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稱職的獸醫 第二卷 經略朝鮮 第二十一章 戰前
    船艙裡鴉雀無聲,自從我說完要在葫蘆巷打敗慶尚水軍後,大家你瞅我我看你,誰都沒有吱聲,瞧柳德恭和樸仁傑的臉色,均是很不自然,顯然他們根本就不相信我所說的,這大背水軍作戰常理。然而由於我身份的原因他們又不好直接否定我的主意,正在猶豫如何措辭,讓我改變這個荒唐的想法。我有意賣乖子也不出聲,看著眾人的表情,李哲終究是年輕氣盛,再加上家族原因對水戰也有所瞭解,悶了半天終於忍不住出聲道:

    「先生,葫蘆巷海灣很淺再加上水面不寬,不利於大規模的戰船作戰,尤其是我們的旗艦若不是漲潮時,很難通過,先生在這裡與慶尚水軍對壘,實在是,實在是不智!」李哲雖然是頓了一下,終於還是把想說又不敢說的話說了出來,在他們眼裡我這就是外行人指揮內行人作戰,其結果不問可知。餘人都為李哲擔上了心,怕他這話觸怒了我,柳德恭倒是似乎想起了什麼,陷入沉思。

    「大人我們還是想想別的作戰方案吧?」樸仁傑委婉的說道,那就是在間接的告訴我此法不通,應該另尋出路。柳德恭擺了擺手阻止樸仁傑再說下去,仔細凝望著地圖上江華島海域,餘人再不敢出聲,都看著我和柳德恭,我坐在那裡高蹺著二郎腿,悠哉悠哉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樣子,而柳德恭則眉頭緊鎖注視著地圖,過了好半晌才深深的吐了一口氣,說道:

    「還是請李大人指點迷津吧!」說著瞇起了眼睛看著我,看來他似乎是想通了。這個啞謎也打的差不多了,是以我也不再客氣,站起來走到桌前,用手指著葫蘆巷道:

    「大家都看到了葫蘆巷不利於水軍作戰,這不假,但是對我們不利,對慶尚水軍也不利,所以關鍵在於如何將不利條件轉化為有利條件。這一仗我們的目的是逼迫慶尚水軍投降,減少戰爭傷亡和船隻損傷,所以只有將敵軍逼到這樣的絕境才能起到作用,最終逼降慶尚水軍。」我話還沒說完,李哲不服氣的說道:

    「先生想的固然好,可是既然對敵我雙方都不利又如何轉化為有利呢,葫蘆巷對我軍才是絕對不利而對於以龜船較多的慶尚水軍來說可能倒是有利的,我軍大多是年久失修的老船,很多是當年明軍水師留下的,個頭大但不機動靈活和龜船沒有辦法相比,在這樣的情況下假如我是安龍煥我一定會選擇在這裡和我軍決戰的,雖然損失要大一些,但是能全殲我軍。」顯然他對我這個外行充內行的行為很看不慣。柳德恭卻是生氣的道:

    「李哲你不能聽大人說完麼?」受到柳德恭的訓斥,李哲氣囊囊的坐了下來,不理睬我,我笑了笑,年輕人終歸是年輕人,沉不住氣,於是接著道:

    「大家這麼想沒有什麼不對,若是純以水軍的作戰方式來看,我這樣做無疑是送死。但是大家忘了一個更關鍵的環節就是我帶來的一萬精騎,若是不把這股力量算在裡面我們就是處於劣勢,但是假如能讓這一萬人發揮作用那麼我們就能處於絕對的優勢,我不相信在朝鮮有哪支部隊能戰勝得了我這一萬精騎。」這話我說的很有信心,金起宗吃過我的虧,完全相信,在那裡點了點頭表示贊同,李哲也是被我俘虜的說不出什麼來,但是還想反駁,見到柳德恭嚴厲的看著他又把想說的話縮了回去。我停了一會讓眾人有思考的時間,隨後接著說道:

