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粱三國 第二卷 我生之後漢祚衰(下) 第一百九七章 袁氏覆滅
    「辛先生!袁公可好?」

    張遼臉色肅穆的緊盯著辛評,對於桌上的請降表卻是看也不看一眼。

    「這個……」辛評額上冷汗直流,「我家主公托辛評向將軍問好!」

    張遼目光如炬,還是緊緊的盯著辛評。

    在辛評都快忍不住想要站起來斥責的時候,張遼又問了一句:

    「袁公可好?」

    「啊……」辛評差點就要翻白眼了。

    「我家主公目前尚好!有勞將軍掛念了!如今降表在此,還請將軍趕快派遣人馬,護送下官前去面見王丞相,若是耽誤了時間,引來兩家白白的征戰,恐怕……」辛評一臉無奈的道。

    張遼微微側頭看向坐在一邊的郭嘉,郭嘉並沒有看向張遼,卻已經微微的搖了搖頭。

    「哼!既然是降表,袁公為何不親自出城送來?莫非其中有詐……」張遼立刻變色道。

    「你……」辛評大怒。

    別說自己主公現在起不來,就算起得來,也不可能親自出城送降表。

    堂堂大漢朝的魏公,就算身為丞相的王奇來了,也不見得需要袁紹親自出迎。更何況,這次請降只是緩兵之計,請降表裡面的內容,也僅僅是讓王奇先退兵,放回袁尚,袁紹願意遵從朝廷的政令等等。

    不管王奇是不是真的願意接受,只要他同意和自己進行談判,就能為青州來的援軍贏得時間。這次請降,僅僅是緩兵之計,可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下馬投降。

    雖然面前的張遼對自己很無禮,無奈形勢是自己軍佔劣勢,就算對方無禮,辛評也只得忍著心中的怒火回道:

    「張將軍誤會了!我家主公絕對沒有詐降的意思,不親自來,是因為我家主公心憂少將軍安危,偶染小恙,沒法親自出來!待辛評和王丞相商量妥當,自會出城來迎接將軍!」

    「辛先生剛剛不是還說袁公還好嗎,現在怎麼變成偶染小恙了?」張遼毫不顧及辛評面子,緊盯著他已經變得通紅的臉。

    作為一個上好的說客,最起碼的一條就是要做到寵辱不驚。從這一點來說,辛評顯然不是一個好的說客。

    「這個,我家主公確實偶染小恙了!」辛評喏喏的道。

    心中鬱悶不已,這哪裡是在對待使臣,簡直是在審問犯人嗎。

    「將軍,出行之前,主公曾經允諾將軍全權處理前線事宜,既然袁軍請降,將軍就先代表主公接著吧!」旁邊的郭嘉突然出言道。

    張遼疑惑的看了郭嘉一眼,這樣的做雖然不算謀逆,但擅自接下的話,那還是對王奇的不尊重。不過看到郭嘉目視案上的降表,到也猜到了幾分。

    「好!待我先看看降表!」

    張遼這樣的決定,到是讓辛評高興了幾分。本來還擔心張遼會把自己送到王奇那兒,他卻開始直接進攻。畢竟作為前線將領,張遼並沒有代表王奇接受降表的權力。現在既然願意接,那就更好了,來回拖上幾天,就能給袁譚軍贏得時間。

    「哈哈哈……」張遼看了一半,就已經開始大笑了。

    「啪!」的一下將請降表扔在地上,怒斥道:

    「明明是你們請降,竟然還敢讓我軍撤退,釋放袁尚。哼!這不是詐降是什麼?快將降表拿走,我們開始攻城!」

    「將軍息怒!將軍息怒!凡事好商量,好商量!」辛評一臉慌亂的撿起請降表,作揖賠禮道:「我家主公確實不是詐降,將軍有什麼意見可以提,等下官回去請示主公後再做答覆!但請將軍暫緩攻城!暫緩攻城!」

    「哼!一派胡言!來人呀……」張遼正準備駁回辛評的意見,卻看到郭嘉在一旁不停的對自己使眼色,不由停住了後面的話句。

    「將軍息怒!兩軍交戰,不斬來使,如今辛先生僅僅是代表魏公出使,斬了他與禮不合!」

    張遼心中直抱屈,我什麼時候想過要將他斬首了,剛才只是準備叫衛士將他趕出去呀。

    不過辛評聽了可是嚇一跳,他還以為張遼真準備砍了自己呢。

    「不如將辛先生送回,再探探袁公的意思,前來回話吧!」郭嘉接著道。

    張遼這次真的搞不明白了,不過他是聰明人,知道以郭嘉的智慧,應該不會無的放矢,遂點了點頭表示應允。

    辛評剛才嚇得半死,此時看到張遼答應放自己回去,立刻匆忙對眾人行了一禮,告辭離開。

    等辛評走遠,張遼頓時忍不住問郭嘉:

