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位組織體檢,晚了點,多多諒解。
幾匹孤零零的戰馬僥倖逃脫了死亡,嘶鳴著衝出變得稀薄的硝煙。
一些受傷未死的元軍在地上輾轉哀號著,殘肢斷臂,軍械刀槍遍地都是,濃烈的血腥味瀰漫在空氣中。
「弟兄們,幹得不錯,給火炮降溫,然後兩批火炮繼續裝填開花彈,一批火炮裝霰彈,元軍怕是要惱羞成怒,強行攻城了。」賈海濤抹了一把頭上的汗,軍裝已經被他脫下大半,光著半拉臂膀下著命令。
「弓弩手長槍手做好準備,我要讓這群垃圾屍橫遍地。」許濤揮著手,臉興奮得通紅。
許漢青和許夫人相視一笑,「咱們還是下去吧,讓他們放開手腳指揮。元軍沒有了回回炮,用人慢慢墊吧。」許漢青說道。
「好吧!」許夫人微笑著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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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家奴鐵青著臉望著泉州城,依然猶豫著沒下命令。
「都元帥,沒有了回回炮,是不是先撤兵回營再作商議?」別人看到百家奴神情不對,都唯恐把怒氣發到自己身上,只有新附軍萬戶范成彪不知趣地湊上前問道。
這世道,不打勤的,不打懶的,專打不長眼的。百家奴陰沉著臉盯著范成彪,一句話也不說,這個傢伙,仗著是範文虎的本家兄弟,這次出兵又大多是兩浙的新附軍,平常趾高氣揚,是該教訓教訓這個混蛋。
就在范成彪被看得不知所措,週身不自在的時候,百家奴冷冷地下達了命令,「范萬戶,速率本部人馬掃清城外的障礙物,以利大軍進攻。」說完,不理睬范成彪驚訝的表情,向探馬赤軍萬戶李靜說道:「范萬戶清理完障礙後,你派出騎兵向城上放箭,放箭時保持疏散隊形,隨時移動,以防光復軍的炮擊。」
「末將遵令。」李靜乾脆利落地答應道,鄙夷地瞅了一眼依然目瞪口呆的范成彪,冷笑著說道:「范大人,都元帥下令了,您快些執行吧,我的騎兵可都等著呢!」
范成彪費力地嚥了口唾沫,狠狠地瞪了李靜一眼,看著百家奴冷冷的面孔,答道:「末將遵令。」
泉州城牆外三百米範圍內遍佈著一米來高的尖頭木樁,主要是用來遲滯元軍的攻城速度和騎兵的機動性,如果元軍貿然攻城,當他們在密密麻麻的木樁間穿行時,就會輕易成為城頭上的活靶子,所以百家奴才要首先清除這些障礙,以便於大軍快速攻城,而且利用探馬赤軍嫻熟的騎射,既可以壓制城頭的守軍,快速靈活的跑動又可以避免火炮的大量殺傷。
百家奴也算是身經百戰,經驗豐富,在很快的時間內便想出了合理的攻城方案,雖然光復軍的火炮非常可怕,但裝彈間隔時間較長,這一點還是被他發現了。
「成疏散隊形快速前進,盾牌注意掩護,快速地清除障礙物,聽懂了嗎?」范成彪對著手下幾個千戶交待道。
「明白了,大人。」幾個千戶無可奈何地答應著,早知道和蒙古人出來打仗沒好事,當炮灰是肯定了,哪有在兩浙享福的好。
「我范家待你們不薄,都給我精神點,百家奴大人正在氣頭上,你們可別找不自在。」范成彪衝著這群萎靡不振的手下一瞪眼睛。
「是,是,大人。」「屬下定然拚死向前,給大人爭臉。」…….眾人亂七八糟地答應著。
