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堂嬌 正文 第六章 你上當我願意(下)
    鬍子墨原合王家一樣是十幾年前一道從山東搬到松江來的。只是他家無恆產不曾娶妻更沒有王老太爺運氣有三個拿得出手的兒女只靠著一張巧嘴吃飯。若非要替他安個名目說的雅些兒叫做清客相公就是了。從前遊歷四方一年裡頭總有十個月在外得意這二年因年紀大了耐不得舟車勞碌才長住松江。鬍子墨為人最是有眼力有見識差不多的人合事他都能一眼看穿朋友裡邊若是有什麼想不明白的事拿到他手裡三言兩語替你剖析明白算是王老太爺認得的第一個能人。

    王老太爺換了出門的華麗衣裳因家裡使喚的人不夠無人抬轎子只得走到街口雇轎子誰知一連叫了幾個都不應他氣的老太爺哼哼:「不要這體面也罷了這幾分銀子還是我老人家的。」自個走到鬍子墨家。

    鬍子墨這些年存了幾十兩銀大前年在松江城南門外一二里處買下一所宅院正院租把一個教書先生設館他自家住在偏院三間小房裡。院子裡種著幾叢竹子擺著幾隻花盆收拾的甚是潔淨。老太爺在芙蓉鎮住時常到他家耍所以熟門熟路推開胡家院門笑道:「老胡我來看你來了。」

    老胡從廚房捧出一大碗熱呼呼的煮蕃薯出來笑道:「原來是老太爺來了可是對不住你我老胡斷糧兩日了只有這幾根蕃薯待客。」

    王老太爺哪裡肯吃這樣一個錢一斤的賤東西忙道:「走到我家吃酒去。」拉著鬍子墨家去。老胡半推半就隨他到王家。那姚滴珠有心早備了一桌菜。又一大壺汾酒擺在廚房裡舉人老爺合老太爺親自陪著一個外人都不用。老夫人合舉人娘子親自下廚。老太爺就把隔壁的故事說了一回問他:「他見租我家房子。卻怕有什麼犯法的事牽連我家吃官司呢。」

    老胡瞇著眼只是吃酒王老太爺合王舉人一再追問他才道:「這個賈員外合那個道人想是弄成一個圈套來哄你們的。只怕轉眼就要來問你家借銀子呢莫要理他。」

    老夫人大驚道:「原來是騙子趕他們走!」姚滴珠冷笑不已。

    王慕菲恍然大悟舉杯謝他道:「我就覺得蹊蹺還是胡大叔看地清。」

    鬍子墨猶豫道:「不過這事也說不准我說了你們只記在心裡罷了。今日酒已是夠了看天待陰我家還曬著被子呢。不能叫雨淋著了。」王慕菲送他出院門回來老太爺就問兒子:「他問你借錢了沒有?」

    王慕菲搖頭道:「不曾啊。」姚滴珠站在公婆背後衝他擠眼。兩個都藉故回房滴珠就道:「我看那個姓胡的說話時眼珠滴溜溜轉。只怕是扯謊。王慕菲老實些道:「他叫我們不要借錢把人家。與我們沒有壞處只有好處。為何要扯這樣謊?」

    姚滴珠冷笑道:「咱們且瞧著罷咱們這房子上頭不是還有閣樓?取胡梯上我們無事上去瞧瞧賈家人都做些什麼。不就曉得了他說的是真話是假話?」

    王慕菲道:「也使得。」兩口子就叫把胡梯移來爬到閣樓上去擠在小窗邊看。本來那堵牆就不高他二人居高臨下看去賈家院中一舉一動都在眼裡。

    王慕菲依稀認得院子裡綁在草亭柱子上地那兩個哭泣的女子就是小翠合那個媚娘。一個管家帶著兩個媒婆模樣地人站在邊說不曉得說些什麼媚娘突然破口大罵嘰裡咕嚕的都是番語無人聽得懂那管家卻不是好人上去踢了她一腳又摸了兩把胸大笑著送兩個媒婆出去。王慕菲看著媚娘胸前那兩團波濤滾滾的物事想到方前還抵著他的後背不由吞了口唾沫。滴珠察覺狠狠掐了一把王慕菲的胳膊冷笑道:「這是要賣她兩個呢相公若是有意不如買來家有妻有妾不是神仙般地日子?」

