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賦 中篇 第十九章 邊聲 上
    凝川再度甦醒過來的那幾天,每一個看到她的人都要說一句「姑娘真是福大命大」,有的還要加一句「奇跡」「實在稀罕得很」……

    她也知道是奇跡,被人用匕首從後心部位刺入,居然還能活下來已經稀罕的緊,更不要說她二十七年中兩次遭遇都活了下來。

    那日在雲雀谷搶救她的人是昭彤影,這又是她的福大命大。水影來看她的時候說「彤影的醫術之佳不遜太醫」,又說:「當年我中刀重傷,也是昭彤影搶救,若非她當機立斷,等太醫趕到早斷氣。」又說她能保住命還因為昭彤影隨身帶著一截千年人參,拔刀的時候讓她含在口中提神續命。安靖能產千年人參的主要是北關凜霜的深山,物稀而價高。昭彤影東山再起前想方設法高價弄到一支切成小段隨身攜帶,本意是上戰場的時候防萬一,結果第一次用上就不是為自己。

    當然,最大的奇跡來源於她本身,用昭彤影的話來說就是「萬中無一」。能讓她兩次逃脫鬼門關的原因是——她的心生長的方向和一般人相反,在右邊。

    這一點乃是遺傳自她的父親宛明期,卻是在六歲時從刺客刀下撿回一條性命後才知道,宛明期一直囑咐她要保密,說我們這樣身份的人難保哪一日再遇危險,少一個人知道都是好的。

    其實,當年宛明期下定決心叛逃也就是因為她這個女兒的遇刺,有兩次他醉酒後喃喃自語說:「那是你十月懷胎的親生女兒,為什麼不認她,為什麼連她都要殺……」那個時候她已經懂事,這才知道當年讓六歲的自己差一點死掉的人並不是什麼朝廷上的仇敵,更不是父親所謂的玉瓏山賊、敵國奸細,而是自己天天盼望的親生母親。第一次聽到,她只有十一歲,還不懂得體諒父親,當場放聲大哭,撲在父親懷裡說「娘親為什麼要殺川兒,娘親為什麼不喜歡川兒——」她哀哀哭泣,宛明期也哭,父女兩個抱成一團放聲大哭,直讓府裡的下人手足無措,最後居然是南平皇帝——當時還是四皇子的路臻來收場。

    昭彤影來看過她兩次,晉王府的司殿水影則是天天來探望,開始幾天只問她身子好些沒有,有什麼不舒服之類。等太醫宣判她已經徹底逃出鬼門關後,那人拉椅子坐在她旁邊,淡淡道:「凝川姑娘那天遇到了什麼事,可以告訴水影麼?」

    「能有什麼事,說來丟臉,幾個強盜罷了。」

    「強盜?幾個強盜能讓丹霞大營的凝川重傷如此?俗話說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凝川姑娘懷抱著怎樣的美玉能讓如此厲害的強盜跟上?」

    「王傅大人說笑了。」她苦笑起來,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才道:「王傅是聰明人,凝川不敢欺瞞。只是,這件事說出來太丟臉……唉,反正也算是盜匪。」

    水影眼珠子一轉,輕笑道:「丹霞大營的爭權奪勢鬧到永寧城外了麼?」

    「家門之恥,不提也罷。」

    她微微笑著望了她很長一段時間,看的凝川心裡發慌,幸好這個時候她只是「剛剛從鬼門關逃出來」而已,實在被看得心慌了還能閉上眼睛裝體力不支。水影見她眼睛緊閉著一盞茶功夫還不準備睜開,知道這人是準備裝睡到底了,微微一笑起身出房。凝川並沒有在她一離開就跳起來,相反裝著裝著就真的睡著了。

