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卜已,還是左鬃丈八,這些個惡鬼都齊刷刷的跪伏於地,沒有一個鬼敢站著,也沒有一個鬼敢說話,靜悄悄的好像是黎明到來前的那一刻般。
七煞鬼帝……終於要出來了,時隔三年,再次見到這個傢伙,這裡應該又是一場腥風血雨吧!
一想到片刻之後,眼前這些人又要死的死,跑的跑,白蒙莫名的一陣興奮,雖然其它門派損失慘重對他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好處,但他還是很期待!
不管怎麼說,這一次是降服七煞鬼帝也好,不能降服也好,這都沒有關係了,反正他盡力了,地府以後不會再麻煩他了,應該是徹底解脫了。
人人都在凝視著天空中的那朵黃雲,不知道七煞鬼帝會以什麼樣的方式出現,每個人的心中都是很害怕,很多人甚至把害怕寫在臉上,那一張張臉扭曲的比左鬃丈八還難看。
清流上人倒是不怕,他見多了這樣的場面,在他這一生中,什麼樣的事情沒有見過,鬼帝也殺過不少了。
反正自古邪不勝正,如果今天這麼多人在這裡,還壓制不了這個七煞鬼帝,那真是見到心,「確實見到鬼了。
宗之,不管犧牲多大,今天一定會勝利的,上人的內心漸漸激動起來,因為多年不見陽光而格外白皙的面龐,也漸漸紅潤起來,好像是有一股熱血在他的體內沸騰。
雙方就這麼沉默的對峙著,一方是滿心歡喜的期盼,另一方卻是在焦急的等待著,可過了良久,七煞鬼帝還是沒有現身。
真的很奇怪。難道左鬃丈八這個傢伙只是再用個緩兵之計?
白蒙心中難免犯了嘀咕,正想問清流上人,卻見那黃雲漸漸收斂起來,凝聚**。最重化了一名黃衫道人,道衫樸素至極,容貌卻是更加醜陋,簡直像個異型。
丑道人地身形晃了晃,唰的一聲落了下來,很平穩的站在左鬃丈八的頭頂上,又是輕輕一躍,跳到了左將軍地寶座上。什麼話也不說,只是哈哈大笑,笑的所有人都心裡發毛。
那丑道人緩緩睜大原本虛瞇著的雙眼。誰也不看。卻看向白蒙,說道:「煞君,想不到你又來了,這是我們第三次相見了,如果不算你前生的話!」
看來這傢伙還記得,當年就是自己放他出來的,白蒙一陣心寒,前兩次相見。自己都被他打的到處跑,但這一次不同啦!
這一次,自己可是帶足了人馬殺過來。這還要再被打垮,那就太說不過去了。
丑道人好像是有點不耐煩了,就好像白蒙是個螞蟻,他是大象,而螞蟻又不知死活,連番來咬他。他揮了揮手,喝道:「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煞君、罡君和星君,你們三位走吧,等下本尊要大開殺戒了!」
如果不是怕沒有面子,白蒙真的很想走,反正道佛兩教地高人都在這裡,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缺,可丑道人的話,太生硬了,根本不給白蒙面子和台階。
白蒙尋思一番,漸漸露出不屑的神情來,冷笑道:「我不知道前生事,但若真有些情分,但也罷了,我不輕易出手就是了!」
什麼叫不輕易出得過就出重手,打不過就不出手。
場中不少人都是精明人物,都能聽出來這其中地含義,各自暗罵靈寶這個王八蛋,真他媽地靠不住,典型牆頭草!
如今白蒙身份太尊崇了,尤其是太清、太虛兩派不斷的有求於他,不停的推崇他的地步,現在,大家就算想罵,也不敢當場罵出聲來。
昆林上人等人的一雙眼,不知道看了多少人,又不知道經歷了多少事,也不覺得驚奇,反正白蒙在他們心中,本來就不是個好人,要是他不說剛才的話,那才讓人擔心呢!
