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我在洞林寺的舊窯洞前為一個神秘的聲音所迷惑時,遠處傳來了腳步聲,而那個聲音也隨後消失不見。
「先生,原來您在這裡呢,銘嵐醒來不見你,都著急死了,您還是快些回去吧,這晚上的外面不安全。」來人正是王銘建,這一次我已經不再問王銘建了,顯然問了也是白問,他並沒有聽到那個神秘的聲音。
「哦,沒什麼,夜裡睡不著出來走走!」說著我有些不捨得的看了一眼窯洞,向回走去……
第二天一早當我帶人再次從窯洞前走過的時候,已經聽不見那個聲音了,我不禁有些失望。
「主持大師,敢問這窯洞裡是什麼人!」當我見到主持真慧和尚的時候我向他問道。
「這個,恕老僧不能奉告,施主還是少靠近為妙,沒有什麼事老僧這就告退了。」說著真慧雙手合十不在搭理我領著他的一眾大小和尚走了。
「銘建,你聽說過傳音入秘這種功夫麼?」在老和尚那裡沒有得到滿意的答覆我又將注意力集中到王銘建身上,他身為白蓮教教主這些江湖上詭異的伎倆想來是聽說過的。
「這個麼,我沒有聽說過,我只聽說當年王明陽在軍營中一嘯百里外也清晰可聞,至於這個傳音入秘確實不知道。」
這也難怪,這名稱是武俠小說裡看到的哪有那麼湊巧在古代也叫這個名字。
「那有沒有一種武功可以只讓一人聽到卻不讓其他人聽到呢?」我還不死心,追問道。
「好像是有吧,若是內功練到高深境界,確實可以聚聲傳音,這比王明陽的功夫又是高明很多,不過這也只是可能,我從來就沒有聽說過有人練成,我父親雖是一教教主,然而祖父早亡很多功夫沒能傳下來。」王銘建不無遺憾的說道,白蓮教的功夫我多少也見識了一些,都是些三腳毛的功夫,蒙騙愚夫民婦可以,裝神弄鬼亦可,但是真要說武功那就上不了檯面了。
「好了,你們下去準備吧,明天我們再動身啟程,昨晚我沒有睡好,想多休息一下。」將眾人遣走我一個人獨自向窯洞走去,正巧碰倒一個小和尚在那裡清掃。
「這位小師傅,你到這洞林寺也有些時日了吧!」我笑瞇瞇的向他問道。
那小和尚也就十七八歲的樣子,正適合我哄騙,說著話我從懷中掏出一塊糖遞給他,這可是中原沒有的東西。
「施主,主持說了,不能隨便接受別人的東西!」小和尚對糖塊很是好奇可是還是拒絕了。
「沒關係,我和你們主持關係很好,你看這東西很好吃,也不是葷腥,吃了不算破戒!」說著我自己也掏出一塊放進嘴裡,誇張的咀嚼著,小和尚有些猶豫,我硬是將糖剝開放入他的手中,小和尚膽怯的將糖放進口裡,隨後添食,當然愛不釋口,連連稱好。
「怎麼樣,很好吃吧,我這裡還有很多!」說著我又掏出了幾顆遞給他,小和尚有些猶豫可是還是耐不住糖塊的誘惑接住糖塊小心翼翼的放入懷中,並且和我熟了起來。
這小和尚叫法源,從小就在寺裡,一聽他這麼說我十分高興迫不及待的問道:
「那你知道這窯洞裡住的是什麼人麼?」
「怎麼不知道,是……」小和尚欲言又止,看了看周圍,然後小聲的對我說道:
「既然施主是主持的好友,我也就不瞞施主了,這窯洞裡住的是一個大有來頭的人物,據說他當年在少林寺裡武功已經屈指可數,可是不知道犯了什麼戒被貶到這裡來,從我記事起他就在這裡了,就是主持師傅也比他小一輩,從前都是以鐵柵欄關著的可自從主持師傅來我們洞林寺後就把鐵柵欄拆了,並且不再讓人靠近這裡了。我在這裡掃了快十年的地也沒有見到那人一次,小僧多嘴了,施主您千萬不要和主持師傅說啊!」
