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聲喊痛,讓阿巴亥從情慾當中清醒過來,畢竟我還帶著傷,不適合這種劇烈運動,阿巴亥含著嘴唇,掙脫了我的懷抱飛也似的跑回了山洞。
怎麼每次都是在關鍵時刻就……真是讓我鬱悶啊。既然火生著了我還是為自己的小命著想,現在沒事不等於一直沒事,細菌感染也是有一潛伏期的,於是我用了好長的時間將藥草熬好,捏著鼻子把藥灌進了自己的肚子,看我這獸醫干的吃點藥還這麼費盡,沒辦法從小就怕吃苦。
雖然我這麼惜命可是到了半夜的時候該來的還是來了,我陷入了半昏迷的狀態,身體一會冷一會熱的,口中也開始胡言亂語。這把阿巴亥嚇壞了,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藥掙扎起最後一絲清明口中呻吟道,隨後就人事不省了。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個溫暖的懷抱中。不!應該說是一個赤裸的溫暖的懷抱,那是阿巴亥曾經哺乳了三個兒子的懷抱,散發著陣陣乳香,心中怦然而動,真是讓人垂涎欲滴,鼻息開始急促起來,這種變化自然讓阿巴亥發覺了。
「你醒了!」阿巴亥發現了懷中的我已經轉醒,平淡的說道,緩慢的將中衣穿上,神色平靜,一切都不用再說了,我如何能不明白阿巴亥這一且所作的都是為我,一定是昨晚我喊冷的時候,阿巴亥用自己的胸膛溫暖了我,這種方法雖然尷尬但是很有效,這不我不是醒來了麼。
「謝謝你!」我小聲地說道,看來我和阿巴亥的這筆糊塗賬是弄不清了,隨他去吧,我還想說什麼,阿巴亥阻止了我。
「你身體太弱,不要多說話了,我去給你弄些吃的。」說著她轉身出了山洞,留我一個人在那裡發呆,不多時阿巴亥捧著許多野果回來了。我一邊吃一邊打量她。
「看什麼看,沒有看過麼?」阿巴亥嗔怪道。
「你真的是很好看,我從前一直沒有好好的看你。」我衝口而出,說完了就後悔自己怎麼說出這種話來呢。阿巴亥沒有惱怒,伸出手溫柔的為我梳理散亂的頭髮。
「老了,我都已經是三個孩子的母親了,用不了幾年就要作奶奶了,你還說我好看,不是取笑我麼。」阿巴亥若是不提醒,我也幾乎忘記了她的真實年齡,或許這才是一直橫亙在我倆之間的真正的鴻溝吧,阿巴亥始終記得自己的年齡,而我也在不斷提醒自己她是多爾袞的母親。這些一直是一種潛意識埋藏在我們彼此心裡,昨天的那一幕再次回想在我腦中,我不覺羞愧,對於阿巴亥我可能更多的是慾念吧,一種犯罪的衝動和慾望,人都有這種黑色的情緒,而我昨天終於爆發出來了。
阿巴亥看著我歎了一口氣,沒有再說什麼,隨後的幾天我們繼續留在山洞裡養傷,直到我的體力恢復的差不多,才準備動身去尋找海蘭珠她們。這些天裡晚上我還是和海蘭珠睡在一起,或許彼此都需要這種心靈的慰寄吧,偶爾我也會親親她,可是她阻止我做進一步的親熱舉動,理由是身體不允許,至少要等我把傷養好了再說。阿巴亥已經徹底的認同這種糊塗的關係了,並且不準備對此想更多的,我也是得過且過,人生或許就是如此,與其為那些瑣事煩心,不如把握現在的一刻,及時行樂。這次墮水我想開了很多,又從閻王那裡走了一遭,看來今後必須提高自己的生活質量,過一天就讓一天有意義,讓我的女人們幸福,讓我治下的百姓富足,這就是我今後的目標。
自從到達這個時代以後,我一直是得過且過,走一步算一步,沒有過多的遠大理想,對於自己的事業說不上熱愛,大多是一種責任,可是這次中原之行至此,讓我明白了很多,這種責任我無法逃脫,與其硬著頭皮去闖還不如當它是一種挑戰,對自我的挑戰,讓自己的生命更有質量,更有意義。
