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暑氣漸退。
正是收兵納涼的時候,袁紹卻帶著一千多騎兵在奔馳。這也是沒辦法,他們的後面,是一望無際的敗軍,再後面,則是更多的敵軍。
下午的那一戰,是徹徹底底的慘敗。
當袁紹知道異族騎兵在進攻自己的士卒時,第一個命令就是讓城內的部隊出擊,盡快平定叛亂。因為他只知道自己在城外僅有六萬步兵,用六萬步兵來對抗五萬騎兵,肯定是必敗的局面。但在外面的王奇軍正虎視眈眈的時候,這樣一個命令,無疑是非常愚蠢的。
沒有許攸的提醒,加上田豐這樣的人有意不提醒,致使這個愚蠢的命令非常順利的被傳達了下去。
實際上此時的雖然異族兵佔了優勢,但優勢並不明顯。五萬多戰馬中,超過三萬匹戰馬已經完全沒法站穩,還有一萬多匹戰馬沒法奔跑,只有不到一萬的戰馬,因為執行警戒任務沒有喝水才躲過一劫。如果不是因為傷害戰馬傷了這些異族騎士的心,讓他們發揮出了十二成的戰鬥力。可能光憑寨內的六萬步兵,就能將他們打敗。
袁紹這個匆忙的決定,唯一的成果就是給王奇軍創造了一個進城的機會。
伴隨著急促的跑步聲,一個個小小的鐵皮包從王奇軍方向扔了過來。
「轟,轟……」的爆炸聲傳來。
雖然不是每個鐵包都爆炸,但就憑爆炸的那幾個,也足以將城門周圍的袁軍炸成碎邊,將城門炸成半毀。當初王奇因為棉花要從西域進口,盡量的減少了導火線的長度,想不到竟然取得了讓炸彈凌空爆炸的奇效。(註:王奇軍的導火索,是用浸泡了磷粉的棉線代替的。)
袁紹其實在下令開城門平叛時,也有點擔心王奇軍會趁機衝進來。所以下命令沒多久,自己也匆匆帶上所有的兵馬,前去支援,準備在王奇軍反應過來前解決異族騎兵。然而,當他親自率軍趕到城門附近,看到的卻是一片血肉模糊的慘境。稍微一猶豫,剛剛衝出去的士兵也遭了同樣的下場。
看看城門口血肉模糊的屍體,再看看不遠處鋪天蓋地而來的王奇軍,袁紹就算自己想往前衝,他身邊的衛士也不會同意呀。
在張郃、高覽、張燕等人護著袁紹後撤的情況下,其餘袁軍根本沒有往前衝殺,就開始向城內敗退了。
一個比較有趣的事情,就事實上正面攻擊的王奇軍僅有五萬多步兵和少量的騎兵,袁軍卻有近十萬人,但面對那種可怕的武器。那種比連弩還要厲害十分的武器,袁軍根本就沒有戰鬥的意志。
圍三缺一,讓他們有了逃跑的機會,也給了王奇軍追擊的空間。
這樣的追擊,一直追出八十里外,日落西山,才被眼看天黑的趙雲下令停止。
而袁紹在看到王奇軍開始收攏俘虜,回軍信都,也立刻讓張燕留下來收攏殘兵,自己則在張郃、高覽的護衛,先期逃往老巢渤海郡。
信都一戰,王奇軍戰績顯赫。
先是基本圍殲了剩下的五萬多異族騎兵(其中絕大部分是死在袁軍手中的),得到了近三萬多匹毫無損傷的優良戰馬。
對於袁軍的戰果到比預想中的要少得多。被王奇軍擊斃的袁軍僅有幾千人,就算加上死於異族中的三萬多袁軍,也還不到五萬人。俘虜也僅有兩萬人。不過據趙雲估測,跟著袁紹逃跑的袁軍,應該不會超過三萬人,也就是說至少還有三四萬袁軍,可能在戰鬥時當逃兵了。
另外一個大的收穫,就是袁紹的大部分親信文官和府庫財物,基本都落入了王奇手中。跟隨袁紹成功逃離的文官,僅有辛氏兄弟而已。府庫內的東西,則基本上原封不動的留在了城中。
雖然袁紹也曾派人去接取自己的妻兒,但她們還是在逃跑的過程中,落入了率軍追擊的趙雲手中,只是頗有乃父之風的袁尚,卻在自逞英勇的反抗過程中,被趙雲兩槍挑斷手筋,成為了一個廢人。如果不是王奇吩咐過不准傷害袁氏家人的性命,恐怕袁紹只能給小兒子收屍了。
