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後,果然不出所料,遍佈在梁庫家周圍的神秘數字全部消失了,因為如果再鬥下去,恐怕這個崩潰的運勢流,就會施加到術者的身上了。
但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剛回家沒兩天,被放出來的劉蛤蟆就哭喪著臉來告罪求饒了。往日的威風早化成了一把鼻涕一把淚,也不管自己比梁庫和阿紅大了將近二十幾歲,劉蛤蟆一樣死拉住手喊大哥、大姐。
更讓人不得不佩服劉蛤蟆軟功的是,一知道旁邊那位一臉同情的大嬸就是梁庫媽時,竟然咕咚一聲跪了下來,驚天地動鬼神的乾嚎道:「媽!我錯了!」
梁庫本就是個刀子嘴豆腐心,自聽了劉蛤蟆的報應後便消了大半氣,現在又慘遭劉蛤蟆淚彈的如此轟炸,早沒了一絲恨意,一把把他拽了起來:「靠!挺大個爺們,該幹嘛幹嘛去,少在這哭爹喊娘的!」
誰都聽得出,梁庫這句話的意思已經表明了不記前仇的鮮明立場了。
阿紅外辣內柔的個性也像極了梁庫,也早沒了記恨,扶著梁庫媽站在一邊,滿臉同情的就像剛看完一出專賺女人眼淚的長篇電視連續劇。
劉蛤蟆卻仍不站起來,還是一個勁的哭求著:「求您老人家高抬貴手放了我吧!」
梁庫媽並不知道內情,剛才滿心的奇怪,現在都被這「慘絕人寰」的劉蛤蟆給轉移了,顫聲道:「你起來吧,沒什麼大不了的,這事我做主,你放心吧!」
梁庫知道再鬧下去非露餡不可,用力把劉蛤蟆拉到門外:「別沒完沒了的,老太太都說做主了,趕快走!」
劉蛤蟆死扒住門框不放,剛才一進來就不停的拿眼睛瞟氣質獨特的朝歌,現在終於吞吞吐吐說出了真正目的:「有……有人告訴我,只有你……你身邊的人能真正救得了我。」
說這話的時候,劉蛤蟆又瞟了眼一直未出聲的朝歌。
梁庫得意一笑:「嘿嘿,算你老蛤蟆識相,這位可是……」
說著忽然想到了什麼:「哦對了,你說有人告訴你,我還正想問呢,那個人是不就是這次背地裡下局使陰招的人?」
劉蛤蟆心虛的點點頭。
自從劉蛤蟆一進來,朝歌就在猜測他另有目的,一等他說出這句話來,便完全明白了原由。
這一定是那個背後施術人的意思,因為只有懂術的人才知道,雖然梁庫已經從那個風水惡地出來了,表面上好像事情告一段落,但實際上整個失衡的大局並未恢復,還在方方面面威脅著劉蛤蟆和施術人。
如果想要徹底恢復平穩,還需要一個關鍵的步驟,那就是想辦法讓梁庫的如洪運勢運行起來。
這樣就可以把那個轉接走的運勢流,如江入大海般的回歸正軌了。
於是朝歌道:「你還沒介紹這位真正的幕後人。」
梁庫一邊虎道:「對!你要把整件事情從頭到尾給我如實招來!」
劉蛤蟆哭喪著臉,左右看看朝歌和梁庫,老老實實交代了。
原來一切都是從劉蛤蟆無意中接了一個陌生女人的電話開始。
當時劉蛤蟆正用梁庫付給他的錢經營另一家網吧,生意很難做,但資金已經投了一部分,不能說扯就扯,也就在那裡支撐著。
於是就在一天準備睡覺的時候,劉蛤蟆接到了一個陌生女人的電話。用劉蛤蟆的話來形容,那女人的聲音很女人,聽起來很舒服。就不知道在劉蛤蟆的審美標準中,這個「很女人、很舒服的聲音」究竟是怎樣的概念。
不知道是什麼來頭,那女人很肯定的說可以幫他度過危機,但必須先出錢出力全聽她的。
劉蛤蟆就問她是做什麼的,女人就說她是一位專門預測商業信息的周易專家。因為現在滿大街都能找到這類靠預測騙飯吃的所謂大師專家,所以也就沒信她的。
但那女人好像早猜出劉蛤蟆的心思了,當時就說出了幾件他家不久要發生的事,然後留下電話號碼便掛斷了。
劉蛤蟆當然沒在意,反倒是女人的聲音卻讓劉蛤蟆舒服得一晚沒睡好覺。
但讓他驚奇的是,沒過多久那女人預測的幾件事都應驗發生了,而且竟然連所說的時間都未差一天。
劉蛤蟆開始不得不相信,這位女人不但是女人,而且是很牛的女人!