這一天我和阿巴亥走出了山谷,我們是順著河流走出來的,在山裡我辨認不出東南西北,其實不光是在山裡在哪裡我都分不清東南西北。可是有一樣好就是我會動腦子,既然我們是被河水沖來此地的,那麼只要沿河而上就能找到運河,找到運河就能找到去揚州的路,我很聰明吧。
「還用你說,我也知道該這麼辦!」阿巴亥在一旁給我潑了冷水,你就不能讓我開開心麼,都鬱悶了這些天了,到嘴的肥肉不能吃也就罷了,還打消我的積極性。
沿著河流,我們終於找到了運河,並且找到了那天劫匪留下的血跡,看來這一仗打得很激烈,整個河岸上到現在還能聞到血腥的味道,周圍有很多新堆起的墳頭。勝敗雙方到底是誰呢?我心裡好大的懸疑,不過可能還是我方的可能性居多,劫匪估計沒有那麼好心埋葬我的人,而戰後埋葬屍體是我軍一貫的優良傳統,不光是對死者的尊敬也是為了避免發生瘟疫。
沿著運河我們繼續向前行走,有一個問題擺在了我的面前,身上沒有錢財,當真是寸步難行,在山裡還好說,有野果可以充飢,可是在運河岸邊幾乎看不到什麼能吃的東西。難道我要一路乞討去揚州麼。
在吃完最後一個從山裡帶出的野果後我和阿巴亥大眼瞪小眼,誰也沒有辦法,我一狠心,當乞丐就乞丐吧,沒準我還能混上一個丐幫幾袋弟子呢,只是不知道這時有沒有丐幫。
終於我和阿巴亥遠遠的看到了一個村落,當我鼓起勇氣編好了理由準備乞討的時候,發現這個村子氣氛十分詭異。只見路上到處都是紙錢,很多屋舍上掛著靈幡,隱隱的風中還能傳來哭聲,路上幾乎見不到行人,彷彿一座死城一樣。這是怎麼回事?我和阿巴亥走進村裡,東張西望雖然是大白天,可也是被這種陰森的氣氛弄得毛骨悚然,這個村子很大,走了許久才好不容易碰上一個村民,我連忙攔住他上前問道:
「請問這位大哥這裡是哪啊?到揚州還有多遠,何以村裡這麼多死人呢?」
那村民聽了我的話神色巨變,抬腿就想走,被我一把拉住,「大哥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那人掙不開我的手,要知道雖然我剛剛有些復原,可是力氣還是有的。
「這位小哥聽你口音一定是外鄉人吧,我勸你還是不要多問了,趕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說著掉頭就想走。
「這位大哥,你怎麼說話說一半啊,為什麼此地不宜久留呢,你還沒有告訴我真正的原因呢。」見我如此刨根問底,那人也沒有辦法,於是解釋道:
「小哥有所不知,此刻我們村子正在鬧瘟疫,不光是我們村其他的村子也都開始了,已經死了好多人了,你沒看見那些靈幡麼,這還算好的呢,那些沒有掛的不是家裡沒有死人而是幾乎一家人都死光了,現在只要是外面有親戚的,家裡有幾個錢的都舉家搬走了。我勸你快走是為你好,若是得了瘟疫可不是好玩的。這不我也準備帶著孩子和老婆去老婆的娘家躲躲。再不走可就晚了。」說著,那農夫趁我溜號的功夫掙脫了我的手,一溜煙的不見了。
瘟疫,我腦中閃現出這個詞來。在中國歷代歷史上不乏瘟疫這個詞,它經常和戰亂及天災聯繫在一起,肆虐中國,學術界更有一種說法,是說明朝其實是亡在了瘟疫上,還有人估計,明朝萬曆和崇禎年間的二次鼠疫大流行中,僅華北三省人口死亡總數就至少達到了l000萬人以上。正是因此才爆發了大規模的農民起義,才能讓女真趁機順利的入主中原。雖然對這種說法我不太認同,可是瘟疫所帶來的災禍是顯而易見的,大量的人口死亡和社會動盪無疑加速了明王朝的滅亡,難道這裡現在就爆發瘟疫了麼,我帶著疑惑敲開了一家大門。
