混跡在嘉慶初年 第一卷 混跡 第61章:虎豹豺狼
    歌裡唱的好啊!天地之間有桿稱,那秤砣是老百姓,清官也好,貪官也罷,百姓的心裡自然是小蔥拌豆腐,一清二白的。

    新巡撫清查庫銀之事轉眼間傳遍了大街小巷,老百姓當然是拍手稱快,盼星星盼月亮,終於盼來了一位不遺餘力查辦懲治貪官、肅清吏治,造福於民的大清官。

    有人歡喜有人愁,那些挪用借用庫銀的百官們卻大傷了腦筋,當初千方百計借來的庫銀,都是抱著不借白不借的心理,誰也沒打算會連本帶利的如數歸還,大多都將其吃了,喝了,嫖了,賭了,揮霍一空,現在到哪籌銀子還債呀!

    百官們形同熱鍋上的螞蟻,焦頭爛額,人人坐立不安。那些膽子小的,官職小的,借款數額少的官員,還算識時務,借也好,貸也好,變賣家產也好,賣兒賣女賣老婆也好,紛紛想盡辦法歸還庫銀。

    再有就是那些有權有勢的,拉幫結派的,如鎮總兵馮天培之流,及屬官、參將等、均以他為首驟然形成的對抗派勢力,正處心積慮地想借鎮總兵馮天培之手將斷了他們財路的劉銘祺扳倒。

    馮總兵的府上人滿為患,百官你一言我一語的各懷鬼胎,目的只有一個,就是來投石問路,先來探探馮總兵的態度,若是馮總兵願意將庫銀按期歸還,眾官自當責無旁貸,挖墳掘墓也得歸還庫銀;若是馮總兵有半點遲疑,眾官們那是一百個不答應,死扛到底,有馮總兵頂著,自己還怕啥!

    坐在廳堂正中間的馮天培一聽說新上任的巡撫劉銘祺限十日內歸還庫銀的事後,勃然大怒,拍案而起,不但拍爛了七八張桌子,同時也助長了與他蛇鼠一窩、拒不還銀的下屬們的囂張氣焰。

    本來出征剿匪那當就對劉銘祺恨得牙根癢癢,若沒有這個秀才不是秀才兵不是兵的壯丁混跡在兌字營中,出奇制勝,屢立戰功,自己的老冤家對頭王世長,早就病死在域空山上了。如今倒好,劉銘祺不但搶了自己的頭功,還給自己的老冤家對頭的臉上添光不少,讓自己在提督大人面前低人一等,苦不甚言。

    一臉奸相的巽字營參將王鵬林添油加醋道:「總兵大人,我等將士在他巡撫面前官小職微,任其擺佈,但也罷了;可他總不能把總兵大人也不放在眼裡吧!前幾天莫將就聽布政使倪道傳到處跟那些沒銀子返還的官吏們遊說,只要十日之內不返還庫銀的,無論是文官還是武將,不論官職有多大,地位有多高,統統抓去查辦!」

    坤字營的吳山本煽風點火道:「是呀是呀!我等一不貪污二不腐敗,無非是借了幾萬兩的庫銀用於日常應酬,上任沒幾天的新巡撫也忒不識好歹了吧!」

    在眾人的怨聲載道中,馮天培越聽越氣,大擺官威,哼道:「眾將莫要擔心驚慌,爾等遠離京城,鎮守塞外,保疆衛國,連當今皇帝都感恩於你們的一片赤膽忠心,他一個毛頭小子能把我們怎麼樣啊!」手握兵權的人,腰桿就是硬。

    坎字營參將宋宗振接話道:「可不是嘛!我們沒功勞還有苦勞呢!再說,他一個文官,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多重,敢在總兵大人面前賣弄,我看他就是狐假虎威,仗著王世長在他身後撐腰,故意與總兵大人作對?」

    艮字營參將王錫朋想了想,又有些懷疑,笑道:「我看那倒未必,王世長雖說與總兵大人不和,同樣借了三十萬兩庫銀給他的兒子置辦婚事,大建府宅,再怎麼說他也不會劉銘祺砸自己的錢缸吧!」

    坎字營參將宋宗振黑著臉,殺氣騰騰地道:「那小子要是沒有王世長這顆大樹給他撐腰,倒也不能對付,他只不過是個當初我們抓來的一個送死的壯丁而已,如今風頭見長,把他美得都不知道自己是誰了,只要總兵大人一聲令下,莫將願意刻便率兵把他從巡撫衙門裡擒來,先殺之而後快。」

    巽字營參將王鵬林像是吃了『三步倒』似的,一對鼠眼嘰裡咕嚕亂轉,咬牙切齒地道:「宋參將言之有理,不能讓他這一條魚壞了一鍋的湯。總兵大人切不可對他心慈手軟啊!劉銘祺一天不除,我們就一天不得安寧。」

    「殺了他,殺了他,永訣後患……」眾官一片沸騰,交頭接耳,大舉雙手雙腳贊成。

    「即使派兵將他擒來,總還是要先有個理由吧?」廳堂裡終於傳出一聲不合群的音調,大家甩頭一瞧,正是馮天培本人。

    巽字營參將王鵬林連忙躬身道:「啟稟總兵大人,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只要先把他擒來,然後再莫須有地給他定個叛國造反徇私舞弊的罪名,不就行了嗎?」

    聞聽此言,馮天培不喜反怒,沉聲訓罵道:「簡直是胡鬧,虧你們也能想出這種齷齪卑鄙的主意來,即使殺了他,本官的臉也給你們丟盡了!你們就不拍拍腦袋好好的琢磨琢磨,那提督大人追究下來如何解釋?叛國造反?若不是他劉銘祺率兵剿匪,憑你們幾個行嗎!徇私舞弊?人家現在追收庫銀,充盈國庫,幹的就不是徇私舞弊的事?再說那劉銘祺是何許人也,是你們說抓就抓,說擒就擒的人嗎?他曾也是與本官齊名的鎮總兵之職,那幫子他帶過的四營參將難道都是好惹的嗎?你就不把鬧出是非,吃不了兜著走嗎?」

    眾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愕然半晌,沒人再敢輕易吱聲。

    巽字營參將王鵬林心有不甘地道:「光天化日,我們擒不得他,暗地裡多派些兒高手潛到他的府上,神不知鬼不覺地將他幹掉,即使提督大人追究起來,無憑無據,他也不知道是誰幹的。」

    馮天培狠狠地斜睨了王鵬林一眼,哼道:「你們難道不知那塞外匪王身懷絕世武功的宋二虎乃是他的把兄弟嗎?與他同住府上,親如一家。而且兌字營當初的精銳火炮營全被他改編到他府上做宅兵,誰有那麼大的膽子去暗殺他呀!此人明裡暗裡都不能除啊!」

    王鵬林苦著臉道:「那……那我等將如何是好呢?」

    馮天培略一沉吟,冷笑道:「我們不動聲色地與他乾耗下去便可。連提督大人都不計較庫銀挪用的事,我看他一個巡撫能把本總兵怎麼辦?」

    眾官眼前一亮,齊聲恭維道:「總兵大人高明,我等自愧不如。」

    薑還是老的辣,深謀遠慮的馮天培竟然想出了一個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絕招來應對,讓日後的劉銘祺頭疼不已:殺?殺不得;罷官?罷不得;索賠?索不來;

    抄家?抄不得;砍頭?更是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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