    王慕菲心裡活動但是已是娘子調教過的曉得滴珠吃了幾滴醋就合那吃醉了的醉漢一般是講不得理的忙笑道:「為夫有娘子足矣要妾做什麼?那些庸脂俗粉哪裡比得上娘子?」

    姚滴珠狠狠的瞪他一眼且笑且言「你休想有二心就是我的丫頭們也不許你偷我比不得那些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小姐們有的是治你的法子」

    王慕菲忙道:「哪裡話我王慕菲對天誓一生一世只有滴珠娘子一個。」

    姚滴珠笑嘻嘻伸出手王慕菲忙上前學小桃紅扶著她下樓。

    到了晚飯時賈員外親自送了一桌酒席來王慕菲請他在外書房坐著閒話說不過幾句那賈員外就道:「在下手頭略有些緊。想問王舉人借二三千銀子使立了字據過一個月就還可使得?」

    王慕菲想起白日裡鬍子墨地話不肯借他笑道:「舍下窮的後院都租把你住了哪裡有那許多銀子縱有為什麼不去買田置地做生意?」

    那賈員外道:「舉人兄說的有理銀子不拿出來做生意用一塊少一塊就是個死物。也罷我別處設法去。」拱拱手去了。

    王慕菲送他出去王老太爺早等在背後問:「他來做什麼?」

    王慕菲笑道:「來借二三千銀子說是一個月就還。我不曾與他。」父子相視一笑把那桌酒席整治了使了個人叫來鬍子墨三個人盡力吃地一醉。留鬍子墨在外書房樓上歇了一夜。

    第二日清早鬍子墨起來連叫誤事等不及吃早飯就要家去。王老太爺再三的留都留不住起疑道:「怪事。他窮地吃蕃薯地人放著這樣的便宜飯食不吃卻是做怪。」橫豎無事。跟在鬍子墨後頭看他去哪裡。

    誰知那鬍子墨一路疾奔到一個大宅。進去不過一會就見鬍子墨陪著一個公子模樣地人都騎著高頭大馬出來又是一輛裝著沉重行李的大車跟著。老太爺從沒有聽說老胡有這般闊朋友越的覺得奇怪。一路跟著卻是走地回頭路直待他們進了自家租出去的院子方才醒悟過來衝到書房合兒子道:「壞了壞了那老胡引著一個富家公子去了隔壁賈家。」

    王慕菲奇道:「有這等事瞧瞧去。」丟了筆就朝自家院子裡奔。

    老太爺急忙道:「反了反了門口在那邊!」王慕菲道:「我們那閣樓上看那邊一清二楚。」

    老太爺聽說忙一路小跑跟過來。王慕菲也等不及叫人自家就把胡梯移來父子兩個擠到窗邊看。王慕菲一見就哼哼道:「原來老胡合姓陳地好呢。」

    賈員外都不曾接陳文才合鬍子墨進廳裡坐就在院子當中。不曉得說了些什麼話。那陳文才揮手叫管家把幾隻箱子抬下來打開箱蓋。裡頭白花花一片俱是五十兩的大元寶。那個賈員外臉上露出笑來叫人把銀子抬進去拉著鬍子墨合陳文才進廳裡去不多時那個玉冠道人也下樓來進去。

    王慕菲問他爹爹道:「這是怎麼回事?」

    老太爺惡狠狠道:「咱們必是上了老胡的當了再看看。」扒到窗邊目不轉睛。

    王慕菲看看那柱上綁著的兩個佳人半死不活倒有幾分憐她。想必昨日沒有賣出去還捆在那裡。可惜姚滴珠不如真真心地好若是真真瞧見必叫人去救出她兩個的。想到真真王慕菲又覺得心裡有些空恨恨地看了一眼老子的背影掉頭下樓。

