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大人!你真的準備去京師嗎?」王奇雖然已經預測到此行沒有多大的危險,但還是有點不放心。
「呵呵!宦官乃是國之碩鼠,此次有機會除掉他們,為父怎麼會放過呢!」王允捋著花白的鬍子笑道。
王允現在最滿意的事,就是在當初選擇了王奇做家族的繼承人,王奇的才能可是比自己當初預料到的還要高呀。就連本來一直反對自己廢長立幼的荀爽,也改變了態度,認為王奇才是真正的天命之人。
「唉!」王奇歎了口氣,知道不能改變王允的決定,雖然有心帶著那十萬弓騎進京保護王允,但知道他們並沒有熟悉新的軍械,並不能真的上戰場。只得對王允暗示道:
「大將軍何進若欲誅宦官,當速發雷霆,行權立斷,則天人順之。現在卻反外檄大臣,使其臨犯京闕,英雄聚會,各懷一心,所謂倒持干戈,授人以柄,功必不成,反生亂矣!」
王允聽了皺了皺眉,他當然知道王奇說的各懷一心的人並不是自己,但也知道王奇說的有道理,現在的地方豪傑確實不是那麼聽話了。如果真要進京,就得和這些地方豪強鬥上一鬥了。但王允自認真心為國,只要憑心去做,那裡會計較這些東西。
「哼!只要有我王允在一日,就決不會讓那些狼子野心之輩得逞的!」王允憤憤的道。
王奇看了暗暗的搖了搖頭,早就知道王允不會聽的,不過王允也是老奸巨猾之輩,如果沒有相應的實力,應該不回去硬拚的。
「父親大人!你走之後,豫州之事如何處理?」王奇知道王允已經準備把豫州的事務臨時的交給自己處理,也知道王允此來就是交待今後事情的安排的,所以就直接出言想問了。
「呵呵!奇兒雖然已經才名遠播了,但是畢竟還是太年輕了點,所以我是有點不大放心將全州之事交給你的!」說著就拿起旁邊的茶杯,喝了一口王奇親手制的茶。
王奇心中著急,我這麼甘於寂寞的待在穎川書院,還不是認為你死之後,這所有的東西都得交給我來繼承嘛。如果你現在改口的話,那我可得怨死了。不過現在的王奇已經很沉得住氣了,心中著急,臉上卻沒有任何表示。
王允看了暗暗點頭,不管王奇是不是真的那麼不在乎權勢,他現在的表現都是很不錯的。如果真的不在乎,那就說明王奇心胸豁達,將來一定是一個英雄人物;如果是裝出一副不在乎的樣子,那說明王奇城府很深,將來必定是一個梟雄似的人物。
「呵呵!奇兒!這就是你製作的茶嗎!苦澀中帶有一絲甘甜,味道果然不同一般呀!」王允並沒有繼續說剛才的話題,他想再試試王奇。
「是的!這茶還有提神名目、清心平氣、排毒養顏的功效!」王奇還是不動聲色。
王奇自從開始出任穎川書院的祭酒後,就一直工作繁忙,再加上晚上的夜生活又很多,所以經常睡眠不足,這時就突然想到了茶葉,準備泡茶來提神。
茶葉在中國古代早就有了,不過作為飲品卻是從劉焉入蜀幾年後才開始的。此時的茶葉只是被土人拿來作祭祀用品。王奇開始泡茶喝以後,書院的學子和名士立即開始倣傚,等其他人也認識到了茶葉的好處,飲茶就開始流行起來了。王奇的老家浙江,就是有名的產茶省份,王奇看到過好多制茶的方法,所以他制得的茶葉當然比一般的要好,別人也很喜歡喝王奇親手制的茶。
而由於最早制茶喝茶的都是王奇,王奇的身份是名士大儒、高雅士子,所以後來的學子們都把喝茶算作是一種修養,泡茶則是一種名士所應該具有的能力。此後茶道開始盛行,不再是簡單的拿水一沖就行了,各種各樣的泡茶技術衍生了出來。茶文化,成為中國的又一傳統文化。
