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不查帳還好一查才曉得這幾個鋪子自去年臘月起就進貨無門。過了年左近都悄悄兒開了幾家差不多的鋪子擠兌的他家生意一落千丈。這幾個掌櫃的曉得東家得罪了人也都心生離意偏去年王慕菲忙的緊過年照例要算的帳都沒有算所以拖到如今。
王慕菲看了兩行帳暴跳大罵尚鶯鶯賤人。姚滴珠微笑著把帳本移到她跟前細看筆筆都是她舊日的遺禍倒不好說掌櫃的不盡心。細算一算這幾個鋪子也虧的差不多了不如把鋪面變賣了正好到蘇州去另覓生活。因笑道:「相公實怪不得這幾位掌櫃的那幾家鋪子存了心要擠垮咱們有心算無心哪裡拚得過他不如關門歇了鋪子罷還有幾兩銀子落袋。」王慕菲道:「這是尚家毒婦想害我!豈能善罷甘休。」
滴珠忙道:「相公極是有見識就是這般所以奴想著這鋪子不如都歇了。」
下頭幾個掌櫃的相互擠眉弄眼一個都不吭聲任由姚滴珠長袖善舞取算盤算了大半個時辰兩口子親自帶著幾個掌櫃的把剩下的貨送還供貨商。那上游的供貨商原都是王家欠著貨款在那裡的待要不收姚滴珠就不肯還錢沒得法子都收回去了。這樣七七八八折算下來打了掌櫃的合夥計們的工錢攏共只欠一個大布商千把兩銀。姚滴珠自然不會拿出她的私房錢來頂帳轉身回娘家尋她爹爹道:「女兒家現在過不得日子這幾個鋪面只得賣了爹爹你足價買下。你也不吃虧女兒也不吃虧好不好?」
姚員外來家也有時日。合老朋友們閒話雖然人家都躲躲閃閃他也猜得到幾分。來家把管家一審就問出女兒這幾年名滿松江女婿也是名頭響亮悶了一肚子氣在那裡。只是氣惱歸氣惱到底是他女兒。心裡還是疼愛的。何況這幾個鋪面都是旺市買下來也不虧。價錢三千一百多兩賣個人情算足四千兩要交現銀把女兒。滴珠搖頭道:「一千現銀要還債那三千爹爹與我張福記錢莊的折子罷。」姚員外不知就裡都依了她。
新任舉人夫人叫王慕菲把折子收起來抬了那一千兩銀子把布商道:「足足一千兩你老要。就兩清不要我們抬回去治個小生意。湊足了數再來還你何如?」那布商曉得李尚薛幾家都不待見王舉人。他在松江做不成生意的。哪裡還有將來只得捏著鼻子收下。吩咐管事們地道:「以後不許賣東西把姚王兩家。」
姚員外聽說又氣個半死親自上門賠了許多小心說了無數好話人家才肯收他的尾數。他還有兩個兒子將來還要在松江做生意。女兒這樣斷他後路如何不惱又打聽得那王舉人棄了尚家小姐來娶他女兒那尚家不曉得底細李家巨富生意遍佈半個松江府他卻是曉得的得罪了李百萬家在松江哪裡吃地開?愁的他老人家夜夜睡不著。
這些姚氏合那王舉人哪裡曉得。王舉人只說滴珠實是有本事有手腕他手裡又有銀子又曉得娘子腰裡扁著數萬心下大安。就是姚滴珠在相公跟前顯了一手兩口子越地恩愛了也自心滿意足公公婆婆又在她跟前極是小意她去了外患著手理家問相公討了五十兩銀子整理家務把公公婆婆雇來的管家僕婦盡數趕走自去人市上挑了幾個老實巴交的的人來安排一個曹老頭守門一個廚娘胖嫂公公婆婆房裡一個湯嫂一個李嫂做活。自家房裡本有陪嫁過來的兩房家人就叫男地支應買辦門戶女的看守庭院。還有小桃紅清風明月跟兩個小丫頭一下子把家人減去一大半主人管家一共只得十七個人開銷就少了一半其實只有那幾個雇的人要工錢她姚家的管家使女不過穿衣吃飯罷了。越的省了。
老太爺雖然覺得這個姚滴珠行事咄咄逼人倒是在儉省上頭甚合他意比不得真真在家房裡的使女也有十來個個個都跟小姐似的不出院門一大家子四五十個下人就找不出幾個能做活的偏還要吃好的穿好地看著就一肚子的氣。
