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俊義帶著段景住去找阿骨打辭行。阿骨打聽說盧俊義他們要走,心中很是不捨。這些天來,他對這幫大宋軍人一直心存敬佩,很想把這支戰鬥力很強的人馬留下來。他試著挽留,並許諾讓盧俊義作金國的大將軍,再賜予萬戶的爵祿。
盧俊義當年乃是大名府第一富戶,家財萬貫,哪裡看得上這番邦苦寒之地,卻對於金主的好意又不便出言過於孟浪,只是一邊拜謝一邊婉拒。他對阿骨打說:「王爺可能不知道,盧某以往也曾是富家子弟,可那畢竟是身外之物,不比我報效國家,拯救黎民的拳拳之心更為重要。故而盧某才投身軍旅,唯今之念只是回歸中土,輔國救民,日後與您一道擊破契丹,好令這塞北草原也變成太平國度。」
段景住也在旁幫腔:「如今大宋與金國聯手抗遼,盧將軍與王爺更是同仇敵愾,並肩殺敵的情誼,這很好嘛。日後盧將軍定會再帶大宋軍兵來助王爺平定關外,自然還會有相見之日。」兩天之後,盧俊義帶手下五千忠義軍作別黃龍府,完顏阿骨打命幾個王子帶著許多官民百姓出城相送。兀朮和頡利最為不捨,直送出百里方才回轉。
盧俊義讓林沖、段景住為前部,魏、單二將居中,自己押著後軍,每個時辰換一次馬,風馳電掣地向南急奔。行至遼陽左近,發現遠處有契丹游騎,林衝下令不去理會,全軍加速通過。遇上遼軍兵營便繞道而行。契丹人雖發現數千騎兵來路不明,但見他們軍容整肅,行動迅捷,即使想予以攔截也難以辦到,只好一個個飛報至遼陽城中。
遼陽是遼國的東京,此刻在遼陽坐鎮的正是遼國大帥耶律兀顏光。自從兵敗黃龍府之後,兀顏光被天祚帝好生斥責,說他的手下儘是無能之輩,幸好有南院大王蕭氏一族叛亂作遮掩,天祚帝忙於緝拿叛黨,鞏固自己的帝位,所以沒有拿這個自己還要依賴的軍中支柱開刀,只是罰了他一年的俸祿,責令他在東京訓練人馬,嚴查蕭氏餘孽,同時監視女真的舉動,擇機予以剿滅。
兀顏光精通兵法韜略,來到遼陽坐鎮之後,沒有急於向女真用兵,而是廣佈眼線打探女真的消息內幕,又派員到與女真結盟的各部族威嚇遊說,想先瓦解掉以女真為首的反遼聯盟,再糾集人馬一舉蕩平女真。前些日子有探馬回報,說海城附近有不少人馬出沒,像是南朝宋國的部隊,這讓兀顏光很是狐疑:遼宋交兵一百多年來,雖然時戰時和,但遼國除了早期的幾十年外,一直都是居於主動的地位,從未有宋軍能殺入遼國腹地,怎麼在遼陽南邊五百里的海城會有宋軍出沒呢?
他聯想起兩個月前黃龍府之戰中也曾有人馬打著大宋的旗號往來衝殺,甚是勇猛,但遼國君臣都認為那時反臣蕭氏的手下藉著宋軍的裝扮混淆視聽來援助女真反賊。幾十年來還沒見過那麼能戰的宋國騎兵呢,必是南院大王蕭現常的精銳騎兵才有如此的威勢。後因蕭現常、蕭時機等蕭氏叛逆都死於東京的混戰之中,所以這件事情也就未見真章。
此刻聽說海城有宋軍,他忙讓人去把東京鎮守元帥卞吉拉則找來。卞吉拉則上次曾向太子黨報告過,遼州灣有巨舟出現,被斥責為胡言亂語,這是聽大元帥兀顏光舊事重提,便又把當時探知的情況講述了一遍:海城是遼東海邊的一座小城,平時只有二三百戶人家,有百姓說曾在海邊見到有巨舟長四十多丈,又說有大宋軍隊在附近活動,後來因皇上不信這些情況,他也便沒有深究。近段時間再也沒有人來說這些事情,也沒有見海城的人來講什麼。
「四十丈的大船?」兀顏光把眉頭緊皺。遼國也有水師在金州一帶,因北人不擅水,故而水師人少船小,不受重視,據說是最大的戰船也不過五七丈的樣子,最多能載四五十人。難道說這世上真會有四十丈的大船?他問卞吉拉則離海城最近的駐軍是哪只隊伍,卞吉拉則想了想說,海城城小地偏,海城以東一百二十里才有一支五百人的契丹軍隊,為首的是一個叫烏雲木裡的千戶。
兀顏光讓他馬上派人去那裡,看烏雲木裡可有什麼消息。此外他又派出三支百人精騎去海城哨探。不計入,兩邊都有人回來報告說,海城的確有一支來歷不明的人馬,人數大約兩三千,沒有打出旗號,行事很低調,故而附近駐軍以為是奉了聖命的特殊人馬,並沒敢前去打擾。精騎哨探曾奔到海城城外詢問,只見城上無人,城門緊閉,故而未有進一步的明確消息。
兀顏光一腳踢翻報事的手下:「都是飯桶!怪不得皇上說我治軍不嚴,你們連個准信都搞不到,難道非要等到敵人殺到你眼前才知道是怎麼回事?」他馬上找來卞吉拉則,命他帶一支五千人的部隊去海城,若真是宋軍潛伏在那裡就一舉殲滅。卞吉拉則即可帶人出發,沒用三天就殺到海城城下。
海城裡面的杜遷、宋萬雖不是大將,但在梁山上待十幾年,對於守城倒是十分在行,加上二人老成持重,在大隊人馬北上黃龍府去救援女真之後,便命令後隊的二千人偷襲了海城,不使一人逃脫,之後偃旗息鼓,靜候下一步的指令。
這一等就是兩個月,好在軍中不缺糧草,杜宋二人嚴令手下緊閉城門,萬不可使自己來到的消息洩露出去。不管是遼軍哨探還是契丹百姓來到城下,城裡面的軍民都不許探頭出聲,故而海城這幾個月來如同一座無人居住的死城一般寂靜。杜遷宋萬帶人在城中四處巡邏,嚴加警戒,轟天雷凌振則把帶來的十數尊大炮逐一抬到城頭,架設好隱蔽起來,以防萬一被人識破,遼軍來攻時可資守城。城中只通過信鴿與外面保持些許的聯繫。
即使如此,隨著城外游騎的增多,城裡的忠義軍將領們還是意識到,海城已經讓遼軍生疑了,也許用不了多久契丹人就會兵臨城下,故而幾人一商量,乾脆什麼也不顧了,抓緊時間整修防務,收集糧草和防禦用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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