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侯老爺來到江邊的時候,他果然什麼也沒有看見,江面上空蕩蕩的,只有幾條漁船還在飄蕩。不過,那江邊仍然聚集了很多的人,他們紛紛聚在一起熱鬧的聊著,將剛才江面上所發生的一切添油加醋的講給別人聽。
侯老爺帶著兩名家丁不聲不響的靠近那些人,看著那些眉飛色舞的說客,聽著他們那誇張的形容,心中漸漸已經有了個大概的印象。
就在侯老爺在南京北門外聽著別人的述說的時候,林清華卻領著自己的衛兵和幾個親信,站在一艘黑糊糊的鐵甲船上,迎著凜冽的寒風,用手中的千里鏡向著前方仔細的觀望著。
這艘鐵甲船就是湖廣槍場按照林清華的命令研製的第一艘鐵甲船,它是在五天前接到林清華的命令東進的,在南京西邊渡口採石接上早已悄悄等候在那裡的林清華等人後,便一路鼓輪東進,飛快的掠過南京城,繼續向東行駛。
這艘船並不算太大,如果按照林清華制定的新的度量衡制度一噸等於兩千斤來換算的話,那麼這艘船的排水量就是九百噸。此船裝備了兩台蒸汽機,動力雖然不算強勁,但是用來推動這艘沒有任何帆槳的鐵甲船已經綽綽有餘,雖然暫時還比不上那種三桅快速帆船的速度,但是比起多數船來,至少不會落在下風,而在無風或者逆風時就更是佔盡上風了。
由於是第一艘蒸汽船,因此林清華並沒有提出過高的要求,他只是吩咐工匠與技術人員按照宋朝的車船的式樣,先造一艘樣品船,用輪槳推動,所以目前的這艘鐵甲船其實應該算是一艘明輪汽船,只不過它的輪槳也像其他部位一樣包上了一層厚厚的鐵甲,防禦性能相當的出色。
雖然只是一艘樣品船,但是上面還是按照林清華的命令裝上了大炮。工匠與技術人員在船舷兩邊臨時安置了八門快炮,並在炮身周圍鉚接上擋板,以保護炮手,而且在船頭和船尾都安裝上了用人力搖動一組齒輪驅動旋轉的炮塔,前二後一,在炮塔裡架設了新式的秘密武器——攻城重炮。
當然了,第一艘船總是有不少的缺點的,況且這艘船剛剛下水試航就被林清華召到了這裡,因此一些問題也就很快的暴露了出來。
第一個問題是吃水的問題。由於沒有經驗,所以當船造出來並下水試航後,人們才發現,鐵甲船實在是太沉了,以至於滿載之後,它的吃水相當的深,雖然對於航行沒有什麼大的不利影響,但是這樣一來,船的干舷就相當的低了,在內河中航行沒有問題,但恐怕無法進入遠海,一旦遇到巨浪,可能馬上沉沒。
第二個問題是船身的穩定性不是很好。船尾略微沉了一點兒,不過,這個問題比較好解決,只需將船艙中的煤和彈藥挪個地方就行了。
其它的一些小問題,比如鉚接與焊接技術不過關導致的船艙滲水的問題,蒸汽機震動較大的問題等,雖然有些讓人氣惱,但是總算是不影響大局,將就著些也就對付著使用了。
林清華當然是知道這些問題的,但他畢竟不是全才,他以前從來也沒有接觸過船舶方面的知識,因此這些問題不是他一個人所能解決的,所以,在船上呆了一會兒,並命船在南京附近江面轉了幾圈以查找問題之後,他馬上找來了隨船的技術人員,除了指出這些不足之外,剩下的就是大力讚揚他們的勤勞與智慧了,並盡自己可能為他們出些好的點子,鼓勵他們在以後逐步摸索實踐,力爭造出更好的鐵甲船。
雖然那鐵甲船的性能並不能讓林清華完全滿意,不過,他對於隨船帶來的三門新式攻城重炮還是比較滿意的,起碼從表面來看,這些大炮的性能非常不錯,雖然那依靠人力旋轉的炮塔有些落後,但畢竟還是能夠使用的,操縱靈活,射界寬廣,比這個時代風帆戰艦的兩舷炮位要先進的多。