這一日王慕菲在外書房讀書因小桃紅年紀大了滴珠不放心她只叫清風去書房服侍偏使小桃紅去廚房。小桃紅心裡不快活不敢說走到廚房跟胖嫂一起包餃子。那胖嫂初來的有些小意慇勤因道:「大姐那隔壁住地是大老爺?」
小桃紅道:「是個來租房的賈員外你不見夾道裡有面牆是新砌地麼他們另開了個門出入合咱們不相干地。」
胖嫂羨慕道:「早晨我站後門閒看他家買菜都是使大車拉呢。」
小桃紅道:「那算什麼。」看看餡不大夠的樣子道:「咱們做些素餡地吧我正想吃蘿蔔絲的煎餃。」洗了手正挑蘿蔔看門的曹老頭進來手裡捏著張貼子道:「大姐姐這裡有隔壁賈老爺送把我家舉人老爺的請貼。」
小桃紅隨侍在小姐身邊四五年也約略認得幾個字兒取來看是請王舉人晚上去吃酒的她正愁不得親近姑爺忙笑道:「曹老頭拿來我送去就是。」取了貼子到外書房遞到王慕菲書書桌一側笑道:「姑爺這是隔壁方才送來的。」
王慕菲笑道:「清風你把這貼子送去把小姐看我寫完這幾個字隨後就來。」合小桃紅兩個落後了幾步趁院中無人摟過小桃紅親個嘴兒笑道:「這幾日苦了你。」
小桃紅低著頭臉上微紅輕聲道:「只要姑爺合小姐恩愛。婢子不覺得的苦。」
王慕菲輕輕拍拍她道:「莫說這話有你的自是你的。去廚房罷。」帶起一陣微風進內院去了小桃紅倚在牆邊看他進去。心裡空落落的。
姚滴珠把請貼看了許久笑道:「正好打探消息」叫明月翻出幾件體面衣裳來叫王慕菲穿著去赴宴。
賈員外早在門口候著看見王舉人進來笑著上前拉他手。道:「今日得閒備個小酌請舉人老爺耍子。」親親熱熱拉著他到樓下地三間廳裡坐下。這三間廳原是空著的真真在家不過收拾的潔淨而已到了賈員外手裡地下俱是鋪地大紅的地氈當中一間地下地氈之上還鋪著厚絲地地衣四角用四隻銀晃晃的小獅子壓著一張極大極華麗的漢宮春曉仕女屏風前擺著吃一看三的兩張席面。糖人果盤堆的老高。這樣地冷天裡只那一隻大盤子裡的果子也值上好的銀子。且不說青天白日裡還點著幾十隻粗如兒臂的大紅燭。那賈員外把王慕菲按到主客坐坐下。自言自語道:「還有位朋友不曾到找什麼解悶耍子?」想了一會笑喚一個青衣俏婢上來。道:「小翠。你去請媚娘來舞一回。」
小翠清脆的答應了一聲就轉過屏風上樓去了。過得一會一群摟抱樂器的美貌婦人擁著一個胡姬下來。想來就是那媚娘。王慕菲怕是他家女眷側過身子要迴避。
賈員外笑瞇瞇道:「媚娘是本是我在南洋花兩百斤香茶換回來的她國風俗與我國不同王舉人不必介意。」拍掌道:「來一段你拿手的。」
那胡姬走到四個銀獅子當中的地衣上去突然解衣露出一雙雪白地嫩胳膊來。王慕菲吃了一驚看四下裡僕婢都神色如常想必這位賈員外是常拿寵姬待客的忙妝出一副老練的樣子來手持一隻玉桃杯遙敬賈員外賈員外哈哈大笑摟過替他倒酒地美婢就吃皮杯兒王慕菲雖然也常到花街柳巷走走實不曾遇過這樣無恥的只得扭了頭去看那媚娘。誰知樂聲如一條美女蛇般鑽來鑽去鑽地他心裡癢癢地。那媚娘也做出許多不堪來微啟紅唇身子扭來扭去十根玉指從額頭撫向嘴唇又滑到胸前輕輕一挑那件沒有袖子滿是珠玉的舞衫就叫她挑到指尖輕輕拋到了賈員外地頭上。
賈員外笑道:「媚娘你總是這樣淘氣有客呢。」那媚娘笑起來露出雪白的牙齒一步一步舞到賈員外席上突然抬腿一隻潔白如玉的腳抬到賈員外脖邊隱隱露出雪白的大腿來。王慕菲何曾見過這樣無恥的婦人驚的目瞪口呆。
