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像啊!」
年輕人的略顯稚嫩的嗓音,在這個魚龍混雜的地方顯得格外清晰,也格外熟悉。嗓音一起,登時打破了甲板上的暗流湧動,我微微一怔,臉上隨即露出了微笑。
「普魯斯,你也在這裡!」
伴隨著年輕人的大笑聲,原巫術力量之艾瑪祭司一系的總首領,現艾瑪祭司力量的至高無上的大祭司閣下,普魯斯。海成林茲向著我大步走來。
一年多不見,他應該己經十八歲了吧。原本稚氣難脫的臉孔己有了幾分大人味兒,只可惜,這種味道在他過於白哲秀氣的臉上,被中和得差不多了。
早在一年前,這小子就對我說,為了保證他的男子漢氣概,他決定蓄須明志,力求陽剛之氣。可今天,看他唇角未褪的絨毛,我搖頭苦笑:「想留鬍子,再過兩年吧!」
「大哥,好久不見!」
小伙子也是穿了一身休閒裝,在衣冠楚楚的人群中相當顯眼,他和我倒是頗有默契。
我和他行了把臂禮,四隻手互貼對方上臂,緊緊一握,這才分開。這是兩個勢力的最高領導人在公眾場合,能夠施用的最親近的禮節,這樣的動作,己足夠謀殺相當多的眼球!
由於對自己陰柔外表的不滿,這小鬼頭總是變著法子來敗壞自己的形象,比如,換一個古怪前衛的髮型、穿一身糟糕的衣服等等。
他力求讓別人只記得他的特立獨行,而忘記他的臉孔。這一點與另一位同樣以「美麗陰柔」著稱的神將,在態度上,天差地別。
就像現在,他用誇張的肢體語言和尖銳的嗓音,在人前展示自己的「個性」,只是,我「保守」的性格,注定了我不會耐心地忍受這種摧慘!
一巴掌擊在他肩頭,外人看來,只是一個親熱的招呼,不過普魯斯瞬間扭曲的臉孔,卻出賣了我的用意。
「不要在我眼前作態」我附在他耳邊,低聲警告他。
他苦著臉答應了,很快地,他恢復了一個上位者所應有的氣質,一米七七的個頭雖不算高,但當他挺起背脊,負手於後,面帶笑容之時,卻自有一番從容不迫的氣度。
我己經感受到了,負責他人身安全的隨行人員,向我投來的感激涕零的目光。跟著這樣的領袖,想來他們也是很辛苦吧!
「你不是在閉關嗎?怎麼還有心情跑出來玩?」
「切要不是他們送給我們一億的出場費,我才懶得陪他們玩兒呵,開玩笑其實我的意思大哥應該明白,想想吧,你家發生了這麼重要的事,誰還能坐得住!」
普魯斯低聲回答,隨後,他看了看我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問道:「大哥,你沒事吧?我是說,這一段時間,你……」
「夠倒媚的,是吧?」我聳聳肩,把心中的傷口再舔一遍,接著擠出了笑容,「還好,關心我的人挺多的,謝謝你啦!」
普魯斯揉揉鼻尖,算是對他的失言表示歉意,他掃視四周,見人們的視線開始轉移,這才道:「我來這兒好一會兒了,六大力量、三大制約的頭臉人物一個未見,來的人是一些大富豪、大賭鬼,讓我覺得很沒價值呢!