與林清華的冷靜相比較起來,其他的人則充滿了好奇與震驚,林清華身邊的衛兵還好些,跟著林清華身邊這麼長時間,他們早就習慣了見怪不怪,況且由於要護衛著林清華,所以他們也沒有工夫去仔細查看。不過,與林清華一同上船的莫不計和洪熙官就與衛兵們不一樣了,他們先是圍著船甲板轉了好幾圈,接著又順著梯子下到甲板下面的船艙和鍋爐艙裡去,在熱烘烘的船艙裡呆了差不多半個時辰,這才滿臉烏黑的從船艙下面爬上甲板。
被江面上的寒風一吹,兩人清醒了不少,他們又圍著那兩門架設在船頭上的攻城炮轉了幾圈,先是繞著炮塔外面轉來轉去,然後又跑進炮塔中,東摸摸,西看看,嘴裡不住發出嘖嘖之聲,讚歎著工匠與技術人員的智慧。
林清華放下手中的千里鏡,轉頭看著那兩個站在炮塔門口、滿臉都是煤渣的部下,笑道:「怎麼?還沒看夠啊?」
莫不計嚥了口吐沫,隨後走到林清華身邊,說道:「元帥,屬下真的佩服的很,元帥的點子就是多,眼珠子一轉就是個主意,手一揮就是個新鮮玩意兒。這打不沉炸不爛的鐵甲船,再加上這什麼都打得爛,什麼都炸的毀的攻城炮,相信鄭森一定會一敗塗地的。」
林清華正色道:「俗話說,『兵者,凶器也』。能不打最好就不打,江南一帶歷來是朝廷財賦重地,一旦打爛,恐怕就需要好多年才能恢復過來,況且鄭森雖然已經差不多兩年沒有從我這裡得到軍械了,但是他以前還是積攢了不少的,兩軍一旦開打,即使我軍武器先進一些,但是戰爭不是兒戲,士兵們的血肉之軀是無法擋住子彈的,所以,這與鄭森開戰實在是最後的一種解決方法,不到萬不得已,我是不會輕易開打的。」
莫不計歎道:「元帥的意思屬下明白,只是不知道鄭森是不是這樣想,就怕他耍橫,跟元帥來個魚死網破。最近幾天鄭森在長江裡的艦隊不知跑到哪裡去了,就只剩下一些小的船隊還在晃蕩,屬下就怕鄭森從福建等地調來重兵,與元帥硬碰硬。」
林清華說道:「所以我才命令鐵甲船東進,並隨船帶來攻城炮,目的就是為了震懾住鄭森,讓他知難而退。」
「元帥,前方發現鄭森船隊。」一名站在船頭桅桿的桅斗裡的瞭望手向著甲板上大聲喊著,將林清華與莫不計的談話打斷。
林清華將手中拿著的千里鏡再次舉起,向著前方望去。
在千里鏡的鏡頭裡,果然出現了一支不大的船隊,船隻不多,大概只有十幾隻船,從那船隊的旗幟來看,應該是鄭森的偵察船隊。
林清華收起千里鏡,轉身向一名水兵下令道:「命令,全船進入戰鬥警備,所有無關人員全部下到船艙,炮手與水兵各就各位,做好戰鬥準備!但是,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能首先開火!」
水兵向林清華敬了個禮,隨後轉過身去,拿起掛在胸前的一隻銅哨,用力吹了起來,接著便沿著甲板跑了開去,一邊跑一邊吹著哨子。
林清華在衛兵們的簇擁下也走下船艙,莫不計與洪熙官緊隨其後。
與寒冷的江面比起來,船艙裡十分的溫暖,甚至有些炎熱,林清華不得不脫去了身上的一件棉袍。
莫不計解開上衣的扣子,看了看一根鐵柱子上掛著的一盞外面罩著玻璃罩子的油燈,隨後說道:「元帥,這艘船還沒有船長,是不是應該任命一個啊?」
林清華點了點頭,說道:「是的,我的心中已經有了個合適的人選。」
洪熙官笑道:「一定是那個齊鯨波吧?」
