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稱職的獸醫 第三卷 初到中原 第十五章 瘟疫(二)
    幾乎是用了半天的時間我走訪了這個被稱為上河村的全村二百多戶人家,這些人家幾乎每家都有病人,根本沒有辦法逃離出這個已經被霍亂感染的村落,全村都處於一種恐慌和哀號之中,就連鎮上的郎中也不肯再到這裡來,生怕染上了瘟疫。上河村已經成為一片孤島,面對眾人的恐慌和對我的期盼,這讓我實在是不忍袖手旁觀,就此撒手而去。

    其實就現代醫學的觀點來看霍亂並不是很可怕,但是在古代哪怕是近代,霍亂都被描寫為「曾摧毀地球的最可怕的瘟疫之一」。由此可見其危害的程度,這種滋生於印度的疾病,由於交通限制,醫學史家形容「霍亂騎著駱駝旅行」。到19世紀初期,霍亂還只局限在當地和周邊的幾個國家,此後,由於世界經濟貿易的發展才打開了其歷史性的封鎖線。按道理來講中國此時是不應該出現霍亂的啊?這讓我對剛才的結論又開始懷疑起來。

    「王老伯,請問村裡最近有從外地回來的人麼?」我向那個最先給我開門的老者問道。

    「這個不好說,我們村裡的很多人都到外地經商,有的則是跑船,這來來回回的經常有人回來。」那姓王的老者回答道,在一旁圍觀的病人親屬則你一言我一語的,什麼張家的老二回來了,李家的老五回來過,對於我這個郎中全村的人都報以了極大的希望,這或許也是他們最後的希望,這些人不能拋棄自己的親人獨自逃生,可是又不甘心一個個都被瘟疫感染,步別人的後塵。

    「大家慢慢說,王老伯你會寫字吧,請你把這些從外地回來的人的名字記下來,還要記下他們是什麼時候回來的。」我向一旁的王老伯囑咐道,只有找到最初的帶菌者我才能最後確定到底是不是霍亂,隨後我又向眾人問道:

    「各位鄉親,還請問這瘟疫是從何開始的,村裡是誰什麼時間最先得的瘟疫。」

    「是陳家老三,他最先倒下的,已經有十多天了,人早就死了。」一旁的一個大娘說道,眾人紛紛點頭。

    「那這個陳家老三最近有沒有出門或是從外面回來啊?」我繼續問道。

    「有啊,他剛從南洋跑船回來。」那位大娘回答道。看來就是這個陳家的老三了,我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南洋,那裡正是滋生霍亂最佳的地方。但是為了以防萬一,我還是讓王老伯作了記錄,隨後分析記錄上的這些人,尤其是在發病前回來的,範圍被局限在三個人身上,其中就有這個陳家的老三,看來是假不了了,那兩個人雖然也被感染了霍亂但是都是在最近幾天才感染的,霍亂的潛伏期絕大多數為1∼2天,最短可至數小時,所以排除了那兩個人的可能。

    確定了病原體就好辦了,霍亂是由霍亂弧菌引起的,和大多數腹瀉發生的機理一樣,這種細菌是經口入胃,大部分被胃酸殺死,未被殺死的弧菌進入小腸,在穿過小腸粘膜表面的粘液層之後,即粘附於腸上皮細胞表面並在此大量繁殖,同時產生強烈的霍亂腸毒素。腸毒素使小腸粘膜上皮細胞分泌功能增強,腸液分泌大量增加以至超過腸道正常吸收功能,因而出現劇烈的水樣便,所以說真正致死的原因是水分和電解質的流失,造成人體內環境的失衡,導致一些列的機能紊亂。

    當然了這種病菌也並不好對付,尤其是沒有抗生素的古代,對於這種病只能是束手無策,要麼靠身體狀況好免疫力強挨過這關,要不就是不斷的腹瀉引起水和電解質喪失,可出現脫水和周圍循環衰竭,最後導致死亡。所以目前有兩件事是最重要的,一個是控制霍亂的繼續傳播,另外一個就是緩解重症病人的腹瀉脫水症狀,依靠其自身的抵抗力戰勝病魔。

