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一維一步一步地重重踏進門來,咬牙切齒地望著方綾,方綾也回望著他,不明白他突然出現,又帶著滿身火氣是因為什麼。
她惶恐不安的表情,她微微顫抖的嘴,她蒼白的臉色,看在陳一維不理智的眼裡,都成了她偷情後心虛的表現。
「你還好意思問我?你自己做了什麼事,你會不知道嗎?」陳一維終於走到她的面前,握著她的雙肩,將她提離椅子搖晃著,噴火的眸子只盯著她蒼白的臉龐。
「什麼?」被搖得暈頭轉向的人除了發出這個疑問句,沒辦法問出更多的問題。她的頭很暈,她很想吐,但她只想問清楚,他這樣說到底是什麼意思。
「你怎麼可以一邊拒絕我,眼睜睜看著我受折磨,另一邊又若無其事地去跟別的男人幽會,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你?難道這就是你對待感情的方式嗎?你就是這樣對待我交給你的心嗎?你的心呢?你的心到哪裡去了?」陳一維聲嘶力竭的吼著,借助著酒精的力量,將他隱忍了許久的感情吼出來。
方綾沒有回答他,也回答不了他。曾幾何時,她也曾經聽到過類似的問話,那也是一個傷心絕望的人對她進行的拷問。
記憶如潮水一般湧來,讓她的思緒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久得讓她以為自己會忘記那一段過往。但她從來不敢忘記,一刻也不敢遺忘,時時用那些話提醒著自己,每一次回想,都會被悔恨啃食著她的心。
譚芊那張帶淚的臉龐又開始浮現在她的眼前,耳中也響起了譚芊充滿絕望的哭喊聲:「你覺得別人的感情是件幸福的事嗎?你根本不懂什麼叫真心,什麼叫真情,你根本不配得到愛情……」是的,她真的不懂,所以才會一次次傷害她最在意的人。對譚芊是這樣。就連對站在她面前地陳一維也是這樣,她真的不配得到愛情呵……
「小芊……」恍惚中,方綾叫出了譚芊的名字。
「狗屁小千,你的心裡裝著的到底是誰?如果你真的那麼喜歡他,為什麼不自己去找他,還留在這裡做什麼?」陳一維更瘋狂了。他妒忌得想殺人了。
他以為方綾口中地「小千「是個男人,所以他恨不得立即就把那個小千找出來,然後凌遲處死。他不希望她的心裡還記掛著別的男人,光是想一想也不行。
「我想她……」
「想他就去找他去。如果恨我就恨得徹底點。為什麼在這裡拖拖拉拉地?一邊吸引我地注意力。一邊又去勾搭朱博弈。你怎麼好意思在我面前說想他?你到底想怎麼樣?」一想到她和朱博弈在一起地情形。就讓他心痛如絞。口氣也越來越差。
方綾一臉地愕然:「朱博弈?」他在說什麼?她什麼時候勾搭朱博弈了?
「也許這就是你想要地結果吧?在我面前裝成溫柔、善解人意又聖潔無比地人。一轉身卻做出那些不知廉恥地事。與朱博弈暗通款曲。你覺得這樣很好玩嗎?」陳一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因為他突然產生了想掐死她地衝動。但他不可以這麼做。所以他猛然放開她。背轉身用手搓了下臉。把臉上地失望與傷心掩去。可是心頭那股怒氣。卻是怎麼也沒辦法熄滅地。
方綾急忙否認他強加在她頭上地罪名:「我沒有!」
她地否認讓他地理智再次崩潰。霍地轉過身。以雙手撐著椅背。將她困在椅子上。咬著牙問:「你沒有?你沒有那剛才是怎麼回事?別告訴那個只是你地遊戲。你很喜歡玩這樣地欲迎還拒地遊戲是嗎?那麼。我是不是應該不顧你地反對而把你帶到床上去?」他把自己地克制地那麼好。卻得不到她同等地對待。他這是為了誰而受罪啊。
面對陳一維的指控,方綾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道他這麼快速的變臉是怎麼回事。只不過才隔了幾天沒見,為什麼會突然這麼瘋狂,一點也不像她平時認識的那個陳一維。他是不是受到什麼刺激了?還是錢莊的事給他的壓力太大?