林清華頷首道:「對,就是他。前些日子我硬批了他的長假,命他在客棧陪他的那個蘭兒姑娘,並協助劉子壯他們處理那件案子,但是他卻總是閒不住,三天兩頭往我那裡跑,希望我早日讓他返回廣西。這個傢伙在海軍軍官學校的時候就是個不錯的學員,這兩年又以見習船長的身份領著自己的船到處航行,並在去年領著一支分艦隊在廣西剿滅了幾股海盜,軍事素質不錯,而且經驗也慢慢的增加了,應該是個合適的人選,況且年輕人善於接受新東西,這鐵甲船船長一職非他莫屬。」
這時,鐵甲船慢慢的放緩了航速,緊接著,一名水兵跑下了船艙,向林清華稟報道:「報告!我艦已經與鄭森的船隊靠在了一起,他們也做好了戰鬥準備,大炮已經全部伸出炮窗。」
林清華馬上走到船艙角落,從放在那裡的一張桌子上拿起紙筆,就著昏暗的油燈光亮,飛快的寫下了一封信,隨後將信交給那水兵,說道:「你把這封信交給那支船隊的首領,就說我邀請他到我的船上來開開眼界,若他不敢來,那麼就請他跟著我的船,到個偏僻一點兒的江面,我讓他見識一下我船上大炮的威力。」
水兵拿著信又飛快的奔了回去,船艙裡頓時又沒有了人的聲音,只有那從底艙傳來的蒸汽機的轟鳴聲還在震撼著人的神經。
洪熙官走到船舷邊,將一個舷窗打開了一個小逢,觀察了片刻,隨後轉頭對林清華說道:「元帥,他們派了一隻小艇,正向著咱們劃過來,看起來,這支船隊的首領應該是個膽子很大的人。」
莫不計忽然問道:「元帥,那鄭森這幾天不知道到哪裡去了,他的旗艦也不見了,只有一些小的船隊還在長江上游弋,不知道他在搞什麼鬼?是否真的想從別處調兵前來南京?」
林清華沉默了一會兒,隨後說道:「我和你想的恰恰相反,依我看,他應該是害怕了,根據這幾天的情報綜合分析,他應該是打算將南京附近的軍隊撤走,固守江南或者福建,畢竟那裡才是他的根本,若是大軍被我拖在這裡,那裡將成為非常空虛的地方,而我的陸上兵力又遠多於他,所以他只能是將兵力收縮,而不是分散。既然他害怕了,那麼我們就必須趁熱打鐵,一鼓作氣,讓他明白跟我對抗是沒有什麼好結果的。」
從梯子上傳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接著便看見幾名水兵帶著一個身材壯碩的漢子走下了船艙。
藉著掛在柱子上的幾盞油燈的光亮,林清華一眼便認出了那來人,於是笑著迎上前去,抱拳道:「一年多沒有見面,施琅將軍近來可好?」
這來人就是鄭森的將領施琅了,他見林清華與他客氣,便也抱拳道:「多謝東帥掛心,施琅吃得飽,睡的沉,也往日沒什麼不同。上次見面已經是差不多將近兩年前了,東帥別來無恙?」
林清華笑道:「托福,托福。只是最近有些心煩,那些作奸犯科的人實在是讓我頭疼。」
施琅當然知道林清華是在說鄭森,當下也不接口,只是將話鋒一轉,問道:「東帥所乘的是什麼怪船?怎麼黑糊糊的?倒像是鐵疙瘩一般。」
林清華拿起手中的千里鏡,輕輕在身後的一根柱子上敲了敲,說道:「沒錯,是鐵的,不信你聽。」
施琅伸出手去,摸了摸那柱子,臉上顯出驚訝之色,難以置信的說道:「這……這……這怎麼可能?鐵疙瘩能浮在水上?」
林清華笑著說道:「怎麼不可能?你現在不就正站在這個浮在水上的鐵疙瘩上麼?哈哈!」
莫不計湊上來,也笑著說道:「施將軍想必是第一次見到能夠在水上漂的鐵船吧?不瞞你說,莫某剛才也是好半天才回過神兒來呢!」
施琅搖了搖頭,說道:「莫要誆我,我在海上漂泊了這麼些年,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鐵船呢!莫非真的是鐵做的?」說完,他又伸出手去,並蹲下身子,在甲板上摸了摸。