    滴珠沖樓上翻了一個白眼道:「怎麼回事?」

    王慕菲拉她到書房去姚滴珠忙吩咐小桃紅:「在胡梯處守著莫叫老太爺跌跤。」又叫清風明月站在東西裡間門口道:「丟了什麼小心你們的皮。」

    王慕菲心裡有些惱道:「能丟什麼?」

    姚滴珠冷笑道:「十來個衣箱。」甩了手自家走到書房去。老太爺在閣樓上聽見氣的喘氣偏又不好作得咬牙切齒將來必要叫兒子好好收拾這個賤人。

    王慕菲掩了書房的門道:「早上鬍子墨早飯都不吃匆匆走了我爹跟著他卻不是家去是去了陳文才家然後就抬了幾箱銀子想是要借給賈員外。這個鬍子墨行事極是古怪擋著不叫我們借錢巴巴的跑去合那姓陳的說?」

    姚滴珠冷笑道:「這個鬍子墨的名聲兒如何?從前是做什麼的?」

    王慕菲紅著臉結結巴巴說不上來姚滴珠笑道:「你不說我瞧他那天生一副哈巴樣兒也看得出來是叫人取樂地蔑片罷。還有那群常合你爹娘來往的人你使個人去打聽最近常到哪家去。我猜必是鬍子墨合那姓賈的是同夥合夥騙人地。曉得你爹手裡扣不出銀子來所以轉去尋那姓陳的畜生。」

    王慕菲搖頭道:「我爹合他十幾年地朋友看爹爹方才惱地那樣想是有別的緣故咱們慢慢再瞧罷。」

    姚滴珠本來熄了從中取利地心思此時心裡又活動起來回到臥房吩咐清風到後門守著看賈家出入的都有哪些人。卻說天色將晚老太爺才從閣樓上下來臉色也不大好姚滴珠叫個媳婦子扶他回房去她自家爬上閣樓看一回看不出什麼來也罷了。晚上點上燈兩口子照便要做點什麼事完正是渴睡突然聽見後院裡有動靜王慕菲忙披衣起來看見一團黑影滾到階下用他魂牽夢繞的聲音說:「秋名秋窪一名。」

    王慕菲忙要開門姚滴珠攔道:「小心些。」王慕菲道:「無妨是白日捆在柱子上的那個婦人你去叫人來我們把她捉住問個真切不好?」

    姚滴珠忙道:「使不得。莫叫人曉得才好。我開門你取門拴敲暈她。」

    王慕菲取下門拴等娘子開了門。走到媚娘跟前想起她那對比香瓜還大的胸。哪裡捨得拿棍子敲她伸出雙手扶著美嬌娘回房姚滴珠哼了一聲取燈引著到前邊一間只擺著幾樣家俱的南房看著王慕菲把那婦人放倒在榻上。丟過一團粗麻繩。王慕菲硬著頭皮把她捆在榻上問她:「你膽子不小敢翻牆私逃。」

    媚娘有氣無力道:「舉人格格他恨窪懷他號事要把窪埋掉你秋秋窪。」

    王慕菲正要說話姚滴珠冷笑道:「你壞了賈員外什麼好事?說來聽聽。」

    那媚娘看著王慕菲道:「要是你們肯救窪給窪五十兩硬子。窪就說。」

    王慕菲溫柔笑道:「使得你說呀。」

    那媚娘說的官話又不大准又快王慕菲和姚滴珠猜了半日。才猜出來那玉冠道人是賈員外在龍虎山遇到地高人。會點石成金之術。只是仙家秘方有好幾樣東西人間沒有。只有一樣用銀子煉銀母的本事可以施展。賈員外原來不過小小有千把兩銀子自遇到那道人在廣州就成了巨富她也不是兩百斤茶葉換來的原是賈員外花了一萬兩銀從一個胡商手裡買下地。因為賈員外極富所以招的許多人眼紅設計陷害他吃了官司好不容易花了多少金銀才擺平悄悄兒搬到松江來住因銀母用盡道長要再煉一回賈員外把家裡地七八萬兩銀子都拿出來了。只是煉銀母要二十八日整不得近女色。前一日不當叫她出來晌客賈員外忍了許久的人以為那一日開爐無事誰知八萬銀子煉成的一盒銀母都化為灰燼了。待要重煉已無銀子到王家來又沒有借到幸好有個公子送銀子來賈員外因明日就要開爐今日大樂一回她才趁看守都吃醉了咬斷繩子翻牆出來。