決定與女大師合作的另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大師所要報酬的開價並沒高的離譜,而且還說好事情成功後付款。
梁庫就忍不住問:「那女的到底是幹什麼的?公司在開在哪裡?為了點破錢,她可把我整得好慘,我梁庫可要好好的感謝感謝她老人家才行!」
劉蛤蟆就又一臉哭喪了:「我們始終是電話聯繫的啊,我也很想見見她呀……畢竟是合夥人嘛。」
這句話倒是真話,只是劉蛤蟆急切想見見這位很女人的女大師,恐怕更多的是想一睹女大師是如何女人的吧。
這一層,卻是朝歌早預料到的,一般像她這種施術騙局的人,為不留把柄,通常都保持行蹤隱秘。
現在許多大公司之間的商戰中,就常常各自聘請各地的風水大師助陣。
但通過此女人的種種術中手段,似乎還是個很高明的術界中人,就不明白,為什麼使出這種下三濫的坑財手段。
梁庫又一邊沒好氣的逼問道:「說,那為什麼偏偏選阿紅和我的網吧下手?俗話說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你可倒好,不但吃,而且連根都拔了!」
劉蛤蟆一副委屈相:「這可都是那位女大……女騙子的主意呀!我冤啊!我冤啊!」
梁庫一頓劈頭蓋臉:「你冤個屁!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你要是不貪心,誰也勾搭不了你呀!」
劉蛤蟆生怕梁庫不放過他,竟然一副孫子像的劈啪煽起自己耳光來。
究竟是劉蛤蟆兔子狠吃窩邊草,還是那位女大師的主意,看來很難說的清了。
要說是劉蛤蟆的主意,那也不是沒可能,別看他現在一副孫子相,骨頭裡卻是個見錢眼開的傢伙。
而且之所以選阿紅下手,那也很可能是他瞭解梁庫並沒大有來頭的背景,而且又只讓一個小姑娘當家,欺壓起來容易得多。
但整件事存在的一個疑點是,既然是針對網吧的,那又為何把梁庫媽的保母搞走?那好像是完全與騙局無關的一個舉動。
如果非想查到底,朝歌完全可以繼續讓大局亂下去,但那樣一來,劉蛤蟆勢必繼續悲慘下去,搞不好真要家破人亡、妻離子散了。再者,也可能是朝歌自己想太多了,說不定選擇阿紅下手,也許真是劉蛤蟆的主意。
於是開口道:「嗯,你回去吧。」
劉蛤蟆實在摸不清這位神秘酷哥這句話的真實內涵,眼睛心虛的遛來遛去。
梁庫上去就是一腳:「我老大說的話你也不信,他讓你回就是肯定放過你了!」
劉蛤蟆立時千恩萬謝,也不再敢繼續糾纏,大媽、大姐、大哥的跟每位都道了謝後便轉身要走。
忽又轉過身:「哦,有件很奇怪的事,不知道能不能幫你們找到她。女大……騙子一直沒和我見面,最後讓我匯出款項的那個戶頭,我曾查過那是一家大型慈善機構,錢是用來醫助植物人康復的。」
說完,劉蛤蟆就不解的自言自語走了:「奇怪,費這麼大勁,就是為了捐款?」
最後這句話,也忽的為這位神秘的女人憑添了更多複雜。
讓梁庫的運勢重新運作起來其實很簡單,只要他隨便摸個獎或是買張彩什麼的,整個旺運便立刻運作起來。
只是梁庫這些都玩膩了,突發奇想的要去參加電視台主辦的,一個正在熱播的綜藝節目:百萬有獎大競猜。
這可有點離譜了,考的都是知識性的東西,知道的人都幾乎認定梁庫九死無生,卻沒想到梁庫過五關斬六將的,竟然真的拿了頭獎。