「清心平氣!恩!不錯!奇兒你的修心功夫大有長進呀!」王允笑道。
「謝父親大人的誇獎!」王奇還是不動聲色。
「本來我還不放心你一個人管理豫州,後來戲志才戲治中出了一個主意!」王允又喝了一口茶。
王奇並沒有出聲,他知道戲志才雖然沒有對自己表示過效忠,但他對王允的忠心是有目共睹的。知道他出的主意應該不會太為難自己。
「戲治中對你的那本《政論》非常推崇,所以就建議按照你書中所講的那樣設立一個代議會,由他們各個從事和七位郡守共同組成代議會,來幫助你管理豫州!」王允笑呵呵的道,顯然對戲志才的建議十分賞識。
王奇再也忍不住了,跳起來就罵道:
「這是什麼狗屁主意!」
話一出口才意識到失態了,忙再次跪坐下來。對目瞪口呆的王允道歉道:
「父親恕罪,孩兒失禮了!」
王允被王奇剛才的樣子嚇壞了,雖然聽到了王奇的道歉,但還是有點沒法接受的看著王奇,想不通剛才還老神在在的,怎麼就一下字變得這麼氣憤了,竟然氣的他一個世家子弟罵出了粗口。
王奇現在心中可真是氣壞了,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講的應該就是像他那樣吧。王奇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準備拿來吸引名士們的主張,竟然會被戲志才現炒現賣的應用到自己身上。其實真要自己實行這種制度,王奇雖然不喜歡,但也不會太反對。但那也得在自己統一了大半個大漢後,到時自己剛好想偷一下懶,就讓這些才能之士來給自己分擔一些責任。
而現在自己根本就連大權都還沒有掌握,為了應對洛陽可能出現的各種變故,自己必須要有全部的權力,至少很多事情自己要有秘密處理的權力。而現在戲志才這麼一弄,那自己做什麼事不是都得向他們這些人通報一番嗎。
王允看王奇雖然重新坐下了,但臉上還是一臉的憤憤不平之色,以為他是認為戲志才這樣做是不信任王奇,所以剛才才會那麼生氣。王允對自己的兒子當然是絕對信任的,可不想讓王奇認為自己也不相信他。忙道:
「奇兒放心,這不是為父不相信你,其實這只是戲治中提出來的。他想利用這個機會來驗證一下奇兒你的代表制,看看是不是真的行的通,並沒有什麼不信任你的意思!」
王允對王奇太寵愛了,所以竟然對王奇剛才說出的粗口也不介意。
王奇心裡卻是嚇壞了,他剛才因為太生氣自己了,所以忍不住就跳起來罵了一句粗口。罵完之後就後悔了,別說像他這樣聲明響亮的名士,就是一般的世家子弟突然罵粗口,也會被別人看不起,如果這件事情傳出去的話,對他好不容易豎立起來的聲望,肯定會造成不小的影響。幸好眼前之人是自己的老爹,聽了他剛才的話,知道他肯定是不會說出去的。忙趁機下跪道:
「孩兒多謝父親大人的信任!定然會和戲治中他們好好的管理豫州的!」
王奇已經有點想通了,眼下可不是和王允翻臉的時候,如果什麼時候王允看自己不順眼了,還是隨時有可能廢了自己的繼承人身份的。權力就算再小,也是得一分是一分。何況現在州牧府中的人才,大部分都是向自己宣誓效忠過的,也不必擔心他們會故意為難自己。說不定如果機會把握的好的話,自己還能讓其他人宣誓對自己效忠。所以剛才就趁機表示願意接受這種方法。