    水影剛一踏出房間就有兩個人迎上來,都是發現凝川時的當事人,朝廷殿上書記昭彤影和迦嵐正親王府司殿黎安璇璐。另外兩個當事人則在晉王府偏殿等著她們來說明。

    璇璐也就罷了,王府司殿說忙不忙說閒不閒,東南西北跟著主子跑也算是薪俸裡的一部分。昭彤影不管從名義上還是實際薪俸支領上都屬於朝廷所有,乃是偌娜皇帝的臣子,而非從迦嵐那裡支領薪俸的王府屬官,堂堂一個殿上書記不在天官府處理公務,反而東奔西跑遊獵賞花,只能被稱為不務正業。然而,昭彤影打從那次一道折子彈劾秋官大小司寇後和琴林家的梁子越結越大,更得罪了「皇后的母親」。打那之後一個多月一直沒有什麼有價值的工作出現,她照樣三五天一道折子的彈劾參諫盡一個臣子的本分,只不過不管遞上去什麼折子都沒有回音。殿上書記雖然是諫官,又有彈劾權,也不是專靠著這個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參人玩。她更重要的職責是在朝廷批准她的彈劾後督促相應部門給與當事者必要的處罰,並且補充調查取證。皇帝一道折子都不准——其實是完全漠視——她這個殿上書記自也就清閒無聊,樂得領著薪俸逍遙自在。

    「怎麼樣,問出些什麼?」

    「丹霞大營的自相殘殺,如何?」

    「已經比我進不多了,水影啊,你果然應該去秋官任職。如我這般盤問了好幾次還是上下不沾邊的『強盜』、『寡不敵眾』。」

    談話間三人進殿見過迦嵐,卻沒見到晉王,正親王說這個王弟前一夜貪看傳奇快四更才睡,剛剛哈欠連天被她趕去休息了。水影笑笑,遂將和凝川的對話一一說了一遍。蘇台迦嵐望一眼昭彤影:「卿看呢?」

    「聽上去像那麼回事多了。只可惜啊……臣若非親手為她診治,大概就相信了。她那個傷口……」眼珠子一轉,望向水影:「借你用一下,來來,配合我……」

    水影一臉狐疑,還是走到她面前。昭彤影也站起身,她比水影略微高那麼幾分,忽然將她抱住手上不知道拿了個什麼東西往她後心了一個刺入動作,然後放開手望向迦嵐:「那個傷口是這樣造成的。」

    水影狠狠白了她一眼,嘴唇微微動了幾下最終沒有出聲,回到下首坐下,看樣子是礙於迦嵐在場。

    「看來那個所謂的姊妹欹牆也立不住腳,除非派來的殺手還是這位丹霞三當家的知交好友,見了面親熱地要抱作一團的。」

    「凝川防備他們那個所謂的二當家也有很長一段時間——好像是一上山就彼此看不順眼,只不過始終口蜜腹劍。能夠被派出來的刺殺的必定是所謂二當家的親信,這樣的人能和凝川有如此交情?」

    昭彤影說話時目光望定水影,後者微微一笑:「恐怕不會。」

    「哦?」

    「相知相許談何容易。面對有救命之恩的人都滿口謊話,此人戒備心極重。如此這樣的人能推心置腹斷不會是朝秦暮楚之輩。」

    「言之有理。」說話間目光炯炯神采飛揚。蘇台迦嵐一邊看著忽然想起昭彤影前些時候論及水影的一句話「天性涼薄、反覆無常之人的摯情豈非比旁人更為珍貴?」

    望一眼已經消掉怒容和昭彤影你一言我一語推斷事實真相的女子,迦嵐忍不住在唇邊揚起一絲笑容,心道:「能夠得到這樣一個人的忠誠,或許真是件有趣的事……」想著忽然聽到昭彤影道:「所以我已經寫信給玉藻前,她既然到了明州,或許能幫我們打聽清楚。」

    「要知道明州的事何必捨近求遠?」

    「玉藻前的能幹就是能打聽出連當事人自己都不見的重視的隱秘事!或者說,她這個人天生就有看到別人隱秘事的命吧……」

    凝川在蘇台皇都永寧城晉王府西廂養傷,玉藻前在鶴舞治所明州司寇府為自己懷孕的事反覆思慮的時候,蘇台四大邊關中的三處都出現動盪不安的跡象。

    西關扶風在經過去年的白鶴關之圍後安靜了幾個月,在一片祥和中度過新年,卻在這一年四月初,都督邯鄲蓼從幕僚手中收到一封細作送來的信。

    自古而來相鄰的國家,不管是敵國還是所謂的「生生世世互不侵犯」,都會向對方派出細作,成功地細作運行能夠將觸角延伸到對方朝廷高官。扶風作為邊關自然不例外,向所有鄰國都排出奸細,探察從朝廷動向,帝位更替直到風土人情、山川地形的各種情報。