大家各懷心思,誰也不點透,清流上人倒是忽然清醒,暗罵這靈寶狡猾,難怪他不和自己搶這首座之位,分明就是給自己留好了退路。
現在想反悔,那也是來不及了,清流上人只能一咬牙,目光凌厲,手指著丑道人,喝道:「你可是七煞鬼帝張寶?」
丑道人還沒有說話,左鬃丈八等鬼府大將已經喝斥道:「呸,你個,老東西,二天師的名諱可是你能說的?」
清流上人冷冷地笑,全然不把這幾個鬼府大將放在眼中,朗聲高喝道:「諸位道友,我等受地府陰司之命,前來降服這種叛逆之賊,為了我等正道,為了天下蒼生,諸位……且聽貧道號令,斬除這些惡鬼冤魂!」
小靈山這些道家真人,本來還是挺壓抑的,一聽了清流上人這話,個個都彷彿找到了主心骨一般,齊聲附和。他們本來修為就了得,這一齊聲吶喊,聲音更是下震地罡千里,上震青天萬里,方圓十里就像是地震一般,嘩嘩的亂震動。
清流上人地心情也舒展開來,如今佛道兩教的高手雲集,且都聽自己的號令,這如何能不令人振奮。
鬼天師張寶悠然站起身來,冷冷一笑,喝道:「地府不過是要你們前來做炮灰而已,還真把自己當成了神仙了,不過是修真道上的一群螻蟻罷了!」
他的話簡直太傷人的自尊了,這裡的真人們,誰不覺得自己地位崇高,比起凡人來,簡直就是神仙嘛,怎麼能說自己是修真道上的螻蟻呢?
諸位真人都是一陣義憤,都紛紛和清流上人請命,要去教訓這個張寶。
聽到他們的請命之聲,左鬃丈八哈哈一陣大笑,立刻領了自己座下的眾鬼君鬼王,衝上前來,腳下各踏著黑慘慘的陰風鬼霧,連成一片黑色雲台,就像是連綿的烏雲。
「你們這幫臭道士,誰敢下來和老子的人馬較量一番!」左鬃丈八手持雙斧,赤腳就衝了上來。目如銅鈴,血口如盆,一身陰森森的白骨從身體衝刺出來,沾著綠油油地濕液。
要多可怕就有多可怕。
「老衲惠心,文殊菩薩大道場,五台山文殊寺青塔殿首座,領五台山佛門諸僧前來會會你這惡鬼!」和白蒙有過一番交情的惠心,當即領著六名五台山佛門弟子,各踏蓮花寶座,飛下小靈山。
左鬃丈八是七煞鬼帝張寶座下的第一大將,修為高深。他自己座下都有一個小鬼帝為副將,更有數百鬼君牙門將和三千鬼王兵。
五台山這七名高僧一落入鬼陣之中,各自都唱梵音。飛出各般降魔護身的法寶。和左鬃丈八斗在一處。
他們這裡還未見到個結果小已等其餘三將也前來叫陣,佛門四大道場地高僧一一下場應敵。在小靈山和甘泉山之間,四朵黑色烏雲依次排開,烏雲之中金色佛光鼎盛,雙方你來我往,鬥得不亦樂乎。
清流上人眼看七煞鬼帝張寶孤身一人,正是可乘之機。當即喝道:「諸位道友,且隨貧道一起,降妖除魔。衛我正道,護佑天下蒼生!」
他說完這話,立刻一駕祥雲而起,腳踏青玉蓮花座,手托紫晶鼎而上,其餘真人也一併隨之而上。水鏡上人猶豫一番,看了白蒙一眼,忽然一咬牙,也領著太虛派的弟子上前。
只不過這一霎那間,整個小靈山就剩下白蒙四個人和清靜上人了,其餘都下陣去圍毆七煞鬼帝張寶了。
如此的天賜良機,誰願意甘落人後,或許自己運氣好,竟被自己殺了這張寶也未定啊?
