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王奇大軍圍城,到正式佔領鄴城,僅僅花了四五天時間。鄴城除了城牆坍塌了一截,內部基本沒受到什麼破壞。
鄴城城內對王奇軍懷有敵意的那些豪門大戶,早在圍城前就跑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人,大部分都是對王奇軍心存觀望的普通老百姓和大商家。
僅有的寥寥幾家豪門望族,除了一家,其他的也都是心向王奇軍的。不過就是這個不向著王奇的一家,吸引了王奇和他手下大臣們的注意。張遼軍進城以後的除了攻佔城守府,兵營等戰略要地外,還特地派了一隊士兵去這家的府上。
這戶人家不是別人,正是剛剛從中山郡遷來的冀州豪門甄家。
漢代的老規矩,如果祖上沒入過朝堂,就算家財再多,也只能算是土財主;但相反,只要祖上入過朝堂,就算子弟再貧困,也能算是郡望。
甄家祖上甄邯曾經當過大漢的太保,上代的甄逸也曾經當過上蔡令,可惜英年早逝,這幾年的甄家,已經完全淪落為商業世家了。但作為世吏二千石的家族後人,他們在名義上,還算是中山郡望。不過因為他們的從商經歷,已經讓同郡豪門有點所不齒。
甄家作為傳統的大家族,無時無刻不在想著恢復家族昔日的榮耀。就在這時候,甄家新顯現的一個人物給家族帶來了希望。她就是甄逸的女兒,甄宓(182~221)。
甄宓本人的容貌自然就不用說了,被稱為河北一枝花的人物,肯定不會比糜環這個徐州第一美人差。真正讓甄家重視的是,甄宓此女的才能,還在她的容貌之上。
中平年間,河北大災,不少中山豪門都把家產換成珍寶後逃離中山,年僅十歲的甄宓卻建議家人,說現在亂世,珍寶反而沒多大用處,還不如換成田產和糧食,救濟災民。甄家按她的計策行事,立刻讓家族在冀州平民中擁有了很高的名望。
袁紹平定河北後,聽聞甄宓的美貌和賢名,也為了拉攏冀州的民心,在建安元年,正式給二兒子袁熙下聘禮,禮聘甄宓做兒媳婦。又因為當時鄴城的很多豪門隨袁紹遷到了信都,鄴城有點不復往日的繁華,特地請甄家帶一部分中山大族遷往鄴城,繁榮當地。
對於袁紹這樣的要求,甄宓並不願意接受,無奈當時家族急於找回昔日的榮耀,想通過和袁紹聯姻來贏得一個當官的機會,在甄宓母親張氏的首肯下,長子甄豫接受了袁紹給袁熙下的聘禮,並且舉家遷往鄴城。
建安二年,也就是今年,袁熙將隨父親袁紹一起來鄴城,順便和甄宓完婚。當王奇圍城進攻的時候,別的家族都可以逃,唯獨這個袁紹的親家不能逃。城破之時,這個名義上袁家的大家族,就被一窩堵在了府中。
聽聞張遼已經派了一隊士卒前去看守甄府,王奇也就放下心來。
先是批准執行出榜安民,開倉放糧等等一應安定民心的舉措,又派人將坍塌的城牆盡快修補好,還清點府庫,查收物資。考慮到周瑜即將繞道出征,又得下令調配兵馬。
好不容易將周瑜和三萬騎兵全都送走,又把即將安排去迎擊袁軍的士卒準備好,已經是三天之後了。
具體的調兵遣將有張遼和郭嘉安排,王奇自己則是抽空帶了典韋前去甄府拜訪。
以前門庭若市的甄府,如今卻是門可羅雀。
如果不是門前駐守的幾十名強壯的王奇軍,恐怕真的會有麻雀來也不一定。
甄府的一家人現在過的並不好。當初考慮到王奇就算進攻,也不可能在三五天將城打下來,只要能堅守上十天半月,就能等到從信都來的袁紹大軍。這既是審配對他們的保證,也是甄府的人自己推測的後果,所以甄家並沒有再次搬遷的打算。
那裡想到,只感覺一陣地動山搖,兩聲沉悶的響聲,鄴城就被王奇軍攻破了。前後堅持不過四天。特別是讓甄家恐懼的是,就在得到城破的消息,準備將甄府重要人員化妝躲入民間的時候,一隊突然出現的王奇軍,將他們一家子全堵在了府中。
本來還有恃勇逞強的甄府子弟在和士兵講理講不通後,準備強行衝出去,直到被士卒放倒了幾個,才乖乖中止了這種不理智的行動。當家的甄豫幾次向守軍行賄,希望放他們一條出路,都被嚴辭拒絕,後來轉而請求見見他們的主將,也被答以「正忙,有空自會來相見!」
連續的幾天封鎖,甄府的日常供應都是由軍隊的人負責,甄府應該說是變得愈加的安逸了。偏偏有些個人心中疑慮,好端端的日子不過,反倒急出病來。
