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賦 中篇 第十七章 患難 下
    功夫不負有心人,在桃花水的日子穿越廢道的一番冒險最終得到必要的回報,他們果然在田家坳看到了赫赫有名的千月巫女。

    那是一個深夜,他們到達後的第三天,整個村莊已經進入夢的懷抱。玉藻前好不容易蜷縮著身子在又硬又冷的被子下抵擋住春晚深山的寒氣剛剛朦朦朧朧的進入夢鄉就被人用很野蠻的方式拍醒。一睜眼,床邊是白皖,一手持著蠟燭,淡淡燭光下綠羅帶在她眼前微微晃動。

    「神師到了——」看到她一臉朦朧的樣子雙眉緊皺不悅道:「你聽不到外面的聲音?」

    她這才發現門外不知什麼時候變得人盛鼎沸,從半開的門還可以看到火把和人頭攢動的景象,然而迷迷糊糊的頭腦來不及對過多信息進行消化,於是白皖看到她呆頭呆腦的點點頭張大嘴的模樣。在她爬起來穿衣的時候確定自己聽到轉過身正往外走的白皖嘀咕的是「睡得像豬一樣!」

    這個小山村的玉鳳族人迎接巫女的盛況讓玉藻前為之戰慄,在親眼看到這種情景後她才能理解作為鶴舞司寇的白皖為何不在自己的官署中處理公文,而要以三位高官的身份親自踏入天朗深山,而在這之前甚至讓銘英在此獻身。

    玉鳳族幾乎傾盡所有的來奉獻給這個巫女,用他們全身心的尊敬,全村老幼出動,火把照亮數十里山路。玉藻前站在村口看著這一盛況目瞪口呆之餘望向白皖道:「他們怎麼知道神師會來?」

    「各部落間有人接力傳訊。」唇角微微抽動一下:「算是自發的先遣隊。」

    「簡直應該說是天子出巡的氣派才對……」她這樣想著,當然沒有敢說出口。

    那些人簡直將她當作神了,不,即使是神也得不到如此瘋狂的崇拜吧,那些人恨不得親吻她走過的每一寸土。

    玉藻前輕輕歎了口氣,而在她身邊,將他們幾個帶來的一個青年沉著臉和白皖說話,他們說的是玉鳳族語,速度快聲音又低,她一個字都聽不懂。過了好一會白皖轉過頭低聲道:「他讀過幾年官學,所以不喜歡看到族人那麼崇拜一個來歷不明的青年女子。他說他不覺得那個人是神,更不相信是千月江漪的轉世。」

    「千月江漪的磚石……」玉藻前一陣天旋地轉,這個玩笑開得太大了吧,拿兩百二十多年前消亡的千月家來招搖撞騙已經很過分,居然還拿五百多年前的傑出人物來騙。

    「千月江漪對玉鳳族,不,對天朗各族都有特殊意義。」他低聲說。玉藻前翻了個白眼低聲道:「我還沒有不學無術到這個地步!」

    素凰族在文成王朝對天朗各族的政策是鎮壓和封鎖,禁止他們離開天朗山,禁止他們在平原定居,一旦有異動立刻殘酷鎮壓。而在天朗之內又是無人管束也無人過問的景象。千月江漪平定鶴舞後與名將衛柳著手建設這片安靖的南方疆土,被後代稱為千古無雙的江漪第一次提出懷柔手段,她上書皇帝說天朗各族也是安靖的子民,是清渺鳳家的臣子,和素凰族一樣,只要他們俯首於清渺皇家,清渺就沒有理由拋棄他們。高歌過玉關後第二年,千月江漪在天朗創辦了鶴舞歷史上第一所官學,也是安靖歷史上第一次官學接納非素凰族的學生。在江漪、衛柳等人努力下,天朗許多民族終於結束了刀耕火種的原始生活,引入素凰族的鐵器、耕作方法以及素凰族的文明。而素凰族也開始接受這些與他們不同祖先的人們,接受共同享有安靖山河撫育的事實。

