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中旬,衛簡賦閒將近兩年後官復原職,依然出任朝廷大司空,朝野上下都說衛家的災星來看已經跑掉了。果然,衛簡復職後沒兩天,秋水清正式通過春官審核出任衛家族長。一時間,衛家雙喜臨門,儘管對衛暗如去世的傷心依然環繞在許多人心中,衛家還是舉辦了一個簡單的宴會來慶祝,尤其是慶祝秋水清的繼任。此外,由衛簡做主,將跟隨衛暗如多年,並與她生育有兒女的幾個親侍提為側室,備具聘禮向各家補行下聘之禮。衛家這幾個親侍進門時間最短的也有十七年,直到這天總算有了一席之地,從此能受衛家後代的供養,安心的在衛家度過餘生。
七月,秋官司刑玉藻前如願以償的又一次懷孕,白皖聽到消息的時候剛剛從天官衙門出來,尚在和幾個同僚邊走邊商議公務,家人跑過來對他說「夫人有喜了」,直把這位久經官場的三位高官驚得差點摔倒在地。略微清醒後幾乎是手舞足蹈的往外跑,若非家人阻擋就要在永寧城街上策馬飛奔了。不但白皖驚喜交加不能自已,旁人聽了也嘖嘖稱奇。和他商談公事的那幾個人當時連聲向白皖道喜,等這位殿上書記驚喜交加的離開,幾個人互相看看連聲說「書記大人居然能有這份福分,想不到啊,想不到……」玉藻前一邊小女兒扯著衣袖,一邊喜滋滋的盤算「這一次最好是個兒子,長得像皖……」。她在那裡享盡家庭幸福的時候,她幼年時即相識的好友昭彤影卻連成親對象都沒確定。好幾次玉藻前都看不過去,對她說「再不成親,開家立系都沒後繼人」,讓後者狠狠給她個白眼。同樣的,衛秋水清也沒有成親打算,在西城靜選正式迎娶衛家公子後,這位永寧第一名門的繼承人的婚姻問題越發惹眼。給秋水清說媒的人都快踏破衛家門檻,某次衛簡父女倆到西城家看望那位剛出閣的少爺,席間談起秋水清的婚事,靜選開玩笑說乾脆親上加親到底,把我們家玉台築許配給秋水清。衛簡尚未開口,秋水清搶先道:「你那弟弟都追著迦嵐殿下到永州去了,就算你們肯許我,我也不敢要。你還是安心等著當皇親國戚吧。」一句話出口,滿座變了臉色,只有秋水清一臉沒事人模樣。當天衛家人告辭後洛遠埋怨照容說:「我說別讓玉台築跟去吧,看看外面都說什麼,萬一不成,這孩子將來怎麼做人,還有哪家肯娶?」照容笑笑道:「隨他去吧,玉台築是個有擔待有膽量的孩子。就算落到最糟的地步,他聰明能幹、官階在身,總能養活自己。」隨後又皺眉道:「秋水清那孩子也不知道怎了,我看她總有些心緒不寧。」
秋水清這些日子確實又陷入意亂情迷不能自已的狀態,和織蘿再度相會的那段插曲將出於衛家繼承人的責任感而強行壓下的情愛喚醒,一發而不可收拾。她就任家主那次宴會在喪期中自然不可能請長林班來做樂,母孝在身,她偷偷跑去長林班見舞伎更不像話,何況去了織蘿也不見得肯見。七月半是秋水清生日,照她的意思什麼都不用做,可衛簡說家裡今年愁雲慘霧的時間太多了,於是決定辦個小小的家宴,只請幾個談得來的親戚。水影也接到請柬,當時笑著對日照說「打從和西城結了親,咱們出去吃飯的時候也多起來了。」
那日雖說是慶壽畢竟主人家重孝在身,氣氛多少有些壓抑,席上又禁酒,一群人悶頭吃菜,主菜剛上來沒多久有人到秋水清身邊耳語一番,她立時離席匆匆出去。