    這一次,邯鄲蓼收到的所有回復都讓她高興不起來。

    宿敵的烏方自不用說,雙方亡對方之心都不曾消失過。經過一年多修正,松原之戰失利的陰影消失了,國君又開始秣馬厲兵為下一次征戰準備。邯鄲蓼對烏方的挑釁已經很習慣,每年至少一次,規模都不會太大,烏方來碰運氣,安靖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烏方和北辰不同,消滅安靖的野心沒有那麼大,平均50年會發作一次,遇到某一個腦子發熱的皇帝在位時就出現了。

    讓邯鄲蓼擔心的反而是老牌盟國西珉,兩國之間五、六十年沒發生戰爭,安靖不少人真的認為這個國家天生就應該和自己睦鄰友好,卻忘了就在蘇台建國後不久兩國還數度交戰。甚至在端皇帝時正親王寧若為了聯合烏方對抗西珉而迎娶烏方十一皇子燕城。

    邯鄲蓼擔任扶風都督已經三年光陰,在此之前作為丹舒遙的副將又在這西面邊疆度過了自己整個青春年華。其間十餘年西珉與安靖之間不曾有過征戰,直到西珉內亂開始。西珉那場內亂邯鄲蓼一直在關注,不僅如此,在西珉皇太子——現任的國君——處於劣勢的時候,她幾次上書朝廷請求派兵援助這位皇太子奪位,只因為,邯鄲蓼從那個叛逆者身上看到不限於西珉一國的野心。

    內亂的結束讓邯鄲蓼送了口氣,可直到現在,西珉國內並沒有真正恢復平靜,叛逆者依然有不少者,潛伏在邊境群山間伺機而動,並與烏方密謀。更讓邯鄲蓼擔心的是,西珉傳出年輕國君病重的消息。

    奪回皇位三年不到的西珉國君是一個未滿三十的年輕女子,邯鄲蓼見過她一次,雖然還在寥寥數人東西奔命的困境中,依然氣宇軒昂風姿傲人,簡直是天生的皇者。邯鄲蓼相信,這個年輕皇帝有能力讓西珉恢復繁榮,更能理智處理和安靖之間的關係。然而,國君如果在現在這樣的情況下病逝,據她所知,皇太子只有三、四歲,更有三個成年的親王,西珉必定又一次陷入內亂深淵,而扶風又會出現前些年那種流寇不斷的局面。

    邯鄲蓼這一年三十九歲,作為女性將領,已經過了自己的黃金年代。她身材高大,天生力量驚人,臂力上大半男子都無法相比,簡直生來就該衝鋒陷陣。她的人生經歷也符合武將身份,單純而乾脆。出於武系家族的旁支,從下級軍官開始層層上升,在戰場上衝鋒陷陣、殺敵奪旗,除了南平遼朝元,未曾在刀槍上輸與旁人。她二十四歲成親,屬於不早不晚的年齡。夫婿卻是個讀書人,這對夫妻的結合過程扶風軍中的高層都知道,且傳為美談。

    傳說十五年前某個邊關長大的平民青年勤奮好學、書畫雙全,只可惜幾次趕考都落榜,家境貧寒除了耕作幾畝薄田,只有在趕集的時候擺攤賣字畫。某日當地豪強子弟醉酒砸了他的畫攤,恰好年輕的將領邯鄲蓼在場,一次英雄救美。那青年千恩萬謝,戰場上豪情萬種,私生活裡卻異常害羞的邯鄲蓼搓著手說「一定要謝,就給我畫幅畫像吧,我寄回故鄉給母親。」不久後,畫像化成了,畫像的那個人也進了邯鄲家的門。其間到底發生了什麼插曲眾說紛紜,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青年來送畫像的時候是到第二天午後才被人看到離開。而邯鄲蓼那天一大早就跑到丹舒遙那裡紅著臉請他幫忙提親下聘。此中旖旎可想而知,只不知這兩個人到底是哪一個先心繫對方。