林清華笑道:「施將軍就別摸了吧,這船確實是鐵的。」
施琅站起身子,先是點了點頭,但接著又搖了搖頭,說道:「若真是鐵的,那麼在海戰中豈不是無法被大炮擊穿?」
林清華很驚訝於施琅的反應,點頭道:「不錯,施將軍說的沒有錯,這艘鐵船確實是不怕大炮的。此船本身的鐵板就有一寸多厚,若是再加上鉚在外面的那兩寸厚的鐵甲的話,就有三寸多厚了,你可以想像,什麼炮能將它擊穿?」
施琅搖頭道:「不信,不信!」
林清華攤開兩手,說道:「事實擺在你面前,信不信由你。」
施琅沉思片刻,忽然說道:「眼見為實,不如讓我用炮轟幾下看看,要真是不沉,那我就信了。」
林清華沒有想到施琅居然會這麼說,他馬上搖了搖頭,說道:「不妥,不妥。我與鄭森還沒有開戰,怎麼能這麼胡亂開炮,要是讓人誤以為我們開戰了,那豈不是會弄的人心惶惶?」
施琅又沉默了片刻,隨後說道:「不要緊,我們可以繼續向下游開一段路,到了人煙稀少的江面,我再命令部下打上幾炮,只打幾炮。」他看了看林清華的臉色,生怕他不同意,便又接著說道:「東帥大可放心,施某只是想見識見識,並不是想與元帥開戰,若你不放心,那麼我就留在這鐵船上,和元帥在一起。」
林清華當然知道,現在鄭森裝備的所有大炮都不能將鐵甲船打穿,因為槍場早就做了炮轟實驗,發現無論是紅衣大炮還是快炮,都無法擊穿船體上那厚達三寸的鐵甲,即使是用紅衣大炮裝填那種大口徑爆破彈,也無法將鐵甲擊穿,只有用船上裝備的新式攻城炮裝填實心彈,並且必須在近距離才能將鐵甲擊穿,因此他也不怕施琅的這種試炮的想法,而且他本來就是想向鄭森展示鐵甲船的威力,現在既然施琅主動提出,那麼自己當然不能放過這個機會。
想到這裡,林清華便說道:「既然施將軍這麼堅持,那麼我也不好拒絕了,這樣吧,你去傳令,讓你的部下與我一同繼續向下游航行一段,等到了寬闊一點的水面,咱們再來試炮。」
看到施琅準備上甲板,莫不計忙追上去問了一句:「不知西帥能否同意?」
施琅扶著梯子的扶手,回頭說道:「我的船隊我說了算,況且西帥也不在這裡。」
「哦?那他現在何處?」莫不計忙追問道。
施琅說道:「在杭州。」剛說出口,他忽然意識到了自己的失口,於是便閉上嘴巴,一聲不響的走上了甲板,去向他的部下下令。
施琅的船隊與林清華的鐵甲船相互伴隨著,一直向下游開去,並找到了一個相當合適的江段。
施琅果然信守承諾,他與林清華一同站在船艙裡,靜靜的等候著部下開炮。
林清華特意命令部下全部躲進船艙,只留下駕駛人員與少數水兵手持武器留在裝甲室中,以防止施琅部下劫船。
結果當然是絲毫不出林清華意料的,雖然施琅部下的船上的炮火非常猛烈,一口氣向鐵甲船打了五十多顆炮彈,其中還有近一半的爆破彈,但是鐵甲船仍然安然無恙的漂浮在江面上,船身上完好無損,莫說是一個洞,就是一個坑都沒有,唯一受到損失的是那船舷邊上的那些快炮,其中兩門炮被轟歪了,但是仍然可以使用。至於那船頭與船尾的三門攻城炮,由於事先就用沙袋壘了起來,而且有炮塔保護,再加上也不是炮轟的主要目標,因此沒有受到損壞。
施琅當然是非常的震驚的,他一遍又一遍的摸著那鐵甲船的甲板,口中不停的喃喃自語,彷彿看見了什麼難以置信的事情一樣。
林清華揉了揉耳朵,聽著部下匯報損失情況。剛才的那陣亂炮雖然沒有造成什麼傷亡,不過,那炮彈打在船身上的時候所發出的叮叮噹噹的聲音倒真是讓他們難受了一陣子。
施琅站起身來,說道:「厲害!施某佩服!」