「嘿嘿,正鬱悶的時候,大哥你來了想來,黑暗世界高層,也就咱們兩個閒人了!」
閒人?艾瑪祭司力量的最高領袖會是閒人?如果我真信了這話,想來離「笨蛋」一類的形容詞,便很近了。
我搖搖頭,還沒回答,這小子又叫道:「話又說回來,大哥也不算閒人了,畢竟,你親政了耶,這是不是說,你準備了什麼大動作?我們家那些老頭子很緊張你的想法,都說『皇帝一出,天下大亂』呢!」
我瞪了他一眼:「天下本就夠亂的了,要添亂,也輪不到我!」
普魯斯露出了不贊同的神色來,他正想說話,甲板上己響起了托達亞低沉的嗓音:「女士們,先生們,經過三年的籌備,第六百一十屆『死亡賭賽』,將在今日,以它全新的姿態和各位見面。
「正式的比賽,將在十五分鐘後開始,現在,十七萬七千四百八十八位駿勇善戰的勇士,己經在各大戰場潛伏下來,只等著諸位用手中的籌碼,來確立他們的自信和榮譽。諸位,我尊貴的客人,你們還在等什麼?」
某處角落,進射出了一聲狂熱的尖叫,這引爆了整個甲板的熱情。人們開始鼓掌、尖叫、吹口哨,先前還衣冠楚楚的男女,在一剎那間,全部變成了狂熱的賭徒。
隨著托達亞揮動的手臂,萬里無雲的天空驀然間黯沉下來,滾滾烏雲自藍天盡頭奔流而至,遮去了強烈的日光。
雲層中翻滾著血色的泡沫,不時有詭異的電光閃過。在從天而降的黑暗中,一張塗畫著猙獰惡魔的青色魔鬼牌當空浮現,接著,寒芒閃過,通體血紅的滴血匕將其一捅而破,畫面定格。賭徒們再一次地尖叫起來。
而作為甲板上僅有的幾個清醒人士,普魯斯冷冷一笑:「不入流的咒法,三流的導演,一流的觀眾!」
在我和普魯斯把臂言歡時就閃開的王胖子,這時候又鑽了出來,手上還提著一款最新型的超薄手提電腦,電腦螢幕上閃動著急速變化的數位,他的嘴巴都要樂歪了。
「陛下,大祭司閣下,以你們的精準眼力,可是一定要搏上一注啊!來來來,你們是要玩『一注到底』的大手筆,還是『短程任務』的怡情小賭?啊哈,快來下注吧,下完注後,我們去貴賓包間去看實況直播,那可是相當刺激的啊!」
我和普魯斯相對一笑,由普魯斯伸手,將手提電腦合上:「直接進行第二步吧!王老闆!」
「垃圾!」
揮手甩去崩濺的腦槳,江雅蘭冷著臉從低矮的土屋中走出。殺掉這個肉腳選手後,自己第一個任務就算是完成了,從開賽至今,剛剛過了五分鐘。
展開從死者身上得到的情報,上面寫著第二個任務的要求。一眼掃過,她修長的眉毛微皺起來,手上一熱,紙條化為灰燼。
「徒步前進到五十公里外的廢棄部落……又是這麼無聊的任務!」
低咒著組委會的智商,江雅蘭邁步前行。
黑天洲東海岸的景色其實相當不錯,一邊是遼闊的大海,另一邊是莽莽的叢林,呼嘯的海風挾帶著大洋的濕氣,在原始叢林中打轉,讓叢林裡多樣的生物發出了幸福的呻吟。
而這一切,對江雅蘭來說都沒有意義。
「卡陀這個老滑頭,打一場會死啊!用這種無聊的比賽拖延時間,只要讓我碰到他……」
在叢林中穿行的感覺不會太好,尤其是這樣人跡罕至,有可能千百萬年來都未曾開發的處女地,各式各樣的毒蟲惡獸,潛伏在叢林的各個角落,隨時會跳出來,給人以致命一擊。
江雅蘭不得不把護體真氣提到一定程度,任何跳出來的毒蟲,都將在灼熱的真氣反擊下化為灰燼。至於那些體積較大的凶獸,不過是讓江雅蘭發洩怒氣的工具吧!
黑暗世界最好戰的女性,「火妖魔」江雅蘭正用最原始的方法,在莽莽叢林中前進,她的任務相當簡單,只不過是一場頗耗時間的遠足旅遊罷了。
可相對而言,同處於本戰鬥板塊的其他人,卻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至少有兩千餘人,同時接到了一個令他們窒息的恐怖任務——
在到達目的地之前,殺掉「火妖魔」!
