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派前車之鑒在前,不管自己如何示好,大派之間還是要你爭我鬥,中原空間就這麼大,不可能容下兩個超級大派,陰陽宗既然要走上天下第一,就由不得自己不做壞人。
眼前場景卻和白蒙所預想的完全不同,就在他心中為了良知和慾望,苦苦鬥爭的時候,清流上人那裡的戰事卻是情勢斗轉,七煞鬼帝竟然快要不能支撐了,已經露出了敗象。
白蒙一看時辰,日頭還正足,離夕陽落日之時還早,暗道:壞了,只怕清流上人能夠在夜晚之前殺進去。
即使有了北極真人和黃靈子點明提醒,白蒙還是有點無法相信,七煞鬼帝再厲害,座下大將死光之後,也就是孤身一人,就算他是猛虎,在群狼面前也不可能有勝算。
一普通鬼帝面對清流上人和昆林上人聯手,就已經捉襟見肘了,七煞鬼帝再強悍,也不可能頂住兩百多名佛道兩教的頂級高手吧?
不要說白蒙不相信,此刻連黃靈子都有些動搖,忍不住和白蒙蜜語嘀咕道:「說不定螞蟻也能咬死大象呢,何況到了晚上,地府的那些陰神也會出馬,看來七煞鬼帝神通再大,也未必能夠支撐住了,我們這一次是失策了!」
白蒙也是暗暗焦急,恨不得現在就衝上去幫七煞鬼帝的法相一把,本來打了一手如意算盤,現在眼看就要落空,哪個能不焦急!
轟……!甘泉山半毀的山脊內,突然傳出一聲巨響,炸的人人都是一陣耳鳴。
壞了,白蒙心中一顫,猛地一下子站起身來。
卻見那七煞鬼君的法相倒是沒有被打成碎泥,反而是幽泉之中噴出無數黃泥來。
那些黃泥井噴一般,猶如火山爆發,無數泥漿沖天而起。自那泥漿之中又有千萬縷黑色濃霧瀰散開,將整個天空都遮掩起來。天地間,一片茫然晦暗,了無半點光亮,如同黑夜。
「好一個遮天蔽日……真身要出來了!」北極真人也忍不住站起來,失聲驚歎。
清靜上人悄然坐在白蒙身後,一聽到北極真人的話,淡淡如粉黛地秀眉輕輕一揚。睜開一直闔上的眼簾,看了七煞鬼帝一眼,微微歎口氣。隨即又閉上眼睛。問道:「宗主,莫非那個七煞鬼帝只是個泥身?」
白蒙默默不語,暗自責怪北極真人說漏了嘴,長歎一聲,道:「我也說不清楚,看起來不太像,不過北極真人修過太平道法,他說是假身法相。我不是很確定!」
北極真人亦急忙補救道:「只是我一個推斷而已,但覺得我的推斷無錯,宗主卻覺得不太可能。不知道上人如何判斷?」
清靜上人輕輕的哦了一聲,語氣之中頗有幾分懷疑,隨即也道:「確實不太可能,一個分身都這麼強,那還了得?」
白蒙暗自慶幸這個清靜上人沒有看穿,其實人之常情,誰能相信七煞鬼帝還能更強幾分,眼前這個已經足夠強悍了,竟然可以和數百真人周旋數十個回合不敗,這簡直是修真界從來沒有過地事情。
想到這裡,白蒙忍不住更加期待真七煞鬼帝的出現,只怕到時候又要血流成河了!
就在白蒙滿心期待的時候,天空中的烏雲也越來越濃,黃雲所化的七煞鬼帝驟然土崩瓦解,只化了一地春泥。
啊……滿場的諸修真高人都是忍不住陣陣驚呼,誰都知道了,方纔所戰的不過是個泥人而已。
期待、憂慮、遲疑、猶豫的目光開始向著黑色潭水集聚,人人都在關注著……真正地七煞鬼帝,究竟何時會到來?
有人已經悄然退了回來,鬼知道後面會發生什麼事情?
