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賦 下篇 第十九章 江畔何人初見月 上
    秋水清生日後不到半個月,後宮果然發生了一件大事,這讓那些很早就相互警告「女官長要發威」的妃子們額手相慶,感慨自己有先見之明。至於那傳的沸沸揚揚的女官長神秘病因,彷彿也因為這件事稍顯端倪。整件事在塵埃落定之後看起來絕對是一場拙劣的鬧劇,甚至很多人連連錘地感慨怎麼會有人想出如此拙劣的方法去陷害一位宮廷女官長。然而真正在後宮中長大的人,比如正親王府司殿紫千,在和正親王妃談論起此事的時候就說:「要讓秋水清身敗名裂,確實沒有比『通姦』這個罪名更合適的。而且,那是一石二鳥。」

    「一石二鳥」——那個拙劣鬧劇瞄準的另一隻飛鳥便是錦賓姚錦,這個單純直爽的青年直到這個時候才真正意識到後宮鬥爭的可怕。然而就像水影閒來無事時對日照說的「一朝作了皇帝的人,終身都只能在後宮度過,即便死了也只能在皇陵一角中繼續陪伴君主,繼續與那六宮美人爭一抔黃土。錦賓這個人我多少聽過一些,他性情直率頗有豪俠之風,這般性情進了後宮注定不能快活。他若是不得寵倒也算了,偏偏得過一時皇恩,自然成了眾矢之的,而豪爽單純最容易中圈套,注定了是別人的跳板。」話雖如此,至少這一次的圈套並沒有毀掉錦賓,相反讓他因禍得福重新受到皇帝注意和憐愛。也可以說,秋水清用這件事暗地裡警告了所有妃賓「我作為女官長,有的是辦法毀掉一個人或成全一個人,想要在後宮有一席之地就不要輕易和我過不去」。

    某一日皇帝一時興起,在後宮宴請姊妹兄弟,清揚、花子夜等都奉詔進宮。這一日不但皇子們群聚,偌娜也不知是孝心忽生還是忽然起興,連先皇愛紋鏡雅的妃子——也就是本朝的太妃們也都被請來。愛紋鏡雅和母親敬皇帝一樣,是個比較淡漠情慾的君王,他後宮的人數不多,而且賓以下的格外少,這個男子對那些受過他一時熱情的女子總是盡量給與地位,確保她們能在後宮安度,以此回報她們的終身守節。大概除了清揚的生母,不但身份低,更重要的是愛紋鏡臨幸她的時候是否服禮都成問題,也是皇族一大醜聞,故而清揚出生後這個女子生死不知。其餘皇子的生母都先後被冊封為妃賓,例如晉王生母冊封為惠妃,十三、十四皇子的生母一個也是惠妃,另一個是瑞賓。愛紋鏡雅駕崩時中宮虛懸,其餘妃三人、賓五人,御侍從七人;這些女子中最年輕的只有十九歲,冠上太妃、太賓、先皇夫的名號在深宮寂寞的度過餘生,而皇太后琴林從來不是寬厚仁善的主子,性好嫉妒刻薄冷酷,對這些先皇妃子不冷不熱漠然處之。但是在蘇台後宮,琴林皇太后並不是禮法上最尊貴的人,這個後宮真正的最為尊貴的人生活在慈心宮,除每年祭祖大典外不踏出慈心宮一步。這個人時年七十,出生於紫家嫡系名喚「千帆」,敬皇帝結髮夫婿、愛紋鏡的生父,當今太皇太后。

