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我和王銘建談完以後,他的精神狀態完全和以前不同了,而一路上各種關卡也過的十分順暢,我知道的是王銘建近來經常和一些江湖中人聯絡,這種順暢大概來源於此,這白蓮教的實力還真是不容小窺。
「謝謝你,先生!謝謝你給大哥安排這樣的去處。我從來沒見過他這樣活躍,充滿幹勁。」船艙裡,銘嵐慵懶的靠在我身上在我耳邊輕輕的說道。
「咱們之間還說什麼謝呢,你要是真想謝我,就也像她們一樣給我生個寶貝出來。」我調笑道,一雙手也不老實在銘嵐的前胸活躍,自從知道銘嵐的身份以後,我對她一直未孕多少有些懷疑,說不定白蓮教有什麼秘法能讓女人控制自己是否懷孕,否則為何眾女紛紛瓜熟蒂落,就是阿巴亥也能枯樹逢春,唯獨銘嵐至今毫無消息。
「若是先生真的想要孩子銘嵐可以給先生生一個。」說起這事銘嵐十分靦腆,這幾乎讓我肯定銘嵐一定是有辦法控制,她實在是太辛苦了,由於自己的身份所產生的內心壓力肯定很重。而一路從中原逃到關外雖然是被她輕描淡寫可其中的艱辛不難想像。
「銘嵐!」我深情地將她抱在懷裡,反覆的呼喚著,就這樣一刻也不想放手。
一行人經過安徽進入河南,路上所見民生凋敝,沿路乞討者亦不在少數,雖是盛夏但路旁經常可見荒蕪的田地,經商丘到杞縣一路上還算平靜,有王銘建居中照應總還是可以,要知道這河南山東是白蓮教當初發源起家之地,雖然白蓮教被剿滅可是勢力已經根深蒂固,非是一朝一夕可以改變的,然而快要到達開封時路上行人開始眾多,都是形色匆匆逃難的人群。
「先生,高迎祥部已經率先於八月二十三日攻克滎陽,據說不日要揮軍進攻鄭州、開封,所以老百姓紛紛逃難避禍。」
聽王銘建如此一說我心中莫名的慌張,義軍能順利渡過黃河並且攻克滎陽這不能不說有些蹊蹺,要知道滎陽素有「東都襟帶」、「三素咽喉」之稱,乃為歷代兵家必爭之地。其地南有萬山、三山、雙峰山;西南有五雲、馬頭、雞冠、西尖、臥龍台、二郎寨;東南有塔山、岵山;北有邙山、瀕黃河與武陟相望。當年漢王劉邦憑借黃河天險和虎牢雄關,與西楚霸王項羽就是在此處展開了為期四年(公元前206年到公元前203年)的拉鋸戰:楚佔據東廣武城,漢佔據西廣武城,中間隔著鴻溝,你進我退,你退我進,反覆爭奪,相持難決。就其地理位置和軍事價值而言絕對不會輕易讓人攻克,就是再愚蠢的統帥也不會放棄這裡,應該說這是渡過黃河向中原腹地進攻的橋頭堡。
「明軍主將是誰,高迎祥部損失多少?」我連忙問道。
「這個,明軍主將是河南布政使閻順超,現在退守開封,至於高迎祥部的損失,現在還不清楚,據說是閻順超臨陣脫逃才使得滎陽失守。」
臨陣脫逃,又是臨陣脫逃,這就是文人治軍的後果,有明一代或許只有袁崇煥可以堪稱其中典範,其他的人不是投降就是逃跑,最多也就是殉國,讓不懂軍事的文人統軍簡直就是自取滅亡,雖然聽了這話我有些釋然,可是心中仍對滎陽的失陷存了懷疑。
「先生,我們還去滎陽麼?」王銘建問道。
「去,怎麼不去,不過不能直接去了,我們繞道而行,盡量避免過早接觸義軍。」我回答道。於是眾人在開封外的朱仙鎮稍作停留,經官亭、蘆店向滎陽進發,一路上除了逃難的百姓就是潰敗的士兵,這些人盔歪甲斜狼狽不堪,可是卻對我們這一行人打起了主意,估計是貧民沒有什麼好搶的,可惜的是他們碰到的是比義軍更為凶悍的我的親衛,沒有討到半點便宜,被打得抱頭鼠竄。
