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毫沒有注意到雷諾情緒的緊張,此時的她已經完全無盡的狂喜和歡樂當中,無數歷史中的謎團已經在她的眼睛中被解開,從三世紀克雷莫文明的突然消失到四世紀強盛的洛伊王國突然崩潰,從五世紀腓尼基民族的興起到六世紀的衰落,從七世紀的跨海大發現到八世紀托勒密群島的橫空出世,一個個歷史之謎一下子呈現在自己面前,索芙倫只恨自己腦子裡空隙太小無法一下子記住這轉瞬即過的歷史車輪留下的印痕,而旁邊的雷諾卻是對歷史絲毫沒有基礎,根本無法幫上自己半點忙,這讓索芙倫是滿懷無限收獲的喜悅中也有一絲遺憾。
“索芙倫,你說這第十二層上面的圖像會有些什麼?”即將踏上最後一級台階時,雷諾突然停下腳步盯住索芙倫問道。
“有什麼?當然是本世紀發生的一切大事嘍,你看見了剛才第十一世紀我們金川酋長國和其他盟友費盡千辛萬苦犧牲了無數同伴終於擊敗了魔族的入侵,金川酋長國也因此贏得了獨立,這些時間都被展現在了圖像中,這一層自然是展現本世紀的歷史大事了。”索芙倫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是麼?那我們上去看看吧。”雷諾很想再問一句本世紀並沒有結束,還有幾十年,那圖像將會怎麼描述這未來的歷史,但是想一想只有等真正看到這一切之後才能知道這一層的圖像究竟會用什麼樣的圖像來描述,但願後面是一片空白,雷諾不想知道未來,在這個自己一無所知的世界中窺覷到了未來未必是什麼值得幸運的事情,隨波逐流也許會少許多煩惱。
“看,那是搏浪湖會盟,那個大胡子就是我的曾祖父索爾茲,我從未見過他,那個一臉英挺之氣的見證者應該是當時萊茵王國的王儲、上任萊茵王國國王貝萊塔二世。噢,這是第三次麥錫戰爭中的卡丁平原會戰,這是本世紀最殘酷的一戰,麥隆帝國在這一戰中擊潰了聯盟軍,聯盟軍付出十三萬人傷亡。”
“啊,這是格雷姆保衛戰,也是第三次麥錫戰爭的轉折點,格雷姆是錫蘭西部最重要的工業城市,聯盟軍在這裡守住了格雷姆,挫敗了麥隆帝國大軍的企圖,這一仗持續了三個月,格雷姆最後變成了一片廢墟,聯盟軍犧牲了十九萬人,其中有兩萬是我們金川酋長國的子弟,你們德爾塔公國也有一萬五千人士兵長眠於這裡,至此麥隆帝國沒有能夠再向西推進半步,他們在格雷姆城下丟下了二十萬士兵的屍體。對了,這是諾丁漢談判,第三次麥錫戰爭在這裡宣布結束。”
一連串的語氣助詞讓雷諾充分感受到了索芙倫對歷史的精通熟悉,不過這不是他最關心的,他耐心的等待著索芙倫的繼續介紹,轉動的圖像輪不斷的將一幕幕歷史畫卷展現在兩人面前。
“噢,我的神,這是卡桑德拉廣場刺殺事件,薩克蘭王國國王多鐸遇刺身亡,至今仍然是一個有諸多爭議的懸案,等一等,讓我看清楚一點,是誰刺殺了他?!”