看著自己的手下紛紛整好隊,向泉州城下衝去,范成彪在心裡長歎了一聲,形勢比人強啊!雖然蒙古人明著把自己的人當炮灰,可自己敢不服從嗎?好在大哥範文虎隨機應變,將真正的心腹部隊都留下了,即使這些人都打光了,兩浙的地面上范家還是老大。要不是范家還有十幾萬士兵,大哥範文虎早就被忽必烈調到大都當一個有名無實的擺設了,辛辛苦苦積攢的家財早晚會被那些稅吏敲個乾淨。
幾千新附軍在盾牌的掩護下,一邊高聲喊叫著為自己壯膽,一邊揮舞著刀槍,邁過那些殘肢斷臂和呻吟哀號的傷兵,向泉州城衝去。
許濤在望遠鏡裡仔細觀察著衝上來的元軍,對炮旅統制賈海濤說道:「衝上來的都是新附軍,這群垃圾不值得浪費咱們的炮彈,把弩炮準備好,過來就炸他娘的。」
「指揮,這幫傢伙是來拔橛子的,後面衝上來的沒準有蒙古韃子,我把炮都裝上霰彈怎麼樣?」賈海濤用手指著衝上來的新附軍,說道。
「三分之二的炮裝霰彈,三分之一裝開花彈,這才第一天,咱們還是穩妥一點地好。」許濤想了一下,回答道。
「明白了,指揮。」
目前的光復軍所用火炮已經細化為攻城炮、野戰炮、城防炮、海戰炮四大類七種型號,雖然產量還有待提高,但火炮以用途進行的標準化有助於火炮的研發和改進,不會再盲目無序的研製。
炮兵們飛快地往炮口內裝填小鉛子或小石子,上面再用一個大鉛彈或大石彈壓頂,這種被稱為霰彈,在發射時大小子彈齊飛出去,轟聲如雷,殺傷威力及輻射範圍都很大,對付集團的敵人十分有效。
另一部分炮兵則咯吱吱地搖動把手,轉動荊輪,把弩炮的弦拉緊,把綁著火藥包的巨大弩箭裝填上去,這種廉價的炮彈製造起來非常容易,把壓緊的火藥包裡塞進去碎鐵和碎石頭便可以了,除了射程不如火炮外,其它方面都還算令人滿意。
新附軍已經三五成群衝過了剛才的死亡地域,到了木樁跟前,盾牌手支起盾牌,其它人便揮動刀斧開始大幹起來。
「呵呵,砍得還挺來勁嗎!」許濤輕蔑地笑了笑,沖賈海濤說道:「開始吧,咱們也別光看著呀?」
「弩炮自由發射,往人多的地方打。」賈海濤揮動令旗,大聲命令道。
嗖,嗖,一支支丈餘長的巨弩從城頭帶著火星向元軍射去,一名新附軍盾牌手竟然被巨弩帶飛了起來,身邊的新附軍還沒顧得上驚訝,那些射來的弩箭突然爆炸開來,轟,轟…碎石子漫天都是,四處飛舞。
新附軍第一拔衝過來的隊伍陷入了爆炸和煙塵之中,後面的士兵愕然停住了腳步,呆呆地看著,隨後發出淒厲的慘叫,轉頭就跑。
「不是吧,這就跑了。」賈海濤張大了嘴巴,驚訝地望著逃跑的新附軍,城頭上的弩炮配置得並不多,這一輪只發射了二十餘支,炸死炸傷也不過百十來人,就把幾千新附軍嚇得落荒而逃,這也有點太過份了。
百家奴冷著臉一揮手,「後退者殺!」五百多蒙古騎兵隨即越陣而出,迎頭向敗退的新附軍衝去。
蒙古騎兵嫻熟地摘弓搭箭,嗡地一聲,五百支箭向著新附軍迎頭射去。只顧逃命的新附軍猝不及防被射倒了一片,倖存者愕然停下了腳步,抬頭正對著蒙古人那一道道陰冷又有些鄙視的眼神。
「都元帥有令,有退者殺。」一個蒙古百夫長縱馬來回跑了兩圈,用生硬的漢語高聲喊叫。
「回去,都回去。」幾個新附軍將領面對著蒙古鐵騎,一邊無奈地衝著新附軍士兵們喊叫,一邊連踢帶踹地驅趕著這些站在原地不動的新附軍。
「他奶奶的,有抱著腦袋向前衝的那個勁頭,不如回頭和韃子拚命,十幾萬人被幾千韃子象狗一樣使喚,這群窩囊廢。」賈海濤看著敗退下去的新附軍又跌跌撞撞地衝了上來,不由得狠狠吐了口唾沫,憤憤地罵道。明知道城下的新附軍聽不見自己的建議,即使聽見了,也沒有造反的膽量,卻依然忍不住地叫罵,期待著叫罵聲能讓對方猛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