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不行！我拒絕，怎麼能外語系的學生調到你們繫上課？本來音樂系就是一門輔助學科，今年招收學員也是在計劃外的生員，我不能接受這樣的提議！」中年軍裝男子拒絕了面前老人提議，淡黃色燈光下氣氛僵持，他是國防學院的院長鄭炎知上將。
老人不以為杵地笑望著自己的女婿，遭到拒絕是正常的，只聽他道：「賢婿，先不要忙著拒絕，你聽我說，這個叫孔明的學員擁有極高的音樂天賦，首先是他的音感很好，有很扎實的音樂基礎，音樂創作對他來說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如果你能聽到他親自演奏《月夜奏鳴曲》你也會讚歎他就是上天造就的音樂天才，來延續那些神奇華麗樂章的人，聽我說……」
鄭炎知放下碗筷，岳父大人的提議被他拒絕了，老人的心性脾氣如何，他自然清楚，於是軟言道：「爸爸，學院是有紀律的地方，即便我是院長也不能隨意違反規定，你所說的音樂天才事實上是外語系的學員，如果你很想讓他到你門下進修音樂，就讓他自己提出申請，學院例會上我們會研究考慮的，但現在卻不能讓他轉到音樂系。」
老人喝了幾杯紅酒，臉色微紅，不悅道：「我不管這些，我只要那小子到我的課上來，你是院長，你最大，這點小事也辦不了的話，不如辭官回家了。」
「爸爸！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鄭炎知剛想解釋，一聲冷哼傳到耳朵裡，聞聲不再說話，低頭對著餐桌上豐盛的晚餐戰鬥。
老人嘿嘿一笑望著女兒道：「我在和賢婿商量事情，你哼什麼！從小就教你男人說話的時候不要插嘴。」
黃葭葭白了丈夫一眼，孝順地陪笑道：「爸爸說得是，我做得不對，炎知，你到廚房來幫我把打打下手。」
「都吃完了還打什麼下手……」
鄭炎知面色變了幾變無奈乖乖地跟著黃葭葭進了廚房，黃葭葭年歲已近四十，看上去仍是美麗動人，絲毫不見衰老，大凡如鄭炎知一般級的將軍家屬，都深切懂得保養之道。黃葭葭一叫到進廚房，鄭炎知立知事情不妙，這位賢內助萬般都好，特別是孝順父親。
黃葭葭不悅地說：「剛才爸爸和你說什麼，你又是吹鬍子又是瞪眼的，什麼事不能好好商量，你眼睛裡還有沒有我爸爸的存在！」
鄭炎知苦笑道：「夫人冤枉我了，我即便是有十個膽子那敢對岳父大人吹鬍子瞪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若是一般的事情辦就辦了，只是這件事情過於荒謬，我實在不好辦。」
「怎麼啦！你是國防學院的院長，只要他是學員就得聽你的，別找什麼借口，我只問你一句，辦還是不辦？」黃葭葭粉臉籠罩一層寒霜，逕直將軍道。
鄭炎知為難半響沒有說話，妻子的問話讓他表態，鄭炎知額頭冒了冷汗終於艱難地點頭：「好吧！我盡量……」
「不是盡量！」黃葭葭瞪大眼睛冷冷地說，「是一定！」
「好吧！我一定辦好！」
外人很難想像威風八面，大權在握的國防學院的院長，在家裡會懼怕老婆，黃葭葭是出了名的潑辣性格，鄭炎知的所有事情都要經過黃葭葭的同意，是以鄭炎知懼內的事，在國防學院乃至整個軍界都是公開的秘密。
鄭炎知歎氣一聲出了廚房，岳父黃則昆笑吟吟在客廳坐著，笑得很是奸詐，鄭炎知苦哈哈的說道：「那好吧！爸爸，我明天讓他到音樂系去上課。」
「賢婿，我就知道你會想同意的，呵呵！」黃則昆輕拍著女婿的肩膀道。
鄭炎知只好順著說：「爸爸，我馬上給文學院長通電話，必須要明天到音樂系上課嗎？」
「那是當然，時間不多了，青俄共和國昨天『吐倫克音樂節』的邀請函已經到了，我只有半個月的準備時間，孔明是來幫我的，算個借調也可以的，他是哪個系的學生我不在意，但是這二個月，他歸我。」
「好吧！我馬上打電話。」鄭炎知點頭道，眉頭緊鎖，猶豫片刻還是撥通了文學院長的電話：「陳院長你好，我是鄭炎知…………」