莫不計湊過來,說道:「前幾日西帥曾經說過,他的水師可以輕易將東帥的海軍船隊消滅,現在不知施琅將軍以為如何?」
施琅搖了搖頭,說道:「別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現在我已經不敢與東帥的船隊打海戰了,若要硬打,那只是死路一條而已。依我看,這一艘鐵船至少可以對付木船三十艘,東帥只需十來艘鐵船,就可以縱橫四海了!只是……」
林清華見施琅好像還有話說,便說道:「施將軍有話儘管講。」
施琅接著說道:「只是施某上船之時,卻並未在船舷看到什麼艦炮,只有幾門快炮架設在船舷邊。那快炮施某也是用過的,現在在我的船上還有一些呢,但是施某知道,那種快炮威力實在是小,不足以威脅大船,而海戰之時,必須有矛有盾,光有結實的船身是不夠的,還必須要有利炮。」
施琅頓了一頓,隨後眼珠子一轉,又說道:「不過,施某也看到在那船頭與船尾還有三個鐵塔,鐵塔上伸出幾根鐵管,莫非那是什麼厲害的大炮?」
林清華笑道:「施將軍不愧是海上蛟龍,一眼就將我的這艘鐵甲船看了個透徹,不錯,你看見的那三個鐵塔就是三門艦炮,威力之大,絕對讓你目瞪口呆。」
看著施琅那驚訝的表情,林清華馬上命令部下將那些堆在攻城炮炮塔與炮口周圍的沙袋撤去,並做好開火準備。
目標是一個江中心的無人沙洲,在派人前去確定沙洲無人居住,並且在那上面放置了一根高高的旗桿之後,林清華便邀請施琅登上甲板,觀看攻城炮試射。
趁著炮手們在炮塔中裝填彈藥的時候,林清華帶著施琅在炮塔外觀看大炮,並且為他介紹著那種攻城炮。
林清華指著那朝前指向的炮口,說道:「別看這大炮的炮口只從炮塔中伸出五尺,可是實際上,這種大炮的炮管全長是一丈,炮的口徑是一尺,單單是炮彈的彈頭就重達兩百多斤,裝填時需要六個炮手同時行動,四人用送彈斗抬炮彈,兩人用送彈棍將炮彈推進炮膛。別看裝填有些麻煩,但是威力巨大,一炮就能輕易的將一座城門炸上半空。此炮的火藥包為三個,平時只用一個或者兩個就足夠了,但是假如同時用三個火藥包的話,那麼它的射程就相當的遠,最遠可以打到七里之外,而且由於此炮使用了炮架駐退裝置,射擊起來相當的穩,比起紅衣大炮來,不僅打得遠,而且打的准,可以說,這種大炮是現在威力最大的武器。」
林清華話剛說完,一名炮手就跑出了炮塔,向他報告射擊準備已經完成。
林清華點點頭,說道:「對準沙洲上的旗桿,爆破彈,開炮。」
林清華拉著施琅向後退了幾步,並說道:「施將軍,請捂上耳朵,免得被炮聲震壞耳朵。」
見林清華首先捂上耳朵,莫不計等人也紛紛伸手將耳朵捂上,屏氣凝神的看著那遠處沙洲上的旗桿。
那些船上的工匠與技術人員當然知道厲害,不緊將耳朵捂得嚴實,而且一直退到裝甲駕駛塔後才敢停下。
林清華事先也沒有親眼見過攻城炮開火,他也只是從秘密報告中得知了一些實驗數據,因此,他的心中也沒有直觀的印象,所以,當他看到那些技術人員們的表現之後,馬上又拉著施琅向後退去,站到了裝甲駕駛塔邊。
所有人都目不轉睛的看著那遠處的旗桿和那慢慢調整方向的炮口,沒有一個人說話,也沒有一個人敢大口喘氣。
事先什麼徵兆也沒有,就在那炮口停止移動後的瞬間,眾人就忽然覺得腳下一顫,同時看到那炮口噴出一股濃煙,並伴隨著刺眼的閃光,緊接著,便是一聲巨大的轟鳴聲傳來,讓所有的人都為之一震。
江風將那炮口噴出的濃煙吹向眾人,使得他們的鼻子中充滿了硝煙味道,當這股硝煙味道還在刺激著他們的神經的時候,眾人卻看見那三里外的沙洲上忽然騰起一股烈焰和濃煙,片刻之後,一陣隱隱的轟隆聲傳了過來,就像是雷聲一般。
