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莉兇猛 第二卷 第七十一節河東獅吼(上)
    「連老娘的人都敢欺負,你們不想混了啊!」

    高貴又彪悍的聲音響起,幾十隻器靈看到一個身材火爆的波斯大美女一腳踢來,把大家居住的膽瓶給踢得一溜翻滾。

    踢完還不算,白圖珊公主又揀起了雷莉掉在地上的神燈。她使勁敲打著神燈,把裡面的燈神打得暈頭轉向著飄了出來。

    「我的主人呢?哇喔帥我的主人好帥!我最喜歡她使用半月斬了。瞧,她的動作多麼華麗,她的身段多麼優美,她的目光多麼純潔,她的雙臂多麼白皙,她的胸部……這麼美好的少女還用在乎她的胸部麼?」

    燈神舉目望去,口中不時發出哇塞的叫好聲,手裡也拚命鼓掌。

    「白癡,給我盯著這幫混蛋去打架,如果打輸了。我就使用波斯的皇家秘傳咒語,毀壞你的神燈和它們的膽瓶。」

    白圖珊公主被器靈和燈神氣壞了。器靈和燈神就算在波斯本土的書本中,也是神秘的存在,它們高大恐怖,威嚴殘忍。可現在倒好,被羅林和雷莉調教後,一個比一個油滑好色,嘴皮子也片刻不消停。

    「啊。美麗的皇族血統繼承人,請不要急躁。一切都交給我們吧。」

    燈神真切地感受到了生命的威脅,這才擺出一副正常的嘴臉,拉著幾十隻器靈去解決荒島上的祭司、術士和兵士們。

    三尾小火狐好奇地看著這一切,不時發出「啾啾」的叫聲。它似乎對白圖珊公主的「河東獅吼」很感興趣。它想跳到白圖珊公主地旁邊,可看了眼羅林,還是蹲在了他旁邊。不時用發紅的小爪子拍打他的額頭。

    羅林靜靜地躺在那裡。他地軀體沒有了任何感覺。他的意識在頭部被小火狐打中地瞬間劇烈疼痛,但轉眼就飄忽起來,進入了個莫名其妙的空間。那是水波樣的綠。是沁人心脾的藍。意識隨波蕩漾,所有的緊張和不安都在那一刻消失。整個天地都變成了這樣一方。沒有過去,沒有未來,甚至也沒有意識到什麼是現在。時間、空間,包括人,都消失得一乾二淨。好似這裡就只是「這裡」,不曾是其他地方。

    力量是什麼?

    羅林忽然對此產生了困惑。他嘗試推動黑色地模糊氣息,可那些東西被體內的某種東西驅趕到了深處,碰都碰不到了。文學網但原先被隱修士壓制的力量重新回歸,在聖域吸取的那些力量也逐漸滲透到四肢百骸,成為自己已有的一部分。就那麼靜默地把意識保留在這個空間,體內的能量便如海氾濫,洶湧如潮,無窮無盡流向遠方。

    需要控制它們嗎?或許不需要。因為自己已經是它們的源頭。需要掌握它們嗎?或許不需要,因為自己就是它們。放鬆對所有力量的掌控,得到的卻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地力量。

    永遠就處在這樣的地方。心是那樣的寧靜。

    羅林不會知道自己地嘴角露出了淡淡的微笑。他地面孔在此刻是那樣地安詳。他完全看不到外面地世界,聽不到那些陌生人的喊殺聲。他地心靜止在那個地方。不想再離開。他安心地留在裡面。忘記了那些讓他心煩的記憶片斷,忘記了時常襲來的頭痛欲裂感。

    他不想走。但心口倏地疼痛召喚著他。彷彿一記重錘打在心口窩最脆弱的地方。他猛地睜開眼睛,坐起身瞪向海面。他的目光穿過了白圖珊公主和阿拉丁,穿過了正在驅趕屠戮波斯追兵的燈神和器靈。他的目光穿過了一次性殺掉十餘名神衛的薩德,穿過了把護教法王打落黑海的潘塔。

    成千上萬的人中,他只看到了她。

    他看到她被一道金黃色的光束擊中,鮮血從口中噴出,整個人凌空飛起,從船頭跌落入幽深灰暗的大海。他看到她跌落的瞬間還朝自己的方向望,嘴巴張合了下。「少爺」

    她甜美清脆的聲音在耳邊迴盪,似乎能將所有的神經給炸開。

    弦,斷了。

    人,已經聽不到自己的聲音。

    羅林一拳打在地面上,拳頭跟地面碰觸的瞬間,大地應聲裂開,無數沙礫碎石飛向天空。一道白光從拳頭所及之處延伸至海面,大海波濤滾滾,被拳風掀起一道高達數米的波瀾,翻滾著捲向那些艦船。艦船上躲閃不及的人紛紛落海,很多祭司瞬發魔法進行抵抗,但都被羅林的內氣掃到,打得骨斷筋折。幾個圍攻雷莉的光明王吃驚地停下要給雷莉致命一擊的動作,他們望向羅林的方向,看到火紅色的三尾小狐狸狡黠地站在島上笑著,旁邊地面裂縫到達之處,人在翻滾哀號,殘肢斷臂滾落一地。從羅林體內散發出來陣陣白氣,將他整個人包圍。

    一步步邁出,羅林眼前的顏色都是夾雜著昏黃的紅。他的天地,是濃厚而壓抑的顏色。他頭頂的天空風雲激盪,他面前的黑色大海如沸湯般翻騰,縷縷黑煙繚繞匯聚,像是千萬朵黑色的火焰在海面上燃燒。

    光明和黑暗的主宰,這世間是否真的有永生的存在?