    「原來江漪所作的一切是被玉鳳族以這樣形式認可的啊……」玉藻前忽然生出幾分感動,不錯,她瞭解江漪在鶴舞的功勳,從《清渺王朝史》和其他筆記史書中,她曾以為這一切只有在史書中才被記載,然後讓她這樣的讀書人感動;卻沒有想到距離京城萬里之外的深山,一度與素凰族水火不容,直到今天仍沒有成型文字的玉鳳族也世世代代傳頌同樣的名字。

    「江漪教導大家讀書明理,這個巫女只要大家相信她是萬能的,所以,他不相信那個人是江漪的化身。」迎接巫女的火把漸漸回到村寨,白皖的聲音又放低了幾分,說完補充一句:「鶴舞官學要拜江漪牌位。」

    那段話後一頓飯功夫,她見到了此行的目的,眾人擁簇下緩緩而來的年輕女子——千月巫女。

    一身白衣,白的纖塵不染,崎嶇山路上走的步子充滿韻律,宛若舞蹈,站在遠處無法看得很清楚,可也能感受到容貌的出色,有一種纖細嫵媚的氣質,還有幾分……如果不是火把下看人造成的錯覺的話,還有幾分妖冶。

    玉藻前並沒有機會在陽光下證實她的判斷,天色濛濛亮的時候她第二次被人從被子裡挖出來,這一次白皖一臉嚴肅丟出兩個字「快走——」而蜻蛉已經收拾好行裝,等她匆匆忙忙穿上外套便一刻也不願耽誤,拉著她就跑。

    玉藻前自認從來不是多話的人,這麼幾年官場混下來別的沒有,唯獨練出好耐心,天色微明的時候跟著兩個男人在山間小道上飛奔她都有耐力忍耐到合適的時間才發問。

    「我們的身份暴露了。」

    簡單明瞭的回答,讓她一陣寒意竄上全身。

    「我們是不是有生命危險了?」小心翼翼的開口,得到斬釘截鐵回答——「不錯!」

    初夏的明州洋溢著絢爛活力,不是春得細膩,也不是仲夏的激烈。氣溫恰到好處,年輕男女能換上明艷輕薄的夏裝卻不會三五步間即香汗淋漓。早晨傍晚風中透著清涼,而夏夜才有的夜來香已經散發濃郁芬芳。

    明州正親王府也就是昔日的鶴舞郡守府,自蘇台迦嵐但任鶴舞領主後擴建了郡守府,變成如今前府後宅的格局。規模雖然不小,但從華麗程度來說遠遠不如京城凰歌巷正親王府。更何況這裡還是兩位親王的王府,迦嵐胞兄陳親王蘇台蘊初和他的王妃及兩個孩子也居住於此。鶴舞政廳與王府內宅之間象京城正親王府那樣以9丈高牆隔斷,東西各有幾個角門,這道牆的南面就是鶴舞官員們理政場所。佈局上和京城皇宮一樣,六官官屬分列東西兩廊,只不過規格上均比京城小上一個等級,且編制上沒有天官和春官官長職務。

    鶴舞正親王府主殿叫做「長寧殿」,取長久安寧之意,蘇台迦嵐和蘊初兄妹常在這裡和六官官長們商議領地政務。過去好幾個月中這裡頻繁看到的只有蘊初與秋林葉聲、黎安永三人。等黎安永巡視邊塞之後,這裡就變成蘇台蘊初、秋林葉聲兩人相對的情景。

    秋林葉聲這一年三十八歲,長蘊初十餘歲,從年齡和履歷上,這個十年前就陪伴迦嵐兄妹開拓鶴舞事業的臣子都算是蘊初的師長輩。葉聲是個身材修長容貌端正的女子,容姿風韻上都談不上出色,出生於京畿下級貴族家庭,祖上三代沒有六位以上官員出現,葉聲雖然進了京畿最為著名的錦繡書院,求學期間也資質平平。