大量的文官,如陳琳,華歆,崔琰、陳震等被王奇軍俘虜,王奇雖然很想親自率兵追擊袁紹,但考慮了一番後,最後還是下令,讓張遼等將領率領十萬大軍繼續追擊,同時傳令趙雲東進河間,配合圍困渤海的行動,自己則是先留在信都,招募陳琳等人投降。
當王奇軍在信都大破袁軍的時候,渤海郡的樂陵港也迎來了一批貴客。
一片密密麻麻的船隊,在二十幾艘巨型海船的帶領下,開始向樂陵港逼近。
藍底銀邊白龍旗正式宣告了這只艦隊的身份。
在從東海到黃海,從黃海到渤海,或者是從黃海到日本海。活躍著一支令敵人聞風喪膽的艦隊,她,就是王奇軍的白龍艦隊。
對於航行在一片海域的商船來說,她是海上的保護神,對於盛行在這一帶的海盜來說,她就是海中的妖魔。
超大的艦體,讓海船可以裝配更多更大的床弩;精密的司南,可以讓他在濃霧中找對方向;神秘的工程師,可以讓他們的床弩比弓箭手射得還准。從這只艦隊出現到現在,他還沒有一次失敗的紀錄。
樂陵的袁軍水寨本來就是有水軍的,在袁紹收服了公孫渡後,公孫家族強大的海軍,也完全納入了袁紹的手中。現在這個樂陵港中,就有三十來艘能進行海上作戰的戰艦。可惜他們的尺寸實在是沒法和那二十幾艘大海船相比,王奇軍雖然僅有二十艘,但噸位已經能趕得上袁紹軍的所有戰艦噸位之和了。至於戰鬥力,那更是袁軍沒法相比的。
在考慮了雙方戰力對比,徵詢了水兵們的意見後,守將決定堅守水寨。
王奇軍並沒有用後面的運輸船進行強登陸作戰。
只見後面的運輸船全都卸下風帆,在遠處停下,前面的戰艦,則是繼續前進,一直到袁軍床弩的射程外幾步遠的地方,才停了下來。
「開始攻擊!」艦隊的主將,已經升為平倭中郎將的凌操下達了攻擊命令。
隨後讓守軍恐懼的事情發生了,白龍艦隊最新裝到船頭的投石車,在袁軍驚訝的目光中,猛地一頓,巨大的石塊,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砸向了袁軍水寨。
二十幾艘巨型海船,一次齊射也不過拋射不到三十塊的巨石,就算換成較小的碎石,也不到一百塊,數量根本不多。不過水戰就得有水戰的特點,攻擊一方沒多少實力,守方也一樣,不到三千人的守軍,即便是這樣的二十幾塊巨石的襲擊,也能對他們造成巨大的威懾效果。何況,王奇軍的襲擊目標,其實主要還是為了那些停泊在港口的海船和射程較遠的床弩。
不到半個時辰的拋射,就將船上的石塊傾瀉一空。
沒有了重型武器和海船的威脅,二十幾艘大海船再次逼近,準備利用船上的床弩繼續射擊,此時看出情況不妙的守將,做出了最理智的決定,全軍棄寨而逃。
看到敵軍撤退的王奇軍也正式登陸,並開始修繕原來的水寨,將她改建成一座防禦內陸的要塞,以免袁軍再次前來奪取。
雖然僅憑白龍艦隊就可以將通往遼東的海道扼守住,但為了防止萬一,王奇還是決定讓凌操在樂陵港設寨,防止水寨被袁軍偷偷奪回。反正經過了大軍的追擊,袁軍也應該剩不了多少,憑水寨的六七千水軍,完全可以擋住袁紹的殘兵。
當凌操攻佔了樂陵城寨的時候,王奇軍對袁紹的包圍圈才算按計劃正式形成。
雖然僅僅是三面合圍,但南下無路的袁紹,其實已經陷入了四面被圍的境地。
南皮城,袁府。
「什麼?你再說一邊?」袁紹狠狠的糾住面前小兵的領口。
「回,回主公!少將軍因為不敵趙雲,被他挑斷了兩根手筋,生擒活捉了去!」小兵顫抖著說道。
「混賬東西!竟然令我兒受傷,還要你這個護衛何用?來呀,將這個混賬東西拉下去砍了!」袁紹厲聲道。
