駙馬傳 正文 第314章 英雄遲暮
    平戎大將軍王韶在軍中素有威名,雖一時的不得志,卻是在大宋官家心目之中有相當的份量,時刻準備在社稷有戰事時候再次啟用。

    在無事時候便將軍中將領雪藏,到需要時候再行啟用,此為大宋王朝歷來所善用之手段,一來可以保障軍權始終掌握在朝廷之手,二來更加的可以使得大宋統兵之將帥感激朝廷之「皇恩浩蕩」,對朝廷心懷敬畏!

    神宗皇帝知道王韶之能,本是準備把平戎大將軍這塊好鋼用在刀刃上的,實實的不曾想到竟然收到了王韶的死訊。

    王韶竟然敗於李二之手!且是生還不得,這個消息對於焦頭爛額的大宋官家來說無異於雪上加霜!

    雖說延安郡王趙煦在很多方面表現出了異乎常人的穩重與老練,神宗皇帝也不可能單單的憑他一句話就把平定西北阻擋契丹氣息的使命交給一個少年人:「煦兒心思確是好的,奈何兩軍交戰凶險異常,容不得半點閃失……」

    「官家說的生生的有道理的哩!」高老太后贊同神宗皇帝只餘,確是面帶微笑的將話鋒一轉:「不過煦兒本心也是為君父分憂,便是叫他去軍中歷練歷練也是好的,一來示天下人忠誠為君之孝心以為表率,再者……也好積攢些……咳……咳……些閱歷……」

    老太后雖然是說的含糊,神宗皇帝心頭卻是雪亮,明白老太后是在為趙煦的將來鋪路。宋時候的皇家體制和滿清大為不同,沒有那些個皇子辦差的慣例。大宋王朝的許多皇子終其一生也不過是個徒有虛名沒有實權勢力的王爺,甚至王爺也不是。而神宗皇帝和老太后已經就趙煦默認為皇位的繼承人,自然是需要趙煦多些個歷練和人氣的。

    「如此也好,便於煦兒個參機之職……」

    參機並不是如何重要地職位,也沒有什麼實質的軍權。只不過是希望延安郡王能夠多些個歷練罷了。

    延安郡王趙煦卻是歡喜異常,強自克制心頭的得意之情面色依舊沉穩平靜:「謝過萬歲,兒臣必不負聖意……」

    小小的趙煦何嘗沒有自己的心思?

    誰也想不到的是,就從小小的延安郡王離開汴梁這一刻開始,大宋神宗皇帝時代將開始終結,新一代地政治力量將一個個的開始粉墨登場……

    眼看著延安郡王趙煦離去,老太后彷彿舒緩過一口氣般的再有一聲長長歎息:「那李二已是明反的了。官家何以為應對之策?」

    那李二率一眾的災民橫反朝廷,實在是為綱常倫理所不容,自然是要竭盡全力地剿滅,不過眼前和契丹人交戰,實在抽調不處許多的兵力。廣南兩路和福建路等地雖是有不少的宋軍,卻是鞭長莫及。神宗皇帝亦是大為頭痛:「朕著意的抽調高郵軍前往平叛,奈何那李二有天雷地火的妖術,不得不防……」

    其實局面依舊是擺地開了,李二那神器實在叫人忌憚。便是有戰力卓絕的軍隊也好直面和李二硬碰。而大宋皇帝又是個急功近利的,急於平息了李二好專心地對付遼人,不得不就近調集揚州高郵軍鎮……

    「我的兒吶。便是調集了萬千的軍馬又能如何?還不是一任那李二行大逆不道之事的麼?」不知為何,一向果斷幹練的老太后近日有了許多的歎息:「我的兒吶,有些個事情你是不方便去做的,卻又是不得不做,此等不得不做地不方便之事,還是為娘的替你做了的吧……」

    大宋的等級制度雖不似滿清時候那般的森嚴,太后雖是皇帝之母,平日裡也要以萬歲相城地。也是要行君臣之禮節的。老太后忽然很是慈愛地稱大宋官家為「我的兒」雖然並沒有錯,卻是極其的罕見,顯然是要做甚的緊要事情。

    神宗皇帝明白老太后定然是智珠在握成竹在胸:「莫非太后已是有了平叛之妙計?」

    「李二率百萬災民橫反朝廷,縱是有萬千軍中精銳也難當其天雷地火之威,與其損耗彌多不如擒賊先擒王。兩淮之亂歸根到底是那李二一人罷了。只要除去了李二……也就好說了的。」老太后低著腦袋彷彿是在自言自語一般的念叨:「按說李二也是我天家至親,長平也是哀家之骨肉……哎。到了這步田地,旁的甚麼也說不得了,有甚不好的名聲自然是由我來一肩擔當的……」

