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長!團長!」
我和虎子他們各人抱著兩箱餅乾、麵包跑回了部隊,這一路上那熟悉的包裝早已引來了戰士們紛紛側目,但他們也許不相信天下還有這等事,在這連野菜都吃不上的時候竟然還會有整箱整箱的麵包,所以大多數戰士看到咱們扛著這幾箱東西回來的時候都不當一回事。老班長甚至還咧開了嘴切了一聲:「唬人的吧!畫餅充飢也不是這麼個畫法啊!」
可是當我們跑到團長面前把那幾箱東西往地上一丟,從箱子裡嘩地滾出了一大堆的麵包、餅乾之後,戰士們全都愣住了,接著呼拉一聲就圍了上來伸手就搶
「球!全都站好嘍!」褚團長一聲令下戰士們又都站了回去排成了隊。
「你看看你們,都成什麼樣子了?」褚團長鐵青了臉刮道:「幾箱餅乾就讓你們個個都成了叫化子搶飯吃,哪裡還有一點革命軍人的樣子!」
陳耶也被外面的聲響驚動了,從防空洞裡鑽了出來,一看到地上的幾箱麵包、餅乾就疑惑地問道:「我說崔營長,這些東西哪來的啊?」
「政委!先讓同志們吃吧!你看同志們餓的」
「糊鬧!」陳耶政委板下臉語重心長地說道:「崔營長,咱們一個,團單獨在外的時候籌到的糧食還可以自個用,現在全軍的戰士都在餓著肚子,咱們吃了那其它的同志都喝西北風啊?都餓出人命了你知道嗎?小崔同志,咱們耍有革命軍人的思想覺悟,凡事都要從」
「政委!還有哩!」聞言我不由打斷了政委的話:「整整裝滿了五輛汽車,足夠咱們軍吃上一眸子的了!」
「五輛汽車?」聞言褚團長和陳耶政委都不由一愣」戰士們聽了也不由個個眼睛發亮面露喜色。
「在哪?」褚團長很快就緊張起來:「可別讓美國佬的飛機發現給炸嘍!」
「放心吧!炸不了!」我嘿嘿一笑道:「團長,還記得咱們上次在這打英軍二十九旅的時候,繳獲的大批糧傘嗎?」
「記得!」褚團長點了點頭:「後來你還開著幾車糧食走哩,被美國佬的飛機一路追著炸」
說到這裡褚團長情不自禁地一愣,兩眼瞪了我一下接著說道:「你是說那些糧食沒讓美國佬給炸了?」
「沒,沒炸!全在隧道裡埋著呢。咱們只要花點力氣把那些糧食挖出來就成!」
「嘿!好小子啊你」褚團長這一聽就吹鬍子瞪眼的,給我腦袋狠狠地來了一下:「你竟然把俺也蒙在鼓裡,膽子不小啊!」
「同志們!」說著也不理摸著腦袋直咧嘴的我,對著戰士們下令道:「先吃點東西,吃完了好有力氣去挖糧食!」
「是!」戰士們應了聲,很快就排著隊上來。
看他們餓的啊,一領到吃的連包裝也來不及打開張嘴就咬。接著就大口大口地往下嚥,
當褚團長把這事跟上級報告後,全軍都震驚了。軍部很快就知道了消息,嚴令各部隊不得擅自去挖糧以防被敵機發現,並專門派上一個偵察連在那隘道周圍守著,一直到夜色降臨了才派人去把糧食挖了出來。
這批糧食可是說是全軍的救命糧啊,所以我也可以理解軍部的這種慎重,只是志願軍們個個餓著肚子又不能去挖糧,那心急的,還有不少人不相信有這種好事,耐不住性子來找我求證,說得我都沒詞了。
最後為了省事直接擺了一個麵包,在上面貼了張紙條寫著「以此為證」但後來發現這還是擋不住戰士們的步伐,因為他們大多數都不識字。後來只好讓虎子拿著麵包擋著,但沒過多久他就屁顛屁顛地跑回來告訴我,那唯一剩下做為證物的麵包,已經被他分給餓得不行的同志了結果搞得我百口莫辯,好在不過一會兒天色就黑了下來,糧食很快就發到了他們手上。