    秋林葉聲二十三歲京考進階,名次排在很後面,以七階放外省為縣令。改變葉聲命運的是她任上第二年遇到的一場水災,她拋棄一切前程的開倉放糧雖然讓頂頭上司暴怒不已,卻讓後續來賑災的衛暗如為之讚賞。兩年後,葉聲出任京官,隨即一帆風順,直到宮變之後由於她和西城雅在錦繡書院的師生情誼而受牽連,跟隨迦嵐來到鶴舞。讓不少人遺憾的是,鶴舞之行並沒有成為這個小戶人家家主榮耀的終結,相反成了嶄新的開始,至少,秋林葉聲還在京城的時候從來沒有幻想過自己有朝一日能位在二階。

    葉聲二十五歲時遵母命與親戚家的一個青年成親,那是一個性格沉穩的平民男子,在至今已經十三年的婚姻中盡到了為人夫的全部責任。兩人情投意合,有兩個女兒均在明州著名書院中求學,這個鶴舞正親王府最高官員的家庭平淡寧靜的一如任何一個能稱得上幸福二字的平民人家。在她開始顯露出錦繡前程後,也有一些名門顯貴為自家的兒子來提親,端出「貴易夫,富易友」的理由。然而,秋林葉聲好像沒有讓秋林家躋身顯貴名門的打算,溫和但堅決地拒絕一次又一次的誘惑。

    在鶴舞眾官員中,秋林葉聲最為交好的就是司寇白皖,這段友誼起源於她對白皖那段眾叛親離經歷的同情。她並不是不懂白皖對她的心意,如果對方是一個平民男子,或許她會接受,如她這樣多一個側室外人不會指責丈夫也能接受。然而,那是一個與她並肩朝堂的男子,她從沒想過拋棄夫婿,也不想讓白皖為了一段說不清的迷戀浪費大好前程。

    這天午後,病休五六天後秋林葉聲被傳到王府內宅,陳親王與王妃在內宅偏殿等她。葉聲看到那對夫妻在她進來前說說笑笑的樣子就覺得不會是什麼國家大事,果然蘊初開口的時候都一臉要耗費很大自制力才不暴笑的模樣,故作平和道:「卿可知道昨天鶴舞司寇回到明州了?」

    她眼睛一亮脫口道:「皖終於回來了——」一語出口意識到這種稱呼略嫌輕薄,不由訕訕一笑。

    「昨天中午回來的,本王府裡恰好有人見到。」

    葉聲笑笑,隨即一皺眉,心道既然昨天中午就回來了,怎麼一日一夜後還沒來覲見陳親王。就像看透她的想法,蘊初帶著笑意的聲音傳來:「聽說司寇精神還好,而且,帶了個美貌女子……帶回了府裡!」

    看到秋林葉聲瞪得滾圓的眼睛,陳親王和陳親王妃放聲大笑,葉聲看兩人前仰後合的樣子歎息道:「殿下在開玩笑吧!」

    蘊初一邊笑一邊搖頭:「本王剛聽到的時候一如卿的表現。」

    「皖——司寇帶了美貌女子回來?」

    「還是少有的美貌人物,顧盼生姿,光彩照人。」

    葉聲笑了起來:「輾轉多年後司寇居然是在天朗找到合心意的人兒的麼,看來,殿下為司寇安全擔憂心焦的時候那個傢伙正在懷抱美人不亦樂乎。」

    「這個美人卿也見過——」陳親王妃終於忍不住插口,笑吟吟看著葉聲開始散播不負責任的消息:「就在新年之後不久……」

    秋林葉聲總算是夠瞭解這兩個人,尤其是足夠瞭解出身後宮女官的陳親王妃,腦海中已經把新年之後來覲見過陳親王的人想了一遍。既然王妃用那種口氣說,此人不會是常見的官員,甚至不是以往見過的,要滿足以上條件還要是年輕貌美的女子……她的眼睛又慢慢瞪大了,費了好大力氣才吐出幾個字:「難道是,秋官巡查使玉藻前大人?」心裡在喊「不會吧,千萬不要……」

    陳親王妃一連串點頭,附帶蘊初的讚揚:「不愧是秋林葉聲……」

    葉聲頓時一陣頭暈,心道「皖怎麼和那個風流浪子扯在一塊了……」第二個念頭是「到底是名滿京城的浪子,連皖都逃不過她的獵艷。」又想到上次見到玉藻前的情景,那人一舉一動都能清晰記得,目光靈活,舉止優雅,神色恭敬端莊,與蘊初對答之時滴水不漏。