群臣大懼,都不敢為這個小卒求情,任憑衛士將嚎叫的小卒拉下去。稍頃,就有衛士將人頭送了上來。
袁紹狠狠的瞪了一眼滿是血污的人頭,仰天喊道:
「尚兒呀尚兒!想不到你年紀青青就遭受那般重創,為父定然為你報仇!眼前之人,就是趙雲的下場!」
說完雙眼一黑,已經暈倒在自己的長榻上。
「主公……」
「父親……」
袁紹身邊的謀臣和袁熙連忙將他救醒。
喝下一碗熱湯,終於令袁紹恢復了幾分神智。
「諸公!如今我軍慘遭敗績,諸公有何對策?」
群臣面面相覷。這裡面,就只有辛氏兄弟有點謀略,其他的幾個如高覽之流,衝鋒陷陣還行,出謀劃策則根本沒這個能力。
「都是一群廢物!平常指手畫腳的,現在要用到你們了,怎麼全都啞巴了?」看到群臣相互遞眼色卻並不開口說話,袁紹已經忍不住罵了起來。
「主公息怒!主公息怒!」辛氏兄弟慌忙求饒。
「主公!如今少將軍落入王季雲的手中,貿然行動的話,可能會危及少將軍的安危!所以就算有什麼好的行動,也應該謹慎行事。最好還是先等等少將軍的消息再說!」辛毗無奈道。
「不會吧!當初張遼佔領了鄴城,不是非常善待主公的家眷嗎!王季雲應該不會拿少將軍來威脅主公的吧!」張郃懷疑道。
「哼!你這麼瞭解王季雲嗎?」袁紹冷冷的盯著張郃。
「這個,主公!末將只是……」
「呵呵!張將軍不必太多解釋的,將軍的忠心,主公肯定是相信的!只是將軍不瞭解情況,當初夫人只是女流,張文遠一代名將,自然是不會願意擔上一個欺負女流的名聲。不過現在換成少將軍就不同了,趙雲既然敢挑斷少將軍的手筋,自然也敢……」
辛毗並沒有再說下去,不過他話中的意思,眾人全都明白。
袁紹聽了辛毗的話,心中一陣擔心,想像一下自己最鍾愛的兒子慘死時的樣子,忍不住胸口一陣疼痛。
「嗚!別再說了!」袁紹捂著胸口道。
侍衛和袁熙又立刻上前去一陣撫拍。
「吁……」
好半天,袁紹才算松過一口氣來。
「仲治!佐治!你二人有何計策可解救我那孩兒?」
「這個!主公!如今少將軍落入王季雲手中,最好還是先派人去他營中探探消息!」辛評出奏道。
袁紹稍稍一沉吟,隨即答應道:
「好!就由仲治你去一趟王奇哪兒,多帶金銀和絹紗,只要王奇願意放了我兒,多少錢財都可以!」
「諾!」辛評作揖領命。
只是他剛一轉身,還沒來得及出去,就有探子進來報告。
「報!主公!有十萬敵軍在城外下寨,看旗號,應該是敵將張遼率領的部隊!」
辛評一驚,立刻轉身看向袁紹。
袁紹也嚇了一跳,脫口說道:
「想不到王奇的動作這麼快!」
又皺了皺眉:
「如今城中僅有不到三萬兵馬,雖然已經派人去召譚兒,但也不可能馬上趕到,這,仲治,你們以為該如何是好?」
袁紹的話音剛落,門外又進來兩個探子。
「報主公!北面傳來的消息,敵將趙雲已經攻下了河間國,正派兵向南皮趕來!」
「報主公!樂陵港遭敵軍艦隊襲擊,水寨失守!敵軍正在修建城寨,防止我們再次奪回!」
「啊呀!」袁紹吐出一口鮮血,暈倒在地。
眾人只得再次上前去搶救,但是面上已經不像剛才那樣鎮定。大軍壓境,三邊被圍,勝利的希望可以說完全斷絕。
半天以後,袁紹臉色慘白的躺在榻上,雙眼絕望的看著手下僅剩的兩個謀臣,期待他們給自己一個好建議。
「說說你們的應對之策吧!」
「主公!如今……如今只有先向王季雲請降,讓他暫緩攻擊了!」辛評緩緩的道。
「噗!」袁紹再次吐出一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