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能麗沉默了半晌,才緩緩地問道:「為什麼會這樣?」
三子就將蔡風如何發現自己中了毒,如何經蔡傷和達摩運功相助,而又決意迎戰葉虛等等從頭到尾細敘了一遍。
劉高峰這才聽出了個大概,禁不住長長歎了口氣。
「我知道阿風在哪裡!」凌能麗有些軟弱地道。
三子和劉高峰同時一震,驚問道:「在哪裡?」
「凌前輩就是阿風,天下間也只有阿風才會為我做出如此犧牲,也只有他的易容之術讓我們無法看破!」凌能麗肯定地道。
「什麼?凌滄海前輩?」三子奇問道。
劉高峰怔怔地愣了半晌,就將今日所發生的事重講了一遍,三子也禁不住聽傻了。
「難怪他的行為如此怪異,想來是公子不想讓我們知道他的身份而已。」劉高峰有些恍然地道。
凌能麗不再言語,她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她一開始就覺得凌滄海的言行舉止有些異樣,令自己有一種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覺,更對那眼神似乎極為熟悉,如果說蔡風只剩下半個月的生命,那他不讓凌能麗認出來就是順理成章的事了,而最後要求凌能麗八十年後為其準備棺材,更是胡謅,只是希望她能夠好好地活下去而已,也可謂是用心良苦了。
「阿風一定還會回來的!」凌能麗突然肯定地道。
三子和劉高峰再次一愣,他不明白凌能麗為何能夠如此肯定,如此有把握,兩人不由滿懷疑問地望著凌能麗。
凌能麗吸了口氣道:「如果阿風真的只有一個月的生命,那他一定會幫我去做一件十分危險,但一定會去做的事!」
「殺鮮於修禮?」劉高峰立刻明白,反問道。
「不錯,我相信阿風一定會將鮮於修禮的人頭送上來,而且就在最近兩天,只不過是他偷偷地來抑或讓別人代送,我就無法斷言了!」凌能麗肯定地道。
「那我們可以派人潛入定州探查、監視,照樣可以查到阿風的下落!」三子立刻起身,有些激動地道。
「如果阿風不想現身,派人守也沒用!」凌能麗歎了口氣道。
「那該怎麼辦?」劉高峰問道。
「我也不知道。」凌能麗無可奈何地回答道。
的確,這個問題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一件難事,因為這不是任何人說了就算的,既然蔡風化名為凌滄海,不以真面目與他們相見,那再去勉強也勉強不來,世上亦沒有任何人可以勉強得了蔡風!
「那戰龍又是什麼人呢?」劉高峰遲疑地問道。
「這個我就不太清楚了,對了,馮敵不是說李寶和刑志是泰山英雄莊的人嗎?而阿風也是在泰山失蹤,相信他們兩人一定知道事情的真相。」凌能麗突然道。
「可是我們根本就找不到李寶和刑志的所在。」劉高峰有些無可奈何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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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蔡傷便攜著準備好的所有物什,離開了葛家莊,與其一起走的人,有元定芳、胡秀玲、鐵異游、楊擎天、顏禮敬、蔡艷龍、蔡新元……及一乾陽邑的獵戶兄弟,更有一批葛家莊的忠實弟子,一行百餘人,聲勢也不算小。至於僕婦,早就已經在海邊海鹽幫的總舵之中,那是自洛陽出走的胡家僕婦。
胡孟自洛陽辭官後,帶領家眷秘密移至海邊的漁村,在海鹽幫的相助之下,根本就沒有人知道他們的身份。
胡家自身的僕婦就多達兩百人,雖遣散了一批,但仍有百餘人,當然其中有些人早一步就已送出了海外,他們帶去狗、雞、鴨、羊、牛之類的六畜,並帶了大量的工具,以開墾荒島為主,完全可以在島上建起一個全新的家園。
蔡傷這次所帶的人中,包括能造船的工匠,會織網之人,可謂是眾多人才一應俱全。
蔡傷一走,葛家莊似乎清冷了不少,蔡念傷與蔡泰斗依依不捨地與蔡傷作別,葛榮也親自送行,不過,蔡傷並不希望他們相送,因為戰局十分吃緊,沒有必要太過勞師動眾,更何況他們一行儘是高手,天下又有誰敢在他們頭上撒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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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州城中的騷亂之狀讓鮮於修禮大為驚愕,而帥府更被付之一炬,幾乎沒有活口,對方這種肆虐殺人的手段卻是在他管轄之內,兵力最強盛的定州城,而帥府之中的高手更是死傷殆盡,城中的街道上全是義軍的屍體,血灑遍地。
這種狼狽之狀,讓鮮於修禮感到心寒,城內的葛家軍有的越過護城河,只有少數人逃得性命,其餘的全部被截殺。
鮮於修禮沒有半點勝利後的喜悅,絕對沒有!他的心頭在發寒,宇文肱的心也在發寒,所有偏將、副將,以及護城的將軍都在心頭發寒,他們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鮮於修禮,該如何向他交代。
城外打了勝仗,可城內卻是大敗而特敗,雖然殺了所有作亂的人,但那又怎樣?對方卻燒了整座帥府,殺了府中所有的人,更死傷近千軍士,這對於士氣來說,打擊無疑是不可抗拒的,也是無法估計的。
鮮於修禮心中盛滿了殺機,濃濃的,讓那幾名守城的偏將不敢正視他的目光。
鮮於修禮要殺人,宇文肱知道,換成是他,也會殺人,而且必須殺!
