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世小太監之亂世稱雄 正文 第六十九章 三桂絕情
    趙強和陳圓圓坐在車裡,趙強猜測著吳三桂到底會不會降清,而陳圓圓則考慮著吳三桂是否真的棄了自己,二人想法不一,卻一樣的心情忐忑,沒了心情談論,就這麼枯坐著走了一路。陳圓圓已經發現趙強下頜的鬍鬚,還以為是他化裝沾上去的,也沒有在意。

    二天以後,一行人到了山海關外的永平鎮,山海關那高大的城牆已是遙遙可見,趙強對吳三桂的態度尚不摸底,覺得貿然進城去,風險太大,決定先派人到城中去打探,同時讓陳圓圓寫了一封信給吳三桂送進去,看看吳三桂的態度再做打算。那陳圓圓也擔心吳三桂是真的嫌棄自己,也有先試探一番的想法,兩人自是一拍既合。他們幾人在永平鎮的一家旅店住了下來。

    卻說那吳三桂也算是個當世的梟雄。他早年勤奮練武,立志報國,跟隨父親駐守錦州,同清軍作戰很是英勇,積累了豐富的領兵作戰的經驗。但是,隨著年齡增長,閱歷增加,他開始認識到掌握實力的重要性,尤其是他父親吳襄兵敗被崇禎解了職務以後,他更是認定了只有掌握軍隊才能在這亂世之中穩如泰山,稱王稱霸,所以他將「實力決定一切」當作自己的信條,著力打造一支只聽命於自己的軍隊,不管是在任關寧總兵期間還是後來當山海關總兵期間,他都刻苦練兵,並大力培植自己的親信,幾年下來,駐守山海關的五萬多明軍已經被他練成了精銳鐵騎,成為明軍中最具有戰鬥力的一支勁旅。不僅如此,他還私自在山海關設卡,以籌餉為名收取過路客商的銀錢,這些錢他大都用來採購軍備和作為拉攏親信的賞銀。

    吳三桂將這支隊伍當作自己看家的本錢,任誰也不能染指,當初錦州被圍,洪承疇命他出兵援救,他就找借口不予理睬,致使錦州被困數月後陷落,此番李自成進軍北京,崇禎下旨讓他進京勤王,他依舊按兵不動,他已經看清楚大明朝即將衰落,李自成將成為天下之主,他當即給李自成寫了降表,他要以這支軍隊為籌碼,同李自成談條件。不曾想,那李自成並不買他的帳,派來談判的使臣帶著一副勝利者的姿態,對他指手畫腳,趾高氣揚,絲毫沒有把他放在眼裡,歸降的條件也絲毫沒有談判的餘地。其他條件倒也罷了,關鍵的一條就是他必須脫離這支部隊,他無論如何不能接受,讓他離開這支部隊,這比要他的命還難受,他覺得如果自己失了兵權,回京去當那個空筒子的侯爺,那就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永遠沒有出頭之日了。他本想,以自己的軍事實力和遼東局面的特殊性,李自成不會傻到真的要和自己開戰的地步,定然會對自己讓步,所以他斷然的拒絕了大順朝的條件,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不想卻很快召來了李自成的最後通牒。

    接到最後通牒,吳三桂還真的有些慌了神,因為他內心裡只不過想把自己賣的價格高點兒,並沒有同李自成敵對的意思。以現在的形勢,大明已滅,自己已經成了沒有主的草頭王一個,自己手裡雖然掌握著幾萬兵馬,但對抗李自成那麼強大的勢力還是遠遠不夠的,而且滿清在關外也囤兵數十萬,也在虎視眈眈的盯著自己,隨時都可能撲過來咬自己一口,到時候自己偷雞不成,反蝕了把米。他彷徨無策,徹夜難眠,依舊沒有想出脫困的辦法。

    這天中午,吳三桂獨自在帥府的書房裡呆坐著,面容憔悴,他剛剛接見了父親派來的送信的家丁,家丁詳細講了北京城破以後,劉宗敏到吳府勒索贖金和搶走陳圓圓的經過,家丁還帶來吳襄的一封信,在信裡吳襄言及大順軍兵力強盛,懇求他趕緊投降,否則一家老小性命不保。聽到這個消息,吳三桂心裡頓時涼了半截,大順軍索要的那點贖金在他眼裡根本不算什麼,搶走陳圓圓,也是他事先想到的,父親早就在信中提到要將陳圓圓獻給李自成的事情,自己雖然心疼,但為了保住前程,他也忍痛答應了,金錢和女人在他的心目中遠遠比不上這幾萬軍隊重要!真正讓他心寒的是劉宗敏對自己家裡的態度,既然他們如此肆無忌憚的對待自己的家人,就說明李自成根本就沒有把自己放在眼裡,那麼自己同李自成的談判也就絲毫沒有轉圜的餘地了。不過越是如此,越是不能輕易言降,否則李自成他們會認為自己怕了他,自己手握數萬精兵,諒他李自成也不敢把自己家人怎麼樣,要真是降了,反倒說不准了。