秋水清跟著家人三步並作兩步趕到邊門,一人從門房裡出來跪倒在地道:「織蘿給女官長賀壽,祝女官福澤綿綿。」秋水清驚喜交加的夫起他,那少年笑吟吟道:「今天是女官生辰,織蘿親手做了把扇子,女官別嫌棄。」說著雙手遞上一個小錦盒,秋水清打開一看見是一把精巧的綢扇,上面畫了春江泛舟圖,做工精緻,畫更是意境幽遠。少年看她臉露驚喜之色也微微笑起來,在她驚喜交加的看著他時笑道:「女官喜歡織蘿就放心了,織蘿再祝大人平安喜樂。」說罷行禮告辭,秋水清一把拉住驚道:「這是做什麼?」
少年用一種無暇的目光看著她,頭微微一歪輕聲道:「織蘿就是來給女官祝壽的,裡面還那麼多人等著您,織蘿不敢耽擱大人了。」
秋水清輕咬嘴唇幾乎有一種衝動不顧一切地把這個少年留下來,甚至將他帶到全家人面前說「我要讓這孩子進門。」然而門楣上白色的燈籠提醒她母喪在身,或許對她來說,再沒有比現在更糟糕的納側時機了。
織蘿輕輕掙扎了一下,她終於緩緩放開手,便在將放未放的時候聽到一人幽幽道:「你們二人就算是要親近也選個沒人的地方呢?熱孝在身卻在大門口和舞伎拉拉扯扯,你們倆把衛家的名聲置於何處?」
兩人大吃一驚同時跳開,望向來人,卻見樹影下站著水影和日照。
水影在席上看到秋水清匆匆忙忙離開,且一瞬間面露喜色、神采頓生,隱約猜到一些,找了個借口跟著離席,在外面看到日照喚上他追著秋水清過去。秋水清正當意亂情迷壓根沒注意到有人跟蹤,衛家倒是有幾個下人看到了奇怪卻不敢問。主僕二人站在暗處將那兩人的一舉一動看了個清楚,水影早有預料,日照卻嚇了一身冷汗,心道「原來這就是讓女官長意亂情迷之人,真正要命!」
等兩人將分未分的時刻水影忽然現身,看著兩人跳開又道:「秋水清,你是今晚的壽星,滿座人都在找你。」秋水清勉強笑了下,織蘿忽然說了聲「我走了」,轉身就跑。
秋水清無可阻攔,卻是水影喊了聲「小哥慢走——」織蘿的步子都不緩一下低著頭只管往前跑,衛家一個下人出來阻攔也被他推開。秋水清看看水影微笑道:「行了,一起回席上去吧,讓你盯著放心。」
水影輕輕皺著眉忽然道:「卿一人回去,我另有事」話音未落提起裙子向門外跑去。日照臉色一變大聲喊:「主子,主子不能去!」見水影恍若不問一跺腳也跟過去,留下秋水清驚詫莫名的看著。衛家幾個下人被這番變故弄得莫名其妙,瞪大眼睛微張著嘴看,秋水清目光一轉忽然喚過一個小管事沉著臉道:「你們都看到什麼了?」
那管事愣了一下賠笑道:「小的們什麼都沒看到。」
秋水清微微點一下頭:「知道輕重就好,明日起升你一級,月錢加倍。」說罷留下那飛來福氣驚喜交加的下人轉身回前院,那裡***輝煌處滿桌的賓客正在等她,走兩步忍不住回頭看一眼來處,暗想牆外那三人現時是怎樣的情景,其中又藏了怎樣的淵源……
衛家高牆之外一片寧靜,織蘿飛奔一陣,直到進了一條岔道看看沒人追來才鬆一口氣。又往前走了一陣頓覺這地方格外僻靜,左右看看都是高牆,嘀咕一句:「大戶人家連後巷都叫人討厭。」又想「這種地方要躥出個人,叫破嗓子都沒人聽到,還是快點走出去吧」,正想著忽見前面光影閃動,一人從另一條岔道上過來,長裙曳地、雲鬢高挽,正是剛剛兩三句話打散他和秋水清的少王傅水影。織蘿一驚轉身往來路跑,可沒跑兩步巷子的另一端也忽現燈光,不一會日照便來到離他不遠的地方。