王允見兒子接受了這個提議,高興的扶起王奇,笑道:
「好!好!如此,豫州就交給奇兒了!」
王允那裡知道,王奇他是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呀。
中平六年七月,豫州牧王允王子師奉大將軍何進的召令進京,並將豫州事務全權交有自己的兒子王奇和手下的謀士們處理。
王允進京的時候,遠在西涼的董卓也行動了。這董卓因賄賂十常侍得以官復原職,並因為在討伐北宮伯玉中立了功勞,後來又結托朝貴,得以封左將軍、鰲鄉侯、西涼刺史。這次他得到何進的召書大喜,點齊二十萬軍馬,讓他的女婿中郎將牛輔守住陝西,自己卻帶著李傕、郭汜、張濟、樊稠等提兵往洛陽進發了。
董卓的女婿李儒,卻是一個智能極高的人,他認為董卓雖然是接了何進的召書,但就這樣進京名不正言不順,所以叫董卓上了一個表章給朝廷,表示願意進京助剿,請朝廷正式下令。
那何進不知死活,得了董卓的書信後反而十分高興,爽快的就同意了。侍御史鄭泰和尚書盧植都勸諫說不可,但何進不聽。兩人無奈,只得棄官而去。
兩人來到洛陽城門口,卻看見遠方來了一對彪悍的馬隊,心中驚訝,以為是董卓不尊號令,已經悄悄的來到了洛陽。正驚異間,卻發現當頭一騎打的字號卻是一個「王」。兩人立刻會過意來,知道是老友王允來了。
王允所在的豫州離洛陽近,雖然王允是繞道穎川的,並在穎川還留了幾個晚上。但仍是諸侯當中第一個趕到京師的。
兩人接住了王允,向王允說明了此事,王允忙勸解兩人先別走,等他去勸勸何進。
何進聽說王允已經來了,忙親自出府迎接,雖然兩人的地位相差很大,但現在何進有求於王允,當然願意自降身份了。
王允勸諫何進不要召董卓進京,但何進卻並不回答,反而問王允這次進京帶了多少人馬過來,當王允回答因為要平定劉辟龔都之亂,所以只帶了三千精銳,何進聽了後就沒有好臉色了,雖然沒有下逐客令,但對王允提出的不要召董卓進京之事卻不加理會,更沒有叫王允帶兵去消滅宦官。王允無奈,只得鬱悶的回去告訴鄭泰和盧植兩人,並叫兩人先去豫州,而自己則會留在洛陽,繼續努力。
張讓等得知外兵到了,共同商議曰:「此何進之謀也;我等不先下手,皆滅族矣。」於是先伏刀斧手五十人於長樂宮嘉德門內,再去向何太后哭訴,請太后降詔宣何進進宮。
何進得詔就準備進宮,主簿陳琳諫道:
「太后此詔,必是十常侍之謀,切不可去。去必有禍。」
曹操,袁紹也出言表示不同意何進進宮。但何進不聽,仍堅持要進宮。袁紹道:
「公必欲去,我等引甲士護從,以防不測。」
何進雖然不認為宦官敢謀害自己,但他畢竟怕死,也就同意了。於是袁紹、曹操各選精兵五百,命袁紹之弟袁術帶領。袁術全身披掛,引兵布列陣青瑣門外。袁紹和曹操帶劍護送何進到長樂宮門前。
小黃門傳何太后懿旨:「太后特宣大將軍,餘人不許輒入。」將袁紹、曹操等都阻住宮門外。
何進昂然直入,到了嘉德殿門,張讓、段珪一起迎出,左右刀斧手將何進團團圍住,何進大驚,轉身欲逃,卻立刻被刀斧手砍為兩段。
袁紹他們在外面久不見何進出來,乾脆就在宮門外大叫:
「請將軍上車!」
張讓等將何進首級從牆上擲出,宣諭道:
「何進謀反,已伏誅矣!其餘脅從,盡皆赦宥。」
袁紹厲聲大叫:「閹官謀殺大臣!誅惡黨者前來助戰!」
