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時,北面路上馬鈴塵土大作,一彪軍馬捲了過來。難民立時炸了窩,哭爹喊娘呼兒喚女地四處亂竄。雲鏡南站在原地沒有跑,他看出這枝軍隊窺視難民已久,呼喝驅趕之間全不當一回事,顯然是其它各處還有軍馬呼應包圍。剛才纏著雲鏡南那人才問了句「高人,你剛才……」便被打斷,嚇得鑽入雲鏡南翻倒的那輛馬車下去了,動作竟是靈活之極。果然,四面都有軍馬圍來,四方逃竄的難民再被逼回到原地。雲鏡南向馬車斷轅移近幾步,抱頭蹲了下來,盡量不引起軍士注意。「阿寧的這些軍隊管得也太寬了,這些難民身無分文,又沒了田地……」雲鏡南身有要事,決定閒事莫管靜觀其變。躲在車下那人探頭對雲鏡南道「貧僧一沙,是西來的苦行僧人,敢問高人貴姓?」說著一面向雲鏡南伸出手來示好。「都什麼時候了……」雲鏡南嘟囔一句,斜眼看了看一沙伸出的手,又轉過臉去。一沙尷尬地收回手,偷眼看了看雲鏡南,突然笑道「高人,你一定是在考驗我吧?先人說過,朝聞道,夕死可也。剛才那個問題我實在想不明白……」這時幾個軍士已搜了過來,一面胡亂拉扯難民們的行李,將那些打補丁的衣裳隨手亂丟,口中罵罵咧咧。這時聽得這邊一沙說話,罵道「那車下面還有人。」雲鏡南被他羅羅索索連累到,心中暗罵,正要偷偷移開,卻被一沙扯住衣角。「高人剛才那一句」我在何處,何處便是樂土「已露了禪機,後來又說」你身後是什麼「,如當頭棒喝……只可惜貧僧愚鈍,不能識高人真意,還請賜教。」僧人一沙竟是迂腐之極。雲鏡南哭笑不得,幾個軍士已走了過來,用刀拍了拍他和一沙,喝道「你們兩個,出來!行李在哪裡?」雲鏡南和一沙都將各自行李拿了出來,軍士用刀尖隨手亂挑,罵道「都是窮光蛋!一堆破書,有什麼用!」另一個軍士卻道「這個匣子還值幾個錢。」說著便將那盛人皮面具的匣子拿走了。一沙心疼地將地上的書重新整理起來,口中喃喃道「不讀書怎能明理,凡世俗人,俗人!」雲鏡南此時已覺得這個一沙有些可愛了。這時,只聽得軍馬隊中一個騎將問道「搜到什麼沒有?」「將軍,都是一群窮光蛋,什麼也沒撈著!」「連個年輕女子都沒有,真正是白來一趟了!」雲鏡南從一入伍開始,便知王朝軍的惡習,不以為怪。那馬上的騎將笑道「本也沒打算撈到什麼,大夥兒辦事吧,準備回去領賞。」眾軍士吆喝一聲,紛紛拔刀出鞘。「他們還要幹什麼?」雲鏡南心中正在納悶,那邊一個軍士已向一個中年難民當頭劈下,頸血沖天,一顆人頭滾落。人群頓時大亂,出於本能,難民們的腳已軟了,人卻拚命以手撐地後退,聚成緊緊一個圈子,雲鏡南和一沙正在人圈中間,一沙的身子抖得厲害。「哈哈,一個個拖出來慢慢地砍!一個人頭就抵一個古思軍的腦袋。」「來,看看誰的刀快?」雲鏡南這才明白,這些人圍追難民,是為了冒領賞銀,頓時怒火迸綻。正要挺身而起,肩上一沉,卻是一沙爬到自己肩上,不禁大奇。只見一沙兩腿發顫,指著眾軍士道「惡魔!惡魔!