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蓮教和很多其他的宗教一樣,他的教義看上去沒有什麼不妥,尤其是立教之初教人向善,像早期的白蓮教崇奉阿彌陀佛,提倡念佛持戒(不殺生、不偷盜、不邪淫、不妄語、不飲酒,合稱五戒)以求往生西方淨土,教義與佛教淨土宗大致相同。
後來茅子元採用天台宗教理,繪製《圓融四土三觀選佛圖》,用佛像、圖形和比喻來解說佛土的高低;簡化並統一前人製作的念佛修懺儀式,制定《白蓮晨朝懺儀》。先前的淨土結社,參加者之間只是鬆弛的社友關係,社與社互不相屬,茅子元將其改為師徒傳授、宗門相屬。他在昆山澱山湖建白蓮懺堂,自稱導師,坐受眾拜,又規定徒眾以「普覺妙道」四字命名,從而建立了一個比較定型的教門。
正是因為白蓮教簡單的修行法門,再加上不忌婚嫁,不剃髮,不穿僧衣,極大的吸引了民眾,擴延之勢不斷加快,元朝至大元年(1308),朝廷忌白蓮教勢力過大,下令禁止。經廬山東林寺白蓮堂主僧普度奔走營救,白蓮教才在仁宗即位(1311年)後恢復合法地位,及至至治二年(1322),其活動又被限制。
自此白蓮教走上了和朝廷對立的道路,到明中葉以後,民間宗教名目繁多,有金禪、無為、龍華、悟空、還源、圓頓、弘陽、彌勒、淨空、大成、三陽、混源、聞香、羅道等數十種,有的一教數名。它們各不相屬,且教義、儀軌頗多岐異,信奉的神極為繁雜,有天宮的玉皇、地獄的閻王、人間的聖賢等等,最受崇奉的是彌勒佛。各教派撰有自己的經卷,稱為寶卷,統治者認為這些不同的教派實際上仍是白蓮教,民間也籠統地稱它們為白蓮教。
白蓮教的歷史在銘嵐口中到來又是另外一番感受,宗教的誕生被認為是愚弄人民的,不錯,但是後來宗教本身似乎也被他自己愚弄了,他宣稱自己博愛,無求,寬恕,仁和,但是正是宗教引發了世界上的不多見的血腥戰爭,難以自圓其說!
歐洲最有名的就是十字軍東征,他們為的是擊潰他們認為的異教徒,那些不信奉天主的人和國度,這場戰爭幾乎持續了百年,但是什麼也沒有得到,只有屍體和廢墟,一種自認為文明的文明毀掉了另一種文明!在中國,這樣的事很多,只要熟讀歷史就會知道。
中國長期以來一直存在道家和佛家的爭持。很久了,從佛教傳入中國的那天就開始了,「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台煙雨中」佛教的盛行始於晉後南北朝,無疑他那時幾乎已經被確認為中國的本土文化了,至少是被同化了。但是依舊是其他教派排斥的對象,生存空間總是有限的,容不得別人侵佔,尤其佛教被統治階級確認為愚弄百姓的手段,當然統治階級自己也被愚弄了,但是最不甘心的是道教,「老子是坐地戶,幹嗎讓你搶了飯碗」於是道教開始反擊,道人最有利的武器是人類對於長生不老的幻想。
道教投其所好,皇帝總是希望自己不死的,那我就煉丹,所以可以看到中國歷史上幾乎每個朝代都有這樣的皇帝,想著法的不死,結果比誰死的都早。秦始皇開始,到漢代風行,那時道家是老大,直到漢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但是他還是想長生不老。可是都失敗了,老道們丟盡了顏面,統治者開始不信任他們,這時佛教來了,帶來了不同的思想,這在當時必然是驚天地的。所以皇帝們紛紛投效佛家,然而時間一久,就會有人沒耐心,和尚不會煉藥,沒法長生。天天在那嘮叨,老道就好了,會煉丹,先不說能不能長生,但至少在床上很管用,皇帝們面對那麼多美女,其實是滿無奈的,有了老道的靈丹多少可以威風一陣子。儘管他們的祖輩都死在這東西上,可是這幫人就是沒記性,照吃不誤,所以從唐代開始,你就數吧,看多少人死在這頂上,到了明代更深。