當初同意遷到鄴城來的是甄宓的母親張氏,現在遇到這樣的麻煩,看到身邊人看她異樣的眼光,總覺得是自己的過錯。這麼一急,自然就急出病來了。府中沒有大夫,守軍卻又不准他們外出求醫,也不允許外人進入,甄府的上下為此已經急成一團。
最後甄府的寶貝甄宓受不了了,不顧自己一個未嫁少女的身份,親自來到府門前找守軍的統領。
「這位將軍……」
「我,我,我不是將軍!」年青的近衛軍小校,見到眼前即便蒙了面還能覺察到絕世姿容的麗人,緊張的有點說不出話來。
甄宓一愣,但看到對方漲的通紅的臉,就知道他並不是在唬弄自己。紗巾後面因為掛念母親病情而充滿憂慮的臉上,也不由閃過一絲笑意。
「那,這位小哥!」
「呃!小姐有何吩咐?」小校漲紅著臉抱拳道。
美女一出,果然殺傷力驚人,本來一直對甄府大大咧咧的小校,立刻擺出一副懂禮貌的形象。
「這位小哥!家母病中,能否讓我府中之人出去請一個大夫來!」
「這個!將軍有令,在將軍前來探視府中人員前,嚴禁任何人出入甄府!特別是甄府的人,絕不准外出!」小校聽到這個要求,立刻站正了身子嚴肅道。
甄宓皺了皺眉頭,她當然早從已經碰過壁的幾個哥哥那兒知道這個規矩,但即便是明知道不可行,為了自己的母親,也不得不出面來試一試。
「這位小哥!能否通融一次!」示意旁邊的小丫鬟悄悄給小校遞上一袋金銀,「讓丫鬟出去請個大夫!甄姬感激不盡!」
說完款款的一福,那神情,那聲音,實在是見者落淚,聞著傷心。
小校顯然很感動,差點就伸手出去扶甄宓了。卻被行賄的小丫鬟微微一擋,把那袋金銀塞到了他的大手中。
袋中金銀沉重的感覺立刻讓小校清醒過來,正色的將袋子往前一推,眼中帶了一絲鄙夷道:
「軍令如山,小將不敢違抗!更不敢接受賄賂,還請小姐自重!」
「這!」
甄宓紗巾後的臉微微一紅,但還是堅持道:
「小哥恕罪!甄姬並非故意想讓小哥違抗軍令,只是能否通融一下,嗯,這樣好了,能否煩請小哥派人請個大夫過來,放他入府給家母看病。甄姬感激不盡!」
「這個……」小校有點猶豫,「可是將軍曾下令,不准任何人出入甄府的呀!」
當時由於時間匆忙,王奇下令的時候,只是大致說了不准任何人進出甄府。怕的就是有人用調包計把府中的重要人員調走了,現在這種情況,卻完全是出乎王奇預料之外。
「難道你們的將軍想要逼死甄府的人嗎?」旁邊的小丫鬟忍不住了。
「當然不是!」一個溫潤的聲音從他們的不遠處響起。
「拜見主公!」那個小校率先對著正朝他們走來的王奇等人彎腰行禮。
「免禮!」王奇揮了揮手。
眼睛卻直直的盯著已經轉過身來的佳人。
看到佳人臉上的紗巾,王奇稍稍一緊眉頭,但隨即就變成十分感興趣的看露在紗巾外面的部分。
甄宓聽到有人回答說不是的時候,就興奮的回過頭來。
憑直覺,她知道身後出現的,肯定是一個能說得上話的大人物。
但回頭之後,剛開始還感到有點驚奇,不過隨即便變成了厭惡。
出現在她面前的是一個身穿紫袍的英俊青年,從他很有男人味的一圈鬍子渣來看,應該還不到三十歲。不過不知道為什麼,甄宓在看到英俊青年的第一個反應是被他的氣勢所攝,不敢抬眼正視。但為了自己的母親,甄宓還是鼓起勇氣,抬頭緊盯著英俊青年的雙眼。
就是這麼一眼,讓她心中產生了一絲不滿。英俊青年雖然形貌俊美,但看向自己的目光,卻像是在看貨物似的。那灼灼的目光,幾乎是準備把她看穿。尤其是當青年把目光向下移動時,都差點讓甄宓有抬手摀住胸部的衝動。
「甄姬拜見大人!」
剛才忙著回頭找發聲的人,甄宓都沒留意到小校是稱呼面前這個人為主公的。
王奇點了點頭。由於紗巾的影響,並不能看清少女的容貌。王奇把自己的注意力都放在少女的身段上了。雖然只是這麼微微一福,但本來就已經前突後翹的身材,現在因為下蹲而變得更加的凹凸分明。如果不是因為漢服的保守,現在可能都有那種就鼓鼓的要漲裂的感覺。
不錯!看來應該就是甄宓了!王奇心中暗道,嘴上還發出「嘖嘖」的讚歎聲。
「小姐免禮!」王奇微微一抬手。
為了形象考慮,他並沒有直接伸手去扶甄宓。只是他不知道,剛才那樣看甄宓的樣子,已經被甄宓歸到了色狼這一階層裡面。
「這位大人!你剛才那樣說了,是不是能允許小丫鬟出去請個大夫來!」
看到眼前青年的目光,立刻讓她想起了去年來見自己的那個袁熙。兩人的表現一模一樣,全都是眼睛裡充滿了慾望,表面上卻還要裝出一副謙謙君子的樣子。