黑天洲戰鬥板塊,有了一個多災多難的開始。
一萬公里之外,索亞古大陸洲戰鬥板塊,「究極破壞神」卡陀從深不見底的深淵中飛出,身上血跡斑斑,和江雅蘭比較無聊的迎接儀式不同,他在踏入戰鬥板塊的同時,就受到了上千人的熱烈款待。
從天上打到地上,從地上打到地下,半個小時的激烈戰鬥,讓至少三百人當場死亡,兩倍於此的進手,失去了參賽能力。
卡陀開始對自己的決定失去信心,江雅蘭向他提出挑戰時,他是非常心動。但是,他覺得對方的火候,還不到能夠令自己感到死亡壓力的地步,所以便想利用「死亡賭賽」的名義,讓江雅蘭有一定的時間進一步地淬煉自己。
同時,為了保證公平,他也報名參加了這項賭局。本以為憑著自己強大的實力,走一個過場,待到最後階段,也就是九個月後,與江雅蘭一戰便是了,哪知道,「死亡賭賽」組委會竟然這樣變態,派出這樣一群不知死活的肉腳,平白地污了自己的手!
卡陀覺得自己相當生氣。他暗暗發誓,如果有機會,一定要讓「死亡賭賽」組委會好看!
索亞古大陸洲戰鬥板塊,血腥氣愈發地厚重起來。
「江雅蘭的賠率是三比一,卡陀的賠率是二比一,太低了!」
普魯斯敲著桌面,像是一個博彩專家,分析著數值的走勢。
「如果按這個趨勢走下去,組委會會賠死的!他們不會允許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所以,他們一定會有動作,打壓這個勢頭,哦,出來了,是人海戰術,想用唾沫把他們兩人淹死嗎?」
我歎了一口氣,如果人海戰術有用,「極限階」就不稱為「極限階」了。
按照我的估計,在這次大賽中,如果要用現有的選手對江雅蘭產生成脅,至少需要六個以上的十二級高手同時發力,在注重默契的同時,還出其不意,才有可能建功。
而不幸的是,本次大賽三十三個十二級高手,被均勻地分佈在五個戰鬥板塊中,黑天洲有四個,索亞古大陸洲有五個,均不可能對兩個「極限階」造成威脅。
理性分析,江雅蘭和卡陀,將沒有任何縣念地脫穎而出。
或許,「死亡賭賽」組委會允許「極限階」參加,本身就是一個錯誤!
正因為這樣,我現在心情很糟糕。
人海戰術,這該死的、無恥的、卑鄙的、下流的人海戰術,它不會給江雅蘭帶來任何傷害,包括身體上和心理上。實力在那兒擺著,而江雅蘭也確實有一副嗜血心腸。
但是,我仍然不希望江雅蘭的手上沾染太多的血腥。這不是一個二十剛出頭的少女,所應該接受的東西。
這個念頭我很久以前就有了,但直到現在,在江雅蘭與我有了暖昧的關係之後,它才正式地翻湧上來,帶給了我無窮的煩惱。
「唔,賠率又降了,雅蘭姐成功擊潰狙擊部隊,己完成第二個任務,賠率下降至二比一。卡陀現在是無人可擋,賠率己經是一比一了!這太不正常了,再這樣下去,這個賭局也不用再開了,投注太集中,會讓賭局崩盤的!」
雖然沒有下注,可普魯斯對賭局的關注程度,可不像他在人前表示的那麼淡然。
他一面收看著實況直播,一面對賭局走勢進行了現場分析,把各種的可能性,一古腦兒地倒進身邊唯一聽眾的耳朵裡。
在房間的背投螢幕上,江雅蘭面無表情地撕下了一個選手的手臂,再將他一腳瑞開,毫不停頓的,「修羅暗炎」的高溫將四面化為一片火海,將湧來的人群全部裹了進去。
看著這一幕,螢幕上的江雅蘭沒有任何神色上的變化,眼神還是那樣的冷漠。如果非要從其中再扯出一個其他的情緒,那麼,應該就是不耐煩吧!