大地開始輕輕的振顫,一開始還很微弱,所有人卻都能夠感受到,各自的目光都開始在四周搜索。震動越來越劇烈,連從甘泉山上崩裂出來地無數亂石都開始發出喀吧喀吧地響聲,真的是越來越強烈,方纔還自信滿滿的諸真人,此刻都忍不住擔憂起來,更多的人悄悄的退回來,退到白蒙落下的小靈山上,靜觀其變。
卡嚓的一聲脆響,整個大地被一隻青色的巨手破裂開,那是一隻青鱗密佈地鐵手,甚至有不少鱗片都轉成了金色,夾雜在青幽幽的鱗片中,更顯得突出,就好像是黑髮中也摻著很多白髮一般。
這隻手……好大,或許一隻手就可以將整個甘泉山抓起來「……我的娘啊!」,突然間,有人亂喊了一句。
隨之而來地,諸位真人齊刷刷的向回飛走,一個比一個快,恨不得有七八條腿,佛門弟子也紛紛後退。
這絕對不是開玩笑,如果這隻手是真正的七煞鬼帝的手,那麼,這個七煞鬼帝豈不是和泰山一般高大。
若是真有這麼高大,就算他不用什麼神通,一口吐沫吐下來,也能淹死不少人了。
那隻手高高的豎立著,就好像是一座豐碑,以手為軸心,四周的岩石山脊開始慢慢裂解,一塊塊汽車大小的亂石飛起來,慢慢的圍繞著那手在盤旋。
飛起來的亂石越來越多,地面裂開的巨洞也越來越大,終於露出了一個青黑色的頭顱,覆蓋著密麻麻的青色鱗片,像一頭巨蟒,可那眼睛卻是金色的,噴溢出金色的火焰和霧氣。
「呃……啊!」這泰山般大小的惡鬼猛然一張口,發出一聲撕天裂地的呼號,彷彿是被天地鎮壓了千年的怨鬼,陰森森的血盆大口足可吞下白蒙祭出來的小靈山。
惡鬼猛烈的搖晃上身和頭顱,將身上所堆積的巨石都甩出去,雙手一按地面就從洞中竄了出來,當他落在地面的時候,所有人都感受到整個大地都是一陣撼動。
小靈山本來是懸空而設,離地也有百丈,此刻卻只和這惡鬼的膝蓋平齊。諸位真人只能仰望著惡鬼的雄壯身軀,一個個呆若木雞,不知所措。
惡鬼迎著天空,又是一陣慘叫。雙臂猛的一震,挺起肌肉虯結地胸膛,聲音直穿天際,也不知道是在和誰說那往日冤苦。
從他那血盆大口中,忽然飛出一道紅光,迎天一照,就變化為一口血色鬼頭大刀。
對白蒙來說,這刀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了。但相比上次,這刀大了數十倍有餘,幾乎有半個鬼帝高。刀上的血腥氣也更重。
一心期盼這七煞鬼帝出現的白蒙。此刻也被震住了,凝望著這泰山1一般的七煞鬼帝,真是後悔當初沒有直接離去。
「諸位道友……降妖除魔,斬除妖邪,衛……!」清流上人地話剛,說了一半,被七煞鬼帝真身的凌厲目光嚇的神色一滯。
清流上人這一輩子經歷太多事了,可還沒有見過這麼強悍的鬼帝,說不上手足無措。也是一陣心慌慌。
是戰……是退……還是逃?每個人仰頭望著鬼帝,心頭卻都在縈繞著這個問題!
