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井道:「時光機器的艙室一共有六十個座位,分為二十排,每排三個座位。當時我們三個人是坐在艙室的最後邊的,那裡緊靠著時光機器的磁感應線圈,當機器發動時,磁感應線圈就會同步運轉。我的推論就是,當機器運轉起來以後,艙室的磁感應線圈產生強大的磁場,在這種磁場的作用下,或者說是保護下,我們三人被傳送到了這個時代,而其他的人則因為離磁場較遠,得不到磁場的保護,所以在傳送過程中消失了。」
野田道:「那是不是說,其他的人再也不可能回到這裡了?」
向井道:「也許吧。因為時光機器的艙室是與我們一起被傳來的,離開了艙室的保護,任何人都不可能存活,所以說,現在大日本帝國的復興就只能靠你我了!」
野田道:「哈咿!我一定不會辜負組織的期望!」
二人又喝了一陣酒,在這種陳年老酒的麻醉下,二人很快就顯出了醉態。野田抬起頭,望著仍在那裡灌酒的向井,猶豫了一下,接著說道:「向井君,我還有一事不明,還望向井君解答。」
向井放下酒杯,說道:「什麼事不明白?」
野田道:「雖然組織曾與德國人達成了協議,但那是在回到預定年代的情況下才有用,而在這個時代,協議顯然已經失效了。那個德國人是大日本帝國稱霸世界的一大障礙,與其等他實力壯大,不如立即把他幹掉,免得將來還要與德國做艱難的戰鬥。但向井君卻一直未動手,我實在是很不明白。」
向井笑了笑,轉身從一個籐箱中取出一個布包,將其一層層的揭開,露出一支有些陳舊的手槍。他將手槍拿在手裡,說道:「我當時身上確實帶了這支南部式手槍,而且我也曾向你那樣想過,但我最終還是忍住了。野田君,不知你當時注意到了沒有,那個德國人身上穿了一件背心。」
野田點點頭,道:「是的,我看到了。」
向井道:「那你是否注意到他的右手始終放在背心的右口袋裡?」
野田閉上眼睛,努力的回憶了一陣,接著點點頭。
向井道:「我在進艙室之前就注意到了那件奇怪的背心,後來我才知道,那件背心不光他有,而且奧薩瑪的部下人人都穿著。其實那不是普通的背心,那是一種自殺式爆炸背心,它裡面裝著十公斤美國新研製的烈性炸藥,而且還填充著大量鋼珠,殺傷力極其巨大,一旦爆炸,離它三十米以內的人必死無疑,而那炸彈的開關就在右邊的口袋裡,況且他手裡還有一支P38手槍呢。」
野田恍然大悟,說道:「怪不得他一直把手揣口袋裡呢,原來他也在防備著我們。狡猾的德國佬,但願阿富汗的熱風把他吹死!以前是我誤會向井君了,你沒有跟我解釋清楚,所以我現在向向井君道歉。」他又俯身於地上,以額觸地。
向井道:「並不是我怕死,而是因為我必須為大日本帝國的長遠利益打算,要是我們因為這麼個人而死,那可太不值得了。我當時之所以不告訴你,是因為我知道你脾氣暴躁,若是知道了,必然會跟蹤而去,因此我以上級的身份制止了你,任那個德國人離開。雖然你是柔道的頂尖高手,但萬一你失手了,那麼後果不堪設想,整個日本復興的希望就落在我一人身上了,恐怕我會應付不了。
當然,我還是相信你的實力的,要不然我也不會把你引進組織中了。要知道,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使命,決不能因為這麼點眼前利益而壞了大事,支那有句諺語『小不忍則亂大謀』,所以我們必須小心,那個德國人就由他去吧,以後再慢慢收拾他!」
野田道:「向井君的苦心我能體會,是我鹵莽了!」
向井仔細的撫摩著那支手槍,口中喃喃自語。
野田問道:「向井君似乎對這支手槍的感情很深,不知有什麼淵源呢?」
向井道:「這槍是我的祖父留下來的,我們家族一直收藏至今,當年祖父被遠東軍事法庭判處極刑之後,我們家族就把這支槍當作了聖物來供奉。」
野田道:「向井君很幸運,當年你的祖父還給你留下了可以用來紀念的東西,可是我的祖父卻什麼東西也沒留下,實在是讓我遺憾。」
向井道:「野田君不必悲傷,當年我們兩人的祖父在南京並肩作戰,為了比試刀法,在卑賤的支那人身上做試斬,一共砍下了兩百多顆頭顱,還因此而上了報紙,成為大和國民的崇拜對象。雖然他們最後被卑鄙的遠東法庭處死了,但他們的精神永遠活著,而我們也一定要把這種精神發揚下去!