更讓戰士們意外的是,那五車糧食中竟然有兩車裝的是大米,整整兩車的大米,於是戰士們終於吃上了久違的大米飯。
「同志們」是夜,等戰士們都吃飽了之後,褚團長就召集了幹部們開會,但說上一句話就很不雅地打了一個飽嗝,引來了戰士們的一片笑聲。
褚團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輕鬆地說道:「吃飽喝足了,咱們就坐下拉拉家常,商量商量怎麼打鬼子!」
褚團長的話又惹來了戰士們的一片笑聲。
「同志們!」頓了頓陳耶接嘴道:「首先我先要告訴大家的是,咱們守在一線的戰士已經跟美國佬幹上了,他們沒有吃的,也沒有子彈,就用刺,蜘酗用鮮血用牛命,把敵人死死地堵在漢江以北!他們不劾鄂卿亦」
戰士們一聽到這話都不由沉默了,因為大家都知道餓著肚子的滋味。更何況還要在餓肚子、缺子彈的情況下跟敵人拚命。
在現代的資料裡我知道,志願軍的這次撤退是有計劃的,全軍一共分為兩個梯隊、三條防線部署。第一道防線也就是現在已經開打的那道防線,其西起漢江口,沿漢江北岸往東延伸,墜余公里,投入了志願軍四個,軍、朝鮮人民軍四個軍團共八個軍的兵力。
因為漢江的冰層已經開始融化,所以這道防線是志願軍的主要防線,力爭要在這道防線上防禦二十天到三十天,如能支持更長時間更好。
如果補給充足。志願軍戰士很有可能會依托漢江北岸的工事長期堅守,將美國阻擋在漢江以南,因為那就將會是一場搶灘登陸仗,當一個,個美軍乘坐著登陸艇攻上灘頭時,還沒等他們完全展開兵力,志願軍們軍號一吹,以優勢兵力來一個反衝鋒,就能輕鬆地把他們趕回到江裡去。這天寒地凍的,那剛網融化的江水肯定會給美軍留下深刻的印像。
只可惜的是現階段的志願軍們餓著肚子,又沒有多少彈藥。
「同志們!」陳耶話鋒一轉,放緩了語調說道:「這一次戰役,咱們是由高歌猛進轉為且打且退,極少數同志顧慮較多,信心不足,雖為個別現像但影響較大。
甚至有的戰士反映:「只靠我們這幾個軍難以勝利」「敵人的炮火厲害不好打」還有個別幹部表示:「戰爭打到何時是個頭?」有的同志埋怨說:「為什麼我們的大炮不打?我們的飛機為什麼不來?。等種種消極言論,這些言論,將直接導致我們隊伍管理鬆懈和違返群眾紀律等不良現像,各單位一定要加強教育和宣傳,及時糾正上述與我軍紀律相牴觸的的思想,扭轉對我軍缺乏信心的現像!」
「是!」戰士們應了聲,但卻有不少人在下面小聲議論著。這讓我意識到在志願軍中的確像陳耶所說的那樣,出現了消極思想。不過也難怪,所謂爬得越高就跌得越慘,這次戰役志願軍們本來個個都滿懷信心的要把美國佬趕下大海,但現在卻被他們給打回來了」就算是鐵錚錚的志願軍戰士也承受不了這心理上的巨大的反差,
「同志們!」陳耶繼續說道:「我們必須要正視自身存在的不足和困難,在補給跟不上的情況下,我們的撤退是必然的,但我相信這只是一時的,我們很快就會再次打回來!」
「是啊同志們!」褚團長沉重地點了點頭:「美軍三天前就開始進攻了,就在我們網剛跨過漢江不久的時候。他們知道咱們正面臨著彈盡糧絕的境地,他們知道咱們連續打了幾個月的大仗已經很疲勞了,所以他們不會放棄這麼好的機會,所以他們更加瘋狂地轟炸著咱們的補給線,更加拚命地攻擊著志願軍的防線,想把咱們困死、餓死,想把咱們擊潰。同志們!你們說,咱們能讓他們得逞嗎?。
「不能,不能!」