    「各位鄉親,李某已經斷定這次的瘟疫是由霍亂引起的,這種病有五怕,就是怕熱不怕冷,怕幹不怕濕,怕酸不怕鹼,怕鹹不怕淡,怕茶不怕奶,所以各位回家後要用醋將家裡全部熏蒸一遍,所有入口的東西必須煮熟才能吃,尤其是水必須煮沸了才能喝。吃東西前必須用醋或者是鹽水洗手,平時多喝茶,凡是病人排出的糞便必須及時清理掩埋,不允許到處亂倒,屋裡要保持通風乾燥,大家沒事都要呆在室外,讓太陽照著,這樣能避免被染上瘟疫,隨後我會配製藥方給各家的病人送去。大家放心好了,只要按我李某的說的作,這病就不會再蔓延,一定會被控制住的。」

    其實霍亂還有一怕就是怕氯不怕酒,1%漂白粉澄清液5分鐘即可殺死該菌。可是這時哪有什麼漂白粉啊,這種最有效的殺毒方法只能放棄而改用食醋。霍亂弧菌對光敏感,直射陽光下1∼2小時即可死亡,所以我才讓村民曬太陽,這種病之所以能夠快速傳播和蔓延就在於古代人的飲食衛生習慣十分不好,到處排便,污染了水源,從而導致大量人員的感染。這種現象在農村尤其嚴重,在江南由於水網密佈,當地人一般是有河就不打井,水源極易被污染。

    「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麼,我們為什麼要信你的?」並不是所有人都相信我所說的,總會有些不同的聲音。

    「不是李某誇口,這當今之世恐怕沒有比李某更能控制此病的了,眾位若是想活命,最好聽李某的,否則真要是不聽我的病倒了,別說李某見死不救。」我冷然的答道,這時是不允許有人質疑我的權威的,否則沒辦法在村民間樹立威信,對於控制瘟疫不利。

    我是學獸醫的,在獸醫學中專門有一門傳染病學,那裡面幾乎涵蓋了所有人類重大的傳染病,要知道幾乎所有的傳染病都和動物離不開關係,動物不是作為帶毒者,就是作為傳染源,所以我的所學還是很管用的。何況當初教這們學科的就是我的系主任,他可是一個嚴厲的了不得的人,眼睛一瞪還不得和被貓鼠一樣,乖乖就範,自然學的紮實記得牢,所以對付這些疾病我還是很有信心的。

    更何況作為獸醫因為條件簡陋,不能像人醫一樣有精密的儀器和先進藥物,如何用最簡單最省錢的辦法控制疾病就是我們要重點研究的內容,所以我提出的辦法是切實可行的。

    這人當真還是軟硬不吃,繼續問道:「你說行就行啊,我們憑什麼信你的,看你那寒酸樣,那裡像個郎中,還誇口這世間沒你再行的了,也不寒磣!」這人說話冷嘲熱諷端是討厭,我忍住怒火說道:

    「你愛信不信,命是你的,你自己不要我又操什麼心,眾位不要聽他的,我這可是為大家好,大家趕緊回家分頭準備吧。」可是村民們顯然是被那人的話動搖了,都站在那裡不動似乎是等著我的解釋,也是的人靠衣服馬靠鞍,我現在的這副裝束也確實寒磣,難怪別人不信。

    眉頭一皺計上心來,我從懷裡拿出透鏡,高高的舉在手中,陽光下透鏡反射著刺眼的光輝,不顧眾人的詫異,我走到一堆茅草前,顯然這是村民們用來燒火的,我將透鏡的焦距調好不大一會一縷輕煙升起,緊接著火苗竄了起來。

    「著火了,著火了!」村民們驚異的喊道,他們如何見到過這樣的把戲,一個個都驚退的好幾步,和我保持距離,把我當成怪物一樣。

    「怎麼樣,這會相信了吧,我能從天上取火,還差這點小病麼,信不信由你們,這事我還不想管了呢。」說著,我拉起阿巴亥作勢抬腳要走,王老伯,一把拉住了我,跪在了地上懇求道:

    「李先生,你就是天上降下來的活菩薩,我們都信了,你不要聽別人胡言亂語,我們大家都信了,求你救救我們村裡的人吧。」說著,其他的村民也都跪了下來,在那裡苦苦哀求道。古代人或許就是這樣對於那些不能解釋的事情都當作神明發威,這招比什麼都見效,要不怎麼每次大的農名起義都有那麼濃厚的宗教色彩呢,在一個封建專制的國家裡,沒有這個更能愚弄民眾的了,剛才那個起刺的人早就銷聲匿跡了。

    「好吧,看在你們這麼有誠心的份上,我就盡力而為,不過你們都必須聽我的,否則我就不再管你們的事了。」我也不過是裝裝樣子罷了,到現在已經快一天沒吃東西了,我還指望在這裡混上幾頓飯,弄些盤纏錢呢,如何肯真的捨得走,見好就收的道理我自然是懂的,做了一下樣子我就答應了眾人的請求,並囑咐村民不要和病人過多的接觸,尤其是病人用過的東西,要麼銷毀,要麼就要用水煮開才能接著用,村民們按照我的方法各自回家籌備去了。

    這王老伯顯然是在村裡很有威望,家裡也算是殷實,所以待眾人散去,聽我吩咐各自籌備的時候,他把我接到了他的家裡。

    「王老伯,有飯沒有,我……」不用我再說,王老伯自然是明白什麼意思。

    「有,有,我這就給先生去準備,」說著王老伯跑了出去給我籌備吃喝的去了。屋裡沒人,阿巴亥小聲的說道:

    「先生,我聽說這瘟疫是很厲害的,根本沒人能治得好,你能行麼?」不相信我的能力不是,別的不敢說,這個霍亂還是應該沒問題的,我笑了笑答道:

    「你就放心吧,還有什麼事我做不到,連你都改頭換面了。」

    「你呀,和你接觸時間越長,就覺得你這個人毛病很多,並不像當初想像的那樣,可是偏偏你就總能做出常人做不了的事情,真不知道,我當初為什麼鬼迷心竅冒了生命危險找你幫忙,這下好了,連自己都搭進去了,你這人是吃人不吐骨頭啊!」阿巴亥也笑了起來,這讓我汗顏,若是沒有一些現代的知識再加上自己能蒙則蒙能唬則唬,估計我連一個普通的古代人都不如。

    「怎麼,後悔了,怎麼能說我是吃人不吐骨頭呢,至少我還沒有吃你吧?」我調笑道,汗顏歸汗顏,我臉皮可是很厚的。阿巴亥顯然是對今天我在眾人面前承認她是我妻子的事很滿意,再加上現在總算是有了落腳的地方,心情也愉快了很多。

    「後悔,當然後悔,真不知道將來跟著你還要受什麼苦,遭什麼罪,看你接著唬人。」

    「怎麼能說是唬人呢,這可是我的真本事,我說今天我可是隨了你的心願了,什麼時候你也讓我隨了心願啊。」我接著調笑道。

    「什麼心願啊,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有什麼心願。」阿巴亥還在那裡裝糊塗。

    「看來,不給你點顏色,你是不知道你老公我有多大本事,居然懷疑起我的能力來了,居然敢說不知道。」說著,我一雙大手向她胸前襲去。

    「不要啊,老公。」阿巴亥笑著躲了過去,這聲老公終於叫出了聲,其實她平日裡看海蘭珠如此的稱呼和我親熱心裡不知道有多羨慕,此時我承認了她的身份,這種期盼了很久的願望終於達成,老公二字自然是脫口而出了,叫得我渾身都舒坦。

