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闊憑魚躍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 初生牛犢不怕虎
    儘管方天慶暗中決心要提兵到父皇身邊鏟奸除惡,重振大越國的威風,但也還算知道個輕重緩急。聽到後來王歡說到,皇上讓他此來是因為宗澤大軍正南下圍迫台州,為了爭取到一些時間,特讓王歡來協助他引軍自仙霞嶺北上,威脅宗澤部隊的側翼,好使宋軍有所顧忌不能全心向南,並再三囑咐,目前大越軍中能起到如此作用的部隊只有仙霞嶺這一支人馬了,望他務必聽從王歡的勸諫,切莫意氣用事,壞了軍國大計。

    方天慶靜下心來想了一會兒,覺得此刻遲緩宗澤人馬南犯的步伐確是第一要務。他把手下的幾員大將都叫到中軍,指派其中一人帶領五千人馬繼續駐守仙霞嶺的關口,讓其餘的人都跟他北上去側擊宗澤宋軍。王歡本想勸解太子完全放棄已經沒有什麼價值的仙霞嶺,但見太子成竹在胸的樣子,又聽說留下的只是少數,也便沒有開口。

    一萬五千人馬離開了天目山仙霞嶺,北進不到兩天就得到消息,說宗澤已派揚州軍節度使張所迎面而來,所部大約有兩萬之眾。依著王歡的主意,全軍不妨向東繞行數十里避開張所的鋒芒,而後或者從後面兜擊張所,或乾脆置其於不顧,繼續北上威脅宗澤的大隊。方天慶把頭搖得跟貨郎鼓一樣:「不不不,本太子就是要迎頭直擊張所,讓他知道在大越國的領土上並不是他們可以肆意妄為的!」

    王歡力勸不成,只得又改口建議方天慶趁夜襲擾張所的營地,先疲人之兵。這個主意被方天慶採納,他帶著部隊來到於張所部只有半天行程的地方,讓軍兵們白天倒頭大睡,計劃著等張所軍黃昏趕到離自己二三十里地的地方宿營時,再引軍夜襲敵營。沒料到的是今日張所卻早早地停住了行軍步伐,害得他從黃昏時就帶著部隊趕了四五十里路才來到敵營附近。顧不上讓人馬休息,方天慶即刻傳令,各部隊立即將敵營圍住擂鼓搦戰。

    張所在黑夜之間忽聞敵訊,摸不清頭腦,自然不敢輕易出兵,只是命令全軍多備弓弩防敵攻寨。兩邊鬧到天亮方才弄明白果然是方天慶自仙霞嶺前來迎戰。張所顧不上深究為何敵軍消息會如此靈通,擺開陣勢出營列隊,自己提槍上馬獨立陣前。見對方陣中人數相仿,陣前卻是一老一少,看旗號那小將分明就是方天慶。張所心中暗喜:沒有想到方天慶小賊自己送上門來,可免去軍兵數日勞頓。

    他扭頭回問:「何人願出陣,擒此賊子!」身後裨將唐猛掄刀縱馬而出。方天慶年輕氣盛,一心要賣弄手段制止住己方眾將的請戰,自己提著畫戟迎敵,不數合將唐猛斬於陣中。張所猛吃一驚,沒料到方天慶並非銀樣蠟槍頭,他又派手下虎將周武出戰,於方天慶大戰四十幾個回合未分勝敗。

    王歡恐怕太子有失,忙命人鳴金。方天慶忿恨地回馬大罵何人鳴金。王歡陪著笑臉解釋說恐太子連戰兩陣氣力吃虧。方天慶用戟尖指著王歡的前心對眾將說:「你們與本太子看好了此人,若再無故鳴金,便與我斬了!」說完勒轉馬頭再至陣前,點名要張所出戰。

    周武見方天慶又來,忙提刀準備再戰,被張所攔住。張所親提長槍來到軍前於方天慶單挑。這張所祖上是楊家將所部,曾得楊文廣所傳精妙槍法,經世代研修也自成一體。如今六十四路招法使出來,於方天慶戰了一個棋逢對手。