這也是王氏父子組織白蓮教得以壯大的原因,在這個時代科學極不發達,信奉神靈幾乎成了百姓精神世界的唯一選擇,也成為他們暫時忘記冷酷現實的精神寄托,都將希望寄托在來生。
「先生,如果您需要,我可以讓哥哥聯絡各地教眾歸於您的旗下。」銘嵐有些惶恐的說道,自從她的身份被我知道以後她總是有些誠惶誠恐,畢竟白蓮教在這時被定為邪教,她也自然就成了邪教聖女,怕被我輕視的心理一直在她內心作祟,給我講白蓮教的歷史淵源估計也是想讓我正確認識白蓮教。
「銘嵐既然你已經決定忘記歷史,就不要再提這些了,至於白蓮教以及你的哥哥我自有安排,你安心的養病,其他的都不用你想了。」我勸慰道。
此時我們正乘船北上,銘嵐的身體好了一些以後,我們告別張家村的村民,從大山裡出來沿運河北上,此時大船在河面上一蕩一蕩的,看著銘嵐有些消瘦的臉頰我心疼得說道。這些事確實不該讓她這樣的弱女子去費心勞神,其實銘嵐並不算柔弱,從前我們一直被她柔弱的外表「蒙騙」了,以銘嵐的技藝即使是男子也不恐多讓,掩藏如此之深無疑是想忘記過去,我也就沒有必要讓她為此事勞神了。
這些天王銘建一直對自己的去留忐忑不安,看著銘嵐一天一天的好轉他內心深處十分高興,尤其是我並沒有因為銘嵐的身份而輕視她反而待她更好,這讓王銘建十分感動。然而於此同時他也為自己的命運擔憂,擔任我的親衛隊長已經不太可能了,這時親衛隊已經由副隊長孫福亮接手,眾人不知道我為什麼這樣安排,而我也只說王銘建另有他用。
對於自己前途的未卜王銘建憂心忡忡,這兩年他在朝鮮已經習慣了這樣緊張而有節奏的生活,並且以成為我的親衛隊長而自豪,可是眼前的這一切隨著自己身份的暴露都結束了,自己的命運也因此再次撲朔迷離。
「銘建!」我親切的稱呼王銘建道,他現在是我名副其實的大舅哥自然要親切一些。
「先生有何吩咐?」對於我如此客氣他反而有些不習慣了。
「沒什麼我想找你談談今後的去向!」這時臨近傍晚,船已經靠岸,我們下船在運河邊慢慢的走著,遠處幾個親衛遙遙的跟著以防不測。夕陽的餘光投射在這個曾經在江湖摸爬滾打的山東漢子身上,此時的他或許比當年初出草莽更成熟了一些吧。
「江湖是什麼樣子?真的有各門各派麼?」我不解的問道,這個問題我也曾經問過李傑,可是他笑而不答,畢竟他是屬於鄧家的只能算是半個江湖人半個買賣人。
「江湖?」這個詞被我提起,王銘建彷彿在翻開塵封的回憶一樣沉吟了好一會才回答道:「江湖是什麼?說來慚愧先生,我也說不清楚,或許從來就沒有人能說清楚,至於先生所說的各門各派確實是存在的,可是他們被朝廷控制的十分嚴密,門下的弟子以及家人都被朝廷記錄在案,稍有不軌就會被株連,所以所謂的江湖這些門派中人並不多,倒是綠林人物不少,他們打家劫舍,呼嘯山林朝廷卻拿他們沒有辦法,剿了又剿可是比雨後春筍生得還快,尤其是這些年自從白蓮教起事以後再加上女真人在東北崛起,朝廷已經顧不上這些了,門派中人也偶爾會在江湖中走動,可是不敢做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
