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夜鶯 第一卷 罪與罰 第九章 肚兜
    陽朝國是個經濟相對發達的國家,金錢的流通很頻繁。金錢的流通自然離不開錢莊,而這個國家內最大的錢莊,則是「路通錢莊」,大大小小的分號遍佈全國各處,所有與錢銀有關的業務往來,會讓第一個想到的只有路通錢莊。

    別看它的名字俗氣,錢莊的主人可不俗氣,陳家在陽朝國內可是赫赫有名的。他們家的事業可以用「滾雪球」一詞來形容。當年第一任主人創建它的時候,還只是北方一間小小的錢店,後來第二任主人接手,將它擴展成北方知名的的銀號。

    俗話說:「富不過三代」,可這個路通錢莊傳到第三代的時候,不僅把錢莊維持了下去,還將它的業務繼續擴展,成為全國數一數二的知名企業。

    錢莊的第三代當家就是陳一維。他做生意的手段是出了名的心狠心辣、不擇手段,所以才能在短短的時間內將錢莊擴展到現在這個規模。

    按理說,如此成功的商人,一般都會在京城首都定居,那裡交通便利,更加方便他們的生意來往。可陳家不同,他們硬是住在北陽這個地處北方的偏遠小鎮之中。

    陳一維的孝順也是出了名的。對外人雖然毫不留情,但對家人卻是非常的言聽計從。

    當年他剛接手錢莊的時候,陳家老爺正是重病纏身之時。病榻上的他一直念叨著「落葉要歸根」之類的話,就為了老父親的一句話,陳一維二話不說,舉家又遷回了北陽。寧願做生意的時候滿世界跑,也要讓他的老父親呆在小鎮內安心休養。

    基於以上這兩點,陳一維成為了北陽乃至陽朝國的大名人。

    今天他在自家內院設宴招待的幾個客戶,是錢莊最大的主顧,一點也怠慢不得。他們邊吃飯邊談生意,最後談成的結果還算滿意。不過離他原先的預計還有一定距離,這讓他多少有些不愉快。

    散席後,為了紓解內心的不痛快,他信步踱入後花園中,想到那個專屬於自己的安靜之處休息休息,放鬆一下心情。

    剛走近後門,就聽到三妹的貼身丫環春枝在跟人說話。

    原本他是不想搭理這些個家務事地。府裡女眷們地生活他素來不過問。不過聽來聽去都只聽到春枝地聲音。這就讓他有點奇怪了。這個丫頭是躲在後院自言自語嗎?可她地語氣怎麼顯得有點氣極敗壞地?

    陳一維不禁停下腳步。側耳細聽。

    只聽得春枝斥責道:「我說了不是就不是。你怎麼可以這樣?」

    沒有聽到第二個人地聲音。春枝又再次開口:「不可能。這肯定不是我們陳府地衣服。」

    ……「怎麼講不明白啊?這絕對不會是我們陳府地衣物。我送去清洗地也只有十五件。何來十六件了?」

    ……「肯定啊。我親自上各房內收地衣服。他們自報了衣數。我再親自送到何嬸處地。怎麼會記錯啊。」

    ……「雖然你洗的衣物很乾淨,這多出來的衣服也好像是我們佔了便宜,但不是就是不是啊,這麼難看的東西我們府內沒人會要的,送我也不要呢。」

    ……

    有意思,小春枝自言自語還能說得這麼順溜,平日裡就知道她是個性格活潑的主,想不到還有唱大戲的潛質。

    陳一維來了興致,向著發出聲音的方向走去,他倒要看看這丫頭唱得到底是哪一齣戲。

    後院裡種滿了茶花,現在正是茶花開花的季節,滿院芳香。拐過一棵粗大的山茶樹,透過山茶花濃密的葉子,陳一維看見了春枝那嬌俏的身影。她今天穿了件鵝黃色的長裙,配合著她身後開得正艷的茶花,實在是一副活色生香的絕美畫作。

    越過春枝那婀娜的身姿,陳一維看到了與春枝談話的女人--一個衣服粗糙的普通農婦。

    只見得那農婦正不停地對著春枝指手畫腳,才知道春枝並不是在自語自語,而是與一個啞婦說話。

    一般來說,聾和啞是一對分不開的兄弟,大多數的人都是既聾又啞,可那婦人的耳朵似乎很靈敏,陳一維還沒站定,已經被她發現了,停下了還在亂劃的手,望向他這邊。

    這一照面,陳一維更失望了。這個啞婦--準確地說應該是啞女。她並不老,大約十五六歲的年紀,穿了一身不合她年齡的衣服,用一塊大粗布把頭髮全部包起來,才會讓人誤以為是婦人。不過她的樣子實在讓人不敢恭維。雖然本人的樣子還算是清秀,屬於中等水平,但一看見她額角上的青斑就……

