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奇軍這樣連續的拋石進攻,間或象徵性的派幾個小兵攻一下城,並沒有動搖審配的疑慮。在仔細觀看王奇軍營,發現還是基本正常後,審配只得同時啟動各種應對措施,來防備王奇可能的進攻。
「呀!前面的地段怎麼越來越濕潤了!」
「不好!快將支架撤掉,將地道堵住,前面是水渠!」
「嘩啦!」
支架倒塌,地道恢復平靜。
「呵呵!不愧是審正南呀!真的早就有所準備!」王奇微笑道。
坐在他旁邊的是今天剛剛趕到的并州軍統帥,鎮北將軍張遼。除了陳到的兵馬因為要攻克黎陽還得拖上一兩天,王奇軍的主力已經全部抵達鄴城城外。
「主公!請讓末將率一旅之師攻城,末將保證將鄴城攻下來!」身穿皮甲的高順出來抱拳道。
「主公!末將等請戰!」魏續,宋憲,眭固等并州將領也紛紛響應。
他們雖然是王奇的屬下,但這麼長時間來從沒接受過王奇的直接領導,現在很有在王奇面前顯露一番,好得點封賞的意思。
「主公!末將等也願意出戰!」
看到并州來的幾員將領這麼積極的請戰,夏侯蘭等人不甘落後,除了知道內情的趙雲和現在代替許褚當近衛的典韋,全部京師將領都出來請戰了。
「哈哈哈!諸位將軍不要急!此事我自有安排!諸位還是先去安排將士吧,明日午時,隨我出陣入城!」王奇大笑道。
「諾!」眾將齊聲領命。
旁邊的張遼心細,發現王奇說的是「出陣入城」,而不是「出陣破城」,心中雖然有點懷疑,但也不敢問什麼,僅僅是道:
「主公!上次末將攻入鄴城,曾經取得大量圖冊,內裡還有一份鄴城駐軍圖,雖然不知現在城內變化如何,但也可以拿來參考!當初沒想到這麼快就能入城,沒有及時獻上,還請主公恕罪!」
張遼從懷中取出圖冊,遞給王奇。
「無妨!駐軍圖也只有在攻入城池的時候才能發揮作用,現在來得正是時候!剛好可以和探子繪製的兵力圖對比一下,看看有什麼疏漏!」王奇微笑著接過。
圖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張遼的心意。
看到那幾個稍微低級一點的將領都已經尊令出去調集手下兵馬,王奇也不隱瞞張遼,直接就將自己的安排部署告訴了他,並且讓他明天率軍首先攻城。
張遼聽了大為感動,想不到王奇竟然將這麼重要的事情直接告訴自己,還讓自己指揮大軍。雖然還不是很理解那個炸藥的效果,內心卻已經決定,明天一定拚全力攻入城去。
即將進入四月天,正是落英繽紛,花開花謝最烈的時候。
燦爛的陽光,照在那些剛剛接替上一班守軍的袁軍身上,讓人感覺懶洋洋的。
但他們現在可沒心情享受那種,面對鄴城前踏著鼓點越聚越多的王奇軍,他們恨不得掐自己兩把,好讓自己能精神振作點。
唉!終於要動真格了嗎!
審配看著眼前還在集結的部隊,本來懸著的心反而放了下來。
只要王奇進攻了就好,真刀真槍的打,就算再來十萬大軍,自己也有信心能夠堅守到袁紹來援。城內的六萬守軍和大量的守城器械,可不是吃素的。
只是讓審配稍微感到有點奇怪的是,王奇軍的中軍並不是正對著城門,而是在偏離城門二十幾丈處。實在想不通對方為什麼會這麼安排,審配也只得當王奇是準備主力進攻那個方向,將重要的兵力都放在了那一塊。
一縷微風吹過,刮起地上一陣塵土。
「踢踏……踢踏……」
一騎黃膘馬來到了鄴城門前。
「正南兄!還記得某蔣干否?」
「子翼輕涉戰場,為王奇作說客耶?」審配在牆上笑道,
王奇在後面也是一陣偷笑,這不是當初周瑜對蔣干的問話嗎!