    張所見對方雖年紀輕輕卻戟法出眾,頗有些建樹,又恐自己年齡上吃虧,時間長了怕要輸於這不到二十的毛頭小伙,心中暗自盤算用絕招取勝。於是他有意將招數放緩,裝出力不從心的樣子,幾次到了最後關頭才將方天慶的畫戟擋住,讓方天慶不禁覺得只要再加一把勁就可取勝。

    張所看對方一招快過一招,漸漸地已不顧招法的完整,心知小伙子已經中了自己的暗算,便一圈馬轉頭便跑,方天慶哪裡肯捨棄,再後面拍馬緊追。張所聽身後馬蹄聲疾,偷眼見對方已追了上來,心中不由得暗喜,猛地一扭腰,回馬槍直取方天慶的胸腹。

    那方天慶自小便是在軍營中長大,父親的諸多結義兄弟都很喜歡這個小孩子,紛紛將自己拿手的絕技傾囊相授,故而方天慶也識得這回馬一槍的破解招數,只是自己心神太急,未曾提防對手此招。見槍尖已至自己前心,仗著年輕反應快,方天慶忙亂中擰腰含胸,讓過槍頭用手抓住槍桿,兩人在馬上廝搶起來。

    淮北軍副將周武救主心切,忙催馬上來相助。大越軍中王歡見勢不妙,也指揮眾將一擁而上,兩軍由此混戰一場,互有死傷卻未分勝負,各自收兵罷戰。

    張所回營之後命部下勤加戒備,嚴防對手攻寨。他吩咐部下倘對方再來挑戰,眾人皆不可無令出戰,用意是想要激一下方天慶年輕氣盛的火,尋機巧勝對方。哪料方天慶引軍退走之後,卻連著三天也沒有再出現。張所心中感到疑惑,派出探馬四下打聽也未得到確切消息,只知道方天慶全軍已拔營起寨,去向不明。又盤桓了兩天,張所知不可在此常住下去,猜測方天慶可能是一戰不成,挫了銳氣,便轉回仙霞嶺去了。他傳令部隊起身向仙霞嶺挺進,只是行軍速度由原來的每日百里變成了每日不足三十里,時刻提防方天慶在途中設伏。

    行了三日,忽有宗澤元帥手下親將前來傳令,說方天慶率人馬突然出現在離紹興不遠的地方,並放出流言說已經將張所部隊擊潰,聲稱要與宗澤決戰。宗元帥擔心方天慶說的是真的,故而派親信前來打探,並讓山東經略副使張叔夜派出一萬人在後接應。同時宗澤還下令周圍其他各部隊收攏隊形,放慢行軍步伐,嚴防大越軍設伏偷襲。見淮北軍平安無事,親將把宗澤的將令轉告張所,說淮北軍不用再去仙霞嶺,應轉而向北截斷方天慶的後路,與山東軍馬一起將方天慶圍堵在紹興以南一舉殲滅。

    張所聞聽連呼上當,沒料到小賊居然金蟬脫殼,繞過自己去打紹興。他按照宗澤將令轉頭搜尋方天慶的行蹤,沒想到這下子更是真的中了大越軍的計。原來這一切都是王歡死諫的結果。

    那日混戰之後,王歡拉住方天慶,強烈要求他不要在此與張所浪戰。倘如此,何人去遲緩宗澤本部的行程,如何能完成皇上的聖命。方天慶本要與張所一決高下,見王歡不惜橫刀頸間,聲稱若太子要戰張所,在此延誤時機而致皇上大計難成,他便再無顏面覆命於皇上,情願以死謝罪。這樣方天慶才在眾將的勸說下改了初衷,引軍到紹興周圍騷擾了一番。繼而在宋軍圍上來之前,又跳出包圍圈,抄小路南下去與台州的方臘會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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