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跡在嘉慶初年 正文 第七章 相依(二)
    房外絨雪輕飄,冷風襲襲。房內兄妹倆你一口我一口地吃著香甜的稀飯,相依為伴。

    秀娘心知,此時的哥哥身體虛弱,剛剛有所好轉,便能吃的進東西,本身就是個好兆頭,自己就算餓上十天八天的,又有何妨。秀娘每喂李星一口稀飯,都會舀上一大勺,給自己只會舀上一小勺而已。

    李星看在眼裡,疼在心裡,不禁心中暗暗發誓道:秀娘如此善良賢德,我李星日後,若要是照顧不好她,天打吾雷轟啊!

    吃過晚飯後,李星感覺身上又恢復了些力氣,不僅腿腳不再僵硬,而且活動自如,能伸能曲,雖然身上的淤青還在,但卻沒傷到筋骨,基本上算是恢復了人體的正常機能,同時也證明此次穿越轉世成功。

    秀娘從外房搬進來一個大木桶,又用水瓢將燒好的一大鍋熱水,分多次舀進裡房的木桶裡,調和好水溫,再在裡房中間用草簾掛上一道屏帳,又將幾件乾淨的內杉搭在屏帳上。

    這一陣忙活,秀娘已累得滿頭大汗,未滿十六歲的秀娘,像個家庭小主婦似的,忙裡忙外,手腳不閒,操持著家務。

    「哥,我幫你洗個熱水澡吧!」秀娘忙完這一切,輕舒了一口氣,來到李星的近前,揚著臉問道。

    李星心裡一怔,看秀娘一臉認真的樣子,不會是真的要給自己洗澡吧!都說古代的人思想封建,男女授受不親,秀娘身為一個女兒家怎麼能給我更衣洗澡呢!萬一我……那她就……李星從現實過來後,壞心思倒是一樣沒丟。

    秀娘見李星愣怔不語,頓時也明白自己剛才的話語有些出格,滿面羞紅,笑著自圓其說道:「哥,你現在身子虛!妹妹自然伺候你左右,難道哥哥害羞了不成。」

    「呵呵,秀娘,我又不是小孩子,自己能行,你都累了一天了,早些上炕暖暖腳,歇息一回吧!」

    「秀娘一點都不累,哥哥不必為我掛心。」

    李星一時也拿秀娘沒轍。親哥熱妹的,哪那麼多俗事觀念。再推遲下去,反倒顯出李星的色心雜念、六根不淨來了。李星只好點頭同意。

    秀娘攙扶著虛弱的李星來到木桶邊,幫著李星將身上的灰色馬褂,粗布棉襖除去,剩下唯一遮羞的一條內褲,小心翼翼地牽挽著李星抬腿邁進蒸氣氤氳的木桶中。

    李星整個身子緩緩浸入桶中,暖流順著膚層滲透全身,「真爽呀!」李星仰著頭,懶洋洋地躺臥在木桶內,深呼了口氣,輕輕地閉上眼睛,享受著溫存和舒適帶來的快意。

    在暗淡的微光中的,秀娘仔細地疊整起李星脫下來的衣物,無意間發現哥哥的棉襖和馬褂間,居然多了件獸皮馬甲。

    平時哥哥所穿的衣衫都是秀娘親自料理的,家裡也並無獸皮做的馬甲呀!這顯然是富貴人家才穿得起的侈物,更奇怪的是獸皮馬甲上還被燒了幾個大黑窟窿。

    秀娘雖然驚奇,並也為多想,將獸皮馬甲疊整好,隨手放到炕邊,等明日天亮,再為哥哥縫補一番,也好多件保暖之物。

    秀娘接著扯過李星的棉襖疊整,雙手不經意間在棉襖的內袋裡觸摸到硬邦邦的東西,秀娘順手摸出來一看,不禁大吃一驚。

    竟是兩個炫著金光的元寶……

    哥哥身上何來此物呀?秀娘胸臆間泛起不知名的驚異,忍不住問道。「哥,你……你的棉襖裡怎麼……會有金元寶呢?」

    「啊……啊……」泡在木桶裡的李星聽秀娘問起金元寶來,頭皮一陣發緊。對於這樣一個一貧如洗的家境,人死後,怎可能裝有兩個金元寶在身上呢?解釋不通啊!

    李星眼珠一轉,裝作不在意的樣子,機智地答道:「這是我死後,到了陰曹地府後,閻王送給我的。」

    「閻王……送的?」秀娘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閻王除了要人命外,沒聽說過還送人金元寶的呀!

    「哥,你不要嚇我嗎?」秀娘神色慌措地央道。關於哥哥是怎樣死而復活的,秀娘當然不知道所以然,如今李星這一說到陰曹地府,心裡不由得緊張了起來。

    「唉!說來話長,這可是閻王賠償我的精神損失費呀!因為地府裡的牛頭馬面在我昏死時,一時大意,拘錯魂魄,才把我的魂靈帶去了陰間。結果我到了陰間一查我的陽壽,整整還差六十年的光陰,所以他們不但將我還陽,而且還向我賠禮道歉,賠償我的精神損失。」李星暗自佩服自己的胡編濫造的能力,不管秀娘聽不聽得懂,反正自己說的是頭頭是道,滴水不漏。

    「哥,人死後真的能見閻王嗎?」

    「當然能見,他們不但向我賠罪,而且還告訴我說以後保管我能陞官發財,妻妾成群呢。」李星越說越離譜,聽得秀娘更是一頭霧水,雲山霧罩。

    洗過澡後,精神也為之清爽了許多。李星穿上秀娘擱放在屏帳上的內杉,拉開草蓆屏帳,爬上炕頭,鑽進熱滾滾的被窩,道:「秀娘,你也早點洗洗睡吧!以後有時間我再講給你聽。」

    「嗯!」秀娘答應了一聲。雖然帶著滿腦子的疑惑,秀娘也絕不會懷疑哥哥所言,因為今日自己在康襄城不也同樣遇見過大慈大悲的神仙了嗎?