    能夠進宮侍奉皇帝的都是名門貴族家的千金小姐,若非進宮一個個都或許鼎立廟堂為朝廷中流砥柱,然而近十年與世隔絕的生活後,最年輕的那個眼中都看不到生機與活力,一個個都是近乎於麻木的表情,用完美的禮儀裝點新君的殿堂。偌娜興致勃勃,酒宴上自然一片歌舞昇平,直到夜深人靜依然舞影翩翩、歌聲繞樑。女官長衛秋水清因為身體不適沒有出席,皇后典瑞將這個消息告訴皇帝的時候偌娜皺了皺眉頭說「女官長怎麼體弱多病起來,難道這一點上也要和前一代女官長一較高下麼?」到了將近子時,御書房侍書女官兩次催皇帝回宮就寢,偌娜只是揮揮手,催到第三次蘭雋一皺眉低聲道:「皇上難得與皇太后及諸太妃同歡,此乃盡孝之事,便明日停一次早朝又有什麼關係?」沒多久進來一個低級別的女官,先找到一邊侍奉的司禮,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後者臉色頓變,遲疑了一會兒才走上前跪倒在偌娜身邊低語幾句。一邊的花子夜注意到了這一切,並且看到偌娜與皇后的表情都變得很難看,隨即兩人起身跟著司禮往外走。

    早已安靜下來的後宮忽然熱鬧起來,女官、宮女們擁簇著帝后腳步匆匆的走向妃賓住處,停留在錦賓的院子外。錦賓的院落早已滅燈關門,宮女宮侍們匆匆起身見到門外這一群人大驚失色的趴在地上,人人都明白這種陣仗在後宮只有一種可能——捉姦。錦賓的門關著,敲了兩次沒有回應,更糟糕的是原該在房內伺候的宮侍這兩天也因姚錦說晚上睡不好不要人在房裡而在外面等候,彷彿印證著皇帝的懷疑。

    門是被砸開的,女官們蜂擁而入,燈籠將內室照得透亮,裡面的一切都無從遮掩。房內確實有兩個人,姚錦在青羅帳中,另一人並沒有在床上,當然也沒有在床底下或者箱籠內,而是伏在床沿邊,正紅衣衫鳳凰飛舞,乃是晉王蘇台晉。

    這一日水影倒是真的抱病在床,她每年夏天、冬天總要病那麼一兩次,簡直成了慣例,真有哪一次太太平平度過反而不安起來。結果丑時剛過就被人叫起來,等到把原委弄清楚當即大怒,此時晉王已經返回,委屈到了極點的坐在水影面前述說經過。原來前些年晉王各地遊學的時候經過姚錦母親的任地,還在人家府邸住了好些天,期間與姚錦結識,兩人年紀相當喜好接近,談天說地頗為熱絡。一直到姚錦進宮前,兩人都有書信往來;他也幾次進宮看望過姚錦,算是晉王為數不多的好友。這日晉王奉旨進宮赴宴,車剛出朱雀巷先遇到衛家衛簡,衛簡上來請安問好兩人說了幾句話,晉王問他哪裡去,回答是有些東西帶給秋水清準備送到宮門口,晉王當然拍拍胸膛說「交給本王」。酒過三巡,晉王記掛著答應別人的事,從酒席上溜走直奔倚鳳殿。秋水清在兩個宮女攙扶下出來見他,接了東西剛說幾句感謝的話便有人來報事,秋水清出去一圈進來後唉聲歎氣。晉王自然問原委,原來有人偷偷來報說錦賓已經病了好幾天,可有人暗中做手腳不讓太醫來探病,如今病情每況愈下,而且還買通了他院裡的宮侍宮女,故意怠慢於他等等。

    秋水清一面說話一面時不時咳嗽兩聲,坐在那裡都要扶著桌子,卻說要去看望錦賓查個明白。她身邊的宮侍還有下位女官們自然攔著請她保重身體云云,晉王年輕熱血加上關心姚錦,拍拍胸膛說:「本王去看看,宮裡那些下人說話多半誇大,若真有人虧待錦賓,本王再回來告訴女官。」說完還怕人阻攔,起身就直奔姚錦住處。秋水清哪裡肯讓他去,在那裡推來拉去好半天終於擰不過晉王,讓他跟著自己一起去「探望故友」。見到姚錦,發現事情果然和謠言大相逕庭,錦賓的確病了,不過一點小風寒,太醫已經來過兩次開了藥方煎了藥,下人也盡心盡力。晉王看到好友沒被虐待心情愉快要進房去探望,秋水清也跟著進去,剛見到姚錦,秋水清忽然說有事離開一下,晉王正高興著隨口應一聲也不知道那人什麼時候走的,怎麼樣走的。這幾日雖是夏天可幾場雨氣溫驟降,晉王出門時帶了一件薄披風;可錦賓生病,房間門窗關得緊,晉王在席上喝了幾杯酒身上發熱,一進門隨手將披風脫下丟在外間椅子上,坐了一會覺得有點涼,出去找衣服卻發現披風不知去向。他本以為是下人收拾了去,搖鈴喚人好半天沒人應,去開門卻怎麼都拉不開。晉王當時沒放在心上,還跑進房間對姚錦說你的宮侍好糊塗,跑得無影無蹤還從外面鎖上門,難道怕病人出去吹風?兩人就此說笑幾句,然後都喊困,再醒來面前已經站了一堆人……