    方綾自然也看見了陳一維,不過她並不知道眼前這個年輕男人,就是遠近聞名的路通錢莊大當家。

    二十八、九歲的年紀,高高飛揚的劍眉,眼睛不是很大,灰色的眼眸,眼神是犀利而清冷的。直挺的鼻子顯然出他的強硬性格,就連他的嘴唇也是緊抿著,臉上的線條如同被刀雕刻出來的一般硬朗。

    一看見這個男人的相貌就知道他不好惹,臉上的表情只寫著四個字:「冷漠無情」!尤其是他那鄙視的眼神,毫不掩飾地放在她的身上。

    「大少爺?」春枝順著方綾的目光回過頭,驚呼起來。

    「春枝,吵什麼?」陳一維皺眉問,慢慢繞出茶樹。

    他一皺眉就代表他很不耐煩,這表情把春枝嚇壞了,趕緊戰戰兢兢地回答他:「少……少爺……她來送還府內的衣物。」

    「給了工錢就打發走,跟她囉嗦什麼?」

    「可是她不肯走,非說這件……這件……是我們府裡的。」春枝紅著臉不敢明說是什麼東西。

    「那件什麼?話都說不清楚,看來有必要幫三妹換個伶俐點的下人了。」陳一維的心情本來就不好,還遇上個說話結巴的,立即不客氣地指責她。

    這下可把春枝嚇壞了。她一直在陳府小心翼翼地伺候著,好不容易才得到夫人的青睞,成為三小姐的貼身婢女。最近才剛升上來,屁股還沒有坐熱就要被打回原形,這代表她以前的努力全都打了水漂,讓她怎麼能接受這個結果。

    她趕緊撲跪到陳一維面前,淚汪汪地求情道:「少爺,求求你不要趕我走,我說,我說,就是這件紅肚兜。」用力從方綾的手中搶過一件紅彤彤的女用肚兜,遞給陳一維。

    肚兜上面繡著兩隻栩栩如生的鴛鴦,邊上用金線繡著雲堆,很常見的款式,做工精緻細膩,是江南著名的繡坊「巧手閣」出品的。

    他居然拿著女子用的貼身肚兜,陳一維不禁感到一陣尷尬,隨便掃了兩眼便丟還給春枝:「怎麼回事?」

    「我說這件東西不是府裡,府裡的夫人小姐們不喜歡這麼俗氣的東西,可她非說是府裡的。」

    「也許有人就是喜愛這大紅的東西,你上各房問問去吧。」他不以為意地轉身想走。

    「少爺……可是……可是……」春枝喊住了他,後面的話她不敢說出口,只能低垂著頭雙手互絞,輕咬著下唇卻沒有說下去。

    陳一維見她吞吞吐吐的,極不耐煩地低吼出聲「「說!」

    「她……她……非說是您用的東西--」洗衣工一定要把這肚兜和少爺的衣服放在一起,她也覺得很奇怪呢。

    「放屁!」

    這句話可把陳一維給惹火了,紅著臉大罵出聲。暴怒的咆哮聲把春枝嚇得小臉慘白,用手撫胸一下子癱軟在地上,整個人抖得就如同秋風中的落葉。

    「媽的,哪個不長眼的在那大放厥詞,還以為他們說話是放屁的一樣嗎?」陳一維顧不得形象了,破口大罵起來。

    說那件肚兜是他府裡女眷的所有物還說得過去,畢竟女兒家喜歡些鮮艷的東西不是罪過。可居然把這東西說成是他的,那就太過分了。

    想他身為堂堂男子漢,身為路通錢莊的大當家,怎麼可能會有這種特殊的嗜好,會有這麼變態的心理。這話要是傳了出去,他還怎麼做人,還怎麼去面對那些客戶,怎麼與人做生意了?

    這不是擺明了要陷害他麼。查出是誰在那胡說,一定要嚴懲不怠,不讓那人吃點若頭,就不會知道他陳一維是不好惹的。

    「到底是哪個不要命的這麼亂說?」他繼續問。

    春枝伸出顫巍巍的手指,指向站在邊上冷眼旁觀的方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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