    秀娘洗過腳後,也上了炕。見李星沒睡,呆呆地睜著眼睛,像是在想心思。

    李星扭頭看了看秀娘,此時又不知道說點啥好。說多了又擔心秀娘多疑,畢竟劉銘祺的前生自己沒有親身經歷過,現在自己只不過借助劉銘祺的身體延生而已,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劉銘祺本人。

    「哥,閻王長什麼模樣啊!你跟我說說嗎?」秀娘上炕後,懷抱著雙腿,坐在李星的身旁,悄聲問道。平時入睡前,秀娘最愛聽哥哥講鬼怪的故事給她聽,今晚也不例外。

    「閻王嘛!和咱們凡人長得也差不多,不同的只是長的比較黑而已,比包公還黑呢。」李星一本正經地答道。為了滿足秀娘的好奇心,李星說起來話來有模有樣的,讓人不得不信。

    「這麼黑呀!要是見到閻王,還不嚇死人呀!那人死後是不是都會變成鬼呀!」秀娘煽動著翹長的黑睫毛,仄著頭又問道。

    「也不全是,只有壞人才變成惡鬼,好人大都變成了魂,可以重新轉世投胎的魂。」李星一臉嚴肅認真的回道。

    「噢,像趙大寶那樣的壞人,肯定會變成惡鬼投不了胎,他欺負哥哥和秀娘,是個大壞人。」秀娘憤憤道。

    李星淡淡地笑了笑,並沒有過多的解釋。要是壞人都投不了胎,投胎轉世的也都是好人,那這個世界豈不是就沒有善惡之分了嗎?

    單純善良的秀娘,對李星的話深信不疑,臉上帶著喜色,因為他知道自己和哥哥是好人,只有壞人死後才會變成惡鬼,不能投胎轉世。

    「……」

    李星見這不到六平方米的火炕,如同剃頭的挑子一頭熱,睡在炕頭總是比睡在炕尾舒服得多,自己也不能獨自佔掉,招呼了一聲秀娘,開口道:「秀娘,你到炕頭來睡吧!你一個女孩家,睡不得涼炕。」

    秀娘見哥哥對自己知疼知熱的,心裡比睡在炕頭還暖乎,會心笑了笑,道:「沒關係!我這裡也不冷的,哥,你早點休息吧!不用管我。」邊說邊伸手在炕尾摸索著什麼。

    李星將放在炕沿邊的油燈半舉了起來,道:「秀娘,你在找什麼呢?」

    「我……我再找被子。」秀娘吞吐道。藉著光亮一看,炕尾處別無他物。

    「哎呀!」秀娘心頭一涼,突然大叫一聲,「被子……被子……被子丟在馬車上,忘記拿回來了。」情急之下,秀娘抬腿下地穿鞋,竟然只有了二秒鐘的時間,大有想去追趕早已離去的馬車車伕的念頭。

    「秀娘,你幹嗎去?」李星追問一聲。

    「我去……」秀娘此時也意識到現在去追攆馬車,無非是大海裡撈針,是不可能追回的。秀娘緩過神,小臉上帶著苦澀的委屈,眼淚似乎就要奪眶而出。

    「哈哈……不就是一床破被子嘛!沒事,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丟就丟了吧!」李星笑著寬慰道。

    「那可是我給哥哥絮的新棉被呀!」秀娘心疼地道。越說越委屈,眼淚又止不住滴滴嗒嗒地滑落下來。

    「嗨,什麼新的舊的的,趕明哥的身體好些,一定把家裡所需置辦齊全,以後不會再讓你過苦日子了。」李星大言不愧地哄著秀娘,說來也是,李星這次轉世的身價那是相當的高啊!別的不說,就說那件破爛的獸皮馬甲,其價值便是不可估量。

    秀娘不管怎麼說還是心疼些,心裡仍暗自苦苦地埋怨了自己一陣。

    「算了,算了,還是跟哥哥一起睡吧!」李星笑呵呵地邀道。他當然不介意和妹妹一起睡啦!如果不是因為哥哥的身份,正巴不得和秀娘同床共枕呢!

    秀娘聽後,隨即露出一排小白牙,尷尬又無奈地望了李星一眼,不知如何是好。苦道:「我,我,嗯……」自己和哥哥睡在一起難免有些不便,雖說是親兄妹,但也極為彆扭。

    眼下又無暖身之物,也只好將就一下了。秀娘和衣而睡,縮在一旁拽了塊被角蓋在自己的身上。李星雖然好色,但從倫理的角度和生存的現狀來看,並無非分之想,他也不想在異世留下個亂倫的道德罪名,被世人唾罵。

    兄妹倆擠在一床薄薄的棉被裡,中斷了閒聊之言。慶幸秀娘將火炕燒得滾熱,要不然天寒地凍的天氣,很難熬過去。秀娘太累了,躺下後沒一會,便呼呼睡去,能清晰地聆聽到她酣睡後的輕鼾,

    李星望著妹妹捲縮在一旁,如同貓兒的睡姿,紅撲撲的小臉上依然掛著笑,藉著柔和泛黃的燈光,更顯撫媚嬌羞,若人打心眼兒裡透出憐愛。李星哪敢再繼續想入非非,急忙吹滅了油燈,縮了縮身子,將薄被往秀娘的身上移了移,一陣困意湧上來,打了個長哈,也不覺得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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