短暫的假期時間過去了，學員們收拾起心情準備下一輪的淘汰考核，學院內又恢復了往日忙碌的氛圍，外語系的下一考核科目是一日、哈里庫特、青俄三國語言，比較之上一次的考核還要困難，張小龍到為真正的孔明感到高興，若是他還活著，這樣的生活大概也不是他所要的，系裡的學員每每聚到一起，總免不了大罵學院變態式的教育方法。
清早急匆匆的從宿舍出來趕到教室，剛到門口，卻被林建波攔住了，「孔明，跟我來一下，我有話和你說。」
張小龍跟了過去問道：「林老師，什麼事？」
林建波望著他正色道：「院長早上找我，宣佈了學院的一個決定，由於你在音樂方面出色的天賦，將你從外語系調入音樂系。」
張小龍愣住了，忽然又笑道：「林老師開玩笑吧？」
「你看我像說笑嗎？馬上去音樂系找到黃則昆教授報到，從今天起你就音樂系的學員了。」林建波面容嚴肅地說。
「這麼說來就是真的了，太好了！」張小龍高興地笑了，終於不要每天面對枯燥的外語課本了，但高興之後，猛然想起昨天得罪了莫瑤，音樂系的女生居多，這下如果到了音樂系，鐵定沒什麼好日子可過了，又道，「我寧願留下對著枯燥的課本，林老師，能不去嗎？」
「可以，如果你能說服院長，那就不用去了。」
張小龍記起來音樂系的教授好像是學院院長的岳父，肯定是他搞得鬼，呆滯一下，默默無言的回宿舍去了，剛過了彎角處卻發現音樂系的老教授急匆匆的迎面而來，張小龍看愣了，指著他驚奇道：「你怎麼來了！」
老教授二話不說拉起他的胳膊，笑道：「我親自來接我的學生去上課，不然導師要給你算缺勤。」
「…………」事情已經明瞭，張小龍不反對給他換系，語言學科將人憋悶的厲害，其實學音樂也是很好的選擇，但是要每天對著你得罪過的人，這就不是一件愜意的事情，張小龍有些不情願，老教授只顧著高興沒有發現。
一路上老教授大歎為他轉系的周折，張小龍一點興趣也沒有，開始懷念安靜的外語系了，果然和他想的一樣，在音樂系的教室莫瑤看見他，先是一陣厭惡，後來就沒反映了，心下安慰道：「只要我不去招惹她，一切都沒事。」
但是周圍的學員對上次的事情所知甚詳，更對張小龍無端爽約的事情嗤之以鼻，反正是不給張小龍好臉色看。
音樂系的課堂很是活躍，先講了一上午的樂理，下午的課程則是古典音樂課程，教授講解的很是賣力，臨了下課之時，卻將張小龍留了下來，扔一本曲譜在他面前。
張小龍一臉茫然的翻開曲譜驚叫道：「勃拉杜斯鋼琴曲？教授？什麼意思呀？」
「演奏！」黃則昆簡單地回答。
「天呢！都幾點了，我趕著吃晚飯！」張小龍合筆記起身道，一臉誇張的表情。
黃則昆卻說：「用不了多少時間，把這個鋼琴曲演奏一遍，我聽一下！」
「教授啊！這支曲子如果按標準演奏速度來計算需要1小時37分42秒，我想能不能先吃飯，再演奏。」張小龍試著盡量去為自己爭取一些和平的待遇，但從黃則昆的表情中得到了答案，張小龍無奈只能應從，但又害怕他變卦於是道：「只演奏這一首曲子，沒有別的吧？」
「沒有別的了，來吧！我聽聽！」黃則昆坐在一張椅子上，張小龍拿著曲譜慢步坐到鋼琴前，忍受著腹鳴哀號的滋味，苦笑地翻開譜子，口中喃喃道：「神經病！下課不讓人走，還要聽免費的鋼琴演奏，要知道祁遠普通一場演奏出場費可不低於100萬，這下可好，義演哦！」
牢騷歸牢騷，這支《勃拉杜斯鋼琴曲》全部共有5個樂章，每一章都是一獨立的章節，具有完整的結構，所需要極高的演奏技巧，黃則昆這樣做，無非是想知道張小龍的鋼琴水平究竟到了什麼地步，他對這個年輕人還不瞭解。
隨便翻了幾頁，完整的《勃拉杜斯鋼琴曲》的曲譜慢慢浮現在腦海裡，祁遠的記憶中有完整的曲譜，張小龍隨手將譜子放在一邊，手指觸到黑白鍵上，一個會意的微笑出現在他的臉上，當琴鍵按下的時候，流暢的旋律迴盪在教室裡，黃則昆認真聆聽著曲子，表情嚴肅，陶醉其中的演奏者隨著曲調時而露出微笑。
「曲風優雅別緻，技巧熟練，《勃拉杜斯鋼琴曲》的節奏把握的很好，孔明肯定是從小開始練習鋼琴，有這樣的造詣相信也付出過艱辛的努力，他是一天才，我從來沒有聽過如此完美、優雅的演奏風格，好像每一刻他都在變，他能緊緊掌握曲目的靈魂，激情、歡快、熱烈、哀傷、優雅、憤怒在他演奏下表現的淋漓盡致，肯定能在這次音樂節上大放異彩，走上斯特勞音樂廳，天呢！我太激動了！我撿到寶了！」黃則昆心裡在歡叫，國防學院音樂系自成立以來幾十年，從來沒有一人登上斯特勞音樂廳，孔明或許能填補上這項空白。