野田君,這次你回日本後,一定要讓日本最好的刀匠為我們打兩把最好的刀,將來當我們大日本軍隊再次進入支那的時候,我們一定要隨軍前來,我們也要像祖父們當年干的那樣,在支那的土地上來一次百人斬,不,千人斬,萬人斬!」
「哈咿!」野田聽到這裡,已是熱淚滿頰,連聲喊道:「武運長久!武運長久!武運長久!」
野田興奮了很久才冷靜下來,他低聲說道:「向井君,依我看,不如我們回到日本後,就把德川家光幹掉,扶天皇主政,然後變法維新,廢藩置縣,把那些不聽命令的大名、藩主全部殺掉!」
向井望著滿臉通紅的野田,道:「野田君,你喝醉了!這些事情是不能亂說的,凡事要一步一步的來,絕對不能操之過急,現在我們還沒有完全得到將軍的信任,更沒有聯絡上天皇,所以還需耐心等待。只有等我們完全取得了將軍的信任,我們才能放手去做,才不會出岔子。」
野田有些不甘心,說道:「向井君,我不明白,你為什麼不直接向將軍說明我們的身份?那樣一來,不就可以得到他的信任了嗎?」
向井道:「說出真相?讓人們把我們當成瘋子嗎?再說了,要想真正的征服世界,現行的制度根本就不可能辦到,只有先維新,才能把國民的心聚攏到一起,才能進一步向外擴張,而這種維新肯定是會傷害幕府的利益的,幕府的將軍和各地的藩主、武士是不會同意的。所以我們必須忍耐,等時機成熟,我們才能行動。」
野田道:「我知道了,但要想完全取得將軍的信任可不容易啊!」
向井道:「所以必須有耐心。既然將軍看重我們的技術,那麼我們就把更多的技術展示給他,讓他離不開我們。」
聽到這裡,野田臉色暗了下來,俯身道:「我實在是沒用,到現在為止,我只造出了擊針槍,而其他的東西一樣也沒有造成功,向井君的那支手槍也沒有做出來,因為那槍所用的子彈必須是全金屬彈殼,而這種彈殼的製造則需要蒸汽機和沖壓機。」
向井道:「蒸汽機也沒造出來嗎?」
野田道:「慚愧!我原來只是水管工,沒學過什麼多的技術,所以現在感到很難,就連最基本的焊接技術我也沒掌握,所以蒸汽機就只能停留在圖紙上了。」
向井皺了皺眉,道:「前幾天我忙著收集情報,把這些事給忘記了,想不到進展這麼緩慢。」
野田道:「我實在是沒用,還是向井君來做吧!」
向井歎了口氣,道:「我還不如你呀!我是學語言和藝術的,對於這些工程機械方面的事情還沒你懂得多,這些事情還得靠你啊!全拜託你啦!」
野田道:「只是不知什麼時候才能造出新機器啊!」
向井道:「其實造不出來也沒什麼,畢竟現在的武器以我們最先進,而支那只有一些落後的前裝槍而已,雖然我聽說江北的叛軍武器比江南先進,但料想也不會好到那裡去,所以目前來說造機器的要求並不緊迫,但仍不可掉以輕心。」
野田道:「哈咿!我一定努力!」他抬起頭,又問道:「那個叫漢斯-弗萊徹的德國人怎麼樣?他會不會趕在我們前面造出先進的機器?」
向井道:「不會的,據我所知,他是學哲學的,對機械也不太懂,滿腦子都是希特勒的那種古怪的理論,所以我們還是有充足的時間的。等到征服了朝鮮、支那、印度,我們的實力就很強大了,到那時,再向西擴張。」
野田道:「向井君考慮周全,我自愧不如。我認為現在就是征服支那的最好時機,但那個頑固的德川家康卻不肯聽從你的意見,遲遲不肯發兵渡海攻打支那。」
向井道:「可能他是被五十年前的那場文祿、慶長之戰給打怕了吧?當年若不是支那軍隊的干涉,恐怕朝鮮早就是日本的了,所以支那才是日本最頑固的敵人。