她對這種全無刺激可言的把戲,己經沒有耐心了。
看著這血腥的一幕,我再歎一口氣。
其實,在來此之前,我是打定主意要把雅蘭強拉回來的,為了這個目的,我甚至不惜與「死亡賭賽」組委會翻臉。可是,登船之前,容知雅拉著己經被說服的江老爸,站在我面前。
「不要管她!」
「嘎?」
「我是說,不管她做什麼,讓她去做!」
「可是……」
「她是一個成年人了,就應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她也應該有發洩壓力的權利不管她用什麼方法,我們只需要告訴她一句:後果自負!」
「喂,小姨,你這話太……」
容知雅不給我爭辯的機會,她一腳把我瑞上船,然後這樣說:「男人沒有發言權,尤其是犯了罪的男人!」
就因為這句話,我沉吟至今。或許,我還遠沒有理解江雅蘭的內心世界呢!
驀地站起身來。普魯斯抬起頭,愕然道:「大哥,去哪兒?」
我淡淡說了一句:「回家!」
長達九個月的賽期,對進手來說是一種考驗,對大批的觀眾和賭徒來說,卻是要輕鬆得多了。
大部分的觀眾或賭徒,都把這個賽事,當成「某某大聯盟」或「某某聯賽」的完整賽季來觀賞或參與。
平日裡,他們都繼續著自己的工作、生活,只是通過媒體平台,來瞭解賽事的進展情況。組委會也會利用各大媒體,將可能發生的精采場面,做出及時預告,以吸引更多的眼球。
全程跟蹤,全程觀賞,全程參與的人不是沒有,但對這些少數派,人們大都會罵一聲「偏執狂」,不會給其過高的評價。
我自然不是「偏執狂」,所以,在戰鬥場面超出了我的審美範疇後,我很自然地進擇了離開。
我怕自己再這麼看下去,便有可能提劍殺到上層甲板,將「死亡賭賽」組委會殺個乾乾淨淨,再衝到黑天洲,把江雅蘭打昏帶走!
「大哥,你看不慣嗎?」
普魯斯的神經線是相當敏銳的,從我的片言隻語中,他就發現了我心中的癥結。
我也毫不掩飾,坦白地道:「對這種屠宰式的殺戮,我沒有任何興趣。」
普魯斯一臉的壞笑:「大哥,你是看不慣這樣的屠殺呢,還是看不慣由雅蘭姐進行這樣的屠殺?」
我瞪了他一眼,心中卻再次歎息,難道我的心意,連一個乳臭未乾的小鬼也瞞不過嗎?懶得和他計較,我揮揮手道:「不管怎麼樣,來也來過了,給足了托達亞面子,我準備現在回家。這幾天你是做什麼安排?如果有空,陪我回去玩幾天罷!」
「哪有什麼安排,我只是閒著無聊出來散心,大哥有請,安能不去?」
普魯斯跳了起來,相當雀躍。
我淡淡一笑,回頭看向大螢幕上江雅蘭縱躍如飛的身影。暫時,都順其自然吧。我給你發洩怒氣、怨氣的時間和空間,如果這樣真能使你好過一些的話!
不過,我也在時刻關注著。如果有誰想要對江雅蘭不利,且最終有可能產生不良後果,那麼,他便要時刻提防我的辣手報復,誰傷害她,誰就要有赴死的覺悟……可是,為什麼我的心裡總是覺得,只有我,才傷她最深呢?