你們這些人慘絕人寰,我一沙要替佛主降妖除魔!」眾軍士見他身材瘦小,語言奇怪,相互看了看,一齊哈哈大笑,道「這個禿驢倒是有意思!」眾難民見軍士都往一沙這邊來,嚇得四散躲開。一沙原踩在眾人肩上,眾人一散,他立時跌下地來,摔得四仰八叉,又引得眾軍一陣哄笑。一沙爬將起來,大喝一聲,將手中枴杖插在地上,將項鏈掛在大拇哥上,雙掌合什,就地盤起腿來。「有意思!」那些軍士異常好奇,但見他舉止有異,心裡也有幾分發虛,小心翼翼地逼將過來。雲鏡南亦對這一沙來了興趣,先消了動手的念頭,袖手旁觀一沙舉動。「吒羅吒,旦至魯樓麗,摩訶魯樓麗,啊摩羅,羅多羅多,悉波悉訶,悉波訶……」一沙念起咒語一樣的話,兩眼閉上,虔誠至極。本來逼上的軍士不由得退了半步,待聽得半晌,一沙還是在誦那些怪咒,大是放心,復又圍上。當先一人怒道「羅裡羅索,實在可惡」,取腰刀一刀橫劈向一沙。那刀眼看就到頸邊,一沙渾然不覺,仍在唸咒。「什麼蛋汁摸螺的!」雲鏡南這才看出一沙實不會半點功夫,取出隨身短劍,一劍將那刀格開,同時飛起一腳,將那軍士踢翻在地。剛才這名軍士罵一沙羅索,頗中雲鏡南下懷,是以手下留情,未取那人性命。「有探子,有探子!」那些軍士追難民時勇悍異常,此時見了硬手,口中呼喝,卻齊齊向後退去。「窩囊廢!」雲鏡南搖了搖頭,順手將一沙拖到車轅旁。「我找到了,我找到了!」一沙睜開眼來,只見雲鏡南執劍而立,威風凜凜地面對眾軍,「我剛才還在念」金甲戰神大咒「,原來你就是金甲戰神,怪不得話語中深藏禪機呢……」雲鏡南顧不得聽一沙胡言亂語,因為對方騎將已率著幾個騎兵高舉長刀衝了過來。「找死!」雲鏡南剛才見了眾軍欺軟怕硬的樣子,膽氣倍增,反而向騎兵迎上。那騎將當先衝來,馬刀舉至頭頂,只待衝到雲鏡南身前便要一揮而下,斷其首級。雲鏡南低著頭,只看地上人影,便知對方發招在即。電光火石之間,他本在提劍緩行,突然連著衝前兩步,已避過敵人殺機所指。那騎將眼前一花,馬刀劈勢已足,不得不發,眼前目標卻失了蹤影,難受之極。正無處落手之時,背後一涼。雲鏡南自他馬旁輕躍半尺,抬手將短劍送入騎將腰間,藉著那馬的衝力,輕鬆將短劍破甲而入。那騎將慘叫一聲,從馬鞍後翻落馬下,抽搐兩下,便斷了氣。「金甲戰神!」一沙目睹雲鏡南一擊斃敵,目瞪口呆,振臂對眾難民歡呼道,「我們有救了,金甲戰神來救我們了!」「見鬼了!」雲鏡南哭笑不得,抬手又將一個騎兵刺下馬來,探手取了馬韁,撿馬刀翻上馬背。圍追難民的數百名軍士一齊發起喊來。那些軍士見雲鏡南神勇無匹,長官又已被誅,齊發聲喊,三步並作兩步上馬逃竄而走,遠處的軍士不知就裡,見前面的人慌亂回頭,也跟著一窩蜂散了。眾難民死裡逃生,喜極而泣,都一齊跪下大呼「恩人」。雲鏡南最見不得這種悲悲苦苦的場面,一揮手道「再往東南二百多里就是布魯克城,古思大人和素箏女皇仁德愛民,必會收容你們。不要再走大路了,往小路去吧!」眾難民怕那些軍士去而復返,埋了幾具屍體,互相攜扶著轉向小路南去。