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慎言尋聲望去,卻見一人踱著慢步從那些士兵們中間走了出來,來人青衣方巾,手揮一把紫竹折扇,眉毛濃黑,面堂白皙,卻正是那莫不計。
莫不計一邊搖著折扇,一邊望著愣在那裡的張慎言,不緊不慢的說道:「方纔莫某正在茶樓與人聊天,卻忽然聽見御街上有人嚷嚷,莫某出去一看,這才得知是那些進京應試的儒生們在街上亂跑,仔細一打聽,才知原來是張大人帶著儒生們在皇宮門口鬧事,卻不料被兵丁們一嚇,頓時作鳥獸散。如今既然連史閣部與呂大人也勸導於你,那麼依莫某之見,張大人還是老老實實的將人都帶走吧,免得誤了卿卿性命。」
「無恥!無恥至極!」張慎言破口痛罵道,「像爾這樣的人簡直是斯文掃地,甘心替奸佞張目,甘心為虎作倀,實在是讀書人中的敗類!今日老夫要替先聖人清理門戶!」說完,張慎言便走上幾步,揮手便向莫不計臉上摑去。
莫不計畢竟年輕得多,他馬上向後退了幾步,躲開了這軟綿綿的一擊。他輕蔑的笑道:「斯文掃地?誰才是斯文掃地?君子動口不動手,莫非張大人已忘記了?」
張慎言一擊未中,一個踉蹌,又險些跌倒,幸虧站在他身後的孔季康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張慎言氣喘噓噓的瞪著莫不計那張略顯得意的臉,氣得半天也沒說出話來。
莫不計轉過身子,將折扇收起,向著那些儒生們抱了抱拳,並喊道:「諸位士子都聽好了!今日張慎言誆騙你們前來,完全是為了一己私利,諸位不可再跟著攙和這趟渾水了,小心耽誤了前程。莫某知道,諸位中有一大半是進京趕考應試的士子,寒窗多年,為的就是這金榜提名的一天。楚國公知道大家的心情,所以才這麼急著開恩科,一來想為國取士,二來則是為了賞大家個前程,諸位可能還不知道吧?今日朝議正是楚國公與靖海公商議恩科舉行的具體日子,被你們這麼一鬧,不僅讓他們心中不快,而且極有可能將恩科之日向後推,而這一推,就不知道何時方能舉行了?所以,莫某奉勸諸位一句,趁著兵丁還未將你們的姓名記下,快些散去,各自回到居所,好好溫習功課,到了科舉那天,也好順利應試,莫某就在這裡先預祝各位金榜提名了!」
莫不計見其中有些人心意已動,便知應該趁熱打鐵,於是轉過身去,向那些士兵下令道:「眾兵丁聽令!從現在起,凡有擅闖大內者,一律格殺!一刻鐘後,若眾人還不散去,就請來隨軍師爺,將這些人的姓名記下,免得有奸邪小人混水摸魚。」
莫不計的這幾句話非常管用,剩下的那些儒生也立刻聞言而動,轉眼間便又走了二三百人,留下的人已不足五百,而且也是人人自危,隨時準備開溜。
張慎言見自己帶來的人越來越少,而且已經完全沒有了開始時的那種豪氣,頓時如喪考妣的痛哭起來,他抱著那牌位,踉踉蹌蹌的走到那張供桌邊,將那牌位放到供桌之上,並從跟在自己身後的陳鼎手中接過另一個牌位,也放在那供桌之上,接著,他繞到供桌前,「撲通」一聲跪下,口中哀號道:「蒼天吶!你不公,你不公啊!」
在老淚縱橫的張慎言的帶領下,剩下的那些儒生也紛紛跪了下來,不少人跟著哭了起來,莊嚴肅穆的皇宮正門前頓時哀號一片,如同哭喪一般。
正當張慎言帶領著眾儒生們跪在皇宮正門前哭泣的時候,在離那正門大約百丈的一座三丈高的塔樓上,楚國公林清華與靖海公鄭森正站在那結實的檔板後面,用手中的千里鏡透過射擊孔,向著正門眺望,觀看著那裡正在上演的鬧劇。