    那神宗皇帝也是個通曉帝王心術的,自然明白老太后是準備刺殺李二。那李二本事不小,若是能夠成功的格殺與他實在是最好不過。既然是堂堂的郡王自然是要行堂堂之師,起煌煌之兵,名正言順的剿滅叛逆。作為君上竟然去刺殺臣子,走到哪裡都是好說不好聽,絕對是遺臭萬年的醜事。老太后想出這個法子實在是……

    其實神宗皇帝是十分贊成刺殺李二的,刺殺從來就是個簡單直接有效的法子,尤其是對兩淮之事,只要李二這個叛亂之首腦一死,反叛之事自然平息。

    皇帝心頭雖是曾經有過這樣的意思,終究是不好說出口也不好去辦理,今日老太后主動的應承下來,神宗皇帝心頭實在是千喜萬喜的哩。

    「不知太后如何佈置?內侍之中還有幾個一等一的好手,要不要……」

    「此事官家最好還是不要知道的好,武功好手對付那李二實在是不佔甚的優勢,莫忘記那李二也是同樣的武學大家。」

    「嗯吶,」神宗皇帝不再追問,這樣的事情自己還是不知道的好,最好能夠和太后也撇清了關係才是最佳,雖然知道老太后的手段老到毒辣滴水不漏,皇帝還是忍不住的叮囑:「太后行事可要穩妥些,此事若是不成,傳揚出去於我天家聲名有礙……」

    「我兒放心,哀家經歷的風浪也是不少的,曉得該當如何辦理,格殺李二之事無論成敗都和我天家沒有任何的關聯。」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老太后目光深沉,幽幽的望了外面,緩緩的說道:「官家切記,這天下本是咱們天家的,天下人俱是以為鷹犬,都是要用的。無論甚麼樣的人都有作用,不過是馭人之法不同罷了。哪個要是膽敢部位我天家所用,定然是容他不得。按照日子推算,也那事情也應該有了消息的吧……」

    神宗皇帝也沒有想到老太后竟然早就做好了佈置,想問個究竟卻終於沒有開口,尋個身忙事繁的由頭從延福宮出來。

    外頭竟然是分外的寒冷,老樹梢子上驚起大群的雀兒,聒聒噪噪的滿是振翅之聲……

    神宗皇帝瞇縫了眼睛看了那大群的雀兒,忽然想張弓引箭的射幾隻下來,一生吩咐之下,早有貼身的宮人備妥了畫弓雕翎。神宗皇帝引弓時候竟然發覺自己的氣力不濟,險險的要來不開那弓,好不容易將弓開個半滿已是氣喘吁吁,費盡了力氣還是在宮人的幫助之下才搭好了雕翎,那些個雀兒早已經飛的沒有了影子,叫人好不喪氣。

    心頭煩悶的神宗皇帝十分的惱怒,竟然叫宮人滿處的亂造尋找可射之鳥雀。

    也就是怪了的,按說大雪之後出來覓食的鳥兒極多才是,今日好不容易萬歲有了開工放箭的「雅興」,那些個不知趣兒的鳥兒雀兒竟然是一個也尋不見了的。

    神宗皇帝在幾十年前的少年時候也曾練習過弓馬刀石,卻多是些個擺擺模樣的花架子,後來雖也常常的擺弄幾下弓刀,終究是做個花俏的架勢給人看的。何況這位大宋官家年歲也算是不小了的,又不是「彎弓射大雕」的馬上皇帝,張弓這麼一會兒不僅氣喘吁吁額頭上也是冒了汗的。

    大宋皇帝第一次的感覺到自己的力不從心,難道自己已經是老了的?

    正在大宋官家雙臂發虛的微微顫抖時候,忽然身後的獸脊瓦上飛起一隻大雀兒,猶在歡快的鳴叫。

    神宗皇帝大叫一聲「著」便是射出,但聽得弓弦響處箭矢快如流星而出,一眾的宮人齊齊的喝彩。

    竟然是模樣射中的!

    那箭矢根本就不曾射的中那雀兒,只到中途便已是力衰,無力的掉落下來,一眾的宮人甚是尷尬……

    偏偏那雀兒也不是個知情知趣的,竟然又是一聲鳴叫便沖天而起,飛的足足有半天高,卻不遠去,只是是眾人頭頂盤旋,好似在嘲笑大宋皇帝一般。

    也不知是因為旁的事情還是為了甚麼,神宗皇帝極是惱怒,有些神經質的胡亂望空而射,接連幾箭都是不中,直到箭壺之中空空蕩蕩,才十分氣惱的將手中畫弓丟棄在地上,狠狠的踩上幾腳,將那小巧好看的畫弓踩為兩三截,尤不解氣:「來人吶,將那造反的鳥兒與朕射下來,射中者朕重重有賞……」

    神宗皇帝氣呼呼的離去,只留下幾個宮人胡亂的射了幾箭,那雀兒已是飛的沒有了影子……

    「萬歲這是怎的了?連報喜的雀兒也要射下的麼?」

    「萬歲的心思咱們如何能夠知曉,想是官家把報喜的雀兒當作了報喪的黑老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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