    「是個難纏的人物,」當時她這樣評價,蘇台蘊初聽了點點頭,補充說「若不是難纏的人,琴林司寇怎會選了她過來。」

    「不但是琴林司寇選了她,殿下也選了她。」葉聲口中的「殿下」自然是指鶴舞領主迦嵐。蘊初微微一笑點頭稱是,鶴舞畢竟是他們的基礎,他們都知道當今皇帝、皇太后等將這個「前皇太子」視做眼中釘肉中刺。而他們都是經歷過宮變的人,即使再天真也知道什麼是成者王侯敗者寇,若非有著鶴舞十餘萬精兵,他們這些「前皇太子」的人豈能有安身立命之所。聰明如迦嵐決不會放任琴林映雪將自己的心腹送到鶴舞腹地來查什麼千月巫女,而最終能成行的,一定是在朝廷中至少表面上維持住不偏不倚之人。

    「巡查使原來和我們的司寇在天朗相遇,」葉聲苦笑一下:「對鶴舞來說,或許不是壞事。」

    正說到這裡宮人飛奔來報——司寇白皖求見!

    白皖在正親王府匯報幾個月行蹤的時候,另一個早該去覲見蘊初的人卻躺在紫籐樹下的搖椅上瞇著眼睛享受初夏明州的溫暖陽光。司寇府的下人在前一天看到離家半年的主人歸來歡喜萬分,緊接著又被跟在主人身後的兩個女子嚇了一跳。作為鶴舞司寇,白皖的生活簡單樸素,府邸完全沒有京城三位官的氣派,最多只能算殷實人家的檔次。兩進院落,花園倒是不小,可惜主人缺少鳴鳳士大夫精緻閑雅的品位,只隨便種了些開放起來熱熱鬧鬧的花草,例如這樣的初夏時節滿架紫籐垂墜。白皖府邸當然有伺候他的人,蘇台王朝對官員並不吝嗇,三位官薪俸足夠他僕傭成群,然而玉藻前所見,這個三十多歲官員的家中只有維持家宅和他舒適最基本數量的下人。多半是男子,少數幾個女僕年紀都在三十以上,裝束也都是已經成親的。

    「當一個佩戴綠羅帶的男子還真是辛苦啊——」玉藻前不負責任的想著,這個世界上也有遇到挫折就自暴自棄的人,鶴舞司寇顯然不是這一種。雖然,在玉藻前看來,司寇的認真也到了另一個極端上,逼得自己很辛苦的那種極端。白皖和秋之離緣的時候,雖然是男方提出分手,受到最大難堪的並不是被拋棄的女方。最後迫使年輕的白皖不得不放棄京官打好前程,形同流放一樣跟著十來歲的蘇台迦嵐遠走鶴舞,主要是那個對使女施暴的不名譽官司。儘管漣明蘇的公正讓他逃脫牢獄之災,卻不能幫他平息流言,最多讓內容從施暴變成通姦。背負著這樣的不名譽,白皖好像計劃用一生的時間向世人證實他的清白無辜,至少玉藻前從他簡單的生活裡看到這樣的表述。

    「真是一個無趣的男人……」她這樣想著:「別人愛說什麼隨便他們說去不就行了,堂堂鶴舞司寇,別人巴結還來不及,真有那種不識相的,聽到一次就想辦法把那種多嘴多舌的傢伙發配到邊疆去,從此天下太平。」在籐椅上側個身,慵懶的舒展一下四肢,聽到僕役的聲音,說是給她端來了水果。她微微睜一下眼,看到正退開的僕役眼中充滿了好奇、疑問、驚訝的混合體,忍不住笑了一下。