鄭森歎道:「想不到你我二人此舉居然會鬧成這樣的局面,當真是讓人有些擔心。」
林清華沒有心思跟鄭森一同感歎,他只是向站在身邊的一名士兵詢問道:「這座塔樓高度還是有些不夠,最少也要達到五丈高,否則的話,眺望距離很短,只能監視皇宮附近。」
那士兵答道:「回元帥,這只是臨時搭建而成的,那種水泥的碉堡正在搭建之中,相信再過一兩個月,就能將全部的二十座碉堡建成。」
鄭森顯然被林清華與士兵的說話吸引住了,他收起手中的千里鏡,問林清華:「楚國公前些日子建得那種水泥碉堡甚是堅固耐用,尋常大炮很難將其擊毀,鄭某看著很是眼讒,不知楚國公肯否賣些那種叫『水泥』的東西給我?」
林清華笑道:「當然,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只要你出得起錢,我就能賣給你。」他頓了一頓,問道:「有一件事我想向靖海公打聽一下,你的那些閩浙行商是怎麼一回事?他們的身份到底是怎樣的?」
鄭森略微愣了愣,隨即說道:「他們每年向我多交一筆稅銀,是以比尋常商人行事要方便得多,其他的就沒什麼希奇了。怎麼?楚國公忽然問起此事,卻是為何?」
林清華說道:「也沒什麼,只不過前幾天我到順天府去巡查,從那裡得到個狀子,那狀子是告幾個閩商欺行霸市、勾結匪類謀害同道的,我見那些人身份似乎有些特殊,便暫時沒有管,想先問問靖海公的意思。」
待林清華將那朱掌櫃的遭遇說了一遍之後,鄭森方才恍然大悟,他皺著眉沉思片刻,隨即說道:「那朱掌櫃到福州衙門去告,而那官員居然沒有接狀子?這可奇了!喔……不如待我回去好好過問一下,免得被昏官蒙蔽。」
林清華見鄭森的臉色並未發生什麼變化,心中摸不準他的意思,便將話頭一轉,說道:「靖海公坐擁福建、浙江,那裡魚米之鄉,財賦重地,當真是個好地方,朝廷的賦稅有一半來自那裡。如今江南已經平定,天下也漸漸顯出安定之氣,只不過朝廷的國庫倒是越來越窘迫了,自從靖海公將那浙江、蘇湖一帶的賦稅自領以後,朝廷賦稅的來源就完全斷絕了,現在就連朝廷官員的俸祿都是你我二人各自支出的,這實在是十分的不方便。林某有個主意,不知靖海公能否同意。」
鄭森心中略微一緊,遂說道:「楚國公但講無妨。」
林清華說道:「既然如今你我二人分治東西,各自收的賦稅錢糧各自處理,而現在南直隸由你我二人軍隊各自佔領,收稅也是各收各的,雖然你我二人屬下官員的俸祿自然由我們自行發放,但是這南直隸的官員就有些不好辦了,現在他們除了靠著順天府收上來的一點兒稅銀之外,就靠著下面的賄銀過活了,而這樣一來,不僅不利於澄清吏治,而且還使得眾臣人心渙散,容易為人所煽動,所以我想出了個辦法,那就是你我二人各自從自己的官庫中取出些銀錢來,共同存入朝廷的國庫之中,以後凡是南直隸官員的俸祿或者是朝廷的用度全部都從這裡支取,這樣一來,就省了很多事。」
鄭森在心裡琢磨著林清華的建議,隨後問道:「那你我二人各出多少呢?」
林清華說道:「這個好說,一人一半,按照官員數量先行計算,待算出俸祿所需總數,然後再加一倍。」
鄭森笑道:「這樣還是有些麻煩,倒不如各自發放更好。」
林清華也笑道:「可是這樣一來,要給那些官員多少俸祿呢?就拿上個月來說,吏部一名司員向你要了一月俸祿,後來便又跑到我那裡去,向我表達忠心,於是又從我這裡拿走了一月俸祿,後來我才得知,此人當真是厚顏無恥,吃完西帥吃東帥,果然是個牆頭草。」
「哦?有這事?」鄭森顯然很是吃驚,「此人是誰?」