織蘿停住腳步靜靜站在當場,日照距離他五六步停下,先出現的那個走的不快,距離他還有十來步。他靜靜站著輕咬嘴唇,卻悄悄抽出藏在腰間的匕首,細細長長如女子的蛾眉。他抽得極小心,然是夜月明如水,銳利的刀鋒在月光下反出一道光。
日照捕捉到了一瞬即逝的反光,鏗鏘一聲利劍出鞘,他大聲道:「主子莫過來,他有凶器!」人隨聲動,轉眼離他一步之遙,擋在他和水影之間。
織蘿緊緊抓著刀厲聲道:「你們要做什麼!替衛家清理麻煩麼?」
水影一皺眉離他六七步外站定,歎息道:「水影再怎麼樣也是朝廷四位少王傅,豈能作殺手行徑?」
織蘿依然面露警戒之色冷冷道:「三更半夜,一主一僕的前後夾擊,敢問少王傅大人到底想要織蘿做什麼?」
水影柔聲道:「去年瀲灩池上你尚敬我一杯酒,今日又何必兵刃在手?」
「彼一時,此一時。如今我不想見少王傅,堂堂的王傅難不成也要強搶良家男子?」
水影淡淡一笑,日照卻覺得越聽越不像話了,可織蘿越是這個樣子,他察言觀色倒覺得水影那「弟弟」之說,十有八九是真的。
水影看著充滿警戒且一臉諷刺表情的織蘿,神色中頗有幾分無奈,那是一種類似於姐姐看調皮搗蛋的弟妹時才有的表情。三人僵持了一會,水影緩緩向日照走來,選的是曲線路徑貼著牆盡量遠離織蘿,她將燈籠放在地上向日照伸手,示意他遞過佩劍。
夜深人靜,月明如水。
永寧名門貴族聚集的長祺巷,高牆夾道,女子翩然起舞,月光下劍鋒寒光湧動。
她自幼擅長歌舞,一曲繞樑,一舞傾國。
她不愛人前歌舞,歌舞悅人是宮女舞伎的職業,而她是後宮高貴的女官。
她說平生只在三個場合起舞「君前,友前,月前」。
「有女在遠,楊花霏霏;思親不見,我心實悲。」歌聲婉轉淒美,連歌三遍,一拍一舞迴旋曼妙。
舞罷,收劍貼臂,對日照道:「走吧——」
轉身即走,只留織蘿望著斯人背影若有所思。
日照低聲道:「主子,我看織蘿少爺的舉止很反常?」
「你怎麼想?」
他猶豫了一下低聲道:「我想該不會有什麼人在此前對織蘿少爺不利,才讓織蘿少爺成了驚弓之鳥。」
「何必忌諱,你直說千漓做過對織蘿不利之事不就行了。」
「畢竟是手足姐弟……」
「姊妹反目、母女相殘,你在後宮二十多年,看得還少麼?天下一等一的富貴背後便是天下一等一的殘忍冷酷。」
「日照還是想不明白,千漓已經是內神官,又有和親王殿下撐腰,織蘿不過一個最低賤的舞伎,能妨礙她什麼?難道是怕認了織蘿,被人知道有這麼個身份低賤的兄弟遭人恥笑?」
水影淡淡一個笑容:「此前我一直不能確定漓的行為是否家族共同的願望,現在看來……」她冷笑一聲,目光越發清亮,月光之下有一種驚心動魄的風姿。
「主子剛剛跳得舞可是你們家裡人才知道的?」
「啊——那是很多年前我們家中一個才華橫溢的女孩子十歲離家的時候在雙親面前所歌所舞,那大概是嘉皇帝時的往事。可直到我懂事的時候族人還在傳說她幼時的傳奇故事,如何一歲能言、三歲能詩,如何多才多藝、完美無缺……我幼時家母獨教我一支舞,便是這四拍。織蘿若真是我那沒見過面的弟弟,一見便知。當年那人作此舞,家中又代代相傳,便是期望有朝一日憑此相認,家人再聚、姊妹團圓。我在織蘿面前作此一舞,他若是我弟弟便知道我依然認自己是千月家的女兒,是他的姐姐。」