    「打就打,也讓你見識一下我關寧鐵騎的威風!」吳三桂自言自語道。

    他起身,走到牆邊懸掛的地圖前,分析著各方兵力的部署情況。自己一方有山海關駐軍五萬五千人馬,這是自己的嫡系部隊,另外,在山海關周邊還有明軍四鎮的兵馬,共計有三萬多人,這些兵馬只是名義上歸自己指揮,根本就靠不住,各鎮守軍將領可能早就給李自成遞過降書了,到時不反戈一擊向自己開刀就是萬幸。那個駐守秦皇島的李剛倒是個將才,但一直跟自己若即若離的,怎麼拉攏也不行,據說此人同那個小太監十分親近,而且他隊伍把的很牢,自己的人很難安插進去,此人就是自己身邊的一顆釘子,得盡快想辦法打發嘍!

    他目光轉向地圖上的京城一帶,李自成此次從陝西帶了二十萬精銳東征,沿途又大量收編明廷的降兵,現在應該有近四十萬人馬了。如果他們前來攻打山海關,必然要留下一部人馬守衛京師,頂多帶十五萬人北伐。憑著自己的城堅炮利,肯定能支撐一段時間,只要讓李自成嘗到苦頭,讓他認識到我吳三桂也不是好惹的,那時侯再和他談條件,就主動了。

    吳三桂又將目光移到地圖上方的遼西、遼東,那裡現在是滿清的地盤兒,滿清的攝政王多爾袞、親王多鐸統率滿漢八旗和經過改編的漢軍共有三十萬人雲集遼東,隨時都有進擊中原的可能,自己和李自成打的兩敗俱傷,只會讓清軍漁翁得利,如果他們趁火打劫,自己腹背受敵,就不妙了,這倒不可不慮。

    這時候,一名親兵進了書房報告說道:「稟大將軍,外邊有人前來送信。」

    「哦!帶進來。」吳三桂說道。

    不一會,親兵帶著一個商人打扮的人到了書房。那人給吳三桂行禮後,恭敬的將一封書信送上。信是大清攝政王多爾袞親筆寫的,裡面除了景仰欽佩之類的客套話外,還提出派使臣同吳三桂會晤,說有要事商談。吳三桂默默的看完了信,冷冷一笑,心中暗道:「看來這滿清是想趁我危難的時候來勸降,嘿嘿,這未免太小瞧我吳三桂了,我就是再難,又豈能當了漢奸,遭世人唾罵呢,就是我手下這些將士們也不會答應的。不過見見他們的使臣也無妨,最好能把滿清方面穩住,等對付完李自成再說。」想到這兒,他沖那信使說道:「呵呵,不知你家攝政王想找本將軍商談什麼要事啊?如果想勸我歸降那就免了,本將軍沒有那個心思。」

    「哦,具體商談什麼事情,在下也不知道,只知我們大帥對大將軍十分器重,每每提及將軍都是讚賞不已。」信使說道。

    「好吧,那就請你回復你家大帥,我願意見見你們的使臣。」吳三桂說道。

    那信使躬身說道:「稟大將軍,我們的使臣已經到了城內,現在別院居住,如果大將軍願意,在下願引大將軍前去會面。」

    「哦?已經來了!」吳三桂驚詫說道。他考慮在自己的府中接見大清的使臣多有不便,到別處去秘密會面反而好些,再說這是自己的地盤兒,也不怕他們玩什麼花樣,於是說道:「好吧,你前面帶路。」

    吳三桂帶了一隊侍衛,由那信使引路,來到了城東一處院落,院子裡很幽靜,一個老僕將吳三桂引到正房客廳,侍衛們則在院中四處警戒。

    客廳中只有一個富商打扮的中年人,正在看著牆上的一副畫,吳三桂進了客廳,那人轉過身來,吳三桂一見之下,不禁吃了一驚,來人竟是大清的攝政王多爾袞!