「把他們給我拖出去斬了,如此一群窩囊廢!」鮮於修禮終還是忍不住發作出來。
這裡是別府,比起帥府,小了很多,但鮮於修禮依然具有同樣的威嚴。
「大帥,饒命呀……大帥……」那幾名守城和巡城的偏將驚恐地呼道。
「殺!既然你們都是一群廢物,留著又有何用?」鮮於修禮想著那些曾經熟悉的兄弟竟全都葬身定州,而且死得如此突然,他心頭禁不住大痛,更發誓要殺死蔡風為他們報仇!不過,他卻在擔心蔡風和田新球那絕世強橫的武技,天下間幾乎已經沒有了敵手,縱橫於千軍萬馬中,如入無人之境,而以他們兩人之力竟使偌大一個定州城一片狼籍,更殺死了他那麼多的好戰士,如果這些守將率兵能夠齊心協力的話,也定不會釀成這種苦果,是以,此刻鮮於修禮惟有將氣出在這些辦事不力的偏將身上。
「大帥……」那幾人在慘呼聲中被刀斧手拖了出去,鮮於修禮連眼皮子都未曾眨一下,他只是在想,蔡風怎會變得這般可怕,即使田新球的武功也已達到了登峰造極之境,兩年不見,怎會進展如此之快呢?而且,他們又怎會走到一起?還來對自己進行無情的殺戮?同時鮮於修禮也在暗自慶幸,如果不是逃得快,只怕他此刻已被長槍釘死在地了。
那一槍貫穿三人的胸膛,力量之強,的確驚人至極,而他慶幸自己未被射死。
字文肱沒有說什麼,也不想為那幾個偏將討情,在他的心裡就是這麼認為,該殺便殺,這些人的確死有餘辜,領軍不力,就惟有以死相謝!
「給我加強這裡的守衛,而且必須是好手!我想明日就回左城,這裡便交給宇文將軍了!」鮮於修禮的確怕了蔡風,留在此地,身邊的高手所剩無幾,若以蔡風和田新球那種絕世身手,這些士兵根本就不可能抵抗,連帥府之中的高手也傷亡殆盡,這個小小的別府又能存什麼大氣候?
宇文肱似乎也明白鮮於修禮怕的是什麼,但他知道不能說,說了只會引起鮮於修禮的不快,於是淡然道:「一切都由大帥吩咐!」
鮮於修禮心中酸溜溜的,鮮於獵死了,鮮於戰勝也死了,這些親人全都死在蔡風的手中,可他卻無力報仇,反而要躲避可怕的敵人,這是何等的可悲?何等的可憐?自己空有數十萬大軍,又有何用?連人家單槍匹馬都罩不住,權力又是什麼東西?力量又是什麼東西?
鮮於修禮無法明瞭自己心中的感覺。
「大帥,末將在查看屍體之時,似乎並沒有發現寒梅七子的屍體,不知道這其中是不是有些什麼蹊蹺之處?」宇文肱欲言又止地道。
「哦,沒有寒梅七子的屍體?」鮮於修禮訝然問道。
「沒有!」宇文肱肯定地回答道。
鮮於修禮眸子之中射出森冷的寒芒,雖然他並不知道寒梅七子的真實身份,可是包向天給他推薦寒梅七子之時,極為尊重他們,更說過,這七人的武功之強,已達爐火純青之境,皆是一等一的高手,不過,鮮於修禮在見到那幾個快死的干老頭時,根本沒有在意,他自然不信這七人有什麼過人之處,當然,又不好違拗包向天的一番好意,幸好這七人一慣只是做著清掃地面的工作,很好安排,此刻聽宇文肱一提,鮮於修禮倒也記起了這七個人中的五人來,而他們呢?