臨近滎陽率先經過的是洞林寺,寺中建築宏偉,古塔高聳,碑碣林立,並且幸運的是沒有遭到戰火洗劫。
「銘建,這裡距離滎陽還有多遠。」我已經注意到隊伍中多了幾個陌生人,並且經常和王銘建小聲地低語,很顯然這是白蓮教的教眾,王銘建將們吸納來很有個能是作為嚮導。果然王銘建和其中一人問了幾句回答我:
「先生此處距離滎陽不足四十里。」
「哦,那今天我們就在這裡休息吧,你去和寺中的主持商量一下,看可否在寺中借宿,我準備在這裡住一陣子。」我吩咐道,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張一千兩的銀票遞給王銘建。孫福亮雖然此時升任親衛隊長,可是他是遼東人對中原的事情並不是毫無那熟悉,所以一些事情還是王銘建親自去辦。
沒有多大一會寺中走出一群僧人,為首的一個老和尚當先向我作揖道:「阿彌陀佛,施主慷慨慈悲,願我佛保佑,請,您請進!」
看來這銀子確實好用,迎接我的正是寺中的主持,逢此戰亂之時碰到我這樣的大主顧也實在難得,千兩的銀子已經夠這寺廟至少半年所用。
一路上主持向我介紹洞林寺的淵源,還真不能小看,據說自達摩東渡後,先後建有三林(洞林寺、少林寺、竹林寺),被稱為天中三林,乃是佛教在中原著名的三大寺院。是佛家有名的道場,漢、唐、宋、元相繼重建,更是元、明盛極一時,難怪規模如此宏大,我心裡暗道,只是這少林寺的名聲太大,讓我這個現代人全然不知道還有一個洞林寺的存在,據主持說明朝的藩王周靖王死後就葬於此,所以從那以後洞林寺就成了周王府的家佛堂。可此時義軍佔領滎陽,周王府的人早就逃了一個乾淨。
「主持師父,敢問這洞林寺和少林寺還有什麼淵源麼?」我心中感興趣的還是少林寺,所謂的什麼七十二項絕技,還有什麼易筋經若是讓我得到一部,沒準我也能成一個武林高手呢,要知道我可是一個標準的武俠迷,從小就幻想著當大俠,若不是機緣巧合來到了古代,並且是遼東估計我才不會願意做什麼朝鮮的攝政王,早就撒丫子飛了。
「實不相瞞,施主,我就是從少林寺來的!」主持的回答讓我心中大驚。
「什麼,您是少林寺來的,那您會不會武功啊?」我饒有興趣的問道,在稱呼上還加了一個您字。
那老和尚笑了笑道:「洞林寺以精研佛法出名,至於老僧雖然是從少林寺出來的,可是在武學上的修為可是差的很,要知道少林寺也不是都以修研武術為主,武術不過是強身健體,並不是修習佛法的法門。」
聽了老和尚這話我不禁失望,弄了半天是一個不會武功的少林寺和尚,好沒意思,那老和尚全然沒注意到我的臉色兀自說個沒完。
「施主有所不知,我洞林寺宗、教並重,尤以戒律嚴明而著稱,在眾多寺院中更是鼎鼎有名,就是少林弟子如有重大犯規也送到我寺來受罰,所以說我洞林寺是弘揚佛法、佛理的重要之所。與開封相國寺、洛陽白馬寺和登封少林寺並顯於世,合稱中原四大寺院。」
