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帝師 第五卷 天下歸一 第三十六章 冒頓弒父(一)
    曦初上,朝陽旭旭升起,把萬道金色的霞光灑向大鍍了一層金似的美麗。

    一個身高八尺,膀大腰圓的男子正迎日而立,虎目圓睜,盯著朝陽,好像朝陽是磁石而他的眼珠是鐵一樣,一動不動。清風吹來,拂起他的衣衫,處身大草原上,彷彿大海中的一葉孤舟般無助。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大名鼎鼎的冒頓,冒頓是匈奴歷史上最為傑出的領袖,他睿智、有勇氣、還有博大的胸懷,當然他也殘忍成性,為了登上單于位不惜弒父。

    「太子,太子,好消息,好消息。」一騎飛馳,遠遠飄來喜悅之聲。

    冒頓依然看著太陽,好像沒有聽見,一動不動。來人飛馳到近前,翻身下馬,很是興奮道:「太子,大單于發軍前來攻打月氏了,肯定是迎接太子歸國。」

    「你高興得太早了,他們不是來迎接我歸國,是送我去見崑崙神。」冒頓頭也沒有回,仍然看他的太陽。

    那個騎士是他的僕人,難以理解道:「太子質於月氏一年多,無時無刻不在盼著回歸大匈奴,大單于發軍攻打月氏,不是來迎接太子還能做什麼?」

    冒頓猛轉過來身,盯著僕人道:「大單于要我歸國,只需要一個信使,一匹快馬就夠了,用得著出動軍隊嗎?信使給月氏王一說,再換一個人質不就成了。」

    僕人知道冒頓料事如神,鮮有他算不中的事,但這事太也難以讓人理解了,遲疑了一下,問道:「太子。要是大單于不是迎接你歸國,那派軍隊來做什麼?那可是大單于本部的三萬精銳呀。」

    「那是因為大單于不想讓我在這個世上多活一天!」冒頓很是悲憤道:「大單于,我們都是你的兒子,你為什麼如此恨我,欲置我於死?你想把大單于傳於弟弟,也用不著置我於死吧?南朝人說的父慈子孝,純屬放屁,父不義,子何能孝?」

    看了一眼一臉迷糊僕人,解釋道:「你想想。大匈奴若是對月氏開戰,月氏會如何對待人質?」

    僕人想了一下,道:「月氏人講究有恩報恩,有仇報仇,應該是要殺了人質。」驚愕之下不敢再說下去,道:「太子可就……」

    冒頓微微點頭道:「你說得對,月氏人會殺了我。大單于這是借月氏人的快刀來殺我。他出動三萬本部精銳,這說明他殺我之心已決。」

    僕人慌了,忙問道:「太子,我們該怎麼辦?要不要逃走?」

    「逃,往哪裡逃?千里草原都是月氏人,我一個匈奴人能逃到哪裡去?」冒頓無奈,問道:「大匈奴和月氏歷來交好,沒有仇恨,怎麼會突然之間就發生戰爭?你還聽到什麼消息?」

    僕人想了一下才道:「有。有。太子,我聽說大單于在河套吃了敗仗,右賢王所部損失殆盡,十幾萬大軍逃出來的不到一萬人。」

    冒頓右手緊握成拳。道:「這就對了,這就對了。你是知道的,我主張大匈奴先不忙向南發展,集中力量統一草原各部,只要大匈奴把月氏東胡這些草原部落打敗,實力就會大為增強,到那時再和南朝爭鋒,直搗中原不是不可能。若是在我們還沒有強大之時就和南朝交戰,實為不智呀。」

    「太子,你還提這事?你不就是因這事得罪大單于。給大單于送到月氏當人質的嗎?」僕人提醒冒頓。

    冒頓搖頭道:「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之所以被送到月氏當人質。並不是我的主張錯了,而是大單于想廢掉我,要立我的弟弟做太子。所以大單于就反我之道而行之,我不主張南下,他偏要趁南朝內亂之機和南朝開戰,以此來證明我是錯的,他是對的,打擊我的威信、聲譽,為他正式廢掉我找一個好借口。

    「可是大單于沒有到過中原,不知道中原有多大。南朝雖然內亂不止,紛爭不息,但那並不意味著不堪一擊。南朝人內鬥起來相當可怕,殺戮慘重,但遇到異族還能同心協力,一致對外,若我們現在就向南朝進軍,實為不智呀。河套失敗,不就是最好明證嗎?」

    僕人想不明白,問道:「太子正確,而大單于錯了,大單于怎麼做這種事呢?」

    冒頓冷笑道:「那是因為大單于忌妒我,他怕我的威望超過他,百姓都聽我的,所以才要殺掉我。只是他顧忌殺太子的名聲,才和月氏開戰,借月氏人的刀來殺我,好狠呀,好狠的父親!」

    歷史上的冒頓雖然雄材大略,是難得一見遊牧民族領袖,但他一開始並不得寵,差點給頭曼單于殺了,沒想到歷史重來,相同的事件重演,只不過提前了。

    「太子,那我們該怎麼辦?」僕人六神無主。

    冒頓看著僕人,問道:「我問你,我待你如何?」

    僕人想也沒有想,道:「太子待我如同兄弟,此等恩情比天高比厚。」

    冒頓再問道:「你願意為我去死嗎?」

    僕人脫口道:「願意。只要太子有令,我死也願意。」

    「好!」冒頓雙手互拍一下,道:「那你現在就為我去死。」

    僕人什麼話也沒有說,拔出匈奴彎刀,就朝脖子上抹抹去,冒頓喝道:「慢。你的心,我明白了,你是我冒頓的好兄弟。請你受我一拜。」一下跪在上,向僕人叩頭。

    僕人慌了,忙來相扶,道:「太子,這不行呀,不行呀。」

    冒頓以不可更改的語氣道:「你禮是你該得的,你不要推辭。」叩了幾個響頭,站起身來,脫下身上的衣服,道:「把你的衣服脫了,我們對換一下。從現在開始,你是太子,我是僕人。」

    僕人嚇得臉色都白了,額頭上的汗水像水一樣往外滲,冒頓不由分說脫下他衣服穿在身上,道:「你哪裡也不用去,就站在這裡觀日,拖住月氏人,明白沒?」

    愣愣點點頭,僕人問道:「太子要去哪裡?」

    「我回大匈奴,我要去拯救大匈奴。」冒頓堅定之極道:「大單于敗於南朝,就不該對月氏用兵。草原上最強大的並不是我們大匈奴,而是東胡,河套一敗,東胡必然聞風而動,與我大匈奴開戰,若再和月氏交惡,月氏和東胡來個東西夾擊,大匈奴豈不完了?我現在就趕回去,阻止大單于再錯下去。」飛身上馬,一拍馬背,疾馳而去。朝陽下,冒頓一身金色,直朝太陽升起的方飛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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