    「軍師!那袁紹分明不是真的想投降,軍師為何還要與辛評談判呢?」

    「呵呵!張將軍是主公的棟樑之才,征戰沙場自然是所向無敵,但是這個陰謀詭計,卻不是將軍這樣的君子所擅長的!」郭嘉笑道。

    張遼臉上微微一紅,知道這是郭嘉給自己面子,但還是虛心請教道:

    「請軍師教我!」

    「將軍當知,袁家久居河北,人脈極廣,袁紹治理河北幾年來,更是民心歸附、士卒效命,如果將軍直接攻佔城池,將軍以為該如何處置袁紹?」

    張遼張了張嘴,剛準備說話,郭嘉卻已經繼續道:

    「若殺了袁紹,河北百姓定然心生怨隙,不會輕易服從主公管制,如今江南和西北諸侯已經根據袁紹的提議出兵邊境,主公必須盡快平定河北,以便早日南下或西進,那裡有時間再來慢慢收攏民心!」

    「難道就放了袁紹?」

    「袁家舊臣眾多,若是放了袁紹,難保他們不在主公他征的時候擁袁作亂,這樣反而更危險!」

    「這……這殺又殺不得,放又放不得,到底該如何處置?」

    「呵呵!我們是殺不得,但袁紹自己卻可以!」郭嘉輕笑道。

    看到張遼一臉急切的樣子,連忙道:

    「將軍莫急,待郭嘉慢慢給你解釋!那袁紹是性情中人,喜怒形於顏色。但多愁善感最易傷身!剛才我讓將軍屢次問袁紹的身體狀況,就是想確定他是否重病。從辛評所言來看,袁紹現在,就算沒有生命危險,也必然不能下床主事了!此等衝動之人,如果再給他一濟猛藥,定然能讓他一命嗚呼!」

    張遼當然知道郭嘉說的猛藥不是真的藥物,而是什麼重大事件,低聲請教道:

    「軍師計將安出?」

    「袁紹有三子,其中最受袁紹器重的,就是已經被子龍將軍挑斷兩根手筋的袁尚,但目前最出色的卻是久領青州的袁譚。袁紹想要詐降拖延時間,應該就是等袁譚的兵馬來救援,如果能夠……」

    郭嘉沒有再說下去,下面的事情張遼完全能夠領會。

    袁紹的病情確實很重,在連續暈倒和吐了幾次血後,他已經患上了一個令所有英雄人物都惋惜的病,就是嚴重偏癱。

    大半個身子完全沒法自主,只有一隻手和頭部還能活動。讓一個英雄半身不遂的癱在榻上,絕對是對他最大的折磨。

    接下來幾天的時間,形勢稍微變好,辛評每天往來於張遼軍和南皮城之間,雙方的戰事暫時停滯,甚至張遼還網開一面,准許城外的一些商旅進入南皮城。讓袁營的人在慶幸的同時,也多了一絲戰鬥下去的希望。

    然而,好消息的背後卻往往是壞消息,正當眾人以為即將獲救時,一隊敗兵帶來了一個全城期待已久的消息。

    建安二年(公元198年,註:比歷史紀年晚了一年)九月初,得知袁紹兵敗的袁譚,在謀臣郭圖、董昭的建議下,傾盡平原濟南兩郡的兵馬五萬餘人,又強行徵調了兩萬壯丁,由大將麴義、朱靈帶領,出兵救援圍困在南皮的袁紹。倉皇出兵的袁軍,在南皮附近遭到趙雲的伏擊。結果麴義被陣斬,朱靈被生擒,郭圖和董昭被俘,袁譚則是在混亂中被強征的壯丁砍殺,人頭送到了王奇軍中。

    得知消息的袁紹,當晚就陷入了彌留狀態。次日凌晨,在召集群臣,立袁熙為繼承人之後,袁紹再次吐出一口血,又進入昏迷狀態,這一昏迷,便再也沒有醒來。天明時分,魏公袁紹,在南皮城中逝世。