那小和尚說到這裡已經意識到自己說多了,連忙閉嘴,無論我再怎麼詢問誘導他都不再說了,匆匆的拖著掃帚走開了。
「怎麼,小子,你對我還滿有興趣的麼,居然買通法源來探聽我的底細,你可以直接問我還費這些周折做什麼!」那個聲音再次在我身邊響起。
「老前輩,恕我冒昧,多有得罪,昨日前輩的話還未說完就被人打斷,所以晚輩還等著受教呢!」我連忙衝著空曠的窯洞施禮道。
「不必了,不必了,我最討人假惺惺了,你有什麼話問吧!」說話間只見一道灰影閃現,我面前的樹下已經站了一個人。
「前輩!」我驚喜道,就要上前。
「免了,免了,我肯讓你看見我的人影已經就不錯了,千萬別得寸進尺。」那人喝止道。我停止了一時的衝動老老實實的站在原地不動,望著那人的背影,越發的感到神秘。
「好了,有什麼快點說,我老人家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呢!」那人不耐煩地道。
「是,是,是,敢問前輩如何得知我的身份。」我謙卑的問道。
「就是這個啊,我什麼時候知道你的身份了,你若是不說,你手下的人不說,我又怎麼知道你是大名鼎鼎的李開陽啊!」那人怪笑道,敢情是我們在談話時被他聽到了。
「我老人家可不是要偷聽別人談話啊,誰讓你們那麼大的嗓門,讓我聽到呢!你小子人不怎麼樣,藥倒是很靈的,還有就是你在上河村的事,我也有所耳聞,至於朝鮮的事就不用我說了,雖然很貪可是心腸還可以,否則我老人家才懶得和你說話呢!」
他這番話讓我驚駭異常,要知道上河村瘟疫的事除了少數知情人知道以外,在沒有別人知道了,這麼隱秘的事都讓他知曉了,此人絕對不簡單。
「承蒙前輩誇獎,晚輩受寵若驚!」我厚著臉皮答道。
「哈哈,哈哈,好,夠無恥,夠坦誠,我喜歡!」那聲音狂笑道,似乎根本就不怕別人聽到,這時我也難以區分他是以傳音入秘的功夫和我說話,還是正常的談話。
「晚輩偉哥要價確實多出成本不止百倍,可是世間偏偏有這種人趨之若鶩,我也拿他們沒有辦法,所以這銀子不要白不要,至於瘟疫所用疫苗,晚輩一律免費,若是沒有偉哥的暴利也就不會有疫苗的惠及百姓了!」我坦然道,這些錢我除了吃點用點以外又沒有據為私有,自然也不怕別人說什麼。
「好,好,好!不枉我指點你,就沖這一點,天下該是你的!」那人連說了三個好字,一副唯我獨尊的樣子,好像這個天下任他授予一樣。
「怎麼,不相信我所說的話,也罷,左右我朱某也不打算再在中原落腳了,全都告訴你又如何。來,你跟我來!」
說著那人在前面帶路,也不見他腳步如何移動,就如同鬼魅一樣在地面上飄然而行。不大一會來到了一個洞窟,更不見他如何動作,洞內的一面牆壁向下凹陷,露出一道台階向地下延伸,這時他以閃身進去,我猶豫了一下緊跟其後。
隧道十分深邃幽暗,若不是白天有些陽光折射進來估計很難辨清東西,走了好一會,才來到了一個寬闊的大廳,四壁都是巨大的蠟燭,將大廳照射的如同白晝,一副巨大的地圖就掛在牆壁上,若是沒有人帶領我如何知道這裡別有洞天。