林清華說道:「是誰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何避免這樣的事情再次出現,避免出現更多的這種牆頭草,減少你我二人的俸祿支出。要知道,靖海公你是大財主,又是經商,又是貿易的,而我卻窮得叮噹亂響,不僅要拿大筆的銀子賑濟各地的饑民,而且還要修水渠、堰塘、河堤,你大概也聽說了吧?前幾天淮河潰堤,淮南淮北的大片田地變成了澤國,幾十萬難民逃荒到了揚州等地,光是這筆賑濟銀子就險些讓我當了褲子,雖然韃子也被洪水所阻,減輕了淮河防線的壓力,但是我畢竟還是不能放鬆警惕,因此這軍隊的銀子也是不能減的。這樣左抽點兒,然後再右拿點兒,現在我已經是有些捉襟見肘了,別看一名官員的俸祿不算高,但是幾百人加起來的話,就夠我養幾支鎮虜軍了!」
鄭森面色平靜的說道:「既然楚國公缺錢,那麼不如再多賣我些快槍、快炮,這樣一來,不就可以寬裕些了嗎?而且若你肯讓我派工匠去學造快槍的話,我一次可以給你五百萬兩銀子,這可是筆好買賣呀!」
林清華歎道:「沒辦法,快槍造的太慢,連我都不夠用,怎還有多的賣給靖海公?我的工匠全部都忙著造槍造炮,哪還有時間帶徒弟?現在我只想省一分銀子是一分銀子,反正這些朝廷中的官員全都是擺設,只要養好他們,不讓他們亂說亂動就行了。」
鄭森見林清華仍是緊捂著快槍的蓋子不鬆手,只好再次放棄,說道:「此事容我再與屬下好好商議一下,明日再來答覆楚國公。」
林清華見鄭森很謹慎,便不再說此事,他想了想,隨即轉過身去,對一名衛兵說道:「你從側門出去,將莫先生從側門引進來,就說我要見他。」
待那衛兵走後,林清華再次舉起手中的千里鏡,向著那皇宮正門外的那些儒生望去,看了半晌,他忽然對鄭森說道:「真是有些讓人覺得諷刺。」
鄭森有些驚訝:「諷刺?」
林清華接著說道:「想當年,朱元璋在南京藉著藍玉案、胡惟庸案殺了不少人,而那些人中多半都是像他們這樣的讀書人,但奇怪的是,他們好像全然忘記了這些事情,現在反而要為朱家討回公道了!真是健忘的很。」
鄭森無法理解林清華的想法,於是只好敷衍的笑笑,轉過身去,繼續用千里鏡觀察那些依然跪在烈日之下的儒生們,當然了,還有他的老師陳鼎。
林清華歎道:「朱元璋的兒子朱棣也不算差,方孝儒一案誅了方氏十族,比九族還多上一族,當真是讓人不寒而慄,方孝儒這個老糊塗死了並不可惜,只是可憐了他的那些族人和學生,真是可憐。我在想,假如歷史能夠重來,假如朱元璋和朱棣還活著的話,你說說看,他們將會怎麼處理這些儒生?」
「當然是打板子、砍人頭、腰斬了!」莫不計的聲音從林清華身後傳來,替鄭森回答了這個問題。
莫不計向著轉過身子的林清華與鄭森兩人行禮,說道:「莫不計參見兩位元帥。」
林清華笑罵道:「膽子越來越大了,竟然敢偷聽我與靖海公的談話!」
莫不計也笑道:「不是屬下願意偷聽,而是元帥的聲音太大了,屬下在塔樓下就聽見了。幸虧元帥是在宮內說這些話,若是在宮外說這些話,並被張慎言這樣的人聽到的話,恐怕要把他們給氣昏過去,而且當他們醒來之後,一定會引經據典,大說藍玉、胡惟庸、方孝儒的壞話,說皇帝殺他們殺的有理,至於他們的那些族人嘛,也許正應了那句老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誰讓他們是賊人的族人呢?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啊!」