這時我早已將注意力轉移到周圍的建築上,對老和尚的話已經聽而不聞了,呈現眼前的是眾多的殿堂和僧人廂房,這些建築依地勢而逐層分佈,錯落有致。與其他一些寺院不同的是,這裡有很多窯洞,看年代應該是寺院早期的一些建築,這或許也是洞林寺得名的由來,這些窯洞中肯定發生過不少故事吧,估計沒準達摩祖師還在某一個洞中說過禪講過法呢,那豈不是有可能留下一些秘籍什麼的。我腦子裡此時已經都是光怪陸離的武俠小說內容,全然沒有聽清主持的話。「施主,若是沒有事情請您不要隨便到這些洞中留連,這洞中至今還關著一些犯戒的僧人。」
由於銘嵐的傷還沒有痊癒,所以我單獨向主持要了一個清靜的小院落,據說這是周王府專門使用的,如今人去院空倒是便宜我了。
傍晚的時候吃了一頓全無營養的素餐,我閒著無事帶著王銘建和孫福亮在寺中四處遊走,此時距離滎陽大會還有將近五天多的時間,由此到滎陽只需一天,所以我倒是不急著馬上開始行動,好不容易有一個穩定的落腳之處自然要好好的休息一晚了。走著走著,我就來到了窯洞周圍。
「先生,主持曾說過這裡不要隨便來,我們還是去別處吧!」孫福亮工作也算是兢兢業業對主持的話記在了心上。
「怕什麼,他越是不讓我就越想看看,難不成這裡還有鬼嗎。」這話反倒激起了我得好奇心,執意前行。
「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麼,不就是一些破洞麼!」走過了兩個窯洞,裡邊什麼也沒有反倒叫我失望,於是我不屑的說道。
「是麼?小娃子好沒有見識,你剛剛經過的洞窟,達摩祖師就曾在其中面壁過,你卻說沒什麼大不了的!」我話剛說完,一個聲音在我身旁響起,彷彿就在耳邊一樣。
「誰,是誰!」我驚駭的向四周打量,可是空無一人。
「先生,是我們啊,您怎麼了!」孫福亮驚奇的向我問道。
「你們剛才沒有聽到別人說話麼?」我有些神色慌張的問道。
「沒有啊,這裡就我們三人,除了剛才先生您說話,我們再沒有說過啊!」王銘建回答道,他是不會騙我的。
「你們真沒有聽到!」這讓我更加不解了,明明聲音就在耳邊,可他們卻沒有聽到,兩人都不斷的點頭表示沒有聽到任何聲音,這不是見鬼了,難道是我精神錯亂。傳音入秘!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想起這個名詞來,這可是在武俠小說裡經常會遇到的。
晚間由於窯洞的不是很愉快地經歷讓我提早結束散步,開始和王銘建等人商議過兩天滎陽大會的事情。
「先生,依我的意見您就不要孤身犯險了,由我或者是福亮代表您去不就得了,您的身份一暴露還不知道要有多大的危險呢?」王銘建苦苦的勸道,作為我的大舅哥他自然不希望我犯險,否則一不小心掛了,他妹妹銘嵐可就要守寡了。
「銘建,你放心,我不會以李開陽的身份去參加大會的,安徽的那些官兵不是剛剛給我起了一個新名號——白蓮張麼,那我就作白蓮張好了,不過你可要做回你的白蓮教教主,我算是你教下的一個分支好了。」
我有些半開玩笑的說道,王銘建已經向我匯報白天那幾個人是白蓮教河南以及山東分舵的舵主,此時河南的信徒足有不下十萬之眾分散於各處鄉村,實在是一支不容小窺的力量,王銘建以這身份出席大會定然能起到舉足輕重的作用,更能作為我的代言人。我深深的清楚,中原的各路豪傑對於朝鮮和遼東的這股新興崛起的力量還是充滿戒心的,因為我之前曾派人和他們聯絡,稱願意幫助他們,可是回信幾乎都被婉拒了。
「先生還是由我扮成白蓮張吧,您就不用犯險了。」孫福亮一旁接道,保護我是他的職責,所以對於我的安全他比誰都擔心。