雷諾的目光也就索芙倫驚歎的語氣吸引了過去,不停旋轉的轉輪就像電影中放映的錄影帶在空中塔台中央形成一幕幕全息圖像,一名黑衣男子輕盈的越過高舉國旗的民眾頭頂,手中的大口徑手槍連續射出三粒子彈,擊中了站在檢閱車上的中年紳士,中年紳士捂住胸口倒在了他身旁的貴婦人懷中,而黑衣刺客竟然在混亂中重新跳回人群中消失,緊接著一個畫面卻是那個黑衣刺客在和一個風衣遮住面部的男子見面時,風衣男子在遞給對方鼓鼓囊囊的紙袋時,被埋伏的人亂槍打死,屍體被扔進了河中,最後一個畫面卻是那個風衣男子走進了一棟政府大樓台階,門口的門衛正在向他敬禮,畫面定格在大樓懸掛的一個醒目的招牌上——薩克蘭王國國家安全部。
雷諾看見索芙倫驚駭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中不敢置信的目光告訴雷諾恐怕這一場刺殺事件大概有些蹊蹺。
“怎麼了,索芙倫?”這種事情在地球上也屢見不鮮,美國總統林肯、肯尼迪遇刺、瑞典首相帕爾梅遇刺,這些不都是一樣迷霧重重麼?雷諾明知故問。
“太不可思議了,我不敢相信我自己的眼睛,刺殺國王陛下的凶手竟然和薩克蘭王國國家安全部的高級官員有關聯?!雷諾,我們沒有看錯麼?這是電影還是史實?”索芙倫駭得連臉色都變得有些發白,看來這一幕讓她受刺激太深。
“不知道,也許電影本來就是史實的真實反應,只不過沒有證據罷了。”雷諾聳聳肩。
“等等,那是什麼?”索芙倫臉色驟變,緊緊盯住眼前的圖像,雷諾不知道又發生了什麼事情,目光回轉,空中的圖像又改換成了另外一副場景。
兩名深色西裝的男子在握手,一支密碼箱和一卷圖紙作了一個交易,看上去很尋常,但是索芙倫似乎對左面那個男子十分熟悉,臉色也變得異常難看,嘴唇都有些發抖,圖像倏地轉換,右面那名男子換上了一身迷彩野戰服,正在崇山峻嶺中向著西方攀越,冰雪覆蓋山巔的山脈雷
看不出是哪裡,但是從索芙倫那恐懼的目光中他也猜弄不好那就是金川酋長國境內的須彌山或者芥子山。
“那名男子你認識麼?這是什麼地方?”雷諾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如果這個身著迷彩服的男子是一直向著西面而去,那他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他從那名男子所做的交易獲得了什麼東西呢?
“那裡是應該是芥子山,須彌、芥子兩座山脈,是我們金川酋長國也是整個聯盟乃至整個人類抗衡魔族的主要屏障,那個男子是誰?雷諾,難道你不認識麼?作為一個軍事學院的學員似乎不可能認識這個人才對!”也許是巨大的打擊讓索芙倫一下變得有些歇斯底裡,連語氣也是充滿了悲憤和怒火。
“索芙倫,你冷靜一些,你現在看到的一切不過是圖像表現,能不能證明是事實我們無法斷定,如果你覺得可疑,以你的身份完全可以去想辦法控制局勢才對。我的確不認識這個人,你知道我在軍事學院是以懶惰和不問世事著名的。”雷諾耐心的寬慰對方,但是一種不太好的預感已經讓他覺得只怕後面的圖像會給索芙倫帶來更大的刺激。
索芙倫捂住自己嘴巴看著眼前這一幕幕,滔天的炮火,陸海空四處都是彌漫的硝煙,她已經分不清圖像中的種種情景就是發生在那裡,這一切太龐雜太混亂了,如同洪水一般湧入索芙倫和雷諾的眼簾,燃燒的城市,垮塌的大橋,空中飛船的激戰,陸上裝甲部隊的沖鋒,海上艦艇的角逐,民眾的游行示威,廣場上演講者的慷慨陳辭,征兵處的人山人海,強烈的視覺刺激讓雷諾眼睛都有些發花,這是什麼?星球大戰麼?