輕若薄稍的音符在靜兀的大廳中迴盪，傳到外面的世界中，路過音樂系的人紛紛駐足聆聽，不少人走了進來，端坐一處欣賞張小龍的「義演」。台上的人沒有覺察到，音符沒有間斷，沒，幾近完美的終止了。
不知道為什麼每次一遇到鋼琴張小龍就不受控制沉迷其中，一首《勃拉杜斯鋼琴曲》完結，意猶未盡的張小龍問台上的教授道：「感覺不怎麼過癮，能不能再來一支？」
黃則昆自然不會說不能，笑道：「你想彈什麼？」
張小龍沉吟道：「老歌的《太空幻想曲》如何？」
「哦，可以，繼續吧！」黃則昆點頭道，歌佛瑞的《太空幻想曲》這支曲子非常生僻，而且難度要比《勃拉杜斯鋼琴曲》要高上數倍，其中三個聲部輪奏更是難上加難，張小龍微笑的將雙手按在黑白鍵上，一記劇烈的震撼迴盪的音樂系裡…………
張小龍收拾起外套，伸手擦拭頭上汗水，走到黃則昆面前笑道：「按照你的評判標準能給我多少分？」
「……9則昆頓了頓說，「你是說見過最具有音樂天賦的學生，我開始為我的眼光感到驕傲了，小子，我希望你能去參加這個音樂會。」
此時已經距離下課有4個小時的時間，這些時間裡張小龍演奏了《勃拉杜斯鋼琴曲》、《太空幻想曲》、《月夜奏鳴曲》、《小夜曲》、《飛翔吧！我們的夢！》五首曲目，每一首的表現都近乎完美，令黃則昆膛目結舌為之興奮。
「為什麼不是100分？」張小龍笑道。
「因為你少交響樂團的配合，如果再有一支媲美『星藍』樂隊或者是青俄的第四交響樂團樂隊，你將是十全十美，如果我是評委的會給你滿分。」
「呵呵，有這麼好嗎？你沒聽出來我彈錯好幾個音嗎？」張小龍搖頭道，低頭看了看手指，只覺得溫熱異常，這是活動太劇烈的緣故，「看來你沒怎麼注意聽哦！」
「略有瑕疵又有什麼關係？你的演奏從一開始就左右住我的心神，即便是出錯只要是不明顯也沒關係的。」
「這種態度是不行的，可能很久沒彈的緣故生疏了，黃教授，你說的哪個音樂節什麼時候開始？」張小龍露出了濃厚的興致，外出一趟對他有不小的誘惑，不管是為了什麼，但凡在國防學院這幾個月人已經被悶壞了，是時候找機會出去走走了。
「還有兩個月，這段時間你要加緊練習，參加『土倫克』音樂節必須要拿出一部新作品，我再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從別渠道請人為你寫一首曲子？」黃則昆一門心思的想讓張小龍成為斯特勞音樂廳上中傲第一人，這就是他的夢想，要親眼看著中傲人站在那個宇宙的舞台上。
「我看不必了，就用《月夜奏鳴曲》，雖然很普通，但是也算是一首新曲目，應該沒問題的。」二人邊走邊商量著音樂節參賽作品，張小龍感興趣到不是參加音樂節，他只是想找到一個好機會，離開這裡，是以不想太費周折，黃則昆忽然正色道：「依你現在的水平在中傲也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音樂節面對的將是全宇宙的音樂家，所以在這兩個月的時間你要再次特訓一次，再提高你的水準，雖然提高會很困難，你還是要努力，我很期望你能登上施特勞音樂廳。」
張小龍道：「整體來說，我的演奏是生疏了一些，但這不要緊，我會依你所說，在這兩個月的時間裡抓緊提高，我有個小小的要求，希望你能同意。」
「什麼要求？」
「要練琴一定要有一個安靜的環境，我希望你能給我安排一個沒人打擾的地方，讓我專心練琴，行不行？」
「哈哈，我當是什麼問題，我早就為你準備好了，走啦！餓死了，我請你吃飯。」黃則昆朗聲笑道。
「不必了，我還是習慣一個人吃飯，你知道的，如果吃飯的時候被人盯著看肯定吃不下去，教授，明天見，拜拜！」張小龍婉言謝絕了黃則昆的邀請，這個時候學院的餐廳大概也關門了，只好出去找地方了。
經過公用電話的時候從口袋中翻出方家明給的號碼，看看左右無人，拿起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