    直到這個時候晉王還是一團糊塗,當時他是被人用藥熏醒的,迷迷糊糊的被拉出來看到皇姐慌忙跪地請安。偌娜一臉吃驚的看著他,指指裡面說:「王弟和誰在裡面?」晉王一派天真瞪大眼睛說:「臣弟聽說錦賓身體不適,特意探望。」

    「誰陪你在裡面?」

    「只有臣弟一人啊——」問的吃驚非凡,回答得人更是一頭霧水,一邊剛才氣勢洶洶衝進去的人搖搖頭示意晉王說的是真話。此時姚錦也被人弄醒,整理好衣衫衝出來見駕,撲在地上身子發抖眼淚大滴大滴的落下,他正在病中加上驚嚇臉色蒼白,顯得頗為無助,和平日飛揚爽朗的樣子大相逕庭,卻別有一番可憐。

    晉王依然糊里糊塗,姚錦到底在後宮許久了,自然明白這種陣仗是在捉姦,也不知道到底那些人衝進來時自己房裡有什麼人什麼事,只能趴在那裡默默流淚。偌娜和皇后都知道這是一場鬧劇了,偌娜冷笑兩聲回宮,留下皇后送走晉王安撫錦賓。

    晉王把事情說完可憐巴巴的看著水影:「王傅,這是怎麼回事啊?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水影笑了下柔聲道:「王什麼都沒做錯。宮禮中並沒有說王不能去看望身為宮妃的朋友,再說了,王也是男人,趴在錦賓床邊瞌睡一會又能怎麼樣,難道還能說殿下和錦賓私通?」

    這句話出口晉王才算明白了這天晚上的種種事情,愣了半天脫口道:「若是那會兒我不在,若是衛女官在裡面……」水影苦笑道:「所以殿下算是救了秋水清一命。」

    等安頓好晉王,水影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眾人已經見她發過一次火,一個個小心翼翼的陪在後面,這日陪晉王進宮的女官更是臉色蒼白頭都不敢抬一下。等走到她住處,那女官忽然聽到自己名字被叫出,慌忙應了一聲排開眾人上前兩步低著頭,但聽水影冷冷道:「你到女官長那裡去一次,就說我水影的話,請女官長至少把晉王殿下的披風還過來。」

    等她寒著臉回到寢殿,日照跟進來伺候,在她面前低聲道:「主子懷疑今兒這事是衛女官故意拿晉王去擋災?」

    果然一句話出口那人臉色又是一沉,怒道:「還用懷疑,擺明了衛家父女兩個聯合起來拿晉王當擋箭牌!明知我這些年小心謹慎不讓晉王牽扯宮廷內外那些雜亂事,要他能快快活活做個太平王爺,他們倒好,生怕晉王日子太好過了,明知道是陷阱自己跳過去到把他往裡面推,好……好的很!」

    日照微笑道:「不過後宮裡居然有人對女官長下這種陷阱,也是好幾代以來不曾有過的事了,衛女官才出龍潭又入虎穴,日子也不好過。女官長想要找一個盟友,這份心思倒也能讓人體諒。」