林清華早已將捂著雙耳的手放了下來,他走到仍舊捂著耳朵愣在那裡的施琅身邊,將手中的千里鏡遞給施琅,說道:「好好看看吧,那沙洲上的情形怎樣了?」
施琅完全被眼前的一切震驚了,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事情是真的,但是那千里鏡鏡頭裡的景象卻讓他不得不相信眼前的事實。只見那根高高的旗桿已經不見了,就在離那旗桿原來的位置幾丈遠的地方,一個巨大的彈坑展現在他的眼前,那彈坑裡仍然在升騰著的煙霧還在向他證實著剛才的劇烈爆炸。
施琅看了半天才放下了千里鏡,愣在林清華身邊,半天沒有說話。
這時,炮手跑過來,向林清華敬了個禮,隨後說道:「報告,近失彈,偏南三丈,但是目標已經摧毀。是否修正炮位繼續開火?請元帥示下!」
林清華笑著看了看身邊的施琅,說道:「施將軍,你剛才看清楚了嗎?是否再為你表演一次?」
施琅回過神兒來,忙搖頭道:「看清楚了!不需要再開炮了,施某心服口服。」他頓了一頓,又將千里鏡舉起來看了看,隨後放下千里鏡,對身邊的林清華說道:「不過,方才開炮之時,船身搖晃的有些劇烈,看起來船頭與船尾的三門大炮恐怕不能同時開火。」
林清華淡淡一笑,說道:「我本來就沒有打算三門大炮一起開火,一門大炮的威力就足已擊沉一艘木船,況且三門大炮可以輪流開火射擊嘛!在這種連環炮的猛烈火力下,相信沒有什麼船能倖免。」
施琅看著林清華那張得意十足的臉,忽然歎道:「可惜,只有我一個人看到了,否則的話,西帥必然會好好的考慮一下與東帥的關係。今日施某真的是開了眼界了!若元帥大量裝備此種鐵甲船的話,則天下只能是元帥一人的了!只是不知道此炮和此船有沒有名字?」
林清華笑了笑,說道:「這門大炮本來是沒有什麼名字的,但是船上的水兵們和我的衛兵們剛才商議了一下,已經暫時給它起了個名字,叫『雷神』。至於這艘鐵甲船嘛,我還沒有想好名字。不過,眼前的這大炮和這鐵甲船,無疑構成了一座威力強大無比的水上堡壘,任何膽敢向它挑釁的人,都必將自取其辱。」隨後他低下頭去,從口袋裡拿出一封密封的嚴嚴實實的信,接著說道:「這是我寫給西帥的信,希望施將軍能夠將這封信連夜送到西帥那裡去,免得兩軍一旦開戰,貴軍徒勞無功,甚至可能會損失慘重。」
施琅接過信,低頭看了看,隨後說道:「這個恐怕不妥吧?施某如今並非西帥親信,施某的話恐怕沒人相信。」
林清華背著手看了看眼前的那支施琅船隊,說道:「我今天特意在南京北城外的江面上轉悠了幾圈,鄭森在城裡的細作一定會將這艘怪船的消息帶給鄭森的,說不定不等你的信送到,鄭森就已經知道了。你只需將信帶去就可以了,我在信中已經說的很明白了,我建議鄭森多派幾個親信來南京,因為我想向他們展示一下我的大炮和鐵甲船的威力,就像今天給你展示的一樣,我希望他們能夠知難而退,不要做出蚍蜉撼大樹的徒勞舉動,這樣對我們雙方都很不利,我相信鄭森應該是個明白人,知道自己的實力,也知道我的實力,他必須明白,我不僅在陸地上是霸主,而且在水面上我也將越來越強大,跟我對抗只能是自取其辱。我並不是想將他趕盡殺絕,我只是希望他能放棄陸地上的一切對他來說是雞肋的東西,明智的捨棄一些根本不可能得到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