    「再叫一聲,我剛才沒聽清楚。」我用一雙大手在她眼前晃動威脅道。

    「老公,老公,老公。」阿巴亥連叫了三聲,不光是她就連我也十分快樂,終於我倆之間的這種隔閡消除了,能不高興麼。

    這時王老伯捧著飯碗進了屋來。「先生,窮鄉僻壤沒什麼好招待的,等到了晚上,小老兒給先生殺一隻雞,再作補償吧!」

    聞著那噴香的米飯,我已經轆轆的飢腸如何還受控制,嘴裡早就流出了口水,已經好幾天沒吃過飯了,似乎連米的味道都忘記了。阿巴亥雖然沒有我這樣眼睛都綠了,可是也添了添嘴唇。我倆不約而同的搶過飯碗,哪裡還有什麼斯文樣,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菜很簡單,可是對於我們倆來說這無異於美味佳餚。不一會風捲殘雲,我不好意思的抬起頭向王老伯問道:

    「老伯,還有了麼?」王老伯也是被我的這種吃相嚇壞了,不知道我們是有多少天沒吃了,慌忙答道:

    「有,還有啊,先生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我這就給先生盛去。」說著又盛了一碗上來,阿巴亥飯量小吃了一碗已經飽了,在旁邊和王老伯一起看我狼吞虎嚥的吃相,想起剛才自己也是這樣不好意思起來,我是不光三七二十一,甩開腮幫子吃飽了再說。終於又是一碗米飯下肚,我拍了拍肚子自言自語道:

    「早知道吃了這碗能飽,就不吃那碗了。」旁邊的兩人均被我的這種幽默給逗笑了。成了吃飽了得幹正事,為了報答王老伯的這一飯之恩,我決定先從他的兒子開始治起。

    王老伯的兒子此時的症狀已經是脫水的中期了,不能再拖,對於霍亂的治療,關鍵是補液,包括靜脈補液和口服補液。而補液的劑量、速度和種類,又根據病情確定。在制定了治療方案後,我讓阿巴亥給我打下手,找到食鹽和糖水給王老伯的兒子灌服,同時開了藥方,讓王老伯到鎮裡的藥店去開。

    之所以這樣有信心就在於我曾經研究的課題是抗腹瀉中藥,中藥的好處就是具有雙向調節的作用,而且中藥含有多種有效成分,其作用是多靶點的,很多中藥的活性成分可以直接抑制或殺滅細菌、真菌、和病毒,抑制細菌、真菌的繁殖和病毒的複製;能提高機體特意性和非特意性免疫力;能改善微循環和調節內分泌,總之就是好處多多。

    偏巧我研究的中藥又是抗腹瀉的,除了殺菌抑菌外,對於抑制小腸蠕動,促進水、鈉從腸腔向腸粘膜上皮細胞轉運的作用,還具有抗腸毒素的作用,可謂是對症下藥。藥買來後我當即就給王老伯的兒子服上,這藥也真給我長氣(古代藥材純自天然,比現代很多人工養殖的中藥藥力要強),當晚王老伯的兒子就悠悠轉醒,不再腹瀉了,把王老伯樂的,直給我磕頭。

    這消息立刻像長了翅膀一樣飛了出去,第二天一早,王老伯家門前跪滿了人群,都是請我去給他們的親人看病的。這麼多的人我如何都能照顧得到呢?於是讓村民們把村裡的祠堂騰出來,讓所有的重症病人率先住了進去,同時把私塾也空了出來,讓輕症病人入住。這樣就達到了隔離治療的目的,同時從健康者中挑取了一些志願者,幫助我們護理這些病人。並且趁這個機會發動全村沒有發病的人,將所有的生活垃圾和糞便徹底掩埋,逐家逐戶的用食醋熏蒸消毒,徹底的將外界的病源菌消滅。

    一時間全村都動員了起來,私塾裡的輕症患者在得到及時妥善的治療後逐漸康復,但是這些人體內仍舊帶有病原菌,我不肯放他們出來,那些重症患者這期間也病情緩輕,一時間全村的人都把我敬若神明,對我格外尊重,每天都有好吃喝招待,日子過的倒也算是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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