    從昨天踏進司寇府起,她和蜻蛉就沐浴在這種眼光下來。

    「這些人怎麼看待我們呢……」對這個念頭產生了興趣,正閒到無聊的玉藻前開始認真琢磨,看那個眼神,不會認為是自家主人的親戚。

    「看樣子白皖從離緣後就和所有親戚斷絕了往來,真可憐。」

    「難道是……」她微微笑起來:「他們認為我是皖的心愛之人,未來的女主人吧。」這個念頭一產生她差點大笑,而且一點不為此感到遺憾或者被冒犯,相反有說不出的愉悅。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這家下人對她和蜻蛉的畢恭畢敬……不,簡直可以說關懷備至。

    蜻蛉看到在紫籐樹下懶洋洋趟著的主子忍不住歎了一口氣,她受這家養育之恩,雙親也全虧了玉藻前的慷慨才活到現在,唯一的哥哥也由玉藻前幫助嫁了一個好人家,她隨時願為年輕的主人獻上生命,也很想無條件的尊敬她。只可惜,主子的行為時不時讓她產生不敬之心。

    「主子,司寇大人已經到王府去了,您不去麼?」

    「我為什麼要去?」

    「您是巡查使,到鶴舞公幹來得不是?」

    「可是我的人還沒有到齊,等放出去的那幾路都回來了,我自然會去覲見。」

    蜻蛉看她一臉輕鬆,卻一點也沒辦法跟著輕鬆,心想主子啊,我跟了你那麼多年,再笨也知道點官場上的規矩,於是小心道:「陳親王殿下會知道主子已經到鶴舞了!」

    「當然會——」看她一眼玉藻前笑了起來:「你到底還是不明白的啊,蜻蛉。你家主子我到鶴舞的原因是什麼?」

    「查千月巫女。」

    「不錯不錯,終於不再說是洗冤盡報,提點刑獄了。那麼,你說鶴舞堂堂司寇大人不在明州享福,丟下偌大一個郡的刑獄不管,一個人跑到天朗山,那當然是覺得有比一君刑獄更重要的事等著他,你說,這又是什麼事呢?」

    「和主子一樣的事吧。」

    「然後,我們田家坳看到什麼你還記得麼?」

    「主子——」

    「千月巫女,付出了那麼大的代價,我們總算沒有白跑,只可惜,我們是和一個不合適的一起看到的。」

    「鶴舞司寇大人?」

    忽然笑了起來:「白皖大概也為此沮喪吧。」

    蜻蛉費了很長一段時間才明白主子話中隱含的意思,一想明白就打了個激靈:「主子是說因為這個陳親王會……」

    玉藻前笑著擺擺手:「啊啊,不要這麼緊張。我們在說的是鶴舞陳親王蘇台蘊初殿下,不是那個田家坳的什麼巫女。陳親王殿下可不會因為我們證實了的確有那麼個自稱家名千月的巫女在天朗亂轉就把我們推到街市口處斬,我想也不會在我們吃的東西裡下點毒藥之類。」說罷拿起一個最大的杏子整個塞到嘴裡。

    「那您擔心的是?」

    「我擔心的是我們回京路上走著走著從京城來一個官差捧一卷命令把我們攔下,等聽完命令你我就到某地的大牢裡等著發霉了。瀆職啊,貪污啊,欺上瞞下啊,更狠一點勾結叛黨,或者捏造事實意圖誣陷朝廷正親王大司馬。從鶴舞到京城再快也要走上一個月,足夠想出十七八個法子讓你家主子死無葬身之地。」

    「真的會麼,人人都說陳親王……」

    「陳親王是一個好領主,京城裡也的確都說他當皇子的時候就品行端正。不過……」她冷笑了兩聲吞下最後一句話,心中想的是「真正天真無瑕的皇子活不過那場宮變。比如那個鳳林皇子——一個純潔的孩子。」

    「可是您躲在這裡不去覲見,陳親王就會覺得您什麼都看見麼?」

    「可憐的蜻蛉,剛才我還想表揚你聰明些了。我留在這裡,當然是為了讓白皖替我打一個頭陣。」

    「鶴舞司寇大人?」蜻蛉一臉懷疑,遲疑了一會終於忍不住道:「奴婢覺得這世上最想要主子命的就是鶴舞司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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