    王慕菲合姚滴珠聽說果真有點石成金之術待信不信的棄了媚娘回房商議。姚滴珠道:「這世上真有點石成金的事?我只當是戲裡唱著哄人耍子地。」

    王慕菲皺眉道:「我記得誰提到過。」在房裡轉了許久拍掌道:「對啦是春杏那一回青娥成親唱戲唱到呂洞賓點石成金小梅就問有沒有點石成金之術人都笑她傻。只有春杏正經說實是有這事的待要說叫尚鶯鶯橫了她一眼不曾說。」

    姚滴珠聽見他又提尚上顧不上吃醋追問道:「後來怎麼樣?」

    王慕菲搖頭道:「後來小梅又問過幾回她只說是戲裡共人耍子的。姚滴珠冷笑道:「那個陳文才原來不是李家的管家的兒子想來曉得些什麼風聲。我就說那尚家從前還罷了還有兩隻大船隊後來窮了賣把外路人的。那幾年過的好不奢侈。難道他就會點石成金?不然幾個作坊都買了怎麼越的有錢來?」

    王慕菲突然道:「前年真真合我說她爹爹要對修道還說修成了就有一場大富貴。難道是真有點石成金?」心裡極是後悔若是尚員外會點石成金早些兒讓他爹爹知道哪裡日日合真真過不去?

    姚滴珠看他那樣兒冷笑道:「你後悔也遲了一心一意合我過日子罷。」坐在一邊咬了許久的帕子笑道:「說不定是哄那陳文才上當地呢咱們等一個月就知道了。」慕菲記著媚娘道:「那個番婆子怎麼辦?」

    姚滴珠冷笑道:「敲昏了使麻袋裝起扛到江邊裝幾塊大石。」

    王慕菲一聽手腳軟道:「人命關天的事做不得的。」

    姚滴珠笑道:「有什麼做不得地只是你心軟也罷了咱們把她關好了等天明送還賈家罷。」

    王慕菲心裡只有那對大香瓜忙道:「那我去瞧瞧她莫叫她跑了。」抬步就要出去姚滴珠緊跟著到南房只見房門大開那裡還有番邦美人的影子地下只有一團刀割過地爛繩。

    姚滴珠看院門是開地拉著王慕非的手左右照看一回只有前頭側門大開。想是因頭前無人悄悄兒走了四下裡再照一回所幸不曾丟過東西。王慕菲沒了主意姚滴珠冷笑道:「不妨就這麼著你到大門外頭瞧瞧沒什麼咱們拴上門睡覺明日只推什麼都不知道。誰敢跟舉人過不去?」

    王慕菲伸頭出去瞧瞧外頭並無異樣。放心拴了門兩個到床上哪裡睡得著都叫點石成金四個字攪地時喜時悲到了天才微明就爬起來到閣樓上看動靜。

    想來賈員外急著要煉銀母嚷了一陣逃走個人不過使人在院中翻一了回翻出一個鑽在柴堆裡的小翠來也就罷了。過了中飯時賈家就靜極連管家們出入都是悄悄兒的只有院子裡那只公雞和母雞偶爾叫兩聲。

    累死這章寫了一天。好卡呃感謝所有給我寫番外和想給我寫番外的同學呵呵番外又愛又恨啊。今天多的一千字是欠黃世仁笑臉的我只欠她五千了還有幾位同學的慢慢來啊表急。

    求包月推薦票訂下個月包月推薦票。群親哈哈。猜一下這個計中計會有多少人上當丟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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