「是的!」陳耶也揮著拳頭說道:「咱們志願軍是擊不潰也打不倒的,任何時候,毒們都要頑強地站起來,堅決與一切反動勢力作鬥爭,絕不在敵人面前低頭!」
「絕不低頭!絕不低頭!」戰士們個個都握著拳頭,發出了來自內心的憤怒。這時我才發現,原來想要志願軍們丟掉消極思想、並且重新鼓起士氣其實是件很容易的事。
「很好!」褚團長點了點頭,然後就指著地圖介紹道:「咱們屬於第二梯隊,防線西起漢山往東至議政府,經鑄錦山、青雨山、座防山、洪川江北岸真洪川。分別駐守著我出、的、糾軍。咱們的任務是構築工事、養精蓄銳,當第一道防線上的戰士們撤下來時,我們就要把尾隨其後的聯合**死死頂住,掩護戰士們撤退!」
「上級的意思是陳耶補充說道:「我們要注意保住有生力量,切不可感情用事,與敵人拼消耗。換句話說,就是不要死守陣地,我軍的目的,是盡可能延緩敵人北進的速度。」
「政委!」聽了這話戰士們就有點犯糊塗了,一名戰士疑惑地問道:「那咱們要守著陣地多久哩?」
「二十四小時!」褚團長斷然說道:「這是咱們這道防線定下的時間,每一個陣地都要堅守二十四小時,時間一到就可以放棄陣地撤退,然後在二線繼續構築工事!」
「同志們!」陳耶最後總結道:「咱們一定要利用好這段時間加緊構築工事,這段時間可是前線的戰士用鮮血和生命換來的,咱們絕不能有半點浪費」。
「是!」戰士們應了聲就各自準備去了。
志願軍南下時議政府是漢城的門戶,這回聯合**北上,議政府同樣也是一個重要的交通樞紐,因為從漢城到達這裡的公路和鐵路分為幾條一直向北延伸,如果守住這裡,就可以在很大程度上遲滯敵人機械化部隊的前進速度。
對這樣的一個軍事要地,志願軍安排了兩個師分別駐守議政府北上的兩條公路。至於鐵路嘛。它想要重新啟用還不是一時半會的事。
這時我不禁再次感歎下朝鮮人民的先進之明,他們竟然能預知聯合國將會打回來。而且還有可能運用這裡的鐵路,而事先把鐵軌都拆掉賣了。
,舊師的陣地,就設在議政府至抱剛的公路旁,這裡沿著公路往北零零散散地分部著十餘座高地不等的小山,正好成為志願軍們阻擊美軍的陣地。
我們營的陣地就在其中的一座山頭上,而且這回很幸運的不是在第一排了。其實這也是減員嚴重的原因,原本一個連隊駐守就足夠的讓。頭,現在卻要安排一個營。
工事還是以反斜面為主,因為志願軍們已經意識到正面的工事除了消耗一些美軍的炮彈外沒有任何意義,而美軍最不缺的就是炮彈,所以全都不約而同地把工事修建在了反斜面上。
也不知道是因為沒有餓肚子的原因,還是陳耶說的話起了效果,戰士們全都憋足了一鼓勁挖坑道、修工事,雖說是分成了兩班,干半天休息半天。但是戰士們在休息的時候只要沒事全都自覺的加入挖坑道、抬木、運土的行列中。特別是在幾天後,當前線送下一個個鮮血淋淋的傷員後,戰士們幹活的勁簡直就可以用拚死來形容。
最後只用了不到十天的時間,就修築好了兩個山頭的坑道工事,一個山頭做為主陣地,另一個山頭做為撤退後的二線陣地。而且工事的堅固程度也不是當初在修理山上修建的工事可以比的。
「營長,現在咱們該幹什麼呢?」修完工事後戰士們就犯愣了,看看其它營的戰士還在忙得熱火朝天,可就是咱們營的人似乎沒事做,於是幾個連長不約而同地就找到了營部請示。
「坑道都挖好了?通往山頂的通道也打好了?」許鋒有些不信的問道。
「都挖好了!」戰士們拍了拍胸膛:「咱們在修理山都挖過一回不是?熟著呢!」
許鋒一時也沒了主意。總不能讓同志們都回去睡大覺吧!