王銘建這話並沒有讓我對所謂的江湖有什麼更深的瞭解,反而是一頭霧水。
「那你們都靠什麼聯繫,又如何營生!」這話顯然問得外行,王銘建有些笑意但是還是耐心的給我解釋道:
「像我白蓮教主要靠各地信徒繳納積香錢,這些錢又稱朝貢,像我祖父和父親自創建聞香教以來廣納信徒,朝貢從來不少,沒有起事前在家鄉廣置田莊,因勢力龐大在眾多教派中處於特殊地位,影響尤大。至於其他的人有的販運私鹽,有的打家劫舍,還有的作保鏢護院,反正是三教九流各行各業都有。鄧家手下就豢養了很多江湖人,和各門派的關係更是實非淺,很多門派都靠鄧家的接濟,他們的門人也有很多在鄧家營生。至於鄭氏更是廣納海上豪傑,皇帝也拿他沒有辦法,隨後就是我白蓮教了,雖然朝廷現在嚴令禁止可是各地仍舊有教徒活動,很多分舵都秘密建立,只要先生登高一呼估計天下必能群雄響應。」]
對於號召教眾造反我興趣不大,這些教眾多是農民,沒有經過正規的軍事訓練,其作戰能力恐怕還不如義軍,所以別看白蓮教號稱二百萬教眾可是一造起反來三個月就被撲滅了,讓手無寸鐵的農民和武裝的士兵對抗無異於以卵擊石。
「這個到不著急,天下還沒有到大變的時刻,等到了時候這些教眾或許會派上用場,我今天要和你談的是想讓你創建一塊根據地。」我不緊不慢的說道。
「根據地?」對於這個名詞王銘建不是不熟悉,在軍校我專門講過游擊戰,當時就談過這個根據地的重要性。王銘建不解的是我為什麼放著百萬教徒不要而是自己去開闢一塊根據地。
「是的根據地,這次張家村的經歷讓我感受頗深,百姓實在到了無以為生的境地,我讓你創建根據地一方面是聚集力量,另一方面也是收攏百姓讓他們有一個活路,等到必要的時候千鈞一擊必可收到不錯的效果。」
「先生說的是,單以張家村來看百姓確實困苦不堪了,的確到了改朝換代的時候了,我絕對先生登上九五之尊,只有像先生這樣的人才配當皇帝。」
王銘建還是脫離不了古代狹隘的思想,認為我是想當皇帝,我也不去辯解讓他這樣去想好了,畢竟思想的解放還沒有到那地步,中國數千年的君主制度也不是可以一朝一夕的改變的,於是我笑了笑道:
「要是那樣銘嵐可就成了皇妃,你可就是國舅了!」
「不敢不敢,戲文裡國舅都不是好東西,我不要當這個國舅,我就還想給先生您做親衛隊長。」王銘建憨厚的笑道。
「銘建以你的才能和身世作隊長太委屈你了,你的宿命應該是疆場,成為一代開疆拓土的名將。」我這話說得王銘建熱血沸騰,用崇敬的目光看著我,是時候了,見到火候以到,我吐出心中的計劃。
「銘建,此時江浙閩粵因海上貿易而殷實,是以不適合發展百姓,而湖南湖北也因地勢之利暫時少受波及,所以我希望你將根據地建立在江西,這裡有幾大便利,第一江西多山少地,百姓生活困苦不堪;第二江西臨近閩粵江浙便於對你進行補給;再一點就是江西臨近湖南湖北兩個糧倉,靠著安徽將來一旦起事可以就勢佔領湖廣,這既解決了糧草的問題也解決了兵員的問題,你看如何?」