    多爾袞抱拳拱手笑道:「呵呵,吳大將軍,久仰久仰!你我交戰多年,總是陣前碰面,我早就仰慕將軍的威名,今日當面會晤,真是三生有幸啊!」

    吳三桂旋即鎮定下來,想著既然是多爾袞親自來了,那今天商談的事情自然就非比尋常,也說明大清確實對自己很重視。吳三桂也抱拳回禮說道:「沒想到攝政王會親自前來,您以身涉險,入不測之地,這份膽氣令吳某佩服啊。呵呵。」

    「誒,兩國交兵不斬來使,以大將軍的為人,斷不會趁此機會為難於我,所以我此次前來甚是安心吶。」多爾袞輕鬆的說道。

    二人落座,僕人上了茶以後退了出去。二人在戰場上是死敵,卻也相知甚深,彼此欽佩,今日相見,反有一分親近的感覺。

    吳三桂直截了當的問道:「大帥此次前來,不知有何指教啊?如想勸吳某歸降,那就免開尊口。」

    「哈哈哈哈。」多爾袞笑道:「大將軍你多心了,你乃抗清的名將,當世的英雄豪傑,手握數萬精兵,無人可以小視,我若是來勸降,豈不辱沒了將軍嗎!」

    吳三桂聽了這話,心中受用,暗道:「看來這多爾袞倒是個識貨的,比那狂傲自大的李自成強了百倍。」

    多爾袞接著說道:「不過,如今崇禎已死,明廷已沒,不知大將軍下一步有何打算吶?」

    「這個,我還沒有想好,想待形勢明瞭以後再做決斷。」吳三桂敷衍說道。

    「哈哈哈哈!」多爾袞笑道:「大將軍諱言了,據我所知,那李闖已經拘押了你的家人,強搶了你的愛妾,現正整頓兵馬,準備北伐討你,形勢已然如此危急,大將軍你還看不清楚嗎?」

    吳三桂見多爾袞對自己的處境如此明瞭,暗自心驚,不覺有些尷尬,撫著腦門兒說道:「是啊,這闖賊辱我太甚,我自當起兵抗之,報仇雪恥。」

    多爾袞一臉敬重的神色說道:「大將軍真乃頂天立地的大丈夫也,這份豪情令在下佩服。不過那闖賊勢大,還望大將軍慎重決之。」

    吳三桂微微笑道:「無妨,大丈夫快意恩仇,大不了一死而已,卻也不懼!倒是攝政王此來不會是想挑撥我和李自成的關係,然後從中漁利的吧?」

    那多爾袞並不在意吳三桂點破自己的意圖,微笑說道:「大將軍真是火眼金睛,我的這點兒伎倆本也不想瞞過你,我既為大清之臣,自然是為了我們大清的利益著想。不瞞大將軍,很早以前我們就曾多次同李自成接觸,雙方約定,我們助他一統中原,條件是他將關外之地永久的劃給大清,所以我們幾次侵擾明境,實為調動官軍,策應李自成。不想那李自成背信棄義,勢力強大以後,居然背棄約定,還聲言一旦得了天下,就要興師北伐,收復關外之地。我想此次李自成整軍北伐,目標雖然是你,但接下來恐怕就是我大清了。現在那李自成是我們兩家共同的敵人!所以我此來,是想和大將軍商談合作,共同抵禦李自成。」

    吳三桂沉默不語,心中卻顛來倒去的琢磨著多爾袞的話,他細思之下,清軍幾次進犯都是在李自成遇到挫折,陷入困境的時候,從結果看,清軍確實是在幫李自成的忙,看來他們之間有約定的事情恐怕是真的。至於說兩家聯手禦敵,這倒是自己擺脫目前危機的最好的辦法,但這會不會是清廷的奸計呢?這麼想著,吳三桂說道:「如果是這樣,不知我們兩家如何聯手,擊退了李自成以後又當如何?」

    多爾袞說道:「我估計李自成此來兵力會在十五萬左右,我軍可以出兵十萬,加上你駐紮在山海關的五萬人馬完全可以擊退闖賊的進攻。我軍不進城,只是借道山海關,秘密前出到關內的一片石附近,待李自成軍隊攻打山海關時,我軍從背後出擊,我們前後夾攻,一戰即可退敵。至於擊退了李自成以後嗎,我軍自然退回關外,大將軍則可以領兵繼續追殺,乘機收復北京,如能救出太子,則可以擁立為主,號令天下,不過我們合作有一個前提,那就是一旦你大將軍掌控了朝局,就必須將關外之地永久割讓給我大清,否則,我們可不願做此徒勞之舉。」

    多爾袞的話讓吳三桂怎麼分析都挑不出毛病來,這麼合作,自己一點風險都沒有,清軍只是借道入關去抵禦李自成,隊伍經過時都在城內炮火的射程內,想藉機佔領山海關是根本不可能的,擊退大順軍後,何去何從自己依然可以做主,只要軍隊在手,或降李自成、或擁立新主都可以根據當時的情勢自己決定。至於關外這片土地本就是滿清佔著,卻也不必心疼。