    王奇後來在給袁紹作的傳記中稱「魏公袁紹,忠誠仁愛之士,治冀多年,多有建樹,然其外寬內忌,好謀無決,有才而不能用……」,後代認為,王奇之所以對袁紹的評價很不錯,就是因為當初袁紹曾經顧念洛陽之誼,而沒在酸棗會盟時對他動手。王奇後來給曹操的評價,也同樣遵循了這樣的規則。

    袁紹死後,袁軍內部的問題就出來了。

    由於袁紹臨死前只是立了袁熙當繼承人,並沒有說明接下來該怎麼辦,群臣就對袁軍下面的出路產生了矛盾。

    辛氏兄弟認為目前根本無法和王奇軍作戰,為了保留袁氏的血脈,還不如直接投降。張郃、高覽等將卻堅決不同意這樣的做法。雖然他們也不認為有戰勝王奇軍的可能,但還是覺得可以保護袁熙率軍突圍,只要能保護袁熙抵達幽州,利用幽州和遼東殘存的幾萬兵馬,也不是沒有翻身的機會。

    袁熙此時不過是一個少年郎,對於眼前的形勢根本沒法把握。不過他還是覺得謀臣的考慮比較可靠,所以不顧將領們的反對,決定派遣辛評出使王奇軍,正式商談投降的事宜。

    不過就在辛評再次出使王奇軍的時候,南皮城內卻不知道怎麼流傳一個事情起來,說王奇在攻克鄴城後,就已經納了袁熙的未婚妻甄氏,如今是不會讓袁熙投降的。

    袁熙畢竟年青容易衝動,雖然早就知道甄家已經投效王奇,但一直沒聽說甄宓的消息,此時聽說這件事情,也不管已經出使的辛評,立刻下令張郃、高覽等武將準備保護自己突圍。

    然而,袁軍的整個行動落入某個人的有心安排當中。

    「張將軍放心,我家主公是真心投效,絕對不是詐降,將軍帶這麼多兵馬完全沒有必要!」辛評笑著對一身戎裝的張遼說道。

    張遼的身邊,還有關羽趙雲等諸將。

    「張遼自然信得過辛先生,不過還是謹慎一點的好!」張遼一臉嚴肅的道。

    他的話音剛落,南皮城門就被快速的打開,在辛評滿臉驚訝和張遼毫不意外的神情中,一隊有千餘騎帶領的兵馬衝了出來。

    當先一將,正是袁軍大將張郃,也不問話,直接縱馬向張遼迎來。

    「張俊乂,關羽在此!」張郃還沒衝到張遼身邊,就被早有準備的老對手關羽截住。

    早就熟悉張郃招數的關羽,一上來就把張郃牢牢地壓制住,根本沒給他創造拖住王奇軍主將的機會。而一邊的趙雲,夏侯蘭,趙風,張濟等人,也紛紛率軍上前,將剛剛衝出來的袁熙等人馬攔住。

    「無恥小人!竟然敢詐降!眾軍士!全都給我殺呀!」

    張遼一聲令下,早有準備的王奇軍頓時如惡狼一般的殺向了準備利用突然出擊逃跑的袁軍。

    趙雲對上高覽,戰不三合,就已經刺傷他的手臂,在他還沒反應過來前,槍鋒一轉,把旁邊準備偷襲的韓莒子也刺翻在地。

    呂曠、呂翔、韓猛對上夏侯蘭等人基本上守多攻少。僅有一個張燕,悄悄護著袁熙準備衝出亂軍去。不過等他好不容易殺開一跳血路,衝散一隊兵馬時,卻發現眼前還有一隊兵馬,帶隊的,正是王奇軍的主將張遼。

    張燕無奈一笑,轉頭對身邊的士卒說一聲「保護好主公!」,便毅然的衝向了張遼。

    南皮一戰,袁熙死於亂軍之中,大將高覽、呂曠、呂翔、韓猛、韓莒子都力戰而死,只有張燕和張郃重傷被擒。

    隨後,辛氏兄弟收攏城中敗卒,正式向王奇軍投降。

    王奇一面令辛氏兄弟和已經投效自己的華歆等人修書,招降在幽州的田豫和遼東的公孫度等人;一面繼續派兵掃蕩周邊還沒佔領的郡縣,隨時準備率軍北上。

    同時下令以王公之禮厚葬袁紹,善待袁氏子弟,並封已經殘廢的袁尚為列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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