索芙倫已經分不清後面變幻越來越快的圖像了,但是她牢牢的記住了一點,漫山遍野的魔族軍旗插進了自己祖國的城市中,其中一座就是金川酋長國最西面的薩迦城,僅僅這一點就足夠了,後面的一切她已經沒有心思在看下去了,當最後的圖像中呈現出一個幾度在混亂場面中出現的熟悉男子背影,背影站在巔峰揮舞雙手擁抱世界,但此時她已經癱坐在了地上,根本沒有看到這一幕,雷諾也同樣因為要扶住倒地的索芙倫而沒有見到,否則他們一定會從中悟到些什麼。
看著癱軟在自己懷中的少女,雷諾有些愛憐的替對方拭去頭上的汗珠,索芙倫全身已經被冷汗浸透,她甚至已經沒有心思再來遮掩住自己胸前裸露的雙乳,只是想要尋找依靠將頭靠在雷諾懷中,一雙玉臂牢牢的抱住雷諾的虎腰。
赤裸的身軀擁抱在一起,若是尋常雷諾只怕早已是熱血沸騰,血脈噴張,而索芙倫只怕也是春心蕩漾嬌羞不堪,但是現在似乎兩人都已經失去了這種激情和心情。
“雷諾,告訴我,那一幕不是真的,我們是在做夢,對不對?不可能發生那些事情,對不對?”索芙倫哆嗦的身體有些發冷,方才那一幕幕場景如同夢魘一般在腦海中揮之不去,她不敢想像如果方才圖畫中展現出來的一切是真的怎麼辦。
看見索芙倫求助般的目光注視在自己臉上,雷諾也不知道該如何向這位受到巨大驚嚇的少女解釋這一切〉實話他並不太相信這一切會是真實的,難道這真是所謂的命運之神布置好的一切?星球上所有事情的軌道都按照著它布置好的軌道在運行,這聽起來有些滑稽,即便是宗教的篤信者這怕也不會相信這種荒誕的東西,但是自己莫名其妙來到這個異世界已經讓雷諾不敢再下這種斷語,因為他無法解釋這一切,而方才索芙倫介紹的一幕幕無一不是這個星球上曾經發生過的事情,誰能夠將這麼多史實用這種想象表現出來,除了命運之神還能是誰?如果真是這個世界上的某一個人或者某一個組織甚至國家,他或者它又會花這麼大的精力來做這種近乎於無聊的事情麼?
“索芙倫,無論這一切是否是真的,首先我們得離開這裡,你感覺到沒有?現在這裡的氣流已經在逐漸減弱,我擔心這裡會發生某種異變,我們得馬上離開這裡。”雷諾不想在這個時候多解釋什麼,如果真要好生研究或者分析,也不該在這裡和這個時候,他已經察覺到隨著轉輪圖的停止,就像是釋放完了所有能量一般,整個塔台都逐漸黯淡下來,而從一踏入塔內就能感受到的那股巨大的能量流也在急劇的消退,這不是一個好現象。
索芙倫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強振精神趕緊站起來,轉輪已經停止,一片黑暗籠罩在塔中心的虛空中,“走,快走!”一陣輕微的搖晃從腳下傳來,雷諾一把扶起索芙倫連滾帶爬的向下飛奔,搖晃震動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似乎預兆著這棟輝煌無比的建築物的命運就要到此為止。
當雷諾竭盡全力的從水中托起索芙倫赤裸的嬌軀浮起在水面上時,不斷傳來的震動讓水面也開始泛起巨大的泡沫和漩渦,精疲力竭的二人用盡最後力氣才算爬上岸,癱倒在岸邊的泥地上。如同地震般的劇烈搖晃和抖動讓躺在地上的雷諾和索芙倫都能感受到,巨大的能量漩渦在寒
形成,整個水體一步一步向下凹陷,而四周的泥土也水潭擠壓過來。
來不及多想,雷諾一手拿起地面上的衣物,一手抱起仍然還沒有能夠緩過氣來的索芙倫拔足狂奔,此時整個天玫山莊中的人都察覺到了這一片的異動,警哨聲此起彼伏,雷諾不敢回頭,巨大的氣流波動證明自己身後一個能量漩渦似乎要把所有東西全部吸納進去,甚至包括大地,此時的雷諾如同一頭矯捷的羚羊,手上的索芙倫絲毫沒有給他帶來半點累贅,人在性命攸關的時候可以爆發出無限能量這個道理在這一刻得到了驗證,甚至連高聳的圍牆也未能讓雷諾略微停步,仿佛一名跨欄運動員一般猛然一蹬,輕盈的飛越了高達三米的圍牆,消失在黑暗中。
蜷縮在錦被中索芙倫身體仍然在顫抖,燈光被調到了最亮,已經調息緩過氣來的雷諾從冰箱中取出一瓶馬丁尼酒倒入杯中,抬起酒杯用詢問的目光示意仍然驚魂未定的索芙倫,看見對方沒有反應,雷諾放下酒瓶,自己呷了一口,舒服的坐下靠在了松軟的沙發上。