    他琢磨了一會兒,臉上表情也是陰晴不定,多爾袞好整以暇的說道:「此事關係重大,還望大將軍慎思以後,盡快給我答覆。大將軍軍務繁忙,在下就不多打攪了,我這就趕回軍營,靜候佳音。」

    兩人起身,一同走出府門,分頭返回了。

    吳三桂騎在馬上回府,一路上思考著如果跟滿清合作該如何向手下眾將解釋,說自己效忠大明是解釋不通的,因為自己同李自成談判的事情所有的親信將領都知道,現在同李自成翻臉最站的住腳的理由只有一個:就是為了陳圓圓。李自成搶走了自己的老婆,我為這個和他翻臉,不僅自己的部眾,就是天下的百姓聽了,自己也是占理的。再說我跟滿清是合作借兵,又不是投降,諒別人也說不出什麼。

    進了府門,親兵報告說夫人派人送來書信,送信之人尚在府中等候,吳三桂心裡奇怪:「圓圓不是被劉宗敏搶走了嗎?怎麼又有書信來了,難道是李自成勸降的書信嗎?」

    他吩咐將人帶到書房。吳三桂拆看了陳圓圓的書信,陳圓圓在信裡沒有提被劉宗敏搶走的事情,只說北京城破,亂世之中無處安身,由趙強親自護送要前來山海關投奔,信中還說自己萬分景仰吳三桂是抗清的英雄,不管他將來身處何地,都願意追隨左右。

    吳三桂看了信,心裡竟是一陣煩躁,陳圓圓貌若天仙,是他今生僅見,要他捨棄了,實在是心有不甘,但是如果陳圓圓此時來投,卻無疑是給自己添亂,那李自成如果聽說了此事,定然以為是自己指使趙強將陳圓圓搶了回來,會更加的痛恨自己,自己的退路可就被堵死了;另一方面,陳圓圓回到自己身邊,自己也就沒了同滿清合作的借口,所以現在無論如何不能讓陳圓圓來!想定了,他斜視著送信之人,淡淡的說道:「那陳姑娘現在何處啊?」

    「這,尚在路途之中。」信使考慮到趙強的安全,沒有照實回答。

    聽陳圓圓尚未進城,吳三桂塌實了一些,說道:「那就好,你去回復陳姑娘,本將軍現在軍務繁忙,不能分身照顧她,而且這裡很快就要打仗,請她速速離開此地,好自為之吧。再說我們當日婚禮並未禮成,她還算不得我的夫人,以後也不必以我夫人之名自居。」

    信使躬身答道:「是,小人一定如實轉告。」

    吳三桂叫道:「來人,領他到帳房拿五百兩銀子,送他出城去。」

    親兵帶著信使下去了。吳三桂想起陳圓圓艷麗的面容,心中一陣無奈,擁美人在懷當然是好事,可是如今自己連命都不知能否保住,只好忍痛割愛了。他咬著牙暗暗說道:「圓圓,別怪我,我這也是被逼無奈!等我打敗了李自成,站穩了腳跟,定會把你接回身邊,讓你享盡榮華富貴。」——

    當天下午,派去送信的侍衛返回旅店,當著趙強和陳圓圓的面如實講述面見吳三桂的經過,轉述了吳三桂的原話。陳圓圓聽吳三桂稱自己是「陳姑娘」,就已經預感到不妙,聽到吳三桂後面的話,她更加信實了吳三桂是真的拋棄了自己,不由得羞憤難當,恨不得當時就找個地縫鑽進去,躲起來。

    趙強聽了侍衛的轉述也是一頭霧水,這吳三桂不是有名的「衝冠一怒為紅顏」嗎,怎麼圓圓千辛萬苦的找他來,他反而不要了呢?真是奇了怪了。他左思右想搞不明白,見陳圓圓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有點心疼,安慰道:「陳姑娘不必過於傷心,我想這吳將軍八成是害怕打仗牽連了你,所以才不讓你去的。此地眼看就要開仗,不宜久留,我想你還是先隨我南去,你放心,只要吳三桂不投降滿清,等仗打完了,我必定守約送你回來就是了。」

    那陳圓圓見吳三桂如此絕情,傷心之餘反而定了心,決意不再與他瓜葛,淒然說道:「如此就有勞趙公子了,不管那吳三桂是否降清,送我回來之議卻不必再提,我到了南方以後,尋個清淨之所安身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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