    羅林已經完全無法記起在那個空間的種種疑問。他的眼中只殘留那麼一個瞬間,那個小小的身影落下海面的瞬間。他看到了她扭頭時的目光,看到了她見到自己時候欣慰的笑。

    額頭上劇烈地疼痛起來,身體深處也好似有把刀在往外衝。它割裂著心,斬斷了筋肉,割碎著皮膚,從四肢百骸衝出來,吸引了整個天地的黑色火焰。週身就燃燒著那凡人看不到的火光,羅林摀住額頭的手緩緩放下。在額頭的中心。出現了一道金黃色地裂紋。那裂紋中心朝左右張開,形狀好似一隻奇怪的眼睛。

    見到這眼睛形狀的裂紋,所有波斯祭司都驚恐地大叫著。不停後退。船艦上地人也驚呼著閃躲,甚至有人想要跳海逃亡。

    幾個攻擊雷莉的光明王呆愣在原地。待看到萬千「黑色火焰」從海岸邊燎原而來,這才醒悟發生了什麼。

    「幽玄慟冥炎——」

    羅林雙手拍在岸邊,指尖帶起地氣線聯動整個海面。黑色火焰搖曳翻滾,從海面延伸到艦船直至人們目光所及的海平面。躲閃不及的人被黑色火焰捲了,口中發出慘絕人寰的哀號。可肢體卻毫髮無傷。他們不停地批打自己的臉頰,扯著自己地頭髮,詛咒著羅林和一切能詛咒的人,他們祈禱大光明神的拯救,可沒有任何人能把他們從這黑色的幽明業火中拯救出來。

    沸騰的海面,焚燒著人的靈魂。這是來自泰西最古老的禁忌咒語,它引發了無盡川中的幽明業火,焚燒著天地間一切生靈的神識。它不會損害人地肉體,它只會不斷地折磨著人的靈魂。在火焰熄滅前,讓人永世承受著那無盡的苦楚和疼痛,承受回憶和臆想中地磨難。灼燒著心,陷入無邊無際的哀痛中去。

    幾位光明王就看到數蓬黑色火焰從海面燃燒過來。直撲自己。他們躲避。可那火焰卻如同長了眼睛般尾隨而至,覆蓋了他們全身。頓時。一種說不清道不明地痛苦從他們心底升起。從出生開始地種種回憶排山倒海壓來,那些不愉快,那些曾經為之悲傷的往事,宛若一道比一道重地拳頭,砸在他們心靈深處。骨頭和血液在燃燒,劇烈的疼痛讓他們從船艦上滾下海面,可骯髒冰冷的海水卻無法熄滅這來自死亡之地的幽明業火。

    天空中漂浮的雲層都是深紅色的,倘若落雨,必定是一場血雨。海面上的滾滾火焰則是黑色的,死亡陰森的氣息如野火般蔓延。腐爛和腥臭的味道被粘膩的風帶走,刮向了遙遠的地方。死屍遍地,在荒島上成了孤魂野鬼。

    無數慟哭聲從海面下傳來,黑色的火焰熊熊燃燒,把波斯祭司們困在天地的一隅。

    白圖珊公主和阿拉丁愣了。薩德和潘塔呆了。火紅色的三尾小狐狸若有所思地凝望羅林的背影,雙爪合十,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羅林踏上了黑海。在火焰中穿行,他分不清眼前的人,也分不清天和地。一切都是紅色的,血一樣的紅。他看到很多朦朧的人影遠去,他感覺額頭上裂痛感依然錘打著神經,挖掘一樣從腦海深處掏著東西。可一絲清明還在,那根神經提醒他,有樣東西在黑海的深處召喚著他,等待著他。

    舉起左手,羅林縱身躍起,雙手釋放出兩道白光。這兩道白光呈弧線射出,在黑海海面上打開了一個巨大的漩渦。

    森綠色的水在翻湧,黑色業火燃燒,從死亡地府來的氣流騰起,吹散了羅林的頭髮。絲絲銀髮在狂風中飛舞,金色之瞳在額頭中心籠罩上無盡的殺氣。

    羅林跳進漩渦,沉入了有無數怨魂哭泣的黑海。他撥開那些靜靜沉睡了數百年的海藻,他閉上眼睛,用感知尋找那一絲熟悉。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於感覺到在前方有什麼光亮。他額頭上那隻金色的眼睛瞇著遙望,看到在黑灰色的海下層竟然有明亮的光輝閃耀,而那裡的海水是透明的綠。

    下潛再下潛,根本無法推測是多遠的距離。羅林從最淺的綠色海水中闖過,竟進入了另外的一個空間。他開口,能夠呼吸進空氣,而空氣中的熟悉感讓他體內的狂躁消失不見。他散亂飛舞的銀髮終於披在了肩膀上,他從綠色海水中跌落在那個空間,睜開眼看到了一個長約百米、散發著濛濛青色光芒的巨大石柱,石柱腳下,躺著一具弱小的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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