駙馬傳 正文 第271章 輕而易舉
    「亂拳打死老師傅」這句俗語說的可真是妙趣。

    眾人你打一拳我踹一腳的齊齊出手,真個便是「群狼驅虎」「萬蟻嗜象」一般。但見「馬打盤桓」「刀槍並舉」,幾番「金戈交鳴」之中又夾雜了淒慘的「鬼哭狼嚎」之聲。

    轉瞬工夫,無處躲無處藏的那漢子被眾人毆倒在地,雖是極力的抱住頭顱,那老鼠一般的小腦袋仍然被打成了豬頭模樣!

    那漢子衣衫染塵早沒有了方才從容不迫的鎮定神色,鼻血長流還真的是很有幾分「飛流直下三千尺」的磅礡架勢,那還有那高傲不屑的神態?很是狼狽的抹了抹臉面上的泥土,心有不甘的說道:「我乃聖人門徒,講究的便是動口不動手。君子動口,小人動手,我……我不與你等一般……」

    「把你個娘的,哪個是小人?」

    人群當中多是些好勇鬥狠之輩,從來便是喜歡以多為勝,也不認為群毆那老鼠漢子有慎的不妥。俺他尤是嘴硬,便欲上前再次「大戰三百回合」。

    那老鼠模樣的漢子唯恐再次被毆,急急的爬起身子遠遠跑開,色厲內荏的指了眾人高叫:「打的好,好的很吶!爾等刁民於長街之上公然毆打朝廷命官,便叫你吃不完的官司,受不盡的棍棒……」

    還待撂下幾句的狠話,看牛雜碎再次的欺了過來,頗為畏懼的將已經到了嘴邊兒的場面話嚥下肚子,急急的「落荒而逃」。

    「哈哈哈,」牛雜碎仰頭大笑三聲,頓時生出天下無敵的豪邁,學足了張翼德的模樣,擺個自認最是威武雄壯的架勢:「長板橋前一聲吼,驚退十萬兵戈水倒流。我老牛和張飛也是一般的威風,哈——哈。」

    眾人皆是大笑:「好叫這潑貨曉得咱們地厲害,再也不敢胡亂言語……」

    旁的有些個心思縝密的小聲提醒:「老牛的吶,那廝好似說是甚的朝廷命官,若真的是做官兒的地可就是糟糕了的。咱是小民癒合與官老爺相鬥?又是將他打成了那般的爛蒜模樣!還是趕緊的尋個鄉下的親戚,比一比風頭地妥當,以免招來禍事的哩。」

    牛雜碎卻是全然不懼。大大咧咧的將胸脯子拍的「咚咚」作響:「狗一般的夯貨,也不曉得是如何芝麻綠豆地小官兒,便敢來咱們弟兄的地盤上撒野放刁,怕他個鳥!那廝賊眉鼠眼的模樣定然是微末小吏,即便是敢回來尋釁也勿須懼他。駙馬爺爺都是與我老牛稱兄道弟地。那廝的官兒再大能大的過精忠公不成?」

    雖說是以眾欺寡的將那人打個豬頭模樣,眾人卻是自認打的心安理得合情合理,誰叫他胡亂編排駙馬爺爺的?再者以李二待人的誠厚,就算是出了事情定然會為眾人撐腰!有精忠駙馬為大家壯膽兒,還真的是不懼那芝麻綠豆小官兒地哩!說不准那廝根本就不是官老爺。不過是胡吹大氣的找台階下去罷了。

    一想到精忠駙馬,眾人立即寬心了許多:「這等的潑才生就便是挨揍的貨色,你不揍他他便愈發的上臉。若是駙馬爺爺在場也定然會出他。許會打地更重哩。好歹咱也是替駙馬爺爺出手教訓這潑貨,說不準駙馬爺爺還會喜歡的哩……」

    「老牛今日真個是英雄氣概,好地很吶……」

    聞得眾人誇讚,又是剛把「敵軍」打的「落荒而逃」,牛雜碎可謂志得意滿十分的快意,真個把自己當成了「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的張翼德,牛皮愈發吹的沒有了邊際:「如那廝一般的貨色根本就不夠我老牛練手的,我本不屑與那廝交手。那貨不住的亂罵,我一時惱了臉面才教訓教訓他,其實這般貨色便是再來十個八個我也不放在心上……」

    眾人哈哈大笑互相吹捧,場面煞是熱鬧……

    也不過是一柱香的工夫,街頭便是奔來三幾十名穿了官衣兒(人們習慣與把大宋「公務員」穿的公服稱為官衣兒。在百姓眼中,只要是吃朝廷俸祿的便算是官員大老爺)的衙役。

    那些個衙役急急的奔了過來。呼啦啦將無名小店圍住。眾人登時便是膽怯,方纔的威猛模樣頓時煙消雲散。

    大宋的差官可不會說「你有權保持沉默,但是你所說的話會成為呈堂證供」之類的言語。一個個衙役如狼似虎的高吼:「公差辦案,鎖拿滋事之徒,不相干的莫看吶……」

    那長的老鼠一般的漢子果然是個做官的,這般個快法就調動了公差前來拿人。

    其實汴梁的「治安系統」和現在社會的治安模式基本雷同,也是分區治理的。這些個衙役名義上是歸屬開封府管轄,其實還是受左二廂治所的直接調動,相當於現在的公安分局罷了。每個區都有幾十名衙役,又分站班衙役和辦案衙役兩種,如今來的便是辦案衙役了。

    那班頭兒身後跟的就是挨了揍的「大老鼠」:「蘇大人,可是這些個市井潑皮滋事?」

    「正是他們的。」那老鼠一般的漢子原來姓蘇!

