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自古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一般來講得把家裡值點錢的東西都搬走,我們家也差不多,屋裡屋外都翻了天了,連許嬸都忙得找不到了,我呢,居然被分派給了許嬸的小五看著。不知道他們怎麼就那麼有信心,一個才兩歲大的孩子能看得了我。
再說有思想的我又怎麼讓他看住,於是我厥起屁股,一個勁的想往起站。兩條腿上的勁還是不夠,站不起來,算了,奮起兩臂的力量我就往前爬吧。這時候小五不幹了,還翻了天了,居然敢在五爺眼皮底下溜走,於是他就衝上來抓住了我的雙腿,往回猛拽,我哪裡幹哪,往前猛拉。不服不行啊,至少現在他比我勁大,我被拽回去了。接著他就學著許嬸教訓他的方法,用他的小肉手重重的撫摸了幾下我的屁股,我哪能吃這虧啊,回身搏鬥,不知怎麼的拽著他的前襟我砰的就站了起來,小手一揚,就給了他鼻子一拳。真不禁揍,一下就哭了。更可惜的是這一切讓我那個回屋拿東西的可愛的娘,看了個真真切切,她二話不說,把我摁到那照著我的嫩屁股就兩巴掌,雖然不是很疼(當媽的還是疼孩子的,手勁不大),但我還是擠出了幾滴眼淚,以示屈服,心裡很不服氣,以大欺小很好玩嗎??
孩子哭應該是世界上分貝最高的聲音之一了,而且絕對的高音,於是很多人都跑到屋裡來看我們的童聲合奏。老媽只好把剛才的見聞說了一遍,於是大家又發現了我的另一項神跡,半歲就能站起來了,緊接著我就被家裡的人大大的蹂躪了一番。相對於我的無奈,可憐的小五隻能坐在那裡慢慢的抹鼻涕,好像還有點血。那不是我打的,那一定不是我打的,至少我沒看見
車行滾滾,我們離開了濟北的州治盧縣,取道魯國直奔沛國而去,雖然離收穫的季節沒過多長時間,但是一路上還是看到了不少的饑民,就算是魯國的治所孔子的故里魯縣(今曲阜)亦然。不過也有意外之喜,我見到了在家守孝的孔融孔文舉還有他的哥哥孔褒。孔褒和孔融見了父親都是持弟子之禮,他們向父親求教律令之學。我坐在旁邊半受其禮,心中暗爽,不過據我觀察,盛名之下其實難副。孔褒明顯的穩重而成熟,目光堅毅智慧,一看就是詩書養性的氣質,絕對的不同凡響。反觀孔融,雖不能說是輕浮跳脫,但是觀其人神氣不定,眼光游離,而且盯著老爹桌上放的那兩罈好酒的時間倒比盯著教授他們律令之學的父親時間還長,看來他好酒的心思比好學大多了。並且孝衣下隱見紫服,必不安心居喪,怪不得他留於後世有:「父之於子,當有何親?論其本意,實為情慾發耳。子之於母,亦復奚為?譬如物寄瓶中,出則離矣。」這種離經叛道的言論,鑒於他年僅16歲,只能把他定位為三國憤青。無怪他只能坐而論道,一到了打仗這種見真章的時候,只落得「城壞眾亡」,自己僅以身免,妻子兒女全都做了俘虜。看來也就是個能作作文章大憤青。
看著孔褒那張忠厚的臉,說實在話我很想告訴他張儉馬上要來,最好不要收留他,要藏也一定要把他藏好,千萬不能把他在你家裡躲藏的消息傳出去,就算漏了消息出去也不要跟孔融爭死,但是這是不可能的,不僅是我說不明白(我現在的發音還不全),就是說得明白,他們也不會信哪。而且這也太可怕了,要是預測准了,我還不真成了妖怪了,小小年紀就搞預測,整個一個小神漢,肯定會浸豬籠的。
這時我不禁又想到了老道的那句名言:「時也,命也,運也,造化也。」,恕我愛莫能助了。
第二天我們離開了魯縣,車馬迤邐,過蕃縣,薛縣,進入了沛國來到了沛縣這個劉備曾經的豫州屯兵之所,它確實很小,小得讓人覺得淒涼,估計整個城池也不到一個平方公里,到處都是低矮的民房,老百姓們穿的極其殘破,雖不致衣不蔽體,但也絕對好不到哪裡去。殘敗的城牆就像老百姓的衣服,僅僅是遮羞之作,荒草長滿了這薄薄的土圍子,真是不敢想像黃巾之亂的時候,官兵們拿什麼去抵擋亂匪。這裡簡直太慘了,不要說盧縣,就是那個我覺得很可憐蕃縣和薛縣也比他強上百倍。
我們的車馬停在驛站,其殘破程度真是不堪描述,我和母親算是婦孺,自然而然得到照顧,住進了他們這裡最好的客房,可是我居然還能感到有陣陣的涼風吹了進來。父親現在正在接見沛縣的官員,我估摸著他們得不到什麼好臉色了,這樣的治理水平怎麼能讓人滿意呢。
果不其然,父親發火了,我聽到了隔壁父親罵娘的聲音,估計是實在沒的摔,要不就是父親脾氣太好(我怎麼不信),居然沒有聽見父親摔東西的聲音。
但是很快我就聽到了父親摔東西的動靜,這回他選擇的是摔門,一邊摔一邊大罵:「滾,再也不要讓我看見你們,都他媽給我滾。」
官員們離開了,很鬱悶的離開了,我以為父親至少會過來打個招呼,跟母親說點什麼,再用他那討厭的鬍子扎扎我可愛的嫩臉,但是我估計錯了。
父親並沒有過來看我和母親,據說他是連夜去到二十里外找華佗先生了,一大早,父親鐵青著臉回來了,告訴家人裝車,於是這一家人又開始了向治所譙縣的轉移。一路上
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連我和小五都鬧不起來了。
看著路邊那些可憐的窮人,我心裡也很不是滋味,我多想幫父親一把啊,可是現在的我力量太小,什麼也幫不上,就是把我賣了也無濟於事,所以只好慢慢的看著,期待著到了相縣情況會好一點。
會嗎?我不知道,我在母親的懷裡憂鬱的睡了,連奶都忘了喝。
傍晚,趕車的說話聲吵醒了我:「夫人,相縣到了,請您下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