只因為那考題都是選擇性的,每次梁庫只要隨口一選就成了,結果瞎蒙全中,而且更創了此節目的全猜記錄。
當場主持人曾很好奇問,這位看起來實在比市井還市井的暴發戶是什麼畢業時,梁庫的如實回答立時讓全場石化五分鐘,曾一度終止節目。
梁庫的運勢又恢復正常了,劉蛤蟆被沒收的網吧還有阿紅關掉的網吧,因為被人傳說不吉利,房主就以最低價位放盤,但還是沒人要,最後就求梁庫來收,條件幾乎已經放低到極點了。
哈哈,梁庫大是得意道:真應了朝歌的那句話,越是凶險就越是大富大貴,看來我的運氣比以前更好了。
但前後如此一來,梁庫再也瞞不住老媽了。他就把自己的暴發奇遇都說給老媽聽了,只是隱瞞了牧家村和挖墳掘墓的事。
想不到的是,梁庫媽聽後淡定異常,這大概是十輩人的奇窮命史早讓她感覺出家族反常了,這種大起大落,反讓上了年歲的她不覺得怎麼樣。
只是反覆叮囑兒子,過了幾十年明白了一個理,什麼都有個限數,我們家也不是永遠的窮,同樣你梁庫的這種運氣也不是沒邊的好。
好好的珍惜現在,不能太鋪張了,媽心裡沒底。
於是梁庫就可以公開的、明目張膽的提高生活質量了。
先是在全城最好位置買了間豪宅,接著買了輛最新款、全城僅此一架的VOLVO,配了個司機,專門帶著老媽去兜風。
但也在老媽的叮囑下,買了大批的油糧米,送給了自己原來生活的那個貧民窟的孤寡弱勢群體,並且答應,將一直照顧他們。
與此同時,收回的那兩間網吧經過一個月的改建修整後,一間還是網吧,而另一間則改裝成了豪華飯店。
明天就要一起開張營業了,全都是能幹的阿紅一手操辦的。
梁庫要讓阿紅放鬆一下,他們來到了阿紅曾經擦過皮鞋的商業街,從街頭到街尾,幾乎把所有的名牌產品都買了個遍,足夠開一個時裝店了。
還嫌不夠,到了著名的西餐廳,訂了三桌豪華套餐紅酒,送到了大街那排擦皮鞋的人群裡,和他們一起當街吃著龍蝦喝起紅酒來,幾乎把所有自認為小資和偽小資們都鬱悶得想吐血。
尤其是聽到一位臉紅紅、手黑黑的大姐,喝了一口價值上萬元的珍品波爾多,竟然說很像摻了刷鍋水的酸梅湯時,立時有種天旋地轉的感覺。
喝的高興,梁庫讓阿紅坐著,他要給阿紅擦鞋,捏著阿紅那只嬌柔的小腳不禁心中一動,壞笑著:真軟……
一直鬧到很晚,梁庫和阿紅來到了一個正在修建中的寬闊廣場上,靠在一起說著話。
看著滿天的星星和一輪滿月,梁庫忽然想起了姐妹花。
他是喜歡她們的,他也無比的喜歡著雖然不及她們美麗,卻更多了分情義的阿紅,他最鄙視什麼男女之間的兄妹感情,狗屁,都是胡扯,但通常這種感情都是很複雜地,只能用感覺來衡量。
他承認自己不夠專情,所以他也知道自己不能承諾什麼,管那麼多幹什麼,他只要實心實地的對每個他所喜歡的人好,只要對方願意,他就一直對她好下去,一輩子好下去。
而此時的阿紅也正想著她的心事,每個女孩都有幻想,阿紅也同樣,她不止一次的幻想能天天跟梁庫在一起。
但僅此而已,一個鄉下的小川妹能奢望什麼呢?梁庫已經給了她這輩子都不敢想像的東西,只要他們永遠這樣下去,她就滿足了。
梁庫忽然想起來自己曾苦練過的隱身術了,覺得自己那隱身術不能白練,準備給阿紅一個驚嚇式的浪漫驚喜。
於是,便讓阿紅閉上眼睛,阿紅還以為梁庫要搞什麼花樣,不會像電視裡一樣來親自己一口吧!