「坐吧,」說著那人丟過一把椅子過來,剛好落在我的旁邊。我有些不安的坐下仔細打量周圍的環境,除了那幅地圖以外就是一張石床,再無他物。
「你不是想看老夫的真面目麼,就讓你看看又有何妨!」說著那人轉過身來,讓我看見了他的正臉。雖然他一直以老夫自居,可是單從面孔上根本看不到什麼蒼老的痕跡,我面前的這個人也就是中年人的樣子,面貌清秀,頭髮倒是很長披在肩上,一縷長鬚生與於頜下,有一種不怒自威的威嚴。
「你也不知道我是誰,我乾脆告訴你好了,這天下原本就是我朱家的天下,我的祖先就是建文皇帝,這下你該知道我是誰了吧!」那人隨口道來卻讓我再次驚詫,沒想到在這裡居然能遇見建文皇帝的後人,要知道自從明成祖朱棣奪取了自己侄子朱允炆的江山後,這大明朝就沒有人再敢說建文皇帝了,此人以其後人自居,再加上那份神態估計不會假。
那人自顧自的說道:「可笑的是朱棣一直以為我祖先逃到了海外,居然派三寶太監鄭和興師動眾的率領船隊跑了那麼遠到南洋去追殺我們,殊不知我們就在他的眼皮底下,這豈不可笑。」
「是的,是的,最危險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奉承道,眼前這個人若是姓朱,那麼他將我叫來此處的目的也就決不簡單了,我不得不加小心,所以順著他的話說。
「這些都是廢話,乾脆告訴你吧,我叫朱載道,算起來崇禎還得管我叫叔祖呢,不過我可不認他們這些沒用的晚輩呢,把偌大的一個國家弄得現今這個樣子,亡了好啊,這樣的國家早就該亡了,早亡一天百姓就少受一天的苦。誰當皇帝都比他朱棣的子孫作皇帝強,就說你吧,我看就是做皇帝的料!」
朱載道衝著我笑道,我連忙搖手道:「前輩說笑了,前輩說笑了,前輩昨晚不還說我功利心太強,缺乏大將之風麼,能有今天已經不知道走了什麼狗屎運了!」我連忙搖手道,這話可當不得真,萬一這位崇禎的叔祖一時不高興我十條小命也不夠賠上的。
「好了,不要在那裡做樣子了,昨晚你怎麼和你部下說的我都聽得一清二楚,若不是你心中有天下蒼生,我今天還在這裡跟你廢話做什麼,別跟我裝了!」朱載道挖苦我道,我唯有苦笑默認,人家都聽到了,我狡辯也沒有用。
「其實呢這幾十年我早就看開了,不光是我,我父親就已經想通了,否則如何把我送到少林寺出家,那不就是要絕後麼,可惜我那時年少不懂,並且十分輕狂,就跟你現在這樣子有些差不多,哎,我跟你說這些做什麼!」朱載道抱怨道,看來他一定是很久沒有跟人說話了,否則端不會跟我這個陌生人如此話家常的。
「不,不,前輩當年一定是英武異常,否則如何會這傳音入秘的功夫,據說前輩當年在少林不也是技壓群雄麼!」我連忙奉承道。這位朱老先生是絕對得罪不起的,我當然發揮我阿諛奉承的絕活了,顯然朱載道並沒有或者是很少被人奉承過,對我的話很是受用,洋洋得意的道:
「傳音入秘,這個名字好,我還正不知道叫什麼好呢,你說的那是當然,想當年我在少林寺除了主持方丈以外誰也不是我對對手,不到40歲,我就幾乎打遍少林無敵手了,就是佛經禪道他們也比不過我,只可惜後來我被……,算了這些也不用跟你說。」朱載道說道這裡老臉一紅,我猜那一定和女人有關,若不是破戒他也不會被送到這裡。
見我眼睛嘰裡咕嚕亂轉,他已經猜到我想到那裡去了。