其實從福建出發後我就在策劃派人去江西。整個北方已經被義軍折騰得田地荒蕪,人口凋零,實在沒有發展的空間和餘地,這種動亂如不扼制的話將會順勢蔓延至湖南、湖北乃至整個南方。歷史上清軍入關到最後平定天下整個中原大地都遭受洗劫,致使剛剛萌芽的資本主義被迫停滯,重新回到封建專制,更是經歷了百年的時間才重新恢復,這是我所不願意看到的,所以在江西建立一塊根據地以此駐軍養兵,必要的時候迅速出兵佔領湖廣,遏制義軍南來很有必要。
說道江西自然想到井岡山這個革命聖地,其地處江西西南部、湘贛交界處的羅霄山脈中段,地勢險峻,中部多崇山峻嶺,兩側是低山、丘陵,是個不可多得的建立根據地的好地方,最重要的是井岡山中有不少井狀盆地,其中心茨坪,就是比較寬闊的山間盆地,這也是其得名的原因。再加上井岡山的氣候溫和濕潤,雨量充沛,春季濕潤多雲霧,夏天涼爽多陣雨,秋季天高水少,冬無苦寒雪雨霏,當真是一個夏無酷暑,冬無嚴寒的好地方,唯一不便的就是交通不利,這也正是建立根據地的優點,在這裡發展不容易被發現,說藏甲十萬也不為過(要不當年毛主席也不會選這裡)。
建根據地的事是早就有了打算,只是人選一直沒有著落,此時王銘建身份的明朗讓我下定了決心派他去,有白蓮教的背後和群眾基礎,相信他在那裡開展工作會比較順利,再有福建和浙江的支援,在金錢和物資軍械上也不會有什麼困難。
對於我的提議,王銘建思考了很長時間,我倆就這樣漫無目的的順著運河向上走,終於王銘建停下了腳步,神色堅定的對我說道:
「既然先生信任我,銘建就是赴死也莫敢不從,只怕辜負了先生。」
「你說得哪裡話,從私而論你是的我大舅哥,從公而論你這兩年的表現很是不錯,早就該將你放單飛了,無論是計謀還是武功你都是上佳人選,只是我一直捨不得你,今次也實在是手中難有可信任的人了,否則我是萬不會放你走的。我給你提供一個去處,你可以到井岡山一代發展,那裡山高林密,且氣候適宜,是個不錯的去處,當然了這只是一個建議,如何發展怎樣壯大今後就全要看你自己的了。記住要自信,自強,有什麼困難就儘管說我一定會全力你的,無論是錢財物,還是兵馬槍都以你優先,我要你打造出一支最精悍的山地部隊來。」我鼓勵道,朝鮮多山,但是山地作戰卻並不擅長,女真和蒙古皆善於平原作戰,所以構建一支強悍的山地部隊很有必要。
「是的,先生說的話我一定謹記在心,我這就聯繫教中兄弟,只是多年未曾聯繫不知道還行不行。」王銘建聽我這麼說已經躍躍欲試了,畢竟不是誰都有機會可以自己獨當一面的。
「不急不急,你先隨我去榮陽,大會之後再動身前往江西,說不準這次大會我們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呢?」
「是,先生!」王銘建仍舊謹慎恭敬的對我。
「好了,好了,我的大舅哥,你就別在這樣了,我們已經是一家人了,還哪裡用那麼客氣,你有這個機會是靠自己能力爭取來的。不過醜話說在頭裡,白蓮教有的分支口碑可不好,你要約束教眾,愚弄百姓,蒙騙鄉里的事情可不許作,更要把握好白蓮教今後的去向,尤其是教派之爭要把握好分寸,否則可別怪我面冷心黑。並且不要以發展教眾的形式擴大勢力範圍,你的任務是借助白蓮教而不是依靠白蓮教,我要你訓練的是能打仗,絕對服從的軍隊,而不是一幫只會畫符唸咒的烏合之眾。」
「是的,先生,我一定牢記先生今日的教導!」可能是習慣了的原因,王銘建對我的稱呼始終是改不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