他靠得很近,可以聞到他身上有濃重的酒味,還能看見他臉上的疲憊與無奈,可在他地裡卻有著一抹受傷後的悲痛,甚至還有兩團燃燒著火焰,彷彿隨時要射出來將她殺死一樣。
他今晚到底是怎麼回事?
心疼著他的疲累,也對他的怒氣感到奇怪,忍不住想要伸出手想撫摸一下他的臉,好撫去他臉上的焦燥與不安。卻在即將碰觸到時生生停住了。她怎麼又不記得了。她不配再碰他的。他早已不屬於她,而是屬於別人的。她不能再做那樣出格的事了。
方綾眼中地遲疑,讓陳一維受傷更重,特別是她閃爍地眼神,似乎已經飄離到不知名的地方。為了拉回她地神思,他不受控制地吻住了她,毫不留情地吻著,霸道與佔有的非常明顯。
而她卻在這樣的吻裡沉淪了,迷失了方向,任由他向自己索取更多,更多……
不要他碰她,卻可以讓別人碰她,從來不會主動親他,但卻主動親別人,就連身體,那是他得不到的禁區,卻可以輕易向別的男人敞開。他就這麼不值錢,就應該乖乖地任由她擺佈嗎?
思及此,陳一維突然狠狠地咬了她一口,品嚐到她口中的鮮血,以及聽到她因痛而發出的抽氣聲,他感受到了一種報復後的快感。
放開她,看著她泛紅的臉龐,輕輕舔了一下帶血的嘴唇,他快意地笑了:「看來你是真的很喜歡男人!」
什麼?方綾又瞪大眼睛望著他。他今天太奇怪了,一進來就盡說些她聽不懂的話。
「不管什麼樣的男人,都可以得到你,是嗎?只要他的態度夠強硬,就可爬上你的床,而不是像我這樣可憐,卑微地等你來點頭允許。對不對?你耍我耍得很開心嗎?可我看,你連那些勾欄院裡的女人都不如,她們起碼還是有價的——」
「啪——」
這帶有侮辱性地話,讓一向不動怒的方綾也生氣了,伸出手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清脆的響聲在屋裡迴盪。他怎麼可以這樣說她。她承認自己以前是做了錯事,但她已經改了,為什麼他還要對這些事一提再提,是不是覺得她的內疚不夠,是不是覺得她的懲罰不夠多?
「你打我?」陳一維動了動被打的臉頰,她地力道不大,所以並不痛,但她氣得通紅的臉卻讓他怒氣更盛,一把捉住她的手腕。把她往床的方向拖去:「你氣什麼,即然你喜歡這樣的方式,我就滿足你吧!」
「放開!」方綾綾慌了。急忙對他拳打腳踢的,希望能讓他清醒一點,可她的花拳繡腿對他來說,一點作用也沒有,反而令他更加堅定了之前的想法——她可以愛任何人,但就是不愛他。
「這不是你擅長的遊戲嗎?少在我面前裝貞潔了,你是什麼樣地女人,你自己不是最清楚嗎?」口不擇言的說出傷害她的話,只為了消除心頭地那股怒火。
「不要!」方綾哭了出來。陳一維這個樣子讓她很害怕。
不管多努力的掙扎都沒有用,他的大力讓她不得不被迫跟著他前進,最後被他摜到床上,頭撞到牆上,引起一陣暈眩,她只得抱著後腦閉上了眼睛。
陳一維跟著爬到床上,壓到她的身上:「如果這是你想要的,我一定會給你。反正你剛與朱博弈歡好過,對這些已經不介意了。」說完他就低下啃咬她的脖子。讓她痛呼出聲。
他的力量弄疼了她,但讓她更痛的是他那些傷人的話,再加上他地樣子真的很可怕,已經嚇到她了:「不要這樣——」他為什麼盡說些奇怪的話,今天晚上這個人到底是不是他?