「立刻派人仔細再查一遍,如果有他們的消息,馬上來報!」鮮於修禮沉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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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人心惶惶不可終日,從未想過會被戰火波及的洛陽居民竟首次感覺到心頭的惶恐,他們首次發現,戰爭原來也不遙遠,不僅僅不遙遠,而且迫在眉睫,一觸即發。
百姓不安,朝中又怎能安定?爾朱榮的大軍長驅直入,根本沒人相阻,很快就會兵逼黃河,直接威脅洛陽。
洛陽在不斷地強加防範,更在黃河之畔布下大軍。
對於洛陽來說,仍有數萬兵馬可以調用,但洛陽方面幾乎失去軍方的,李崇一去,元詡一死,本對胡太后專橫不滿的武將此刻全都對洛陽之事愛理不理,沒有王族的,沒有叔孫、劉家兩大家族的,他們幾乎陷入了孤掌難鳴之境,而且軍中許多人威懾於爾朱榮的神武,而鬥志不強,幾乎成了洛陽致命的弱點。
胡太后立臨洮王元寶暉的兒子元釗為帝,名不正言不順,而且如此小孩又豈能管理朝政?
太后想獨攬朝政之野心眾臣皆知,在歷史上,還從沒有過女人執掌朝政的史例,而北魏是個注重戰功戰績的武國,由鮮卑族主權,若讓一個女人左右朝政更是道理難通。因此,雖然戰亂紛起,可是惟有先清內才能抗外,是以爾朱榮絕對只會先清理朝中之事,再去對付義軍。
天下之亂,始於朝中,這並不是空話,更不是危言聳聽。
於公於私,爾朱榮都絕對不容胡太后穩住陣腳,胡太后從來都對爾朱家族極為排擠,這才使得爾朱家族在許多方面無法放開手腳,因此,爾朱榮絕對不會放過這樣一個挫敗胡太后銳氣的大好機會。
叔孫家族和劉家也都是北魏的大家族,但也不想真的出面搭管什麼,只是與爾朱家族交涉了一番,只要爾朱榮答應他們不要做得太過分,也就不插手這檔子事。
爾朱榮自然不敢得罪叔孫家族與劉家,如果有這兩家出面,那麼元家的許多人會立刻轉向,那他立刻就會處於絕對的劣勢,無論是在武功上還是威望上,叔孫家族的老祖宗教孫怒雷絕不輸於他,而劉家的老太爺劉飛與叔孫怒雷一樣,其武功深不可測,完全是爾朱榮的父輩人物。無論誰當權,即使皇上也不敢得罪這兩人,甚至每年都要送去嘉禮。
爾朱榮同樣不敢得罪這兩家人,因此,只得答應,並且保證不會做得太過分,他自然明白,這兩人所代表的乃是鮮卑貴族的利益,絕不想讓胡太后獨欖朝政,胡太后也是漢人。當年孝文帝一心漢化,將鮮卑族與漢人的文化及習俗融合,而使鮮卑族不再排斥漢人,加強國內的安定。是以,執意讓元恪取漢族仕人之女為後,事實證明,孝文帶的作法的確使漢族文化與鮮卑文化得到融合,也使北魏民族矛盾得到了極大的改善,國泰民安了十餘年。
可是今日,若由胡太后掌權的話,那很可能整個朝政會傾向漢人,而多年被積壓的民族矛盾又復甦了,凡是鮮卑貴族都無不擔心漢人當權,那樣他們的特權就會受到損害,所以明裡不說幫助爾朱榮,暗中卻爾朱榮。
胡太后頒下懿旨,但劉家和叔孫家族都避而不接,甚至沒有回應,此刻這個假胡太后才知道自己的處境有多麼糟糕,而下旨召崔延伯和蕭寶寅回京護駕,那邊卻以義軍正在反攻,無法抽回兵力為由,儘管最後仍派出了一部分兵力回洛陽護駕,但卻故意行軍緩慢,根本就不可能在爾朱榮逼臨黃河之時及時趕回,這使假太后孤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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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都建康,泰山之戰也成了議論的重點,其實,泰山之戰的確足以成為天地間的一件異事。