「這樣吧!」我在旁邊建議道:「咱們都跟美國佬打過仗,都知道這仗一打起來,就算緊挨著的兩個高地之間都會被美國佬的炮火給封鎖了,想要聯繫上都難。我看,如果有時間咱們不如在高地之間挖上一個通叭…」
「好主意!」許鋒正愁手下的這些戰士沒事幹,想也沒想就點頭同意了:「就這麼幹,可以跟其它高地的同志聯繫下,大家一塊挖。」
「是!」顯得有些精力過過剩的戰士們很快就興致勃勃地出去了。我心裡卻在暗自得意,其實我讓戰士挖這條通道的目的,更重要的還是想到了只要守二十四小時就可以撤退,當時我就在想,在敵人的炮火封鎖下,如果是在白天到了二十四小時,那想撤能撤得下來嗎?一離開坑道往下撤那還不是讓敵人的飛機、大炮炸倒一大片了」
這回用不著擔心這個了。
是夜月明星稀,寒風習習,幾隻烏鴉在老樹上被凍得呱呱直叫。經歷了幾回戰火的田野一片蕭索,到處都是燒焦的枯樹和汽車、坦克的殘骸,頗有幾分戰爭戰束後的蕭條。但遠處隱隱傳來了幾聲炮聲,卻不斷地提醒著我們戰爭還在繼續。
這時的我網收起了工兵鍬,拖著疲憊的身軀準備回到坑道內休息一陣,但上方突然傳來哨兵小聲的喊叫:「有情況!有情況」
「有情況!有情況
戰士們一個,接著一個把這個消息傳了下去,也不等命令,收到消息的戰士們很快就抓著槍從坑道內鑽出來爬到山頂上。
我也抄起步槍爬上了山頂,往前一看,遠處的黑暗中似乎有一支隊伍在朝我們這個方向跑來。沒有聲音,也沒有任何的光亮」也虧得這名哨兵能發現。
「照想是咱們的部隊吧!應該是前方的同志退下來了!」老班長聲地嘀咕著。
但是為了以防不測,戰士們還是做好了戰鬥準備。
「解放新中國!」
「為人民服務!咱們是三十八軍的!」
聽到了這聲音戰士們情不自禁地鬆了一口氣:「是三十八軍的同志下來了!」
說著同志們不約而同地就朝山下跑去,有些細心的戰士還返回坑道帶上了一些吃的。
「同志們辛苦了!」
「同志,打得好!」
戰士們紛紛下山迎接著三十八軍的同志,只見他們個個身上都血跡斑斑,衣衫也破爛不堪,整個臉都累得變形了,連回一聲話、或是朝我們微笑一下的力氣都沒有,見到戰士們遞上來的麵包,搶過了就狼吞虎嚥起來。甚至還有不少戰士發現已經到了自己人的防線,雙腳一軟就再也爬不起來了,,
「敵人跟在後面嗎?」這時褚團長也跑了上來,他抓住一名戰士問道。
那名戰士搖了搖頭,有氣無力地回答道:「咱們撤退的時候沒讓敵人發現!」
「褚團長!」這時一名戰士走了上來,用他僅存的左手褚團長敬了個禮:「接下來就交給你們了!」
「張團長,你」似乎過了好半天褚團長才認出了對方,看著那名戰士的樣子竟說不出話來。
張團長也不說話,輕輕一笑,然後對自己的部下下令道:「把所有的彈藥都給四十年的同志留下!」
說完又走回到隊伍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