不過,支那人很愛內鬥,總是互相攻殺,現在他們又打起來了。前些日子,我得知那潞王想派人去招降江北的黃得功和李成棟,於是我派殺手前往劫殺,將那些使者全部殺死,而且還把潞王寫給黃得功、李成棟的信給搶了下來。對於我們來說,支那亂的時間越長,對於我們就越有利,若是潞王招降了黃得功和李成棟,那麼江北的叛軍實力就會大減,他們一定會被頃刻間消滅,那麼我們就無法從中漁利了。」
野田道:「向井君深謀遠慮,實在是讓人佩服。若是支那這麼亂下去,那麼我們的計劃很可能會成功。」
向井道:「對了,將軍有無向清朝派遣使者?」
野田道:「派遣了,是和我一起出海的,現在恐怕也該到北京了。」
向井道:「那就行了,若是聯盟成功,將軍就會下定決心出兵,那麼長江以南就是我們的了。想想吧,野田君!當清朝大軍南下攻明的時候,大日本帝國的十多萬軍隊渡海前來,從長江口登陸,直接攻打南京,那麼支那就會在這種致命的夾擊下土崩瓦解,迅速在帝國的鐵蹄下臣服。
文弱的支那人在失去首都後,一定會投降的,經過十幾年的治理,等到南方穩定下來,那麼帝國再出兵進攻清朝,那時候,整個的支那就在帝國的掌握之中了!」
野田道:「那時候,我就會在支那的最富裕的地區抓上幾百個美女,然後好好的享受,同時也讓支那人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男人!」
向井道:「我現在有些擔心江北的叛軍,看樣子他們也在拉攏鄭芝龍,要是鄭芝龍加入他們一邊,那麼叛軍就可能迅速的渡江南下,這樣一來,就會打亂我們的全盤計劃,所以我們現在必須鼓動潞王盡快渡江,進攻叛軍,讓他們互相撕殺,以便實現我們的計劃。
為了削弱叛軍的實力,我已經向潞王進言,讓他派人去刺殺叛軍中的靈魂人物,就是昨天我講的那個叫林清華的支那人。他的經歷非常的傳奇,從一個默默無聞的響馬,成為威震一方的將軍,實在是讓人咋舌。我雖然對支那的歷史瞭解的不多,但我還是知道一些現在的大概情況的,奇怪的是,我讀到的歷史書上並沒有提到林清華這個人,難道是我讀的支那歷史書太少了?還是因為我們的到來打亂了歷史的正常進程,使一個小土匪成為一個將軍?
我派去了三十名黑龍忍者,讓他們協助潞王的人消滅林清華,同時也搜集一下叛軍的情報,看看他們傳說中的武器有多厲害。按照時間來計算,現在他們也應該動身返回了。」
野田道:「北海道黑龍忍者的訓練已經接近完成,但為了防止走漏風聲,引起幕府注意,所以我並未將他們帶來。」
向井道:「他們能力怎麼樣,可靠嗎?」
野田道:「他們都是一些對幕府不滿的穢多、賤民,我答應給他們和他們的家人平民的身份,所以他們對我們都很忠心,這一點就請向井君放心。他們的柔道是我親自教授的,劍道則是伊賀流的一位忍者所教,能力方面也沒什麼問題。只要我們一聲令下,他們就會以死相拼。」
向井點點頭,他走到窗戶邊,伸手推開緊閉著的窗戶,窗戶外已是漆黑一片,只有那天上的明月還掛在樹梢,將冷冷的月光照在向井蒼白的臉上,使他看起來很詭異。他望著不遠處的秦淮河,趁著酒意,開口唱起了《軍艦進行曲》,他身後站著的野田也走到他的身邊,與他一起唱了起來。
寂靜的黑夜被這兩個倭人的怪叫打破,鬼哭狼嚎的聲音飄向四面八方,將幾隻流浪的野狗驚得叫了起來,頓時秦淮河兩岸犬吠聲響成一片,南京城裡的氣氛也跟著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