「你們這些小小的修真人,也敢前來挑戰本尊。簡直是飛蛾撲火,螻蟻撲虎,自尋死路!」七煞鬼帝張寶猛然大吸一口氣,天地之間的日月精華瘋狂倒吸回他的體內,胸膛瞬間暴漲數倍,像一個鼓漲的熱氣球。
我靠,不好了!白蒙心中一震,急忙收了小靈山,一拉著黃靈子等人,就飛快地馭劍遁走,其餘真人也倉皇亂奔。
不待眾真人和僧人飛出多遠,七煞鬼帝已經吐出一顆山頭大小的黑色魔球,魔球乃是他自身鬼氣和日月精華聚集而成的,這一吐出來,簡直就像是加農炮。
黑色魔球並沒有炸到小靈山,卻是將整個地面都炸出一個巨坑來,瞬間爆發出來地餘波,將所有人都震飛出百丈遠。
老虎戰螞蟻,不一定能咬死多少螞蟻,可一口風吹出來,螞蟻就如乘飛機一般亂飛舞。
眼前地局勢倒也差不多就是這樣,就連清流、昆林等道教頂級高人,也是完全抵擋不住,被這激流一般的怒風吹飛出數百丈,才勉強停下身形,各自都灰頭土臉,狼狽不堪。
白蒙四人和清靜上人、玉陽等停在小靈山上,並沒有出手的人,飛都比較遠,沒有當場遇難,算是保存了顏面。
水鏡上人領著幾個弟子,匆匆飛來,和白蒙四目相對,誰也說不出半句話來,都是一臉苦像,降妖除魔到了這個份上,真是哭笑不得。
「宗主,我們是保存實力,還是誓死一戰?」水鏡上人扑打著身上的灰塵,一臉無語的問白蒙。
白蒙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眼前的局勢再明顯不過了,左鬃丈八之流,那還可以一戰。對付這個張寶,那真是沒有任何懸念,現在逃跑還能留下一條生路,要是想硬碰,那和雞蛋碰石頭也沒有什麼大區別。
可說「保存實力」的話,日後定要淪為他人笑柄,白蒙也不方便開口,其次他多少得了張寶的許諾,可以放自己一馬,只要自己不出手,想必是沒有生命危險。
有了這個屏障,他倒想留下來,先看看事態地發展,畢竟地府的陰神還沒有出手呢!
白蒙這僥倖的想法就像是一顆春草地嫩芽,在他心中愈加滋長,逐漸茂盛,而就在這時,四周也忽然傳來陣陣撼動,從泥地中冒出四頭小山一般大小的玄黑色鐵胎怪獸來。
這些怪獸形狀古怪,聞所未聞,形同睚眥,又如虎螭,卻有雙翼,兩兩相隔千丈之地而立。眾人一見了這四頭怪獸,更加心驚,也不知道七煞鬼帝招出這四獸做什麼。
四頭怪獸不斷向上頂起,這才露出下面的鐵柱來,原來這四獸不過是四根鐵柱的頂端雕塑,只是這四根鐵柱太粗,四五十個人也未必能夠合圍。
這四根鐵柱從地下冒出來,初始還只是能看見個柱頭雕塑,隨即這四柱才緩緩崛起,越漲越高,竟然也有千丈高,和那七煞鬼帝差不多高。
白蒙精善煉器,平生不知道見識過多少稀有奇材,一看這四根鐵柱所發出的螢光,就知道是萬年以上的玄寒精鐵所鑄。
四柱一出,就彷彿是通天支柱,與天一樣高,上百人都不能合圍,立在蒼穹之下,真的是驚世駭俗,還好太極堂的人早在百里內立了障眼陣法,普通人看不出什麼奇妙來。
不然的話,這四柱一出,三百里外的人都能看到,那可就是震動天下了。
鐵柱終於停止向天空伸張,柱頂上所雕刻的四頭怪獸也卡嚓一聲張口來,各自吐出一條粗壯無比的玄寒精鐵鏈,四條鐵鏈分別從四方同時射出,瞬間就要將七煞鬼帝張寶鎖住。
白蒙大喜,朗喝道:「地府陰神來了,諸位支撐住啊!」
他一喊完這話就後悔了,本來是騎在牆上,挺安全的,這話一出口,在七煞鬼帝張寶聽來,自己也和其他人一樣了,萬一地府打不過他,自己可就沒有好下場了。
白蒙猜想的確實沒有錯,他這裡剛喊完,從那四鐵柱下也飛逸出無數道陰風,無數陰神鬼役衝了出來,聚集在四鐵柱四周,而四根鐵柱也開始綻放出綠色的光芒,陰森森的,將諸陰神映襯的更加恐怖。
白蒙這一聲吶喊,大家士氣是沒有上來,不過人人都看見他了,見他那裡倒是很安全,刷刷的都跑了過去,越聚越多。
大家一窩蜂的衝過來,七煞鬼帝也拼了命的要過來,把白蒙氣的直跺腳,急忙一踩天煞神劍就飛上天空,他一上天,其餘的真人也刷刷的跟著飛,擺明是要跟著他後面。
白蒙真是又氣又怒,現在大家都沒有鬥志,但陰神都來了,現在逃跑離去,豈不是白白辛苦一場,怎麼也要堅持到大戰結束,等著陰司賞賜。
白蒙只好在天空雲層中,重新放出小靈山來,讓大家落腳休息一下,各個都是狼狽的很,滿身的灰塵,衣衫破碎,不少人都是身沾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