人人心中都這般想,真的是蜂擁一般衝上去,比起那東海潮水還要猛烈三分。
佛門有金剛霹靂手段,對付這些惡鬼頗有優勢,人數雖然不多,卻也沒有落了下風,白蒙一看這局勢,暗暗後悔方才說了騎牆的話。
佛門的人雖然不多,可手段還是挺狠的,佛道聯手,就算是這七煞鬼帝也根本抗不住。
正在白蒙心中感歎的時候,金靈子忽然道:「掌門師兄,我看局勢已經定了,不妨上去殺那鬼帝吧!」
「不輕易出手,那自然是不到關鍵時刻不出手,不用焦急!」白蒙還沒有回答,清靜上人卻是淡淡閒語,好像和空氣說話一般。
白蒙皺了皺眉頭,眼下局勢其實已經很清楚了,除非那七煞鬼帝真有通天地能耐,否則,必死無疑了,自己再不上前,可真的錯失良機,日後要被人笑話了。
黃靈子忽然搖了搖頭,苦歎一聲,道:「去不得,去不得啊!」
白蒙左思右想,又聽了黃靈子這話古怪,還是決定等等再說,七煞鬼帝張寶的神通還是不小地,不會一下子就掛掉,說不定還有機會讓自己鑽,尤其是現在出手地話,那可真要被人看成牆頭草了!
他也無心降妖除魔,不過是覺得若能殺了這個張寶,日後地府肯定要給自己不少面子,但不管怎麼說,地府的好處,他也收足了。他自己暗中琢磨,就算今天不動手,這些人也是因為自己而來的,論功勞,陰陽宗還是首功。
有了這層想法,白蒙索性放輕鬆一些,就是在小靈山上閉目靜思,彷彿他才是這所有人中的大哥,不到萬不得已,就真的不用他出手一般。
「宗主,那張寶的道行很高了,若是我沒有看錯,他只怕已經可以施展太平道法中的二十四道黃天玉皇掌,道教必定要死傷慘重,我們千萬不可輕舉妄動!」北極真人極其謹慎的小聲密語白蒙。
白蒙略為一怔,也用密語問道:「二十四黃天玉皇掌是什麼?」
「黃天之道,九宮為根,二十四為尊,九九為頂,這黃天玉皇掌是當年玉皇真人地絕學,可化九道、二十四道,甚至是九九八十一道通天大手。玉皇真人、廣成子和西昆真人奉三清天尊法旨,在崑崙山上立下崑崙仙境,所用的就是這門絕學,若是此絕學一出,我怕那清流上人都要化個灰灰,不要說屍骨無存,只怕連魂魄都難留下來!」
白蒙差點當場暈倒,又急又怒,問道:「你以前怎麼不說!」
北極真人頗是有點委屈,密語道:「這也就是傳說中的道法,非玉、皇真人這樣地神通,哪裡施展的出,我怎麼可能料到,如今一見他方才以黃雲厚土蘊化法相,真的是個心驚膽顫,如今道教弟子所戰的,不過是那張寶用黃土化出來的一個法相而已,能夠看明白的,只有精通太平道法的我和黃靈子而已!」
難怪黃靈子說去不得,白蒙真的要暈倒了,他如今是大乘後期的修為,也沒有看穿張寶的道法,還以為眼前就是張寶的真身呢,誰知道大家打來打去,打的不過是個泥人。
太平道法的很多精妙處,白蒙也都閱覽過,但他所學已經太駁雜,就沒有專心去練,反正有黃靈子和北極真人在練,他就沒有在意。
「師弟,你估計清流上人他們能夠全身而退嗎?」白蒙忍不住悄然詢問黃靈子。
「現在要退回來,都可以全身而退。如今還是白天,張寶不願意現身,露個法相也只是救急而已,真到了晚上,那我估計就要慘了。師兄還是出言提醒吧,終究是同道一場,三妖未除,這些人還有些用處!」
白蒙搖了搖頭,就算自己開口提醒,那只怕也沒有什麼意義,這些人一聽說可以和地府拉攏上關係,不知道有多積極,恨不得獨立支撐大局,手刃七煞鬼帝。
冷不丁看了玉陽一眼,白蒙心中暗道:這就是天賜良機,合該玉陽歸我陰陽宗,清流,你***去死吧!
搞不好還可以搶了太清派的基業……白蒙心中一顫,耳中一陣嗡鳴,只覺得全身火熱,彷彿是被熱油燙了一遍,手心都沁出熱汗來。
他索性把心一橫,下定決心坐視不理,來個借刀殺人,三妖的事情以後再說,就算三妖殺到自家門上,這清流也肯定是坐視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