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闊憑魚躍 正文 第八十五章 賢士力挺宋公明
    宋江派去的說客——范希聖客氣地請田虎與歐陽德基重新落座之後正色道:「在下本一介書生,文無小才,武無寸功,只是觀國勢衰微,內心不安。位卑未敢忘憂國。先祖嘗在朝中多舉強國禦寇之旗,不意百年之後,竟被朝廷枉為黨人,令在下不勝心寒。且見朝中貪官枉法,權臣擅為,在下於國事心灰意冷,本欲退隱山林,做一村夫,了卻殘生。不料湖北王慶聞知在下家鄉所在,執意派人相請,邀我出山保他。當時王慶描述他的宏願,也說得天花亂墜,加上在下因怨恨朝廷,一時糊塗便答應下來。不想到了湖北之後,見王慶表裡不一,多行不義,在下便準備離開。那王慶不依不饒,以在下全家性命相挾。無奈之下,苟且偷生。說來是辱沒了先祖遺訓,慚愧啊!」田虎與兩個部下交換了眼色:原來此人本來保的是王慶,現在王慶自盡之後,他才又投奔了宋江。

    聽范希聖繼續說:「直到宋公明揮師南下大破荊襄,在下才得以跳下賊船,聯合幾位平素對王慶的倒行逆施也恨之入骨的志士反了起來,幫著宋公明除去了王慶這一國賊。事定之後,在下已無顏在外拋頭露面,本擬回家蒙童啟智,終老林泉。臨行前得知宋公明將要北上山西與將軍會獵,在下以為將軍與王慶大不同,且將軍與宋公明同為國中豪傑,手下部屬亦多忠義之人,不忍看大家同室操戈,才自告奮勇前來晉東,願與將軍面陳愚見。」

    田虎還沒吭聲,歐陽德基搭話了:「范兄原來是要為宋江來做說客的吧?」范希聖端起茶杯飲了一口:「歐陽先生這樣說,范某也不辯解。久聞歐陽先生見識廣博,盡得家傳,想必對天下形勢是有所見解的。范某不才,願向歐陽先生討教一二。」

    見對方微然點頭,范希聖侃侃而談:「國家起於三皇,興於五帝;夏商兩周,秦漢三國;晉及隋唐,始至本朝。歷數已有三千餘年。其間天下大統有之,分崩離析有之;四海昇平有之,列國混戰有之。先生以為我中華之國何時最為強盛?又及歷朝百代帝王,何朝何代,百姓樂之?」歐陽德基手拈鬍鬚,沉思不語,暗自揣測對方的用意。

    田虎以為軍師一時間答不上人家的提問,覺得自己也是秀才出身,不妨試試答一下這位本朝名家後人的問題:「田某不才試答之。如謬,先生莫要見怪。田某以為秦漢之時都有國家強盛之日,而至為盛者莫過於唐。高宗、中宗、玄宗三世,國強民富,四方來朝,揚眉吐氣也!」先生以為如何?」「請繼續說。」范希聖微笑著鼓勵道。

    「至於百姓安居樂業,古有樂,今亦有樂,不敢謬評之。文景之治,千年傳頌;景觀之治,亦多褒語。大抵如此吧?」「不錯,田將軍不但叱吒風雲,而且博古通今,范某十分佩服。」范希聖起身行了一禮,又坐下說:「將軍所言大體不差。堯舜盛世,人所未見。盛唐良景,所去不遠,路人皆知。然唐何以盛,我朝何以不盛?」

    田虎說:「唐之盛在於君王賢明,臣工良勤。」范希聖搖搖頭:「不盡然。唐太宗固然以賢明開國,然李氏子孫多是守業之君,談不上多麼賢明。不然也不會有武後篡權,安史之亂。若論起臣工,我朝自太祖以來,賢人名士更著,不次於魏征李績者大有人在,為何盛唐得四方來朝,我國卻要年年歲貢?大唐子民之安居樂業較之我朝為多呢?」「先生之意是大宋的外患更多,因而繁盛不及前朝?」田虎問道。

    「不然,天下是用刀槍打出來的,將軍應該更知道這個道理。外寇還是那些外寇,中原還是這個中原,不是人家更強大,而是我國衰弱了!」聽到這裡,歐陽德基清清嗓子終於開口了:「依先生所見,大宋不及前朝是國力不及所致?是國體不及所致?是國人不及所致?」范希聖看了他一眼:「歐陽軍師果然家學淵源,一言可及的。在下愚見,當今國家正處於危急時刻,外有遼夏虎視眈眈,內有驕奢民心思變。趙家皇帝中不乏立志中興之人,朝野兩地亦有眾多報國志士,乃是國家政治不當,方有今日頹勢。范某想請問將軍,」他把目光盯著田虎,「將軍起事多年,亦有成就,何不效仿方臘王慶,立國稱王?」