雲鏡南經這一場鬧,感慨頗多。他素日很少微服簡行,也看不到民間煩惱。這一次既憤怒於軍隊人為的兵禍,也感歎眾百姓於亂世中生存不易。「亂世如煉鼎,萬物如芻狗!」他搖了搖頭,便要轉身上路。這一轉身,險些撞倒身邊的一沙。他低頭一看,只見一沙神情怪異地仰視自己,笑道「你不隨他們去布魯克嗎?」一沙眨巴眨巴眼睛,望望遠去的難民,又看看雲鏡南,再看看北方,問道「你往哪裡去?」「我要去王城。」雲鏡南剛才見他挺身而出,對他有了七八分好感。「那我也去!」一沙道。「為什麼?你本來不是往南走的嗎?」雲鏡南奇道。一沙鎮重道「我一定是要跟著你的。」「那就跟著吧!」雲鏡南也不介意,反正馬也被吃了,步途還長,樂得有個話多的旅伴。和一沙這一聊,雲鏡南大吃一驚。他的眼前展開了一幅比維斯妮洲更大的地圖。一沙來自遠在萬里之遙的亞里馬羅國。那是個龐大的帝國,從一沙的描述中,雲鏡南隱約感覺到,這個龐大帝國的東部,很可能就是王朝遠祖的發祥地。隨著一沙的故事,雲鏡南眼前開始浮現出一個雄偉瑰麗的畫面。像布魯克城牆一樣高的大石柱,拱起巍峨的宮殿。在那裡,也有皇帝,卻也有另一個可以制約皇權的機構,叫作元老院。元老都是德高望重的人,類似於部落長老或是鄉村裡的族長,他們組成的聯席會議,用少數服從多數的原則來決定事情,甚至可以否決皇帝的決定。亞里馬羅國的土地同樣曾經發生戰亂,同樣四分五裂,可是在數百年前,也就是王朝先祖東遷之後的那段日子,整塊土地統一了,從此開始了繁榮的時代。雲鏡南對這一切都很感興趣,不斷地詢問亞里馬羅的法制、國家運作以及各種各樣的奇聞軼事。當聽到元老院時,他眼睛一亮;當聽說那裡的公共浴場時,他心癢難耐;當聽說到「海洋」這個詞的時候,他怎麼也無法理解;在一沙談起亞里馬羅佛教時,他又覺得這些僧人的想法難以琢磨。而一沙來自一個長期穩定的國度,他在進入王朝之後才真正看到人間的疾苦,對於維斯妮洲,他同樣充滿好奇。「真的有神族?他們很像我們傳說中的精靈。你們也有公共浴場嗎?否則你怎麼知道神族女子有條小尾巴?難道你的妻子是神族?」「原來除了王朝,還有厥奴草原和蘭頓帝國!……不過,草原是什麼樣的?」「蘭頓帝國的東面是什麼?雪山啊。那雪山東面呢?噢,你也沒去過。我一直有一個想法,大地是圓的,那雪山那邊應該有海,從那裡坐船往東,不停地向東,就會到達亞里馬羅的西海岸……」雲鏡南當然不會笨到認為大地是圓的「如果大地真是圓的,那我騎馬往上面跑時,既不是特別累?往下面跑時,既不是要掉下來?」一沙為自己的奇思怪想搜羅了不少哭笑不得的佐證,馬上反駁道「你看遠處的天際,不是有個圓弧嗎?你仔細看。」雲鏡南原來從未注意到這個問題,被一沙提醒,認真地看了一會兒,居然無言以對。他在馬上苦思了一陣,突然大笑道「差點被你騙了!你見過鏡片和水滴嗎?通過它們看東西,東西總是有點變形。大地不是圓的,但你的眼珠子是圓的,所以才會看出弧形來。」「是嗎?」