    水影白了他一眼:「衛家給了你好處不成!」雖是責怪,語氣卻和緩許多。日照將被子整理了一下,笑道:「主子快歇下吧,安心等著衛家當家主夫來負荊請罪。」

    水影又翻了個白眼嘀咕道:「還不是算準了礙著西城這點關係為難不了他們。」

    水影確實是累了,加上也在病中,很快就睡著,可沒兩個時辰又被叫醒,睜開眼看看最多太陽剛上枝頭,嘀咕著說又有什麼事。這次來叫人的是日照,半跪在床邊道:「主子,殿上書記家出事了!」

    「又怎麼了?」

    「司刑大人昨夜在秋官署抓賊,結果……孩子沒了!」

    七月末的這一日玉藻前因為一些公務而在秋官署加夜班,她是四位司刑官,手下管轄的大小官員加上文書等總有十來二十號,負責對所有送到朝廷秋官署的案捲進行覆核,看定刑是否正確,量刑是否恰當。每年秋後是行死刑的時間,各地報上來覆核的案卷堆積如山。所謂人命大如天,別的刑罰用錯了、用重了最多罰俸降級,可是一旦殺錯了人再被翻案,不但定案的官員要刺配,所有經手此案的上下官員全部都要受懲罰,輕則降級罰俸、重則丟官坐牢。這幾天送到秋官署的死刑案子特別多,玉藻前每一件都要仔細查閱,特別是相關證物、口供等均要詳細看過,如此一來工作量倍增,每日都要深更半夜才回家。此時她以懷孕數月,幸好這一次沒有明顯不適,就這樣還是讓白皖心痛不已,時常自己下廚作營養飯菜親自送到秋官署。

    這對夫妻徹底讓當時那些預言他們不出兩年就要離緣的人失望,玉藻前和白皖恩愛得讓人看著都嫉妒。白皖更是打破人們對他這個下堂夫「不賢」的猜測,對玉藻前噓寒問暖、無微不至,儘管自己也公務繁忙可侍奉妻子的慇勤細心便是最賢惠的主夫都挑不出錯。

    這日傍晚白皖又提著食盒去伺候妻子,夫妻倆還小聲說了幾句纏綿話,下屬們都看到司刑大人唇邊帶笑心情愉悅的開始加夜班,且效率頗佳。到二更末積累的案卷看完,眾人收拾東西回家,玉藻前走到一半發現帶著的一串項鏈丟了,回想大概是掉在辦公處。照她平時的性格,一串玉石項鏈值不了幾個錢掉了就掉了,可這串是白皖從鶴舞帶來的,她怕掉了讓夫婿傷心,於是一個人回去找。項鏈倒是立刻找到,心滿意足的收拾好正要回家忽然聽到一些奇怪響動,而且是從八百年沒人去的陳年檔案室傳來的。若是別的地方玉藻前大概覺得是有人回來找東西或者辦公,不加考慮的回家去,可這檔案室放的都是已經結案的案卷,大白天都沒人去,腦子裡頓時掠過「小偷」兩個字。這也要怪玉藻前膽子過大,錦繡書院文武雙修,她很學過幾年武藝,雖然比不上昭彤影劍術卓越,但尋常人絕不是她的對手。

    檔案室中的果然是賊人,一身夜行衣黑布蒙面,兩人一打照面便動上手,賊人武藝超出玉藻前預料,結果呢賊人是落荒而逃,玉藻前也在追人的時候被檔案室的雜物絆了一下……等到白皖在家中得到消息飛奔到秋官署的時候只能看到大夫搖頭歎氣沉著臉對他說:「司刑大人無恙,不過孩子……」

    玉藻前是被抬回家中的,白皖忙著煎藥給她安神調養,白皖自然是傷心至極,他向來喜歡孩子可當年與秋之並未生育,其後十年綠蘿帶,懷著一肚子氣要證明自己清白無暇,生兒育女自然想也不用想。正是因為想要自己的孩子才明知道對方是浪子還是許身與其,他對這段婚姻從沒抱太大希望,常想著將來有衣羅就足夠了,什麼苦都受得住。那日玉藻前說要與他再生個孩子,白皖高興的差點當場叫起來,妻子懷孕後他這個向來不信鬼神的人都隔三差五去給送子娘娘上香,沒想到千盼萬盼竟然是這麼個結果。雖然傷心卻不敢放在臉上,怕刺激了愛妻,可等他拿著藥進去見躺在床上的玉藻前並沒有相他想像的那樣哀哀哭泣,反而咬牙切齒眼露凶光。白皖想好的那一肚子安慰話還沒來得及出口,便聽玉藻前冷冷道:「皖,我要把那傢伙抓出來——抽筋扒皮!」