    「拿了!」班頭煞是威風煞是提氣的呼喚一聲,眾衙役呼啦啦上前鎖人!

    「把他個娘的,真個是來鎖人了,大伙走了吧。」

    牛雜碎一聲呼喊,眾人四散!

    那些個衙役經常在汴梁街頭辦案,對於這些市井之徒的做派極是清楚明瞭,抖起鎖鏈一一鎖拿,以刀鞘胡亂的拍打要逃走的眾人……

    牛雜碎腳底抹油,便欲溜之大吉,剛巧不巧的撞翻了一人,細看之下正是方才挨打的那個甚麼「蘇大人」。

    這位蘇的人已經把臉面上的血污擦拭了乾淨,奈何那一塊塊的烏青淤腫卻是擦拭不去。抬眼見到牛雜碎,「仇人相見份外眼紅」,急急的高叫:「那挑頭的便是他了,便是這個。快來拿吶……」

    牛雜碎猛地踹他一腳,踢翻了那蘇大人!

    這一待胡同小巷極多,牛雜碎對地形極其的熟悉,只要脫了這裡便是不怕的了。剛跑處幾步,後面趕上來的公差一抖鐵鏈子,「呼啦啦」的套住牛雜碎的頸項,熟手熟腳的發力猛然往吼一拽。牛雜碎便如半截木樁一般地栽倒,那衙役上來「嘎巴」鎖住:「想跑?嘿嘿,回去見了大老爺再說的吧。」

    這些人本也是時常的鬧出些打架鬥毆街頭撒潑的事端來,無論是打人還被人打俱是十分的尋常,誰也不會放在心上。見了面後繼續地坐於一桌吃酒吹牛,卻從不曾和官面上的人物有過往來,真算是典型的「市井英雄」。

    看那老鼠漢子真的是喊來了公差拿人,真個是懼了,早先的英雄氣概慷慨豪邁早就煙消雲散。

    眾人都聽說過官法如爐地厲害。一旦進得那府衙,即便是沒有甚的大罪過,起碼是幾十板子的皮肉之苦。三幾個月地黑牢也是跑不脫的,就算是帶了大枷站木籠也不足為奇。

    牛雜碎為那公差鎖了頸項,被人脫死豬一般的拽著前行,急急的叫人去搬救兵:「快去搬得駙馬爺爺來救,晚了我等可就受罪……」

    無名小店的那小廝趁了混亂,溜進後頭的廚房,飛身上了灶台逾牆而走,腳下踩了風一般的急急去尋李二。

    「也不曉得皇祖母是為了甚麼?任我如何的央求。終是不肯於駙馬做我地師傅,便是做個侍講亦是不許,偏偏好叫我駙馬多多親近……」小小的延安郡王毫不掩飾對於皇太后的埋怨:「看皇祖母的模樣,好似還對駙馬有些個……」

    李二本就不願去做這小孩子的老師,受了約束不說。諸般言行更是要時刻遵守皇家地規矩。皇太后與官家對自己是萬分的提防,自然不會讓自己去做趙煦地老師:「我也是懶散逍遙慣了的。最是受不得約束,俺侍講甚的還是找個德高望重之人來做的……」

    「那些個老頭子滿口之乎者也,做做八股還是可行,哪裡有甚的真本事。我還是喜歡與駙馬說話,能夠明白許多的道理。」

    李二呵呵一笑:「若是如此,千歲可常來此間,李二定然是知無不言……」「好的哩,那個諸葛臥龍摹了以後……」

    還不等延安郡王問的完了,下人已經進來稟報,簡略的將那無名小店小廝之言複述一遍,便問李二見不見那小廝。

    既然是自己的讀者出了事情,而事情的起因又和李二有很大的干係,李二自然不能袖手旁觀,起身對延安郡王道:「我且去看看,千歲先是安坐片刻的吧。」

    趙煦呵呵笑道:「我也是駙馬的讀者哩,便叫那小廝上來詳細的詢問清楚就是。」

    李二依言而行,喚了那小廝上來。

    那小廝見了李二,變臉變色的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個清楚道個明白:「我的爺爺,鎖了十來個人哩,快去救上一救的吧。駙馬爺爺一句話,大夥兒便是免了許多皮肉之苦的吶……」

    李二雖是功高爵赫,卻沒有甚的實權,完全不是小廝鎖言的那般是「一句話的事情」:「不必心焦,我這便去托個關係,看能不能搭大伙出來……」

    延安郡王聞得不過是芝麻一般的小事,呵呵笑道:「駙馬也不必麻煩,不就是左二廂治所的麼,我寫個手條叫他們從輕發落就是。」

    李二大喜,延安郡王可是大大管用:「謝過郡王千歲……」

    趙煦寫罷了手條,取出隨身的小印扣上名號笑道:「舉手之勞罷了,再說我還是駙馬的讀者哩,便是也想去那無名小店看看,聽聽眾人是如何說道三國的……」

    「小事,小事,這便領了郡王千歲去看看的吧。」李二將那手條遞於小廝:「你持了這個去到治所,必然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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