索芙倫顯然還沉浸在通天塔上的那一幕中,巨大的刺激即便是回到酒店中仍然讓她無法恢復正常。
“來一杯吧,索芙倫,這樣你可以放松許多,事情已經出了,我們就得面對才行。”雷諾愜意的用舌尖的味蕾品嘗著酒液帶來的刺激,一邊琢磨著如何讓索芙倫平靜下來。
“不,雷諾,事情還沒有發生,一切都還沒有發生,但是將會發生,我們可以阻止,對不對?”像是受到了刺激,一下子從錦被中坐了起來,寬大的絲綢睡袍讓雷諾可以一覽無余對方胸前的旖旎春光,雖然在天玟山莊中兩人可以裸裎相對,但是那時候的心情和境況與現在大不一樣,現在這種環境下顫顫巍巍的豐乳足以點燃一個男人正常的情欲。
也許是從雷諾燃燒的目光中意識到了這一點,索芙倫緊了緊睡袍胸襟,沉聲道:“雷諾,你告訴我,那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那一切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我們能否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這個問題遲早要面對,雷諾知道索芙倫最為關心的就是這個問題,那一切是不是真的,圖像中的每一幕都會發生麼?也許是,已經發生的固然無法阻止,但是將要發生的呢?誰能阻止?
“索芙倫,我無法給你一個肯定的答復,你應該清楚,我們看到的那一切都已經毀滅了,消失了,我們離開時那巨大的能量波動預示了這一點,明天早晨也許就會有頭條出來,天玫山莊毀於離奇地陷,但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知道了將要發生的事情,正如我們看到的,不久的將來就會發生大規模戰爭,不僅僅是人類之間的戰爭,魔族也會卷進來,我和你都希望阻止這一切的發生,但是問題在於我們能否做到?”
大口的吞下一口酒,雷諾沒有給索芙倫多思考的時間:“歷史的大潮我們無法扭轉,但是我們可以盡我們自己一份力去改變一些什麼,是歷史潮流稍稍向我們希望的方向偏轉一些,但是要想妄圖扭轉乾坤,我覺得不大可能,相信你心中也早就有了明確答案。”
索芙倫陷入了沉默,孤單無助的目光混雜著濃郁的悲哀和憂愁,雷諾心中暗歎,她在為自己祖國擔憂,但是金川酋長國只是一個三流小國,在聯盟中都算不上什麼,更不用說整個星球了,沒有人會相信自己和她所說的一切,改變歷史軌跡更不可能,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可能在事情將要發生的時候預先提醒,盡量減少不必要的傷害了。
“那我們該怎麼辦?就這樣坐視而無所作為麼?”半晌之後,索芙倫才幽幽的問出一句。
“索芙倫,就算我們去告訴所有人這一切,人們都會以為我們瘋了,我們不是預言家。你能說服你的父兄相信你麼?”看見索芙倫搖搖頭,雷諾才道:“索芙倫,勇敢的面對這一切,盡我們的能力去做好一切,問心無愧,便足夠了。”
說這番話的時候雷諾卻是有些慚愧,索芙倫是為了自己祖國和人民擔心,而自己呢?為誰擔心,聯盟?德爾塔公國?還是魔族?這有些滑稽,一個不屬於這一切的人卻在這裡大言不慚,就像一場荒誕劇,也許只有真正融入這個世界中才能體會到這一切,雷諾希望自己能夠盡可能快的做到這一點。
雖然雷諾很想和索芙倫共度良宵同床共枕,但是他知道現在不是時候,這個時候的索芙倫需要絕對的安靜,當索芙倫終於在兩杯馬丁尼入喉抱著雷諾的手入睡後,雷諾滿懷遺憾的抽出手悄悄關上房門,門外警惕的保鏢用嫉妒混合著敬佩的目光目注著雷諾瀟灑的離開,公主殿下明顯陷入這個青年男子的情網,竟然能在臥室中招待對方,顯然已經對對方不設防,沒想到這個男子卻能夠如此瀟灑的離開,這不能不讓保鏢們感覺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