「好了,好了,都不要說了,都已經來到這了,還有不去滎陽的道理麼,你們不要勸我了,有些是你們是做不了主的。我自然知道這次行事凶險,可是如若不聯合各部義軍任他們在中原這樣折騰下去今後就是得了天下又如何,還不是江山殘破,百姓淒苦。更何況皇太極在一旁虎視眈眈,我們得了遼東反倒成全了他佔領蒙古,最近他消停了很長時間這裡面就沒有蹊蹺麼?」
我接連問道,問得眾人啞口無言,銘嵐在政事上從不插口,此時看著我這麼說雖是擔心可還是忍住了。我看出她想說話但是沒有給她機會,做事不能猶豫,否則會錯失良機,尤其這麼好的機會。
隨後我以休息的借口讓眾人都回去休息,準備明天到滎陽一探虛實,和銘嵐早早的入睡了。
半夜裡醒來可不知道為什麼,卻怎麼也睡不著了,心中所想的全是傍晚時窯洞中的那個聲音,於是披衣起身,從床旁將我得兩支金槍拿起掛在腰間,就如同著了魔一樣誰也沒說向外走去。
「是誰!」我剛踏出房門,遠處已經被巡邏的哨兵發現。
「是我,沒什麼事,出來走走透透氣,不許聲張,以免驚醒了夫人!」我小聲地命令道,那哨兵只得遵從,隨後盡忠職守的去巡邏了,有如此這般的過了兩個哨卡,我距離窯洞已經不遠了。
不知道為什麼,我雖然帶了槍可是總覺得傍晚的那個聲音只是嘲弄我的無知,卻並不可怕。天上一輪彎月繁星點點,寺院中靜悄悄的倒有些怕人,我將手握了握槍,有些後悔沒有帶人出來,可是還是壯著膽子向前走。
「小娃子,這麼晚不去陪老婆睡覺,跑到這裡來做什麼。」那個聲音再次在我身邊響起,嚇了我一驚,駭然的看著周圍,可是依舊沒有半個人影。
「您是和我說話麼?」我小聲而恭敬的地問道,可以肯定這一定是一個武林高手,否則絕對不會這種王銘建聽都沒有聽過的武功。
「廢話,不是和你說難道是和鬼說話麼!」那聲音回答道,雖然清晰可是依舊讓我找不到聲音的來源。
「你不用找了,除非我自己主動現身否則我不會讓任何人見到我。小娃子我和你有緣,奉勸你幾句,你功利心太強,還缺乏大將之風,能走到今天已經算是異數了,可以說你運氣太好了,但是不可能永遠走運,你若是想有些作為還是回去多讀讀書,研究研究如何御下,如何統兵吧!」那神秘聲音再次響起,讓我聽得毛骨悚然。
「您是誰前輩,您是誰?」我接連問道,可以說那聲音所說無不切中要害,我到朝鮮後真是太多的巧合,太多的好運,以至於我有一段時間充分的自信,直到大慶被圍後,我才開始逐漸考慮和深思我的各種行為。
我是一個獸醫,對政治經濟並不擅長,只是對軍事歷史有些愛好,但是也絕對沒有達到一個專業的水準,更不要說治國了,我至今連一個真正綱領性的文件也沒有拿出來,至於法律、政體都是亂七八糟一塌糊塗。朝鮮能有今日在於其國小,民風淳樸再加上長期受中華文化熏陶,換做是其他地方估計我十有八九是要被掛掉的。到後來袁崇煥出兵解救我,我遂萌生讓他統兵的想法,他才堪稱這個時代的軍事家,打仗有韌性有耐心,並且還有膽識,而我除了會利用歷史顛倒黑白再就只會愚弄錢財了。這絕對不是一個合格的領導者,事實上我也沒有想到要做什麼領導,就像我這次決定來滎陽一樣,很多時候憑的就是個人的主觀願望做事,不計後果,能有今日不是走運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