    田虎很詫異他有此一問,回答說:「田某扯旗造反是迫於無奈。當年我也是個安分守己的讀書人,原本是打算苦讀聖賢書謀個功名,然而天不遂人願,科考之時遇到考官索賄。我那時少不更事,與他頂撞,被他百般刁難,憤而離京,發誓再也不求仕途。沒料到在家做個平民也不容易,地方上的官吏時來騷擾欺壓,不是要收這個稅,就是要加那個捐,稍有質疑,便要定我個聚眾鬧事,譭謗朝議的罪名,要抓我下獄,逼得我動手殺了人,這才上山造反。我造反不是沒想過稱王稱霸。意氣風發的時候也曾兵發晉陽,想取下晉陽做都城,呵呵。」歐陽德基也沒聽田虎說起這些事,也跟著聽得津津有味。只有唐斌是田虎的老弟兄,當年的情形不禁掠過腦海。

    田虎接著說:「後來在晉陽城下我軍久攻不下,不但軍中將士傷亡很多,就連山西百姓也跟著糟了殃。幸虧有位高人點撥於我,我這才如醍醐灌頂,知道自己的貪念給黎民百姓和軍中將士帶來了多大的災難!以往一直說官府無道害民,沒想到自己在百姓的眼中也是吃人的老虎一般。我一下子心灰意冷,撤兵來到這太行山。在太行山中,我反思經年,終於醒悟一個道理:圖慕富貴虛名都不是正道,只要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位老百姓做些好事,謀些福祉,不但可以心安理得,而且同樣可以流芳百世,不枉在世上活這一遭!」范希聖不禁擊掌叫好,歐陽德基也頻頻點頭。

    田虎歎了口氣:「王慶、方臘立國稱王,那是人各有志,在下不好評說。只是依我看,不管怎麼樣也要體恤軍民,否則與昏君貪官就沒什麼區別了。田某胸無大志,只想著蝸居山溝,保一方之平安了,所以我嚴肅軍紀,不讓部下擾民,百姓也對我不錯,田某,官軍也就拿我沒辦法了,呵呵呵,」說著他爽朗地笑了起來。

    范希聖恭恭敬敬地給田虎行了個禮:「久聞田將軍急公好義,悲天憫人,行事與群雄大不相同。今日聞聽將軍直抒胸臆,果是英雄氣概,俠義情懷。」唐斌插話說:「我大哥愛民如子,誰要是侵犯百姓,他定會嚴加懲處。不用說對於那些貪官污吏、地主惡霸,就是軍中弟兄犯了錯違了軍紀也不行。」范希聖問:「在下聽說河北申虎原也是田將軍手下的弟兄?」田虎點點頭:「不錯。申虎本名叫申四郎,是員虎將,只是性子急了些,因在軍中醉酒犯了軍紀,我只能將他逐出太行山。還算這小子有良心,說要感激我的知遇之恩,不記我的仇,在太行山東邊立起了山頭,願意做我的羽翼,還把名字改成申虎,要為我出頭。」說完又哈哈大笑。見范希聖沒明白「出頭」之意,歐陽德基用手指蘸水在桌子上寫了個「田」字,然後上下各出一頭,就變成了「申」字,惹得范希聖也哈哈的笑了起來。

    等大家笑過,田虎問范希聖:「田某已經拜讀過宋公明的書信,不知先生有何賜教?」范希聖收住笑容,正色道:「宋將軍想見田將軍。」歐陽德基和唐斌都倒吸一口涼氣,心想:此間可有什麼計謀?唐斌更是話衝出口來:「宋江是想誑我大哥自投羅!」田虎搶聲道:「唐斌住口,不得胡說。宋公明不是那樣的小人。」范希聖忙解釋說:「各位不必多心。在下與宋將軍相處不過月餘,但其人光明磊落,亦是蓋世豪傑,絕不會行下三濫的勾當。我來之前宋將軍對我說,他受撫招安,綠林同道多不理解,頗有非議,以為他是貪圖榮華富貴,其實不然。他心中不禁有良多的苦衷,且也有深遠的想法。這些想法於國於民都頗為有利,只是不便與他人明說。故此希望與田將軍當面詳談。」田虎點點頭轉臉看軍師。歐陽德基拈鬚道:「宋公明大兵壓境,卻要約主公會面,還是謹慎為妙。」范希聖站起身來說:「宋公明說他願隻身入高平。將軍如是不放心,在下也願留在將軍營中。若有不測,可拿在下人頭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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