心裡又是渴望又有點膽怯,可等了半天,卻只聽到梁庫的聲音:「睜開眼睛吧!」阿紅遲遲疑疑的睜開眼睛,卻不見了梁庫的人,四周尋了一圈,仍看不到。
偌大個廣場空空曠曠的,月光清清冷冷的灑下來,廣場中間的噴水池微微地泛著水光,倒映星月。
四下裡什麼障礙物都沒有,想躲都沒地方躲啊。
正尋思間,忽然聽到左側梁庫喊她,她馬上轉左,卻又看不到人,只有微微的風蕩過。接著梁庫的聲音又從右邊響起來,馬上轉右,還是連衣角都看不到。
幾次下來,阿紅有點不耐煩了,嗔道:「褲子別玩了!你到底在耍什麼鬼花樣!」可梁庫還是沒完沒了。
這時,阿紅注意到地上有個影子一閃,阿紅靈機一動,心裡想:「你只是跑得快,但我總能看到月光照到地上你的影子。」
於是阿紅仔細偷偷注意著地上的影子,先假裝不在意的樣子,瞄準後出其不意的向影子方向猛一轉身,立時像是撲到了梁庫的懷裡,高興得叫道:「抓到你了!」但她剛想看個仔細,卻瞬間又不見了。
正在阿紅納悶的時候,有人從背後蒙住了她的眼睛,梁庫故做陰森的聲音響起來:「你在說夢話吧。」
「褲子,你轉得還真快。」
阿紅一把拽住梁庫的手,「這下看你往哪裡轉!」
梁庫抽回手,阿紅轉過身來,卻看不見梁庫。分明聽見梁庫在面前嘿嘿地笑:「看不見我吧!」
阿紅使勁揉了揉眼睛:「褲子?」
忽一閃,梁庫又出現了。
阿紅仔仔細細地週身打量著梁庫:「褲子,你啥時候學會的魔術?」
「什麼魔術,這可是隱身大法!」梁庫和她坐了下來,眉飛色舞地顯擺起來。這下還不以為阿紅得佩服得五體投地?
阿紅卻不以為然道:「什麼了不起!不就是閃得快麼!剛才還不是被我抓到了。」
梁庫撇了撇嘴:「那是我故意讓你抓到的。要不是我蒙上你的眼睛,你這輩子也別想抓到我。」
阿紅哼了一聲:「少跟我耍賴!我是說剛才那次!」
「你才耍賴呢!」
梁庫不甘示弱,「剛剛我明明眼看你撲個空,嘿嘿,我可要找個證人,要不然我這神功大法剛一出道,就被你給廢了!」
梁庫四下一看,空蕩蕩的廣場哪能找出半條人影?
經這一鬧,阿紅的酒也有些醒了,看者梁庫的認真樣,倒真不像耍賴,仔細回想起剛才撲到梁庫的時候,就算他轉得再快,也不可能一點影子都看不到就跑到自己後面去。
再仔細想想,連手上的感覺都不對了,梁庫今天穿的是件皮衣,而剛才卻好像完全不是皮衣的感覺。
這一下,不禁激靈靈的打了個冷顫:難道剛才摸到的不是梁庫?
這麼想著,又向四下裡看了看,這新建的大廣場雖然還沒有路燈,但月光很亮,又空曠的很,除了她和梁庫又哪來的其他人?
也許,剛才是自己有點醉了。也就不再多想,就順著梁庫的話題聊起來。
問梁庫這個什麼大法是從哪裡弄來的,梁庫順著桿子往上爬,大肆吹噓了一番,當然全盤隱瞞了事實。
在外人聽起來,簡直就是武俠小說裡天降秘笈的翻版。阿紅心裡笑道:這褲子,又在吹了。
她存心想擠兌梁庫,伶牙俐齒的沒幾句,就把梁庫的大俠傳奇給刺的千瘡百孔。
正說得來勁,無意中一甩頭,看到梁庫身後側的廣場水池裡有個影子,下意識地以為是梁庫。
細一想,不對!
要說影子,也應該是她和梁庫兩個影子,怎麼只有一個呢?
阿紅忽然想到剛才撲到的那個「梁庫」,立時從發稍涼到腳趾,再想回頭,卻是沒了勇氣,忍不住小聲對梁庫說:「這廣場上,好像還有人。」
梁庫不信,要回頭去看,卻被阿紅悄悄按住了,阿紅小聲道:「你往水池裡看。」
梁庫就裝著沒事的樣子,眼角往水池那裡瞄了一眼。
這時,阿紅突然覺得梁庫不動了,挨在身邊的身子僵硬,相握的手心裡冷汗一點點冒出來。
梁庫看到了,那水池裡不但有個影子,而且是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