    白皖愣了一下頓時滿腔怒火都被點燃,跟著點點頭用陰沉沉的口氣道:「是,此仇必報!」

    這對夫妻就這樣立下令人生畏的復仇誓言,不過兩人還沒來得及合計一下行動方針,白皖便不得不分心去應付接踵而至的慰問者們。也不知這消息怎麼傳得這麼快,當天登門的便有十來批,加上查案的官差等等,莫說白皖,連玉藻前都沒法太平休養。忙到傍晚,白皖終於忍無可忍,命家人緊閉大門,但凡來慰問的就說主人身體不適,讓他們過兩天再來。

    話雖如此,可剛用過晚餐白皖就迎進了提著禮物來慰問的水影。玉藻前睡了一下午精神不錯,不顧白皖的阻攔拉著水影聊天,生怕這個客人一告辭又被白皖逼著睡覺。水影說了些安慰話,隨即問起事情詳細經過。玉藻前一一回答,白皖也在一邊陪坐,他們夫妻都想抓到那賊人來出這口惡氣,也知道水影向來無事不登三寶殿,她如此關心此事,必是有一些消息。等到經過說完,水影果然直接道:「那賊人翻看的是什麼案卷?」

    玉藻前皺眉想了半天搖搖頭:「天黑沒看清楚,不過打鬥之時他一時慌張將那櫃子上的案卷帶落不少,我命他們看好現場,應該能夠看出。」

    第二天一早水影就得到了答案,而且是白皖親自來告知的。宮人來報的時候她剛剛起身正由日照伺候著梳洗妝扮,聽到說「殿上書記來訪」著實吃了一驚,隨即又有幾分得意,快速裝束妥當帶著日照出去迎接。

    白皖已經由職司的下位女官請到水影平日接待重要賓客的殿宇,其實這個地方這些年來很少用到。過去很長一段時間水影過著深居簡出的平淡生活,很少有人能踏進晉王府司殿的住處,能踏入的都是知交,與她會談不是書房就是寢殿。白皖是貴客,又是男子,自不能在過於私人化的地方接待。司賓的地方便有司賓的禮儀,十四歲的下位女官站在一邊,下面整整齊齊兩名宮女兩名宮侍,白皖在客人的位置上落座,面前已經擺上香茶點心,還有幾本詩詞集供客人等候時消遣。

    前一夜水影告辭後,白皖夫婦二人認真討論了一下案情都覺得這件事或許不是表面看上去那麼簡單。首先,秋官管的是天下刑法,乃是洗冤盡報、懲惡揚善之所,自然有一股肅殺之氣,偷雞摸狗的斷不會隨便選秋官署來碰運氣。其次,就算有不懂事的也沒理由去那一看就不會有寶貝可尋的陳年檔案庫。再次,玉藻前認真回憶了一下,她闖進去的時候那個黑影彷彿是在有目的的尋找東西。然而那檔案庫面積巨大,所藏案卷數以萬計,就算是秋官中人沒有專門負責的官員幫忙,在裡面找東西也能要命。換句話說,那賊人若非秋官中人,就是有熟悉秋官署的官員透露過信息給他。

    想到這一點白皖坐不下去了,心想若是真有秋官中人裡應外合「保護現場」這個命令毫無用處。於是一哄玉藻前睡下,白皖就帶上幾個身手矯健的心腹家人前往秋官署。

    「確實有人在找陳年案卷」他這樣說:「動過的那個架子是四十年前因罪被沒籍發配的官員家屬名冊。」

    「哪一地的籍貫?」

    「鳴鳳的案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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