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莪跟著常立,還是自原路返回牢中。史承戟等見她無恙回來,無不大喜,爭相詢問她的去處。東莪只得依常之介之言,說是被帶去問話。果然過不多時,牢中其它幾人也一一被常立帶出,也都是過了一會,便既回來。想是那常之介為不令東莪被他們見疑,故意依次傳喚他們。眾人回來都是罵不停口,卻也沒見到有誰被上了刑,大夥兒茫然對望,不知這縣令啞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到了晚間,牢捽髮來飯食,居然還頗為豐盛。眾人初時心有疑惑,還是楊簡冷笑道「既已落了這番田地,想來也沒有在飯中下毒的道理。」眾人均覺此言有理,也就顧自紛紛吃飯,一夜無話。
到了第二日,早上那牢卒又送飯來,他將東莪與葉青容的飯碗放下,還在牢前停留了一會,眼睛看向東莪,又朝飯碗中瞄瞄。東莪心知有異,拿過飯碗在牆角慢慢吃著,恍惚覺著入嘴似有一物,便吐在手心裡。
隔了一會,趁人不備,她自牢門外射入的微光下,向手中東西看去,見是一個捲成圈的極小的紙條。她伏身細看,只見上有「晚,牢卒,自側門出,珍重!」幾個小字。她將字條扔到地上的碎草之下,只坐等天黑。
這一日,便不再見到常立來傳人問話。到了晚飯過後,東莪只盯著那個牢卒,卻只見他守在走廊外的木桌旁,並沒有離開的意思。又過了一會,忽然聽得門外喧嘩,走進一個牢卒來道「前院像是去了水,大伙這會兒正在救呢!」
那牢卒驚道「那你們快去救火,這裡有我就成了。」那人轉身去了。這牢卒坐了一會,自言自語道「這會沒人,正好弄點酒來喝。」他伏身到一邊的土牆邊,掏撥了一會,再站起時,手裡已拿了兩小罈酒。只見他立時笑逐顏開,坐在桌旁,拿起罈子就往嘴裡直灌。
東莪一直朝他注目,過了一會,就連史承戟等人也都留上了意,眾人不露聲色,偷眼瞧他。只見這牢卒不一會功夫就喝下了一壇,第二壇才剛打開,他便已開始搖晃不定,在椅子上搖了一搖,忽然跌倒在地,不再動彈了。
眾人互相回看,猶豫不決之時,卻見這人面朝地上四腳八叉地就躺在牢門之旁。史承戟伸手出去,剛剛碰到他的衣角,他不敢用力回拉,只得縮手。眾人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東莪卻知絕無驚險,她環目四望,卻見到牢中一角,不知何時竟有一支小小的木棒,忙撿在手裡,遞給承戟。
這木棒足有半條手臂般長,史承戟有它在手,忙自牢中伸出,再去鉤那牢卒的衣服。只掀開了一點,便見到幾把門鎖串成一串,掛在他的衣裳下。
眾人屏住氣息,只盯著史承戟手中的木棒,好在那鎖串好似並未綁緊,被鉤了幾鉤,居然便滑了下來。眼見鎖串越來越近,眾人臉上無不露出狂喜之色。
只一會兒功夫,鎖串便被移到了牢門邊,史承戟伸手將它握在手中,打開大鎖的手都有些微微發抖。待到兩門俱開,葉青容衝出牢門與葉福緊緊擁抱在一起,險些喜極而泣。眾人忙勸住了,輕聲走到門邊,卻見外面黑壓壓的,沒有人影。眾人不敢耽擱,陸續出門,卻見黑暗之中,一角的側門微微敞開。
何可梁輕聲道「小心有詐。」卻聽東莪在一旁道「準是他們救火心急,忘記關門了,咱們就先走著吧」,眾人紛紛點頭。何可梁無法,只得隨眾而出。哪知門外不但空無一人,連前面的側門都敞開著。大夥一徑走出,居然便已站在了長街之上,這一下死裡逃生,就連先前重傷之人的腿腳都仿似麻利了許多。
皎潔的月光之下,夜色已深,長街上空無一人,眾人在街頭巷角探首慢行,向城邊上靠近。他們好不容易挨到城門邊,東莪與另兩個身上無傷的人一起,便想先到城門下打探情形。
何可梁阻攔道「城門一定早已關了,這會兒只得先找地方暫避,待明日看情形再想法出城去吧。」東莪道「師傅,就讓我去看一看也無防。」何可梁看她一眼,不再說話。
東莪等幾人走至城門下,那城門果然緊閉。但東莪四下張望了一會,心中一動,上前伸手輕推,那大門竟緩緩應聲而開,他們一聲歡呼,忙回頭將情形於眾人說了。何可梁想到這般夜深時分,城門還依舊洞開,實在不合常理,但眾人皆贊同就此離城,他也不好多說,便隨著大伙魚貫而出,輕易地便到了城外。
眾人失了馬匹錢物,但也一刻不停,直走了約有三里,才在一個小山坡旁休息下來。眾人四下圍坐,想起此番被官兵圍捕,原本以為難逃一死,卻沒想到峰迴路轉,居然得以逃生,均覺大難不死,定有天意。
楊簡更是興高采烈,他曾為綠林多年,錢財向來來的容易,此時兩手空空,卻也並不放在心上,只朗聲笑道「我還當這回,只怕要千年道行一朝喪,這樣也能逃出生天來,可見咱們福字當頭,百無禁忌。」眾人紛紛附會,只何可梁輕皺眉頭,像在獨自思索。
楊簡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何兄在煩惱什麼?」
何可梁道「那兄弟我就直說了。咱們十人同行,實在太過惹眼,只怕一路上還會再生枝節。依我看,咱們還是分散好些,只要約定何處碰頭,定下一個日子,大夥兒再會合一處共商大計。」
楊簡道「怕什麼,要我說,咱們人多勢眾,還更方便些,遇見什麼也好有個照應呀。」
何可梁道「咱們在先前的那個小鎮與清兵對戰,那可是通了天的大事,只怕如今各路關口早已設了埋伏。咱們在承德被圍被捕,其實一點也不稀奇,只能怪自己疏忽大意。眼下,既然能夠逃出來,那咱們可需得記下這教訓才是。」
他看看眾人道「兄弟我並非貪生怕死,只是咱們剛立了大願,總要平平安安地到得了江南,才有資本去做這件大事。」
楊簡看了他一會,笑道「何兄所言極是,是做兄弟的疏忽了。那就依何兄的,咱們暫且分開行走,到了江南再行會合便是。」
何可梁點頭道「嗯,這一路上,大夥兒最好能略略裝扮一下,且不說小鎮上與咱們對戰的清兵,便是剛剛離開的承德縣裡,只怕也有不少認得出咱們的人呢。」
楊簡大讚他想的周到,正要說話,忽然想起一事來,便笑道「兄弟忽然想到有一件事要趕著去辦,何兄先歇著。我們去去就來。」
何可梁正要相詢,卻見他招呼那四人過來耳語一番,那四人均含笑點頭,只是其中兩人都身有重傷,楊簡命他們留下休息,自己帶著那另兩個兄弟逕自去了。
何可梁向那二人詢問,他二人只是微笑卻不說話。
此時天色已暗,眾人無處藏身,那疾風一陣陣迎面吹來,只凍的眾人不停發抖。何可梁與東莪、葉青容將史承戟、葉福等受傷的三人移至密林旁稍有蔭僻的地方。眼見他們痛若呻吟卻苦於無法可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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