「如果你喜歡裝,我讓你裝,但是你不應該這樣對我……」雖然很氣她,氣得想要捏死她。但他仍然沒有辦法對她施以重手。所以只是咬了兩下就再也咬不下去了。特別是當她驚恐地望著他,就像是一隻受了傷的小鹿般無助。讓他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安撫她。
她的脖子上有兩個很深的咬痕,雖然沒有出血。但應該很痛吧,而且她的頭剛才還撞到牆上,不知道腫了沒。他思忖著,忍不住為自己的過激行為而懊惱著。
方綾看見他伸過來的手,誤會了他地意思,以為他想要掐她的脖子,急忙一扭頭:「別碰我
陳一維的手一頓,正想繼續上前,斜地裡伸出一隻手攔住他,把他的手強行揮開,床上的方綾也被人拉下床,牢牢摟在一具身穿白衣的懷抱裡。
「哥,你會傷到她的——」
開口的人是陳一林,揮開陳一維的手,把她拉到懷裡地人也是他,他竟然趕來救她了。方綾無力地縮在他地懷裡,除了不斷地抽泣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望著縮在陳一林懷裡瑟瑟發抖,如小鳥依人般的方綾,陳一維地火氣又開始往上冒,口氣更加惡劣了:「滾開!」這是他與方綾之間的事,陳一林過來插什麼手,是不是覺得他的麻煩不夠多。
陳一林沒有退縮,只是定定望著他:「哥,你知道你這樣多恐怖嗎?這已經不是原來的你了。」他摟得很用力,也摟得很緊,這在陳一維看來,很刺眼,恨不得把方綾從他手中搶過來。
他強忍著想打人的衝動,慢慢地從床上站起來:「我原來是什麼樣,我會不清楚嗎,輪得到你來管?滾開,這是我與她之間的事,別逼我發火。」伸出手就想拉人。
「你沒看見她已經哭了嗎?」陳一林不讓他碰到人,扶著她後退好幾步,打算退出門外。
「你多什麼事,快滾回你的園子呆著。」緊追幾步,不讓他們退出去。
陳一林的頭搖得跟個撥浪鼓似的:「不,我不准你傷害她。」他的臉色雖然很白,但神情卻是堅定的,並不因為陳一維的態度惡劣而退縮。
「你……」陳一維不悅地瞇起了眼睛,沒有繼續追上去。
他這個弟弟不像是會這麼大聲跟自己說話的人,從小到大,他都是安靜而優雅的,顯得無慾無求的,怎麼今天像換一個人一樣?難道……
「難道你也屬意於她?」陳一維不能置信地盯著他,不相信自己的推測。
方綾聽到陳一維的話,也懷疑地抬頭望著陳一林。他不是一直說是朋友的嗎?什麼時候開始變味了?
陳一林尷尬地低下了頭,雖然他們離燭光比較遠,讓人看不到他的臉色如何,但害羞的神情,還是能讓人猜得到是什麼樣的。
沒一會兒他又把頭抬起來,勇敢地面對著陳一維——他的大哥,堅定不移地說道:「她是你的,可是如果你欺負了她,不要她了,就由我來照顧她吧。」
「你說什麼?」他沒聽錯吧?
陳一林直盯著他的眼睛:「你這樣只會傷害到她,所以她跟著你並不是好事。哥,你這樣對她不公平……」
「她呢,她對我就公平嗎?」
「反正你不能傷害到她,你不配,我也不允許!」
「我不配,難道你配?既然你這麼在意她,不如你接收了去吧,反正她是我買來的,我就當牲口一樣,送給你了!」怒氣攻心的他,說了讓他感到心痛,卻也能夠傷害彼此的話,讓方綾本來就沒有血色的臉,現在更是比紙還要白上幾分。
原來她在他的心裡,只是跟牲口一樣呵,可以隨便買賣、隨手轉讓的。他口口聲聲說她對不起他的心,可從頭至尾,他的心就從來沒有放在她的身上。既然沒有得到,又何來失去?如果那心本來就不在她的身上,她又怎麼會對不起他。
陳一林把方綾往地上滑動的身體抬了抬,眼裡露出一絲欣喜:「你是說真的嗎?」
「自然是真的,這樣的貨色,我還看不上,你喜歡,儘管拿去就是。」雖然萬般不捨,但還在氣頭上的他,只想說些難聽的話來刺激她,根本沒有考慮到後果。「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她的。」陳一林笑逐顏開地就想扶著人離開了,卻被陳一維出手攔住了。
「不能帶她走,她只配住在這裡!我走就是了。」說完他自己率先衝了出去。
他還記得她要變身的事,所以絕對不能讓她住到碧柳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