何進部將吳匡,乾脆在青瑣門外放起火來。袁術引兵突入宮庭,只要看見閹人,不論大小,盡皆斬殺。袁紹、曹操斬關入內。趙忠、程曠、夏惲、郭勝四個被趕到翠花樓前,剁為肉泥。宮中火焰沖天。張讓、段珪、曹節、侯覽將何太后及少帝劉辨、陳留王劉協劫去內省,從後道走北宮。
吳匡殺入內庭,見何苗亦提劍出。吳匡大呼:「何苗同謀害兄,當共殺之!」
眾人俱道:「願斬謀兄之賊!」
何苗轉身就想跑,但被吳匡軍四面圍定,砍為齏粉。袁紹又命令軍士分頭來殺十常侍家屬,不分大小,盡皆誅絕,有很多無須者誤被殺死。
王允剛回洛陽,此時還沒休息,見宮中事變,忙帶了三千弓騎,擐甲持戈,立於閣下。遙見段珪擁逼何太后過來,王允大呼:「段珪逆賊,安敢劫太后!」
段珪回身便跑。何太后從窗中跳出,王允急救得免。王允一面救滅宮中之火,一面請何太后權攝大事,遣兵追襲張讓等,尋覓少帝。
張讓、段珪劫持少帝和陳留王,冒煙突火,連夜奔走至北邙山。約二更時分,後面喊聲大振,人馬趕至;當前河南中部掾吏閔貢,大呼:「逆賊休走!」
張讓見事情危急,乾脆投河自盡了。少帝和陳留王不知道虛實,不敢出聲,伏在河邊亂草之內。閔貢趕上段珪,拿住問道:「天子何在?」
段珪說:「已在半路相失,不知何往。」
閔貢遂殺段珪,懸頭於馬項下,分兵四散尋覓。自己卻獨乘一馬,隨路追尋,剛好碰到也來尋少帝的王允。
王允得知找不到少帝,忙叫王才帶三千近衛一塊兒去找,畢竟是訓練有素的精銳,王才他們很快的就找到了躲在河邊亂草中的少帝和陳留王。王才知道兩人身份尊貴,忙叫人通知王允,自己卻帶著眾人跪在一旁。
王允得知消息,忙跟著那個近衛來到河邊,看到兩個正在河邊瑟瑟發抖的小孩,一長一少,雖然臉上被煙熏的黑不留求的,身上也僅著睡衣,但看年長那人的睡衣是明黃色的,自然就知道是少帝和陳留王了。忙上前跪下,哭道:
「陛下受驚了!」
那少帝劉辨和陳留王劉協,本來正因為被一群士兵找到而害怕,卻發現這些士兵雖然長相彪悍,卻並沒有對他們有什麼無禮的行為,反而是跪在一旁。正在疑惑間,卻看見一個鬍子花白,面容慈祥的紫袍老者突然來到自己兩人面前,跪下哭著安慰自己。兩人受了一夜的驚嚇,此時見了這個慈祥的老者,不由一陣親切。知道危機已經過去,也情不自禁的上前去抱住王允,「嗚嗚」的哭出聲來。
王允看兩人僅著睡衣,在夜風中瑟瑟發抖,忙叫手下的近衛脫下外套,給少帝和陳留王披上。
此時閔貢也聞訊趕來了,君臣又是一番痛哭。
王允諫道:
「國不可一日無君,請陛下還都。」
閔貢亦點頭稱是,於是王允帶著三千弓騎一路護送少帝和陳留王護宮,無奈少帝懦弱,一夜驚嚇,現在稍微有點放鬆了,結果竟然腿軟的都走不了路了,王允只得扶著少帝同乘一騎。一路上又遇到了太尉楊彪、左軍校尉淳於瓊、右軍校尉趙萌、後軍校尉鮑信、中軍校尉袁紹等人。
當天回到宮裡,見到何太后,又各自痛哭了一番。檢點宮中,不見了傳國玉璽。
第二天早朝,決定大赦天下,改年號光熹為昭寧。
因為昨天晚上王允先是救了何太后,後來又救了少帝和陳留王,功勞最大。所以何太后下令封王允為司徒,參錄尚書事,加食邑三千戶,繼續領豫州牧。其餘眾人也各有封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