「蔣干素來敬重正南兄,如今鄴城將破,念及舊交,特為正南兄來指清一條明路!」
「哼!審某何人,還需子翼指點!速速退去,休再多言!若非念及舊交,早令弓失侍候!」審配喝道。
揮手叫弓弩手準備,雖然射不到蔣干,但也嚇了他一跳。本來這樣也就算了,審配才能不如周瑜的地方,就是他又囉嗦的補上了一句:
「子翼莫非是怕被我家主公合圍?」
「審正南無禮!」蔣干佯作大怒,「若非鄴城今日就要城破,蔣干何須來給正南指明道路!既然正南如此看待蔣某好心,且看天降雷霆,助我主轟塌鄴城城牆!」
說完一夾馬腹,轉身就走。
本來就只是傳達一個有關炸藥的假情報,順便看看能不能設個今日破城的話題套住審配,讓他在城破後直接被王奇招募。現在既然審配口氣這麼強硬,蔣干也不願意再去設這麼一個圈套了。
王奇搖搖頭,這樣的事情,應該是由他出面的,但又不想當著眾人的面,假惺惺的說什麼這是天降雷霆。這次蔣幹出面,雖然沒能完成那個招募審配的任務,基本目標也算是達到了。
無奈的揮了揮手。唉!想不到終於當了一回神棍。
「嗚……嗚……嗚……」
「天降雷霆!天降雷霆!天降雷霆!」王奇軍根據命令,傻乎乎的齊呼了三聲。
他們也不知道為什麼主將要自己這樣叫,不過都將信將疑的把目光看向了晴朗的天空,想知道是不是真的能叫來霹靂。
袁軍這邊的士卒也充滿了好奇,齊齊抬頭看天,想知道王奇軍這樣喊的效果。
「轟……轟……」
兩聲沉悶的巨響和一陣地動山搖幾乎同時傳來。
「嘩啦啦……」少數正面對著城牆的王奇軍有幸看到精彩的一幕,一段鄴城城牆當著他們的面,在兩聲巨響中鬆散的向前後兩邊坍塌。
城牆上的袁軍表現就各不相同了。
由於審配在正對著王奇部分安置了大量的主力,這次城牆倒塌的位置,正好那隊人馬的所在地,幾千人在一瞬間就從牆頭摔了下來。雖然直接摔死的沒幾個,但傷胳膊斷腿,摔的暈乎乎的人卻是不少。
臨近的部分袁軍,他們面上的表情則是又驚又怕。剛剛還仰著偷看天上,那想到頭上沒動靜,腳下卻是一陣地動山搖,低頭看到的就是原本堅不可摧的城牆,現在已經化作一堆城磚,倒塌在地上。就連裡面堅實的夯土,上面也佈滿了粗大的裂縫。
最讓他們驚訝的是,那夯土裂縫中不斷冒出股股熱氣(煙),聞起來還有一股奇怪的焦糊味。
一切的一切表明,這都是剛才那兩聲巨響造成的,而根據剛才蔣干的提示,似乎又是遭遇了雷霆之擊的後果。
「嘶吁吁!嘶!嘶!」雙方沒有呆楞多久,驚慌的馬鳴聲立刻將剛剛陷入癡呆狀態的眾人驚醒。
即使剛才的聲音很沉悶,但地動山搖的感覺外加巨響,還是讓王奇軍那些沒經歷過的戰馬不安起來。如非騎士訓練有素,恐怕都已經開始亂跑了。
「進攻!」張遼從巨大的變化中驚醒過來。
他是少數知道實情的人,剛才就一直盯著那堵牆看。城牆倒塌時的景像他看的清清楚楚,震撼的感覺,也格外的強烈。
但作為一個優秀將領,張遼還是立刻回過神來就下達了進攻的命令。
「嚴明!你也上吧!」王奇對身邊典韋下命令道。
黑火藥的威力雖然也不小,卻還不足以將整個牆頭炸翻,現在僅僅是讓城牆部分坍塌,部分下陷而已。步兵翻越沒問題,騎兵卻不可能衝鋒。
看到身邊的將士在張遼和典韋的帶領下,分成兩路殺向鄴城,王奇愜意的笑了。
這一仗,算是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以來,打的最輕鬆的一仗。
遠遠看到癱坐在牆頭的審配,王奇不由輕輕一笑。
就算你審配才智再高,面對這種還無法理解的事情,也應該嚇壞了吧。
正在感歎間,突然看到牆頭出現一員銀甲將領。長槍舞動之處,將一個個膽敢阻攔的袁軍挑飛出去,根本每人能阻擋上一時半會兒。
剛看清那人是自己的結義大哥趙雲,他就已經到了審配的旁邊,一把抓住審配的領口,揚聲對少數還在反抗的袁軍喝道:
「審配在此!爾等還不投降!」
在張遼典韋率軍進攻的時候,剛才大受驚嚇的袁軍就對是否要繼續抵抗產生了動搖,等到他們一衝上城頭,立刻有一半的袁軍開始逃跑。而不少人則是選擇了投降,只要少數人才聚集在一起進行反抗。此時看到自己的主將被抓,反抗的人立刻又少了一半。
寥寥的抵抗者,瞬間淹沒在十幾萬王奇軍中。
在中軍觀戰的王奇和周瑜臉上同時露出了一絲笑容。
「唉!大哥的武藝就是高呀!」
「公瑾不必歎息!你的才能可不在大哥之下!」
王奇沒有轉頭就知道周瑜在感歎什麼。對於這個結義兄弟,他看重的程度可不在趙雲之下。
「真的嗎?只怕大哥不是真的那麼看小弟的呢!」
「怎麼會呢!我當然相信公瑾有這個才能!」
「二哥真要相信小弟,就讓小弟帶兵去攻袁紹的後路吧!」
「呃……」轉頭看到周瑜那張根本沒有一絲遺憾的臉,王奇就知道剛才被耍了。
「唉!好吧!本來是準備讓文遠帶兵去的!現在就由你和文遠一起去吧!」
「不!小弟只要有魏續,宋憲兩將就行!」
王奇沒有答話,半響才點了點頭。
他知道周瑜那是為自己考慮。他此去,路上並沒有名將或主力鎮守,而自己卻要面對袁紹軍和那六萬胡騎,相對來說,還是自己更需要張遼一點。
對於周瑜的心意,他只能用感動兩個字來形容。
半個時辰後,王奇騎馬進入已經被打掃乾淨的鄴城城門。
剛一出城門,就看到一臉落漠盤坐在地上的審配。
「啊!審先生如何這般模樣?快快請起!」
王奇立刻跳下馬來扶審配。
「此乃天意,非審配之過!」審配卻根本不理王奇,只是微微抬眼看了王奇一眼,輕輕的低喃了一句。
王奇輕拉了一把,審配卻根本沒反應。
「呃!這個確實是天意,袁紹勾結異族,已經天怒人怨!正是天意讓其滅亡!審先生審時度勢,何不投效王奇呢?」
「哈哈哈……」審配一陣長笑,「忠臣不侍二主,王丞相歷來講究忠義,為何還要審某做不忠之人!審某不求活命,旦求面北而死!」
「審榮願降!審榮願降!」旁邊有一個人呼叫著準備衝過來,卻被看守的王奇軍打翻在地。
「豎子!主公待你不薄,如何出此不忠不孝之言!」審配立刻轉頭罵道。
王奇這才注意到旁邊還跪了一遛人,應該是和審配一樣的守將。聽那人自報姓審,審配又因為對方願意投降而稱其不孝,那應該是審配的後人了。
「這位先生和正南先生如何稱呼?」
「是叔侄!」
「好!如若能說服你叔父投降,我就也准你投降!」
「謝丞相!謝丞相!」那個身著錦衣的青年磕頭謝道,轉身拜向審配:「叔父!如今袁紹大勢已去,丞相兵力鼎盛,叔父何不……」
「豎子!住嘴!」審配憤怒的撲過去,若非士卒及時用兵器阻擋住,差點就抓到那個審榮了。
王奇和審榮都嚇了一跳,不由往後退了兩步,典韋則立刻站到王奇身前。
「家門不幸,出此豎子!審配無臉見先人呀!」審配長嚎一聲。
狠狠的瞪了審榮一眼,就抓住阻攔他的一桿長矛,往前一低頭,「噗!」一聲,長矛已經透喉而出。
審配的動作很快,王奇根本來不及反應,等到他從典韋身後出來,審配卻已經死了。
「唉!審正南真忠臣也!」
王奇長歎一聲。
他早就知道審配是一個忠臣,招募的可能性不大,卻想不到竟然他會選擇自盡。本來還準備對方真不投降的話,就向那個夏侯淵一樣,找個地方讓他休養就得了。現在出現這樣的情況,也實在是出乎自己的預料之外。
「來人!將審先生好生收殮,以公侯之禮安葬!」
「丞相!那小人……」
「衛士!此人如何處置,本相剛才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王奇不耐煩的跨上馬,根本不理身後大聲呼叫的審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