即使是在亞里馬羅,地圓說也尚未出現,一沙頓時沒了把握,但又捨不得放棄自己引以為傲的發現,口中喃喃道,「你說得好像也有幾分道理,讓我再好好思考一下。」……兩個人在對方看來,都像是一個新奇的寶藏,因此一路上一點都不寂寞。開始時,雲鏡南還有點不習慣一沙的羅索,不過在幾天後,他已經知道怎樣對付一沙了。幾天後,他們來到飛羽城。「一沙,你的名字是什麼意思?」雲鏡南突然想起這個問題。「一沙一佛陀……唉,算了,這個你也不懂。」一沙道。「又是什麼佛的?我是不懂。我也不明白,你們這些僧人,戒酒戒殺也就罷了,偏偏還要戒色。唉,也不知你們是怎麼做到……」雲鏡南的聲音嘎然而止,他看見路邊一塊招牌。這個粉藍色的布幡他再熟悉不過了。「藍磨坊」三個大字飄揚在飛羽街頭。對於雲鏡南而言,這三個字便是自由,便是歡樂,便是人生的希望。「難道是同名同姓的號?」他馬上向那招幡走過去。「我們去哪兒啊?不是先要吃飯的嗎?」一沙邁開小步,飛奔跟上。「淫慾思溫飽,你沒聽說過嗎?」雲鏡南頭也不回地道。一沙叫道「好像有點不對啊?等等我!」雲鏡南一進門檻,一眼便看見曲姐,張開雙臂迎了上去。曲姐亦滿面春風地迎了上來,與雲鏡南抱了抱,然後道「這位大哥,怎麼這麼久都沒來了啊?」「是啊,好久不見了!」雲鏡南將曲姐拉在一邊,低聲道,「你怎麼來了飛羽?」曲姐愣了下,隨即笑道「這位大哥可真是賞臉啊,真捧咱們藍磨坊的場。姑娘們,這位客官是從王城專程追到飛羽來的,咱們藍磨坊的老朋友了,好好招呼啊!」曲姐這一句引得大堂中的尋歡客齊齊看來,一張張臉上都寫著一句話「盡有這樣的白癡!」雲鏡南見曲姐雖然嘴上親熱,眼睛卻始終未在自己臉上停過三秒,當即明白過來「我還帶著人皮面具呢!」「救命啊!貧僧雖然是個酒肉和尚,卻是從不破色戒的。」一沙被兩個姑娘拉到座上,另一個半推半搡,早已摸遍了一沙的六七個口袋。「曲姐,我是阿南啦!」雲鏡南湊近曲姐小聲道。「什麼阿南阿北的?到了藍磨坊,保準你找不到東南西北!」曲姐滿臉堆笑。「我是雲鏡南!」「啊!」曲姐嚇了一跳,認真看看雲鏡南,笑道,「今晚的月亮好圓啦!」雲鏡南在她豐臀上掐了一把,對道「再圓也沒你的圓啊!」「真的是你!」曲姐驚喜交加,捧著雲鏡南的臉左看右看,「你怎麼變樣了?」「去東荒地前和你做了一萬金幣生意,曲姐肯定是不會忘的。」雲鏡南再次明白無誤地確定了自己的身份,「對了,這幾天我也沒照過鏡子,不知自己長成什麼樣了,快,曲姐,拿鏡子給我。」「好,好!」曲姐將雲鏡南往樓上自己房里拉,對姑娘們叫道,「好好伺候那位光頭的朋友,他可是個大主顧啊!」姑娘們本已準備放棄一沙這個窮恩客,聽得老闆娘如此說,又熱情起來。一沙在香粉嬌聲堆中中大呼救命,直至筋疲力盡,予取予奪。***曲姐將雲鏡南拉進房裡,雙手從背後將門掩上,兩眼瞪得碩大,如見到怪物般看著雲鏡南「阿南,你怎麼變成了這樣?」「說來話長,」雲鏡南見到曲姐,心情大好,談興亦起,他抓起桌上的粉底盒往桌面上一拍,立時紅粉繚繞,隨即打開話閘,胡編一通,「話說天下第一刺客雲鏡南刺殺李城子,離了王朝。