    邯鄲蓼在軍中有不少朋友,其中比較知己的就是北關現任都督紫筠。前兩天丹舒遙通過驛站給她送來書信,提起凜霜的不穩跡象,問她在扶風可聽說過端倪。她一見大吃一驚,命心腹之人去打探。這一打探不要緊,得來的消息讓她目瞪口呆。從細作的打探來看,紫筠已不是不穩定這麼簡單,而是已經暗地裡囤積糧草,又從北辰私買了一批軍馬等等。邯鄲蓼正猶豫要不要將這些事上報朝廷,又顧忌朝廷素來不喜四關都督相互牽連,便在猶豫之時這天早上心腹飛奔來報說「破寒軍殺了朝廷勞軍使!」

    這些天處於莫名其妙困境中的不僅是擔心同袍的邯鄲蓼,還有蘇台王朝大司徒的西城照容。和邯鄲蓼不同,西城照容的煩惱有很大一部分來自家庭,而且是她自己的原因造成的。兩日前剛剛散朝,大司徒回到官署沒來得及看完一份公文就被傳到宮裡,大宰、大司馬都在,皇帝鐵青著臉讓大司馬說明。迦嵐也是臉色凝重,歎息著說:「凜霜都督斬殺了勞軍使。當然不是大都督親自動手,是他手下一個將領,罪名是踐踏破寒軍軍旗,污辱破寒軍。」

    本來就對勞軍使人員任命不滿的西城照容聽到這個比意料還糟糕的消息心情已經極度不快,回到家中看到側室洛遠在她書房裡,且看到昨天衛方寄來的家書被用來墊一個茶碗洛遠本在整理她的書櫃,聽到人聲笑吟吟回過頭,斷起碗道:「夫人,給您送參茶來了。」照容一眼就看到衛方的家書被水濕了一半,想來是碗底沒有擦乾淨,字跡已經化開來,頓時怒從心頭起。洛遠偏偏還靠近了她撒嬌的要把碗往她手中塞,照容一翻手將茶水打翻在地,罵道:「混賬,誰讓你進來亂翻!」一邊搶過衛方書信心痛的展開放在嘴邊吹。洛遠被罵得先是莫名其妙,等看到書信上的字跡臉上頓時蒼白,瞪著西城照容,可過了一會終究沒有說什麼奪門而出。

    照容罵了人後沒多久就後悔了,尤其是聞到一屋子的參茶味,想到洛遠對她無微不至的關心,更是後悔。最最糟糕的是一個在外面目睹這一場景的心腹家人後來偷偷告訴她說早上就看到衛方那封書信掉在桌角邊,她想到上朝前她還在看信,顯然是那時候忙亂中弄掉在地上,洛遠當是廢紙才拿來墊杯子。思來想去愧疚不已,本想晚上吃飯的時候悄悄說兩句好聽話安慰一番,上了桌一看側室的位置空著。問下人,回話說小姑爺不舒服,不想吃飯了。照容知道他在生氣,也只能苦笑一番,哪想到洛遠不但這天沒出來吃飯,其後兩天也都閉門不出。

    到第三天,西城照容簡直悔恨到無地自容。連自己的三個孩子因為好奇拐彎抹角打聽出一半原委後都怪她,尤其是幼子,幾次纏著她說:「遠叔叔怎麼還不出來?遠叔叔生了什麼病?」潛台詞便是「娘,你去說說好話吧……」

    其實,西城照容也不是沒有哄男人的經驗。衛方剛和她成親的時候典型的貴族公子脾氣,加上在母家被寵壞了,時不時對她發火生氣。輕則趕她出房,重則甩門回娘家。次次都是她陪著笑臉說盡好話哄到展顏,幾次後照容也有了經驗,衛方這個人,越是哄越得寸進尺,還不如倒過來撒嬌耍賴,他倒反而容易高興。然而,這麼多年來她還真沒有哄洛遠的經驗。這個側室年輕漂亮,性子一等一的柔順,對她百依百順,剛進門時候衛方難免吃醋給他臉色,也一一忍下,時間長了衛方倒也敬重他。她還真沒想到洛遠也有發怒的時候,而到了這個年紀也沒有年輕時撒嬌耍賴的皮厚了。