日照恍然大悟笑道:「原來有此深意。」
「漓不認他,我認他;漓安於千漓的身份,而我只能是千月水影。」
兩人又走了一陣,忽然聽水影幽幽道:「那個人,那個千月家多才多藝傳奇一樣的女子,我在後宮的時候查過嘉皇帝時的宮人記錄……只有一個名字,在最低級宮女的名冊中,記錄為沒籍罪民,其餘的不見半字記錄,甚至沒有生死之期……」她仰起頭站在永寧城街頭,一群巡更士兵從旁邊走過,看到燈籠上「晉王府」三個字並注意到日照的王府腰牌,略帶好奇的看兩眼繼續往下走。待長街重歸寧靜但聽她一字字道:「從那一日起,我便知道這就是一代代千月兒女的命運,不管在深宮還是在寒關,都只是一個名字,除此之外再也沒有任何痕跡。所以,我無法理解漓的選擇,我無法理解為什麼明明有機會,她卻仍然要拋棄這個家族,宛若她從來不是千月女兒。日照,很多年前我便對自己說,要麼永遠是水影,要麼是千月水影,我此生絕不要另一個家名!」
秋水清在家喝了生日酒後的第二天就返回後宮,辰時的後宮,宮女侍從已經完成早晨的灑掃,女官們也在各自崗位上開始一天的工作。而那些各宮苑的主子們剛剛梳洗完畢開始爭奇鬥艷的一天,憧憬著這一天走向結束的時候能夠在至高無上的人身邊度過。秋水清喜歡這樣一個時間的後宮,所有的一切都開始啟動,帶著一種難以描述的變幻。她緩緩走過早晨的後宮,沿途的宮侍、宮女、女官以及那些品級低下的御夫們紛紛退到道路兩邊;擁有封號的妃子們遠遠的向她微笑點頭,她知道這其中的許多人盼望能得到女官長的青睞,從而比別人多一分親近皇帝的可能。和當年的水影一樣,秋水清也不是一個平易近人的女官長,這一點迥異於愛紋鏡最信任的也是他第一任女官長的芩筱。水影出任女官長的時候愛紋鏡在情慾上已經非常冷淡,儘管因此讓人猜測皇帝與年輕的女官長之間是否有超出君臣之外的關係,可也因此讓後宮格外平靜——對於妃子來說,那是近乎於絕望的寧靜。
秋水清面對的是一個少年君王和剛剛組成的後宮妃賓,那些年輕漂亮出身名門高官人家的男子,都和君王一樣年輕,卻將漫長的人生投於一場賭注。可以想像,在未來二十多年間,秋水清都將面對一群野心勃勃的男子,在更為殘酷的儲君之爭開始之前。
走過德妃、淑妃的住處後原本一個轉彎就能到她的倚鳳殿,可她忽然想起已經好些天沒到那些賓的住處看看,腳步一轉往宮苑更深處走去。偌娜的後宮已經有五個青年男子獲得賓的封號,相比先皇乃至更前面一點的敬皇帝,偌娜可以說是一個好色的君王。敬皇帝後宮最鼎盛的時候四妃之外只有七賓,其餘御侍等登記在冊的另十餘人,承蒙臨幸僅一半;而偌娜這一年不過十九歲,妃賓人數已經快要追上敬皇帝。那五個獲得賓稱號的男子除了簫歌外都是安靖朝中提得出名的世家子,在後宮又佔著個不上不下的微妙地位。在他們之上的皇后四妃就算是爭寵也格外優雅,彼此間稱兄道弟維持著起碼的體面;在他們之下,御侍從們出身良莠不齊,前途渺茫難測,爭風吃醋是每天都要上演的戲嗎。唯獨這些賓們,進一步便是飛躍,彼此看對方都像仇敵,可又免不了拉幫結派的加快剷除異己。