「那又怎麼樣,男歡女愛本就是人之大道,佛教禁止婚嫁是大大的不對,這簡直就是存天理滅人欲,為這事我和主持師兄大吵了一架,隨後就下山了,只可惜那女子已經嫁人,我全然不顧,只要我朱載道看上的誰也別想搶去,當夜我就闖進了她家,要她跟我走,結果和他男人打了起來。他男人是少林的俗家弟子,功夫也不錯,可是不能跟我相比,沒有幾下就讓我打成重傷,那女子也不再跟我走了,居然自盡。真是搞不懂她跟我有什麼不好,犯了大戒方丈師兄自然不能饒我,就是他不罰我我也沒什麼意思了,最心愛的女人因我而死,還有什麼勁呢,所以就到了這洞林寺。
說起來這洞林寺可是我自家的廟堂,周靖王是我家的旁支,這中間的事他們自然明白,所以我就在這裡安心住下了,一住就是二十年。」
朱載道這時自言自語的道,神色有些哀傷,我又能說什麼呢,此人肯定是天資絕頂否則不會那麼年輕就在佛法武功上有如此高深的造詣,只可惜他自小就在寺廟,對時間的男女之情全然不懂,才弄出了這樣的悲劇。
「好了,不說這些了,小娃子,按照佛家的話講我和你有緣,這些事情原也不怕你聽去,就是不說給你聽你也會到處打聽,到時道聽途說反倒壞了老夫的名聲,還不如說給你聽。」朱載道根本就不給我回答的機會,自顧自的說個沒完。
「是,前輩說的是,這佛教實在害人不淺,尤其是那些不懂義理的人只追求形式,忘了佛教只是人修習的法門!」我應承道。
「小娃子,你這話我愛聽,這些假道學根本就不懂人間真正的大道,什麼是大道,大道就是順乎自然。不如你繼承我的衣缽吧,這人世間願意打生打死都隨他們去,你看我現在不是很逍遙麼?」
他這話可是嚇了我一跳,我家中還有四個美麗的老婆,更有無數的金錢等著我去賺取哪有時間跟他在這裡瘋,我連忙擺手道:
「前輩,等晚輩到了您這個年紀再說吧,晚輩還有很多事情還沒做完,百姓此時正在水深火熱之中,晚輩雖不能說拯救萬民於水火,可是稍微盡些綿薄之力還是可以的。」
「嗯,孺子可教也,就沖這個我沒有白幫你!」朱載道讚許的說道,這倒讓我糊塗了,他除了昨夜批評了我一頓以外好像沒有再幫我什麼啊,可聽那口氣好像沒有他我就沒有今日一樣。可是我也不敢反駁,只好嘴裡不斷的道謝。
「是的,是的,承蒙前輩關照,晚輩感激不盡!」
「什麼感激不盡,我若不說明白你還蒙在鼓裡呢,今日左右遇見,就都向你說清楚吧,省得你再胡亂行事,枉費了我那麼多苦心。我問你就憑你和鄧希晨的關係,鄧家憑什麼不計成本的幫你,為了賺錢麼,賺錢的買賣多了去了,非到你的朝鮮去麼!還有鄭和寶船的圖紙,自朱棣以後有關鄭和航海的資料以及寶船圖紙盡皆銷毀,你就那麼幸運可以得到麼。告訴你吧,這些都是我朱家在背後你的,鄭和寶船又不是他鄭和設計建造的,早在洪武皇帝的時候就有了,不是先祖誰能有這圖紙呢,就是鄧家也要靠我朱家在背後支撐,否則他的鹽就別想運出長蘆!」
朱載道一番話簡直就是驚天秘聞,聽得我毛骨悚然,若是他這話都是真的,其我豈不是一直蒙在鼓裡被人利用,沒有鄧家的傾力我真的很難發展朝鮮的經濟,更難打開中原的銷售渠道,難道這一切真的都是有人一早就在背後安排好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