新紀二ま五七年八月至九月,「死亡賭賽」成為了最為熱烈的話題,各大媒體圍繞著這一主題,招攬了一大批「博彩業」的著名人士,對這個主題進行狂轟濫炸,將黑暗世界大部分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這個時候,己經是九月下旬。秋風漸起,原來青翠的葉子,也漸漸地泛起了黃邊「死亡賭賽」進行得如火如茶,十七萬參賽者己經被刷了三分之二,餘下的三分之一,分佈在五大戰鬥板塊中,做著似乎沒有完結的任務,殺著素不相識的人這個時候,三百位「種子進手」己經出爐,他們均是這幾日受到觀眾好評、賭徒們投注最多、押寶最重的人物。在這其中,僅有的兩個「極限階」,卡陀和江雅蘭,分別承擔著二比一和一比一的超低賠率,好像在這一項上,己經再無縣念。
就在諸多評論家均因兩位「極限階」的加入,而對賭局前景表示擔憂的時候,「死亡賭賽」組委會宣佈了第一階段某些資料。
迄今為止,參加賭局的人,己上升到兩百萬,佔了黑暗世界總人口的十分之九!而開賽五十天,組委會經手的金額己經是驚人的七十萬億!相當於堅羅這樣的大國一年國民生產總值的七倍!這在「死亡賭賽」歷史上,己經是創紀錄的數字。
有這樣一個驚人的數字,無論評論家怎麼不看好賭局最後的結果,對此次「死亡賭賽」的規模也佩服得五體投地。
在大賽選手方面,像第一天那樣絕不對稱的大屠殺,己經不再出現了。江雅蘭、卡陀這樣的「極限階」,現在己等於在戰鬥板塊裡混日子,每日間做些小任務,偶爾也成為了別人做任務的對象。
當然,這些任務不再是你殺我、我殺你的,而是「拿到江雅蘭的一根頭髮」、「讓卡陀親手為你削一塊木頭」之類稀奇古怪的玩意兒,刺激是遠不如昔,但其精采別緻之處,卻完全可以當成一部喜劇片來看!
每當出現這些任務時,「死亡賭賽」收視率便會大幅度攀升,甚至有些電視台會將這些場面有限制地放到普通人世界去,在去掉一些「少兒不宜」的場景後,反應也是相當良好!
當然,這種拿「極限階」開測的行為,也不是每個人都樂見其成的。梵河的高層對此就十分不滿,認為組委會的行為,是對他們的污辱,強烈要求將這種任務剔除掉。
組委會對此也是振振有詞,他們認為,卡陀參加本屆「死亡賭賽」完全是自願行為,那麼他的所作所為,就要按照章程辦事。再說了,開賽己經接近兩個月了,「卡陀先生一直玩得那麼開心」,其他人也就沒有資格置嚎了吧!
由於不想在這種時候,得罪「死亡賭賽」這樣的生錢機器,梵河的抗議之聲很快地就減弱了,不過梵河高層也開始就「全球直播」這一良機,力求提升卡陀的形象,鋪天蓋地的宣傳攻勢由此展開。
相比之下,江雅蘭這邊就平靜很多了。中天帝國最高議會對這種「嬉鬧輕浮」之事,懶得發表評論,而中皇集團則只是淡淡地做了一個聲明:「由她去!只要不吃虧,便成!」
在這樣的局勢下,「死亡賭賽」第二階段,緊鑼密鼓地開始了。
在大賽開始之初,組委會便宣佈,長達九個月「死亡賭賽」,將有機地分為幾大階段性主題,每一個主題,都有它不同的側重點。比如第一階段的主題便是「亂世」,接近兩個月的時間,各大戰鬥板塊確實體現了這一主題。
昨日的勝利,今日的敗局;今日的戰友,明日的死敵。十七萬人,幾乎是黑暗世界十分之一的人數,在錯綜複雜的任務系統中,彼此接觸,用最原始的方法競賽爭勝。
強存弱亡,不過五十天,死亡人數就己經達到兩萬,失去戰力的,更是數倍於此,他們將被強行淘汰。
不過,如果他們能夠活著走出戰場,他們將各自獲得一筆不菲的參賽獎金。
有很多人就是衝著這些獎金而來的。
所以,在進入第二階段的時候,能夠繼續戰鬥的,只有五萬。
第二階段的主題是「大勢」!
