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闊憑魚躍 正文 第二百零四章 測應對宋江失意
    為著押運這趟糧草輜重而連著幾天沒有好好休息的神機軍師朱武已經睡下,但他聽到自己的親兵在外面與訪客說話,忙一骨碌爬起來,披著衣服走到門口,見外門的是宋江和柴進,他指著自己親兵的鼻子說:「你怎敢擋大帥的駕?別說我還沒睡著,就算睡著了也要馬上叫醒我啊!」那親兵連連點頭表示接受,同時又有些委屈的辯解:「不是小人擋駕,是小人剛說將軍已經躺下休息,宋大帥就說不要打攪……」「好了好了,還不快請大帥到帳中說話?」

    宋江、柴進隨著走進軍帳。柴進不解地問朱武:「我久離軍營,剛回來覺得許多事都有趣。好像只有你這裡稱呼公明兄長為大帥,這是為何?」朱武搖搖頭笑著說:「不光是我這裡,朱仝將軍那裡對官職的稱呼也是比較正規的。因為我們兩個常代表忠義軍與友軍或者地方上打交道,不如此就會讓人笑話。」

    按照大宋軍制,最高的軍事長官為樞密使,故而童貫的品秩為從一品,僅次於原來太師蔡京的正一品,而新晉的權要中都沒有超越童貫達到正一品的。樞密使以下設殿前、馬軍、步軍三司武太尉。過去的殿前太尉高俅就是這樣一個職位,應為正二品,與樞密副使(同知)平級,只是因為高俅是徽宗的寵信家臣,所以攫升從一品,而且在朝中頤氣指使。

    三司太尉之下的高級武將分為禁軍和鎮軍兩大類。禁軍相當於中央軍,歸三司統轄,由樞密院調遣,分屬京師四大營、陪京三營和駐守國家險要或負有專責的軍、監。監的最高長官是兵馬都監,四品,相當於軍中的都統制;而各軍的長官均為都指揮使,正三品,略低於各路節度使的從二品。在權勢上與統管文武軍民,獨霸一方的節度使更是無法比擬,但是軍權在手,也頗令人高看一眼。所以各軍的都指揮使與各路節度使一樣都可以稱「大帥」。

    故此朱武、朱仝的部下才稱宋江為大帥。因為儘管符德安在南渡江陰時落水身亡之後,童貫迫於各方面壓力只好讓副都指揮使、從三品的宋江暫代忠義軍的指揮權,稱代權知忠義軍事,但大家都知道這個代、權的字眼很快就要去掉,宋江此戰之後將毫無懸念地出任忠義軍都指揮使(正三品)。

    朱武讓人獻上茶之後就吩咐屬下不得擅入,而後也坐下來問:「兩位哥哥此刻前來,可有何要事?」柴進剛要開口,宋江搶著說:「並無什麼大事,只是有一句話想問問你。如果軍營中有人對我的言行處事有不同意見,說我做得不對,你覺得應當如何看待?」朱武臉色一下子凝重起來:「會有這樣的事?」下面的話卻不再出口,彷彿在等著宋江往下繼續說。

    宋江見朱武並不貿然回答,心中一動,連忙往下說:「我只是問假如真有人這樣,你說應該怎樣對待他的意見?」朱武仔細地盯著宋江的臉,覺得對方表情中並無怒意。他尋思了片刻反問:「那就要看那人只得是什麼事情了。如果他說宋大哥每天不應過分操勞,應注意身體,這樣的意見我還是贊同的。」

    宋江一聽就急了:「不是不是,不是這樣芝麻谷子的小事。比如說,是關係全軍安危的重大決策。」朱武一聽又沉默下來,考慮了半晌才說話:「那我肯定是宋大哥您的。」「為什麼?」宋江有些失望的問,同時心中彷彿暗暗鬆了一口氣,又像是期盼朱武這樣的回答。

    朱武組織了一下措辭:對於營中要務,一來宋大哥您德高望重,見多識廣,足智多謀,又公正廉明,品德智慧都高於常人,做出的決定十有八九不會有錯;二來宋大哥又吳軍師、戴院長他們在智謀『情報等方面相助,知道的事情更全面,看待問題的角度更高,應該比其他人強上不止一籌,所以我會百分之百地相信您,您,服從您。」

    宋江聽完朱武的話,向椅子背上一*有些洩氣。旁邊一直沒有說話的柴進開口了:「怎麼樣?公明兄長,連神機軍師都這麼說,你該相信我說的話了吧?」朱武提著小心問道:「大官人,究竟出了什麼事情?」

    柴進笑著擺擺手說:「你放心,什麼事情也沒有。是我與公明兄長在商議今後是否應該立些制度,重大決策應召集眾人商議,以避免「一言堂」,因一念之差而導致全軍南轅北轍!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呢?是公明哥哥說,忠義軍多是老兄弟,大家又不同意見自會提出來的。我說現在軍中對於公明兄長非常尊敬,可能沒有人敢質疑他的決定。即使在想法上有分歧,也會否定自己的想法,轉而他的意見,哪怕公明兄長講的意見並不是最正確的。為了查看營中弟兄是否會對公明兄長的不當意見盲目執行,我倆便在營中挑選了些人問問。嘿嘿,都沒有出乎我的意料。」

    宋江倚在*背上有氣無力地指著朱武說:「只是你讓我出乎意料。本來我以為你足智多謀,素有主見,不會像他人一樣有盲目崇拜的心理,沒料到,唉!你們若是這樣,可知道我身上會有多麼大的壓力嗎?我宋江也是凡夫俗子,沒準每天都會又許多的謬誤決定,你們看到聽到卻不給我指出來,真的想讓別人將來罵我「一將無能,累死千軍」嗎?」

    朱武終於搞明白了事情的狀況,說話的膽子便大了起來:「宋大哥不必這麼擔憂。柴大官人能考慮到這個問題,足以說明大官人對於忠義軍的拳拳之心。下面的弟兄也是一樣。大家這樣做是出於對宋大哥您的尊敬和擁戴。退一步說,即使萬一宋大哥的決策有甚不夠周詳之處,弟兄們在執行的時候也會根據實際情況做一些變通。問題沒有您二位想得那麼嚴重。」

    「變通?這麼個變通法?」柴進聽朱武話裡有話,便要追問下去。朱武笑了笑說:「您二位都是考慮全軍大事的。有些細節之處難免不太熟悉,下面的人執行的時候若發現決策中有與實際不符之處,自然會調整一下,把決策中的主導思想貫徹好就是了。」

    柴進問:「那為什麼在公明兄長做出決策之前,你們不提出來呢?」朱武說:「那樣不就讓人覺得駁了宋大哥的面子,軍中鬧不團結嗎?」柴進又問:「那可不可以事後向公明兄講明是你們做了什麼變通才使得這件事情能夠做好的呢?」朱武有些奇怪:「那樣的話豈不是更傷了宋大哥的顏面嗎?」

    柴進還要接著問,卻見宋江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他識趣地停住話頭,轉而與朱武閒聊了幾句,便與宋江起身告辭。出帳的時候,朱武發現宋江原本就黑的臉泛著鐵青,關切的問:「大帥連日奔波,要注意身體了,切莫操勞過度。全軍的弟兄們都指望著您呢!」見宋江一言不發地快步離去,朱武回到帳中坐在床上一個勁地想:難道自己有什麼言語不周,讓宋大哥不快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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