    這日傍晚從官署回來,心腹迎上來說「小姑爺中午又沒吃飯,主子想想辦法,這樣下去小姑爺的身子可熬不住」。照容終於下定決心到了洛遠門前,敲了幾下沒人應,湊到門邊喊了兩聲「遠——」還是寂靜無聲。她害怕起來,心想這人好幾天沒安分吃飯,平常身體也不是很好,不定暈倒在房中,正要找人來砸門,卻見洛西城走過來,對她笑笑道:「夫人找我叔叔麼?叔叔在後花園涼亭那裡。」

    照容三步並作兩步來到後花園,並沒有看到想像中美人獨泣的淒慘,相反洛遠一身利落打扮,站在一處工地旁指指點點。那裡本有一座照容非常喜歡的竹涼亭,去年夏天一場冰雹狂風塌了,這些天命管家找人重新修建,夏天好拿來乘涼讀書。洛遠在場地裡走來走去,和工頭說話,看看材料好壞,一轉頭見一個工人扛著一捆竹子沒走穩一個箭步上去扶住下滑的竹竿,還拍了拍那人肩膀。或許是管家看不過去這種驚險場面,對洛遠說了幾句,見他哈哈一笑點點頭,轉身走時大聲道:「給我作仔細些,這是夫人夏天最喜歡的地方,那些彎彎曲曲的不好的材料都丟了,再塌了一個個家法伺候!」下人們應一聲,洛遠這才一邊拍著衣服一邊往外走,走了沒幾步看到照容在他跟前,臉上一紅,下意識拽了拽衣襟,低聲笑道:「弄得一身泥……夫人什麼時候回來的?」

    西城照容看他笑吟吟的樣子萬般愛憐皆上心頭,陪著他往回走,一邊低聲道:「那日讓你受委屈了,全是我不好。」

    洛遠的神色有一瞬間僵硬,隨即微笑道:「一定是夫人在朝廷上遇到不順心的事,遠不在乎的。」

    「哎,就算有不順心的事我也不該拿你出氣。」

    「若是大哥在就好了,能替夫人分憂。」

    照容掙扎了一下,終於違心的說了這麼句話:「你也能替我分憂,來,我說給你聽聽。」雖然一說完就開始後悔,她還是在洛遠房中將凜霜邊關的事說了一遍。洛遠靜靜聽完道:「斬殺了勞軍使,朝廷不能對那個軍官問罪麼?」

    「蘇台律令上,邊關四鎮都督在軍營中都有生殺大權。雖然是朝廷派出的勞軍使,卻沒有欽差名號,論位階還在那殺人的將領之下。軍中最重就是軍威和士氣。觸犯軍威,有傷士氣本當殺無赦。勞軍使若是真的踐踏軍旗,死不足惜。作為比她位階更高的破寒軍軍官,將她立斬也不過分。」

    「真的是踐踏軍旗?那個勞軍使到我們家來過,我看是個老實人,走路說話都小心翼翼,最守規矩不過。」

    聽到洛遠這個形容,照容忍不住笑了笑,想到這人來一次到自己府邸赴宴,後花園裡不小心和洛遠撞在一起,洛遠還沒什麼,此人拱手作揖賠禮半天,還跑到自己面前請罪,說「冒犯了尊夫婿」之類,被靜選嘲笑為三百年前的古董。

    「朝廷上人人懷疑,可拿不出證據。可能在場的幾個隨員也被扣下了。且這個殺人的也不是平民子弟,而是黎安家的旁系,沒有真憑實據一般的動不了。」

    「那就再派人去啊——」隨口說完,看到照容臉色變了,脫口道:「我隨口說的,富人別當真。」

    「不,的確要再派人,就是這個人選——」

    「上次到正親王府赴宴,聽幾個人閒話,好像少王傅一度有意出使。夫人覺得呢,少王傅好像是凜霜五城寒關縣人,自己故鄉總熟門熟路。」說吧自己笑了起來,擺手道:「我胡亂說的,我不懂朝廷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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