看到這個標題,再觀察一下現今的局勢,回首以前的日子,觀眾們不自覺地發出一聲「原來如此」的感歎。
不知在什麼時候,由「財神」這個世界第二大超級電腦設定的任務系統,己在潛移默化中,把紛雜繁亂的局勢,理成了一個相對清晰的脈絡。
在參賽選手執行任務的過程中,看似毫無規律的零碎任務,往往翻臉無情的合作與競爭,竟在不知不覺間,通過連續的任務自覺不自覺地剔除異己,鞏固內部,最終形成了數十個有著共同利益、關係較融治、內部衝突較少的聯合體。
這數十個聯合體,近乎均勻地分佈在各大戰鬥板塊上,形成了如今相當微妙的局勢。
明眼人一看便知,這正是第二階段的奧妙所在。
從第二階段開始,大規模的群體任務,代替了零碎的單人任務。各大戰鬥板塊上,大規模的群體戰鬥,一觸即發。
「頗有巧思!」
這一日,普魯斯收看實況直播,顯得頗有感慨。
「以前以為,這個導演不過三流,現在看看,這人分明就是扮豬吃老虎!好手段啊!我在最初硬是沒看出來!」
「這不是那個超級電腦的演算結果嗎?關導演什麼事?」
「大哥,組委會那群奸商的話你也能信?就算是電腦推演,如果不是當導演的輸入思路,電腦也辦不到這麼巧妙的事!」
「看看,數十個聯合體,大小不一,勢力不均,偏偏由於各自所處的戰略位置,而受到各方克制,以至於無法隨心所欲地開戰,吞併他人。」
「這樣的佈置,沒有一個精通戰略戰術的人在背後參謀,單憑一個死物搞成這樣,我們這些人都去跳河算了!你說是不是,嫂子?」
他故意加重了最後兩個字的讀音,蘇怡在一邊微笑不語。見到這種情景,我心中歎氣,普魯斯更是把失望之情全擺在臉上。
「好啦,算我口誤,怡姐,我的好姐姐,我說的對不對?」
一邊用甜得膩死人的嗓音討好蘇怡,一邊對我大做鬼臉,那意思就是:「對不起了,大哥,大嫂這邊是水潑不進,兄弟我幫不了你了!」
我回他個白眼,蘇怡的意志力,我早就見識過了,早知道會是這樣,用你瞎操心?
只當沒有看到我們哥倆兒的眉來眼去,蘇怡隨手抽調出了數十日來,「死亡賭賽」的任務紀錄,在電腦上整理出一個資料表,略微沉吟之後,道:「大部分的任務還是由『財神』推演得出的,否則便沒有這麼精確。」
「但在一些具有關鍵性的任務上,有人為操縱的影子。例如,雅蘭和卡陀兩人,在第二階段即將開始之際,竟然尚未歸屬於任何一個聯合體,而是走上了獨行俠的路子,成為了兩個特例。」
「其中自然有他們自身實力的因素,不過最主要的,還是組委會擔心他們的加入,會有損於大賽的觀賞性吧!」
「這算不算人為操縱盤口?如果有確實證據的話,就夠他們受的了!」
我倒是相當渴望獲得一個正當理由,去找組委會的麻煩。
蘇怡淺淺一笑,斷絕了我的妄想:「遠沒有這麼嚴重。事實上,只要參加賭局的人,對這種行為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畢竟,兩個『極限階』的加入,對普遍實力不過六級到八級的廣大進手來說,實在是太強大了,己經嚴重地影響了賭局的公平性。」
「在第一階段,組委會還能用一些無聊的小任務緩衝一下,而在本階段,局勢漸漸明朗,為了保持相對的公平性,一些措施是很必要的!」
我心中贊同她的想法,嘴上卻發著牢騷:「我到現在都不明白,為什麼組委會能允許雅蘭他們參加!現在這種尷尬的情況,他們就料想不到嗎?」
「絕對想到了!」