就像這個時候,隔著一道樹籬光聽就知道那幾個自持出身優越的賓又在指示下人欺負簫歌,秋水清不由得想對這些後宮男子來說是不是人生最大的樂趣就是折磨不得寵的同伴。她走出去制止這種行為繼續,就像她估計得那樣,簫歌竭盡全力忍耐的,同時節御自己的宮人忍讓。但有一個人顯然和她一樣無法忍受這種欺軟怕硬的行為,站在簫歌前面,臉漲得通紅不顧簫歌不停拉他袖子,大聲指責其餘兩人,連秋水清出現也沒有注意,那個人就是前段時間因為誤穿皇后披風而被貶的錦賓姚錦。
在那次誤穿皇后披風的事件中,秋水清已經感覺到姚錦是一個性格單純、直爽的少年,嫉惡如仇且敢作敢當。琴林家那位公子觸犯宮規受罰的時候又哭又鬧,姚錦被貶為賓卻毫無怨言,他覺得錯在自己理當受罰,怨不得任何人。正因為如此,秋水清對他頗有好感,在他被貶後多方照顧。
秋水清一出現,吵吵鬧鬧的現象頓時終止,賓們都知道女官長討厭他們結幫拉派、欺軟怕硬的行為,一個接一個默不作聲的溜走了。姚錦還不解氣,對著那幾人背影狠狠瞪了幾眼,這才轉身向秋水清見禮。秋水清將事情原委問了一遍,簫歌苦笑著說沒什麼大不了的,一點誤會。錦賓哪裡嚥得下這口氣,將來龍去脈說了一遍,末了還要加幾句評論。秋水清點點頭安撫錦賓幾句,在他告辭後又對簫歌說如果那些人太過分了,讓他不要忍氣吞聲,她自會按宮規處置。簫歌連連搖頭苦笑道:「女官長是安靖第一名門,自不把任何一家放在眼裡,可在簫歌這宮裡除了那些罪奴,個個比我身家清白。我已經懷璧惹罪,再得罪名門貴族,死無葬身之地。」過了一會兒忽然道:「現在想想我當年還真是笨得可以,我若不玩那花樣,皇上有了這六宮美人只怕早就把我放出去了,興許還能賞賜金銀珠寶,我找個沒人認得的地方安安穩穩一輩子多好。那個時候總以為留在宮裡便是最大的榮華富貴,想著有個孩子得一封號,從此錦衣玉食,只要我不和人爭定能太太平平過日子,哪裡明白……哪裡明白……就算是皇兒長大成人,也只知道皇后養他,至於我算是什麼。」說到這裡心情激盪,再也說不下去。秋水清何嘗不明白後宮的艱難,想不到什麼可以安慰的話,過了許久才道:「後宮中原本如此,不過你只要淡漠心境,有我在後宮一日便不會讓你過不下去。」
簫歌勉強笑笑說女官長一諾千金,這點我明白,兩人走了一會兒他忽然站住腳四處看看才道:「女官光風霽月之人,後宮卻是藏污納垢之地,女官自問白璧無瑕,可在別有用心之人看來卻別有一番可能。」略一頓,彷彿下定決心般一字字道:「女官需的時時小心注意避嫌才好。先皇是男帝,後宮皆女子,女官長自可登堂入室與宮妃談笑無忌,您卻不可。」
秋水清皺眉道:「本官時刻注意,並無違禮之舉。」
「在簫歌看來,尚嫌不夠。」說話間後退兩步輕笑道:「一如當下,女官身邊並無高階之人,此地素來偏僻,你我說話若叫有心之人看去,說是私通幽會也並非不可。」
「蘭賓覺得,秋水清這些日子以來最不小心的是什麼事?」
那人微微一笑:「女官對錦賓青眼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