開門的是個老者,滿臉的哀容,見我衣衫襤褸,也不等我說話,轉身回房拿了一些乾糧遞給我。
「小哥還是快走吧,不要在此久留。」說著就要關上大門。
看來不用我開口人家就已經認為我是乞丐了。我一把攔住那老人。
「老伯,我不是要飯的,我是郎中,聽說村裡鬧瘟疫特地來看看的。」那老者聽我說完再次打量我一番,疑惑的道
「你真的是郎中麼,我看怎麼不像啊。」
「老伯,我真的是郎中啊,我們的船遇到了劫匪,我和拙荊好不容易逃出了虎口,流落至此。」阿巴亥聽我稱呼她為妻子,滿含深情地看了我一眼,這時我哪有功夫和她眉目傳情,期待的看著那個老者。
「原來是這樣啊,那你們進來吧,我家裡正有病人,若是先生能治好,那我王某真是感激不盡了。」說著鞠躬給我行起禮來。
「老伯,不必,還是讓我看看病人吧!」這時我最想看到的是病人。雖然對瘟疫也有一種畏懼,可是作為獸醫這是我們所必需面對的,他比人醫更有機會接觸病毒和病菌,感染的風險很大。
那老者引著我來到一間臥房,只見一個年輕人躺在床上,面黃肌瘦,已經處在半昏迷的狀態了。
「這是我兒子,已經好幾天了,不吃不喝,上吐下瀉。」說著老者眼淚汪汪的看著我。我上前摸了摸那年輕人的頭,又扒開眼皮看看他的瞳孔,向老者問道:
「請問老伯,令公子最近有沒有畏寒、頭痛、發熱的症狀?」
「這個倒沒有,他就是上吐下瀉,也不見畏寒,鎮上的郎中說是傷寒,開了好幾幅藥了也不見好轉,真是愁死老夫了。
「這是霍亂。」幾乎不用接著往下看,我肯定的道。
「霍亂!?」阿巴亥和那老者顯然都沒有聽過這個詞,也難怪霍亂是在19世紀到20世紀初,才開始在全世界大流行的,在此之前國人對這個詞並不瞭解,甚至說是陌生。
「對的,這是霍亂,請問老伯,村裡的人是否都和令公子也相同或者是相似的症狀。」我問道,霍亂作為一種傳染病是通過食物和水以及生活接觸而傳播的,我有理由相信這個村子裡的人大部分是得了霍亂。
「可是,鎮上的郎中說是傷寒啊。」老者不解的說道。
「表面上看像是傷寒,得了傷寒後也是腹痛、腹瀉,但是除此之外傷寒還伴有高熱、畏寒、頭痛、食慾減退、或便秘,病人一般都是神志遲鈍、表情淡漠、聽力減退。可是令公子只是腹瀉嘔吐,沒有畏寒、頭痛等症狀,所以我斷定這是霍亂.」我這番話說得十分肯定,畏寒是傷寒和霍亂最大的區別,這個我如何不知,再說這年輕人雖然是昏迷,但是並不神志遲鈍。
「你若不信可以扒開他的衣服,看看胸、腹部有沒有呈玫瑰色,如果有就證明我說錯了,若是沒有就說明他的確不是傷寒而是霍亂。」
其實霍亂和傷寒有很多不同點,只是傷寒極為普遍,而此時的霍亂並沒有大面積流行,所以沒有引起人們的注意。正是因為這樣的誤診才貽誤了治療疾病的最佳時間。
一聽我的這話,老者撲通的一下跪了下來。拉著我的褲腿說道:
「先生你就救救我兒子,還有全村數百號人吧!」我連忙把老伯攙扶起來,客氣的說道
「老伯快快請起,我受不了這些大禮。救死扶傷是我輩的責任和義務,就算老伯不求我,我也要看一看的。」雖然嘴上是這麼說,心裡可不這麼想,此時這裡缺醫少藥的就是我有再大的本事也沒有了用武之地啊,何況霍亂是一種烈性傳染病,對付他最好的辦法是抗生素,可是這個年代讓我到哪裡去弄抗生素呢。
「老伯,請你陪我再去看看別的病人,假若都一樣,我們就能早點動手,說不定能多救幾個人呢!」
「好的,好的,我這就帶你去各家看看。」說著這老漢帶著我各家奔走,每經一處他都對我進行詳細的介紹,終於在走完最後一家時我得出和剛才一樣的結論—霍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