林清華笑著問道:「那,假如桂王或唐王要你死,你會不會死?」
莫不計一臉嚴肅的搖了搖頭,說道:「不會!雖然莫不計讀的書不少,但還沒有傻到那種地步。不過話又說回來,即使是現下跪在宮門口的那些儒生之中,又有幾人會真正為朱明殉葬呢?李贄說的好,『被服儒雅,行若狗彘』,這就是如今大多數儒生的寫照,別的不說,就看看那些投降了韃子的官員吧,他們之中哪個沒有讀過聖賢書?哪個沒有應試過朝廷的科舉?哪個不是大明朝的臣子?可是韃子一來,刀往脖子上一架,立刻屈服,甚至更有不少人在韃子沒來的時候就做好了迎降的準備,他們心中何曾有過聖人之道?」
聽到莫不計這樣說話,鄭森有些驚訝,便問道:「那為何張慎言會如此呢?」
莫不計說道:「私心,完全是私心!」
鄭森更驚訝了,追問道:「私心?不會吧。他為大明社稷請命,應該是公心才對呀!」
莫不計搖頭道:「非也,非也!他的私心與一般人不同,他所要的不是利,而是名,他要的是千古流芳之名,他要的是忠臣之名,他要的是聖人之名。為了這個『名』,他可以拋下一切東西,包括他的性命,而且還包括他的家人、學生的性命,假如他在永樂朝的話,恐怕會跟那方孝儒一個下場。不過,也許是他命大,遇見了二位這樣寬宏大量的人,要不然的話,只需二位一道軍令,不僅跪在這裡的數百人身死當場,而且連他們遠在家鄉耕田、織布的親族也不能倖免。所以,依莫不計之見,他們真是百世修來的好福氣。」
林清華笑道:「你是越來越會拍我的馬屁了!」
鄭森則沉著臉,問道:「你怎知我會放過他們?若我執意殺掉他們的話,恐怕也沒人敢為他們說情吧?」
林清華滿臉興奮的望向莫不計,有心看他怎樣回答這個問題。
莫不計不慌不忙的答道:「這個道理很簡單,因為那裡有陳鼎老先生,據我所知,他是靖海公的老師,而靖海公能背上這個弒師的罪名嗎?假如你留下他不殺,光殺別人,那麼陳鼎老先生會偷生嗎?那樣與直接殺他有何區別?而且在莫不計看來,還有一個重要原因使得靖海公不會輕易下達殺戮之令。」
鄭森心中一動,問道:「什麼原因?」
莫不計說道:「莫不計與楚國公相處了這麼長時間,對於他的秉性瞭解的已比較清楚,別看楚國公殺起韃子、貪官來毫不手軟,但他卻從來沒有濫殺過讀書人,因此,今日他也是不會下達這個殺戮命令的。按照如今朝廷政令的慣例,沒有二位的印璽,朝廷的政令是發不出來的,而依莫某看來,楚國公是無論如何是不會蓋這個章的了,所以嘛,若是靖海公真想殺人的話,恐怕只能以自己的名義下達命令了,這樣一來,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是靖海公殺了這些人,而不是楚國公殺了這些人。」
鄭森沉默下來,在心裡仔細的掂量著莫不計的話。
林清華笑道:「那你倒是說說,我為何不喜歡殺讀書人?」
莫不計猶豫了片刻,說道:「莫不計斗膽瞎猜,楚國公大約是為了收天下士子之心。」
林清華搖了搖頭,說道:「你猜錯了!什麼叫『收天下士子之心』?我可沒那閒工夫跟他們瞎廢工夫,我不殺讀書人,自然是有我的理由,以後你慢慢會明白的。有句俗話你大概還沒有聽說過,那就是『屠刀既已拿起,就很難再放下』,殺戒一開,想止都止不住。」他頓了一頓,隨即又道:「你今天有些反常啊!怎麼這麼多話?讓我猜猜你的心思,看看我猜得對是不對。」
林清華閉著眼睛,裝模做樣的晃了晃腦袋,隨即睜開眼睛說道:「其實你是想通過這種方法勸我們不殺這些人,是不是?」