    「這場仗我們應該換一個思路去打,不是以水軍和對方硬碰硬的對壘,而是以我的漢軍來威懾敵軍,逼迫慶尚水軍投降,這才是這場仗的關鍵。所以這次水軍不是主力,只是輔助,甚至說是誘餌。」

    聽我這麼說眾人開始明白起來,再看葫蘆巷水域的地形,果然兩側都是陸地便於大軍埋伏,在狹窄的水面上兩側若是有大量的伏兵和火炮那麼葫蘆巷一戰的結果不想而知,只要敵人上鉤就是甕中捉鱉。在我的啟發下眾人跳出了以水軍對付水軍的固定模式的思維,一個個變得活躍了起來,金起宗首先發問道:

    「大人的想法果然別出異境,只是如何能保證敵軍一定和我軍在這裡交戰呢,這才是此戰勝負的關鍵所在。」金起宗果然是有軍事頭腦,雖然不熟悉水軍作戰方式,但是對戰爭的關鍵和訣竅把握的十分清晰。

    「這個就要看柳大人能不能給我們演一場逼真的假戲了。」說著我向柳德恭望去,柳德恭起身來到地圖前,用手指著品字結構的中央說道:

    「李大人果然是天縱奇才,此計也堪稱是少有的奇思妙想,不過若想成功還需要老夫來配合。」見眾人仍舊是雲山霧罩的不明所以柳德恭耐心的解釋起來。

    「剛才李大人問若我是安龍煥會在那裡和我軍決戰,我還當他只是問問,不想李大人是還有下招,諸位請看若我軍在金浦灣擺開與之決戰的架勢,安龍煥必然來戰。原因在於他並不願意和我軍在外海作戰,外海作戰是遭遇戰,由於海域廣闊加之我舜臣號的火炮是當年明軍所留,最遠的可達一千丈(3000米),是以還沒等他的龜船到達自己的射程範圍內我軍就可以攻擊了,這樣他的損失很大,也沒法發揮龜船機動靈活的優勢,所以外海作戰敵我兩軍可謂勢均力敵,鹿死誰手尚不可知。而在金浦灣作戰我軍船大機動的空間小,尤其是大規模的船隊在此很難展開,利於他的龜船穿插攻擊,而於我不利,所以我軍在此和他決戰正是稱了他的心,以他的性格一定會出來應戰的。到時我軍可以佯裝向葫蘆巷方向敗退,則慶尚水軍必然來追,當我艦通過葫蘆巷後就可以關門打狗了,是這樣吧李大人?」柳德恭得意的向我看來,那意思是在說不光你能想得到我也不差。

    憋了半天的李哲終於有機會開口了,立刻像連珠炮一樣的問道:

    「就算是敵我兩軍在金浦灣對戰,大人又如何保我軍佯敗後敵人一定會來追擊,而不是識破我們的計謀呢,大人又敢保一定能把敵軍困在葫蘆巷裡面麼,大人也說過龜船十分靈活,在葫蘆巷裡未必不能衝出來,那時我軍如何自處?」李哲的問題雖然聽起來有些吹毛求疵,但是仔細想想也都是可能在戰場上發生的。柳德恭一下子被他問住了,一時又回答不上來,憋得老練發紅,用求助的眼神看著我。

    「這個簡單,這場戲要演就演全套,我說過這是一場逼真的假戲,說他是假戲是因為我們不是真的被打敗了,而是主動敗退目的是要打敗敵人,說他逼真就是我們當真要在金浦灣一場戰敗。」眾人再次被我繞口令似的言辭弄糊塗了。一個個大搖其頭,就連柳德恭也不裝高明了,眼神十分迷惑。我進一步解釋道:

    「我的意思是金浦灣一戰和別的佯敗不一樣這一次我們需要花些血本,俗話說捨不著孩子套不著狼,敗就要真敗,在戰役初期我們可以和敵人糾纏,但是在時機差不多的時候我們要主動撤退,並且放棄一些船隻給敵人擊沉,這樣才能以假亂真,這已經算不上是以假亂真了,應該說是苦肉計。在犧牲一部分船隻後舜臣號和主力戰艦要主動撤離戰場,並且裝作走投無路的樣子向葫蘆巷撤退,其他船隻則作鳥獸散,為了吸引敵軍我們可以將安龍煥的女兒帶到船上,到時就不怕他不追擊了。至於能否在葫蘆巷堵截住敵軍也要看舜臣號的了,請問柳大人,葫蘆巷水深幾何?」