天下震驚,明鎮皇頒布通緝令,四下搜捕……」接著他在小小房中鼠竄蛇行,一會兒從桌下鑽過,一會兒竄上房梁,幾秒之內竟連做幾個難度係數封頂的動作,看得曲姐目瞪口呆,然後繼續口沫橫飛「……此後,雲鏡南亡命天涯,杖劍持酒,遍行天下。這日來到……和草原神獸大戰三百回合……娶了傳說中神族神女水裳……在藍河大破伊枝軍……可是後來生了場病,幸好有個亞里馬羅國的神醫救了他,吃了十七八種草藥,命是保下來了,可這臉卻也變了形。」曲姐看著粉霧中雲鏡南口若懸河,只覺得仰慕之極,原剩下的半分疑心也蕩然無存,她雙手握在腮邊,兩眼望著房梁禱道「蒼天有眼,蒼天有眼,好人有好報啊!」「都說風月場上情最薄,曲姐哪像個薄情之人啊?」雲鏡南見她是真心關心自己,心下感動,「曲姐,托你吉言。好人有好報……唉,也不知我算不算好人啦!」曲姐又禱告了十來遍,這才拉著雲鏡南坐下,問道「那你現在有什麼打算?」「我要去王城找下阿寧。」雲鏡南道。「阿寧……鐵西寧!」曲姐脫口而出,馬上自覺失言,輕輕掌了下自己的嘴,「人還沒老呢,瞧我這個糊塗勁。該叫皇上!」雲鏡南聽她這麼一說,心頭突然一震。直至幾秒鐘之前,他還一直把見鐵西寧的事想得很簡單,但事實是,一個往日稱兄道弟的朋友,現在已經是一方霸主,他還能像從前那樣和自己平膝親談嗎?「只怕這一路難啊!」他開始擔心起來。曲姐哪知他心中這許多想法,笑道「阿南,我知道你最愛面子,什麼娶了神族神女的,都是你瞎吹的。這幾年過得很慘吧?沒關係,曲姐雖然蝕了本,可這點路費還是拿得出來的。」說著,她到自己衣櫃裡,挪開一堆裡衣內褲,拿出一個小包袱,攤開在桌上。「我這裡還藏了幾兩碎金子,拿一兩……再拿點……拿一半給你吧!」曲姐狠了狠心,撥了一半金子給雲鏡南。「就這麼點啊?」雲鏡南奇道。曲姐會錯了意,一狠心,將整個小包推到雲鏡南面前「都給你了!這可是藍磨坊的備用金,你要早日見到皇上,趕緊寄些給我們,不然……」「我看下邊的客人蠻多的嘛!」雲鏡南奇道。「唉……」曲姐偏過臉不看那包金子,生怕自己改變主意。原來,明恆政變後,王城局勢不穩。曲姐早得了消息,帶著藍磨坊近百人,舉坊南遷以避風頭。不料全國皆亂,這一南遷不要緊,藍磨坊元氣大傷。第一傷的就是金銀。姑娘們平時在王城嬌慣壞了,出門在外自然不能虧了自己,於是一應吃用還按著王城標準。(《王朝通史》第578頁「……行者一沙初遇阿南王,見王手刃暴軍,力救窮苦,心感其大慈悲,遂相從馬前鞍後,生死不棄……」行者一沙便是西方佛教傳入維斯妮洲大陸的第一位使者,被稱為活佛。筆者曾為此節的寫作事宜問詢過雲鏡南先生,雲先生面帶痛苦地道「他的話太多,我要回憶很難勒!」筆者初時不以為然,後來才醒悟過來,若不是「話多」,一沙活佛何能將佛經教化傳於萬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