怎麼說王奇也是有漢末三國第一美人貂蟬當老婆的人,還經常和蔡琰糜環這樣的絕色佳人在一起,根本不可能為了一個還沒看清面貌的少女癡迷。剛才之所以那樣色色的看甄宓,完全是出於男人對於新人的好奇。王奇雖然不厭舊,但喜新的毛病還是有的。只是他不知道,剛才的一番表現,已經被甄宓列入了袁熙之流的行列。
「不!沒這個必要!」
「什麼?你怎麼能說話不算數?剛剛不是說……」
「哈哈……」王奇一陣大笑打斷了甄宓的指責,「小姐誤會了,在下的意思,剛才已經派人去請軍中良醫,不用府上再去找了!」
笑完不由打趣的看著甄宓因為聽到王奇的話而有點窘迫的神情。
甄宓確實有幾分窘迫,想不到面前看起來色色的男人,竟然已經好心的幫自己叫了大夫,看來也不是那麼壞嗎。但看到王奇那戲虐的目光,心中剛有的那一絲好感,也立刻化為烏有。
「如此多謝將軍幫忙了!甄府日後自有重謝!」
福了福身,就準備轉身離開。
她看到王奇看向自己的目光就覺得不舒服,現在既然已經有了結果,當然是趕緊離開得好。甚至都不敢問對方需要什麼報酬這樣的客套話,深怕他提出過分的要求。
「怎麼?甄小姐也不請在下進去坐坐!」
王奇當然不可能就這麼罷休。甄宓本人是一個原因,甄家在冀州的影響力,才是王奇最看重的部分。
由於袁紹的敵意宣傳,再加上自己也確實作了不少損害傳統豪族利益的事情,冀州的豪門對於王奇是沒有多少好感的。在王奇攻城前大量逃亡就是明證。
就算現在打下了鄴城,也還得防備那些豪門會不會在背後使絆。僅僅一個鄴城到沒什麼問題,要是在打下冀州以後還不能收伏民心,那就會對自己北上追擊袁家殘餘勢力和異族的行動造成很大困難。
但如果能得到在冀州平民中有極大影響力的甄家的投效,情況就會完全不一樣。憑甄家在冀州百姓中的影響力,完全可以確保平民不參與反對自己的行動,再加上自己有意的扶持一幫新的大門大戶,基本上就能確保不讓他們拖累自己,說不定還能取得意外的成果。
「你!」甄宓大為驚訝,看對方也不是沒教養的人,做出來的事情怎麼這麼沒禮貌,難道看不出自己不想邀請他進府嗎?
「哎!你這人怎麼……」
「嗆,嗆……」
「放肆!竟然對主公無禮!」守衛的士卒大聲喝道,手中的刀劍已經半出鞘,只待王奇一聲令下,就將小丫鬟劈成兩半。
剛剛甄宓並沒怎麼表示,那個不知好歹的小丫鬟卻伸出手指指向王奇,竟然準備出言斥責王奇。
待看到那些士卒的表情,小丫鬟「啊!」的一聲尖叫,立刻往府中跑去。
「你,你是……」甄宓顧不得小丫鬟,手指顫顫的著王奇,驚訝於他的身份。
但看到那幫士卒凌厲的眼神,立刻也「啊!」的一聲低呼,將手指縮了回來,還用另一隻手僅僅握住。深怕王奇怪罪。
「不錯!正是本相!甄小姐真的不請本相進去坐坐嗎?」王奇臉上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看到甄宓剛才如受驚的小兔子一樣可愛,王奇臉上控制不住的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甄宓這時候哪裡還敢說半個不字,看到王奇一隻腳都已經邁進了大門,更是只得再次福了福身子,表示歡迎。
王奇的甄府之行非常順利,在王奇作了一定的允諾後,對於他提出的要甄家投效的要求,甄豫等人當場就接受了。
甄家兄弟幾個都是商人出身,審時度勢最為擅長,雖然還沒跡象表明袁紹必敗,但對於王奇現在佔有的優勢,他們還是看的非常明白的。就算原來不明白,在看到王奇這次輕易的攻下鄴城後,也非常明瞭了。
更何況,王奇對於商人的寬容是出名的,他們投效袁紹,就是為了能謀一個出身,現在有更好的機會擺在面前,自然不會錯過。
對於甄宓,王奇並沒有直接表態,只是承諾說,會讓袁熙退婚的。
甄家兄弟是明白人,自然領會了其中的意思。也不徵求甄宓的意見,就準備將她送到王奇府上,不過反倒被王奇暫時拒絕了。不是王奇不想,而是不敢在解決袁熙之前有所行動。
原本曹丕納甄宓的時候,就被孔融和周武王賜妲姬給周公那件事相提並論。王奇偷偷納糜環已經讓不少士大夫隱諱指責,現在為了自己的名聲考慮,在解決袁熙之前,還不準備接納甄宓。反正已經是自己的盤中之物,遲早都會進自己肚子的,不必急在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