    「葫蘆巷潮退時水深十數丈,漲潮後則十五丈有餘。」柳德恭想也不想隨口答來,顯然他對這裡的水文情況十分瞭解,才能脫口而出。

    「那福船吃水幾何,龜船又船高幾何?」我接著問道。

    「福船吃水十餘丈,龜船船高六丈。」柳德恭還以為我在考較他,對答的十分流利,但隨後從這組數字裡發現了問題,驚異的問道:「大人!?」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斷。

    「我也是隨便問問,沒想到這樣巧,看來上天注定要我們收復慶尚水軍。」隨即我向還在迷糊的眾人解釋道:

    「大家可以算算,若是以福船的吃水深度在潮退時必然在葫蘆巷擱淺,我想以柳大人對這一帶水域的瞭解何時漲潮何時退潮不會不知道吧,只要我們趁著退潮的時候將舜臣號擱淺在葫蘆巷一端,就等於堵住了敵軍的出路,而福船高達六丈再加上桅桿,一旦沉入葫蘆巷將擋住其他船隻的退路,這樣的龜船隻要我們擊沉兩艘就足以將真個葫蘆巷堵住,大家以為如何呢。」

    「高,實在是高!」一旁一直不說話的樸仁傑終於開口說話,而且一說就是這麼肉麻的話和他外甥如出一轍,不過此時我倒很受用,坦然接受。

    「這樣的代價是不是太大了?」金起宗問道。

    「大是大了些,但是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柳大人剛才上船的時候不是還抱怨這些船太破舊了麼,此次正好趁這個機會多多收繳一些慶尚的龜船,同時也好向大王邀功,我敢保證大王一定會同意柳將軍再造新船的。」聽完我這話,眾人都發出不懷好意的笑聲,於是再無異議開始就作戰的細節商討。

    ……

    清明時節雨紛紛,這年的清明節將因為一場海戰而被記載於史冊。這也是我登上歷史舞台後由自己親自導演的第一次大規模的戰役,雙方投入的兵力達五萬餘人,幾乎是全部的朝鮮水軍都參加了這次葫蘆巷海戰,在當時的世界海戰史上上也算是絕無僅有了吧。

    清晨,海面上的霧很大,前天也就是我到達的第一天,我並沒有登上江華島,而是和眾人商量了整整一夜關於這次海戰的細節,這麼大規模的海戰,再加上如此龐大的計劃不容有一絲漏洞,否則將前功盡棄。眾人將幾乎每一個細節都詳細的考量完畢,將各種可能和應急方案也都算計在內,終於炮製出一套驚世駭俗的海戰計劃。我心血來潮的將之命名為「A」計劃,眾人皆是不明白「A」從何來,我只好騙他們那是西方的吉祥符號,預示著勝利。於是這個「A」計劃開始被下達到各個作戰單位,當然也包括我的漢軍,為了能夠更好的協調,我將金起宗派去和佟養性合作指揮部隊,而李哲和樸仁傑則帶領一支精銳的船隊負責在戰役打響後偷襲水宗島,「解救」純孝君,我和柳德恭負責指揮整個戰役。

    因為興奮昨夜我幾乎一夜未眠,將戰役的每一個環節再次在腦中過了一遍,生怕出什麼差錯。田還沒亮我就爬了起來,走上舵樓,四下裡除了海浪輕輕的拍打船舷的聲音外,就是遠處海鳥的鳴叫聲,它們比我起的還早,站崗的衛兵見到我後都要上前行禮,被我攔住了。遠眺那灰濛濛的海面,我心潮起伏,一年前自己何曾想到能有今日呢,居然可以指揮亞洲最強大的海軍,進行一場不論勝敗注定都將被寫入史冊的戰役。當初自己剛到遼東靠著連蒙再騙的站住了腳,隨後又憑了一副獸藥成了暴發戶,先是蒙古大汗的女兒後是朝鮮國王的公主,簡直匪夷所思,並且還有一個努爾哈赤的大妃和自己關係曖昧,眉來眼去,這可不是普通人能享得了的艷福啊!想想阿巴亥,我不禁苦笑,和這個女人或許會永遠糾纏不清了。