普魯斯懶洋洋地道:「可是,時代不同了嘛!以前的『極限階』,在黑暗世界中完全可以橫著走,保證無人敢惹。現在呢,官方數位是九十個,實際數字怕是三倍都多了!」
「這個數字,己經接近『黑暗時代』中期的紀錄。所以,各大媒體都說,『極限階』時代來臨了。」
「『死亡賭賽』是什麼?它是『六大力量』、『三大制約』這些正統勢力攬錢的機器。同時,它更是『逃亡者』們一步登天的良機。」
「簡單地說,它是一個全動,只要對名氣和金錢感興趣,大家就可以參加。想錢,就去投注,想名,就去參賽,對什麼樣的人都有機會!」
「既然這樣,身為『全動』的『死亡賭賽』,就要與時俱進,和時代結合。」
「這一屆『死亡賭賽』,是黑暗世界邁入『極限階』時代後的第一次,既然是第一次,就自然會有這樣那樣的問題,不過,這都沒關係只要挺過這一關,得到了經驗,那麼數年後,第二次、第三次,自然會越辦越好。」
「大哥,你不會認為,『死亡賭賽』這樣的大型組織,會因為一次的失敗,就賠得輸掉褲子吧!」
聽了普魯斯最後的調侃,我為之失笑,腦子裡卻閃過了「滴血匕」托達亞那張平凡中蘊藏著自負的臉。
略頓一下,我又想起了江雅蘭,想到了她此刻正在黑天洲的原始叢林孤獨前行。所以,我這樣回答:「我不知道他們會不會輸掉褲子,不過,我有信心,如果他們做得太過分,我會讓他們輸掉腦袋!」
普魯斯唯恐天下不亂地鼓掌叫好,而蘇怡,則投來了淡淡的一瞥。
感受到她的眼神某些促狹的色彩,我心中一跳,連忙道:「好了,午飯時間到!暫停討論,叫上可為他們,我們去吃飯!」
普魯斯自然是積極回應,我一直都在懷疑,他這位艾瑪大祭司屈尊降貴到我身邊蹲了兩個月,有極大的因素,是被炎黃的美食所吸引!當然,我不會計較這個,我只會在意蘇怡的想法。
所以,當我伸出手來,用紳士的風度請蘇小姐移駕時,她溫蜿的拒絕,讓我差點兒咬掉了自己的舌頭。
「為什麼啊!蘇怡,現在己經是午飯時間了!不注意飲食規律,對身體很不好的!」
蘇怡聳聳肩:「沒辦法啊,有了預約就是這麼麻煩,你們先去吧,如果有空,我會追上去的!」
「預約?」
誰會在午飯時間談公事?不是哪個見色起意的小輩,想騎到老子頭上撒尿吧?
這事兒並不是沒有先例,前幾天就有一個油頭粉面的小子,藉著談生意的理由,對蘇怡展開熱烈的追求攻勢,還聲稱「我不像那個負心的男人」、「我對你將永遠如一」、「那種垃圾我會代你教訓他的」!
結果,這傢伙被純屬路過的容可為抓個正著,當場被拉出去痛揍一頓,然後,被容可為當成驚天大事告訴了我。
我心中升起了警報。
雖然知道蘇怡這邊不會有什麼問題,但畢竟我們己經是「名不正,言不順」,這種事情,我也就沒有太好的理由進行打壓。想想那種縮手縮腳的感覺吧,我自然很是不爽,所以,我發現,本人吃醋了!
「啊,有預約,哦——」
漫不經心地拉了個長音,我開始用危險的目光望向外間的韓明雪,隔著一層玻璃,她仍在那兒辦公。
好極了,我不好意思直接問蘇怡,但韓明雪是蘇怡的貼身秘書,有沒有預約,問她便知!
「確實有預約,還是女的?呢,謝謝,啊,沒事,只是問問,問問……」
普魯斯在一邊笑得岔了氣,就連韓明雪的眼眸中,也掠過一絲笑意。我乾咳兩聲,利用近日來越來厚重的臉皮,壓住心中的尷尬,拉著普魯斯下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