南朝的武林人物,也有極多人參與了泰山之會,親歷那驚心動魄的場景,將之描繪成神魔之決,天人交戰,使得江湖沸揚一片。
建康更是三教九流的匯聚之地,獲取消息自然極快,經過半個月,早已在建康城各個行業中傳遍。
而賭場中什麼樣的人物都有,消息傳達之靈通,賭場排在第一,第二是酒樓茶肆,第三是青樓妓院。
江湖人物是一個最喜歡吹大氣的群體,有什麼事兒如果讓他們不說,不去吹噓一番,只怕比讓他們不吃飯還難,越是庸手越喜吹噓,而江湖之中庸手比高手多得多。
泰山之戰的精彩,不僅僅是一種吹噓的本錢,更有一種若不與別人共同分享其中的精彩就不舒服的衝動,即使江湖中有身份的人物走到一起,也忍不住想細細分析其中的精彩,探討兩大絕世高手的神乎其技,那是一種享受,比喝濃茶烈酒更爽的享受。
沒有人會否認泰山之戰的魅力,這使得很多未能一睹泰山決戰之精彩的人大感可惜。
也的確,泰山上出現的全都是天下間的頂級神話般的人物,聚集著中原和域外各路絕世高手,那會是何種氣勢?可想而知。
只要讓人想到蔡傷、蔡風、爾朱天光、爾朱天祐,甚至爾朱家族中的元老都出現在泰山,更有多年淡跡江湖的叔孫怒雷這般人物全都匯聚泰山,而域外的高手全都是與中原這些高手平級,能在中原這麼多高手眼下乘鳩而去,這更使泰山增添了無限神秘色彩。
有人說泰山之巔玉皇寺的主持戒嗔大師的武功甚至可與蔡傷相提並論,那就是說,泰山之上的高手又多了一位佛門高僧。
更有人說,連陶老神仙、爾朱榮、葛榮,甚至北方柔然國的大王阿那壤也不遠萬里來到泰山。
這幾乎成了所有天下頂級人物、傳奇人物、神話人物的聚會,似乎從來都沒有哪一戰有如此多的絕世人物出現,大概也從來都沒有哪一戰有如此大的吸引力,這是可以想像的。
凌通似乎沒有想到在當了大老闆之後,竟然會聽到蔡風的消息,而聞得許多人將蔡風當做一個神話在傳誦,那種心情是何等的激動。
不知道蔡風的消息己經兩年了,凌通一直以為他死了,可此刻得知蔡風不僅沒有死,而且再次成為舉世矚目的人物,這讓他如何不激動?不萬分欣喜?
破魔門的兄弟有一部分人也來幫助凌通打理事務,他們更成了凌通的貼身護衛。
想殺凌通的人極多,凌通幾乎是處在梁朝幾大王系當中的巨石,一下子似乎擊碎了幾大王系之間的平衡。
凌通賭坊的崛起,立刻成了梁都建康最為顯眼也是最紅最熱門的行業,很快搶了至尊賭坊和通吃賭坊的風頭,無論是規模,還是生意之興隆轉眼成為幾大賭坊之首,而且所有的服務都是一條龍,更實在優惠,同時也更安全可靠。因此,掛上凌通賭坊名號的支系,如酒樓、青樓、畫舫都遠勝它處,而玄武賭坊因為與凌通賭坊有關,成了兄弟賭坊,也使其場聲譽大增,財路不僅未減,反而更廣。
凌通似乎有的是人力在賭坊中維護秩序,任何想惹事生非的人,都只會是很慘的結局,而凌通更想出一些優惠方法,讓每個輸得精光的賭徒都可以領到一張專用卡片,這張卡片可以在凌通酒樓中享受一頓相應面值的酒菜,或是在青樓中使用,而在凌通賭坊之中典當物品也極其方便,如果當天當,當天贖,只要你是在賭坊中花錢,不會收任何回扣,這使得凌通賭坊如日中天。
開業時間並不長,但聲譽立刻建立了起來,而且讓人信得過,就算眾人無法相信賭坊,但卻相信蕭衍親筆所題的「凌通賭坊」四個金字,與一副金字對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