莫不計有些驚訝,愣了片刻工夫之後,作揖道:「楚國公慧眼如炬,一下便看破莫不計的心思,當真讓莫不計佩服。莫不計確實是想向二位替這些士子求個情,看在他們多數是受人蒙蔽的份兒上,放他們一馬,這些人寒窗苦讀多年,如今遠道而來,到南京趕考,就盼望著有一天可以金榜提名,光宗耀祖,若是因為此事而斷送了他們的前程甚至是性命,著實是冤的很,所以莫不計才挖空心思想出了這麼個主意,還望二位元帥勿怪。」
鄭森冷哼一聲,說道:「這些人當真是不識好歹,前幾年朝廷一直忙於征戰之事,所選官員多半是從名士之中徵募,科舉幾乎是擺設一般,今日我與楚國公兩人剛剛輔政,就開恩科,有意讓他們平步青雲,可是他們偏偏不識好歹,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林清華問道:「你說這些人中有此次前來趕考的士子,那麼到底有多少人呢?」
莫不計說道:「至少有六成是此次趕考的士子,剩下的則多是張慎言的學生、好友和家人,也有少數混水摸魚之輩,不過他們現在大多已經跑了。」
鄭森說道:「我早就說過,東廠不可撤消,可是楚國公偏要撤消,現在知道東廠的好處了吧?」
林清華說道:「話不能這麼講!當初我提議撤消東廠的時候,你不是也沒有什麼異議嗎?而且此舉大受臣民稱讚,百年弊政一朝革除,人人拍手稱快,怎可說這樣的話呢?」
莫不計見兩人似乎又出現了分歧,便忙著說道:「即使東廠在,也無法及時查出這件事情。方才屬下稍微打聽了一下,得知那些士子原先並不知道詳情,只是那張慎言領著人抬著供桌沿著御街走,一邊走,一邊散發揭帖,他們於是得到消息,這才趕出來,所以,與其說是有預謀,倒不如說眾人是來湊熱鬧的,只有那張慎言等人是真正有預謀的,好像他們早已與那些罷職的大臣相互串聯好了,只等今日動手闖宮,但似乎他們之中也並非人人都贊同,像那史可法、呂大器就沒有與他們一起來,可見此事並非真的是棘手之事。依莫某之見,只需將張慎言拿住就可以了,其他的人或不予追究。」
鄭森顯然不太同意莫不計的話,他說道:「這件事的幕後也許有更大的陰謀,必須仔細查查,若沒有陰謀的話,那黃道周怎會在朝堂上忽然發難?」
林清華知道他仍對黃道周耿耿於懷,遂說道:「黃道周應該是與張慎言串通好了的,看起來朝廷中還有人對我們輔政不滿呀!」
鄭森惡狠狠的說道:「豈有此理!看我怎麼收拾黃道周這個吃裡爬外的匹夫!」
林清華不想與鄭森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便將話鋒一轉,說道:「現在最重要的是如何處理這件事?依我看,這些士子恐怕不會自行退去,我們還是要想點兒辦法。」
「這還不容易?派兵丁亂棍將他們打走便是!不走的,抓!」鄭森顯然想盡快將這件事情了結。
莫不計忙說道:「不妥。俗話說『刀槍無眼』,這些士子整日抱著詩書苦讀,身體孱弱,怎經得住那些身經百戰的兵丁們的毆打?」
林清華很是贊同莫不計的話,他點頭說道:「不錯。而且這樣一來,雖然事情很快就能解決,但是以後一定會留下很多的後患,與其以力服人,不如以理服人。」
鄭森問道:「那依楚國公之見,如何是好?」
林清華沉思片刻,說道:「最好的辦法是盡快舉行科考,既可以分散他們的注意力,又可以分化他們。」
「分化?怎麼分化?」鄭森問道。
林清華說道:「在考題上做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