    「大人在想什麼呢?」柳德恭不聲不響的出現在我的身後,將我嚇了一跳。

    「哦,只是大戰在即睡不著。上來走走,柳大人你也睡不著麼?」我問道。

    「是啊,這讓我想起當年和李舜臣大人的露梁海戰來了,快三十年了,不能忘懷啊,那年我也和大人這般的年紀,也是一夜興奮的水不著。可惜物是人非,李大人早已不在,唯獨這舜臣號依然縱橫海上,希望這次大戰不要給舜臣號丟臉。」柳德恭和我並肩站立,一起遙望遠方的大海,雖然霧氣濛濛的什麼也看不清楚,但是彼此雙方都好像都能穿過重重迷霧看見對岸的水宗島。

    「對了,大人我有一物送給你,說著我將懷中的望遠鏡拿出來遞給他,並教他如何使用,當柳德恭用望遠鏡清晰的看到桅桿上落著的海鳥時,驚訝的用著瞪得跟牛眼一樣大的眼睛看著我。

    「先生,此為何物啊,這麼神奇。」顯然作為一個水軍將領,他對望遠鏡能起到的作用馬上就瞭然於胸,所以才會這樣問。

    「這是我製造的望遠鏡可以看到遠處的東西,就送給將軍了,」要知道這是吳能專門為我打造的,十分小巧但遠比一般的望遠鏡要清晰,而且視距極遠,我平時是決不輕易拿出來的,一直藏在懷裡,今天見到柳德恭不知道什麼原因拿出來獻寶。

    「這一定極為貴重吧,李大人,無功不受祿,我柳德恭何德何能配使用這樣貴重的寶物啊。」他倒是很有眼光,看出這望遠鏡價值不菲,可是嘴上說著,手中卻把玩不已,捨不得交還給我。那話出口的一霎那我也有些後悔,但是轉念一想望遠鏡畢竟是死物若是靠它能結納這個柳德恭也值了,於是我笑著道:

    「好馬配好鞍(好車配風帆略去),寶劍贈英雄,我想這望遠鏡到了李大人手裡更能發揮它的作用吧。至於我,我還可再造一個,柳大人就不要推卻了,你比我更需要他。」聽完我這話,柳德恭笑了,笑得十分開心,看來他對我的話很受用。趕緊將望遠鏡收好,生怕我回心轉意再要回去,嘴裡說道:

    「那我就不客氣了,多謝李大人!真沒想到李大人如此的年紀不但醫術好,而且還有這樣好的手藝,最重要的是對軍事有如此天份,我柳德恭幾乎疑大人為天人啊!」顯然他私下裡對我的傳奇經歷有所瞭解,這話聽來我也有些飄飄然了,嘴上卻不住的客氣。

    時間過的很快天色雖然灰暗但還是亮了,甲板上的人開始逐漸多了起來,根據不同的分工開始忙碌,誰都知道今天對於朝鮮水軍來說將是十分重要的一天,這種意義不亞於當年的露梁海戰,那一戰中朝的聯合艦隊共擊沉和焚燬日艦450餘艘,數以萬計的日軍喪命,結束了歷時6年的壬辰戰爭。當時朝鮮的船隻只有不到五百艘,而日軍的雖然有近千艘但是都結構簡單性能較差,而這一戰呢,雙方投入的艦船將近一千五百艘,大多都是性能較好的船隻,其規模之大恐怕是絕無僅有了。而這一戰是否也能像露梁海一樣結束朝鮮的紛亂和動盪,帶給朝鮮一個穩定繁榮的時期呢,一切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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