那賈員外把媚娘輕輕一推就推到王慕菲的席間媚娘臉上微露不悅俯在桌上含了一枚櫻桃且舞且行湊到王慕菲身邊。王慕菲雖然極想伸嘴去接只是臉上燒的通紅伸出手取了。那媚娘笑起來果然極媚就在王慕菲跟前轉了數圈不知怎的火紅的長裙散落到地下露出兩條玉腿來做出天魔般的姿態。王慕菲還不曾吃得兩口酒就醉了也顧不得她是人家姬妾直勾勾的看著她的腿恨不得她將腰間圍的那條短裙也解下。那媚娘的一雙眼睛就似勾子般在王慕菲臉上勾來勾去。
那賈員外突然冷冷哼了一聲輕道:「小賤人這才冷落了你幾日!」摔掉酒杯一手拖著小翠一手扯著媚娘的胳膊轉過屏風。
王慕菲聽見「哎呀老爺樓梯處不行的。」「不嘛外頭有人。」兩句想是那小翠叫老爺摟住做什麼事體還有那胡姬放蕩的笑聲。聽的他面紅耳赤。
廳中的使女樂師都似沒有聽見般只是那勾的人心裡癢癢的樂聲越來越高了隔不得幾拍就傳來小翠壓抑的呻吟還有劈里啪啦巴掌到肉的聲音。過了一刻鐘那小翠滿面通紅衣裳不整的從樓梯上滾下來使衣袖掩著臉從王慕菲身邊奔出去。
王慕菲正要坐好等主人出來突然聽見咯登咯登踏樓梯的聲音鬧的好似樓梯都要塌一般。王慕菲坐立不安正想逃席。外頭廳門突然叫人推開一個頭戴白玉冠身穿七星道袍的人進來大聲喝道:「賈二爺你在做什麼!」直衝到屏風後拎著糾纏成一團的兩個人出來。
那賈員外紅著臉道:「師父你不是說今日開爐麼我掐著時辰的。」
那道人冷笑道:「不只她一個罷這一爐全壞了!」
賈員外大哭起來罵道:「賤人都是你壞我大事!」就沖媚娘揚拳。
那媚娘如一條游魚一般滑到王慕菲背後兩團結實的軟肉抵在王慕菲身上哭泣著用半生不熟的官話道:「舉人老爺救我。」
王慕菲想到方纔他們三個人在樓梯處胡天胡地心裡怦怦的跳。結結巴巴笑道:「一個女人什麼打緊。」
那道人哼道:「什麼打緊費了我多少心力好容易守了二十七日合你怎麼說的不要近女色你偏忍不得!」把桌子拍的乒乓響
賈員外敞著懷絲毫也不覺得冷抱著道人的大腿哭道:「師父原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啊。求師父不要生氣。」
那師父冷冷的只是不做聲橫了王慕菲一眼賈員外爬起來臉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糊的眉眼都不見拱手道:「實不料有這樣事體王舉人對不住你過幾日再到府上陪罪。」
王慕菲只得告辭頭也不回逃回家去滴珠看他去了不過小半個時辰就來家又是面紅耳赤的問他:「叫你去做什麼?」
王慕菲心裡只覺得的熱的緊吃了一杯茶才道:「說不得說不得。」
姚滴珠忙使眼色叫使女們出去掩了門笑道:「你說不說?」
王慕菲忙道:「這不是當著女孩子們不好說麼無人自然說得我到他家吃酒那姓賈的急色吃了一會摟著兩個姬妾就到後頭弄那話兒。誰知來了一個道人罵他不該近女色。他痛哭流涕想是有什麼話不好當著人說的我只得先回來了。」
姚滴珠皺眉道:「這奇了他合妻妾取樂關那道士何事道士怎麼管得了他?我記得以前有個常到你家的鬍子墨肚裡見識最廣你去尋他來問問。」王慕菲歎息道:「他家極是有錢呢這樣冷天只一樣擺著看的果盤沒有二十來兩銀子備不起來。」說的姚滴珠恨不能親去看看。一疊聲叫王慕菲去尋鬍子墨來。王慕菲不曉得這位家住哪裡只得去跟王老太爺說王老太爺問緣故兒免不得實說了王老太爺也道:「怪事我親自去走一回。」今天只得一更……晚上家庭聚會啊啊啊姐妹們不要等我了明天見。番外長評換加更暫停。等我把欠的帳填平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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