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在一起談的話酸溜溜,全是一千多年前記錄下來的古代語言,這些古代語言宋代稱為「經義」,一般人聽不懂。蔣之奇王師儒這兩人一走,曹煜與張敦禮大大鬆了口氣。他們才松完氣,突聽到趙興響亮的歎氣聲原來這位進士也不習慣這種酸溜溜的談話呀!
曹煜一挑大拇指,讚歎說:「小趙,你人不錯。我原本以為,蘇學士的弟子,遇到這樣的酸儒,一定咿咿呀呀說個不停,沒想到……你這人對我胃
其實曹煜比趙興大不了幾歲,曹煜雖然身為簪纓世家的魁首,眾將門當中的領頭羊,但他的官品要比趙興低,他稱呼趙興為「小趙」,從禮節來說是不合適的,但這種稱呼,說明將門已經正式接納了趙興,並將他視為同類,所以才會不以官品大小來稱呼。
趙興聽了這誇獎的話還沒有表態,帥范那裡抄著手,冷冷淡淡的插嘴:「對古文的解釋正確與否,與軍隊的戰力提高並無益處,與地方財政的收入並無增益……我家大人才不會幹那無聊的事,他提出新儒學只是引導廣南東路發展商貿,其後便拋之腦後任人評說。
有那辯論的功夫,不如做點實事,喝杯清茶。人生短暫,若將精力耗在與酸儒辯論上,我廣南何至於有今天。」
說罷。帥范抄著手,板起臉來問趙興:「大人,推演已經準備好了,我們可否現在開始?」
經帥范這一打岔,趙興為拉近距離而準備地親熱話也說不出口了,他眼珠轉了轉。回身招呼曹煜與張敦禮:「兩位駙馬,我軍中參謀準備了一些東西。打算重新研討遼人的實力,二位既在,不如同去。」
遼國的實力究竟如何,趙興在武清打的究竟怎樣,這也是兩位簪纓世家子弟最想知道的。
蔣之奇是個文人。隨軍參戰的他,寫回來地戰報雖然花團錦繡,極盡渲染之能事,但兩位將門子弟卻從裡面得不到任何「有效信息」,這種信息茫然也讓剛登位的小皇帝有點手足無措,現在。趙興地邀請來的太及時了,曹、張二位相互看了一眼,齊聲回答:「我等正想聆聽一番,有勞了!」
帥范不情願的望了兩位將軍一眼,趙興不引人注意的輕輕點了點頭,帥范只好冷著臉,引著大家走進了趙興借寓的屋子。
趙興借寓地屋子原本是順保寨嫡長子居住的屋子,順保寨寨主為了逢迎趙興這位當朝太尉,特地騰出了自己長子的屋子安置趙興。而趙興毫不客氣的霸佔了這座大堂屋,幾天來,這裡戒備森嚴,曹、張二位也是第一次進入,一進大廳,他們便被廳裡的場面震撼住了。
這座堂屋是一座小二樓居室,此刻,一樓大廳已經騰空,放了一張巨大的桌子,桌上是一幅山川河流圖。這幅河流圖用泥土沙石堆出整個河北地山川地形。其中,武清縣。安次縣都在其上,還有遼國南京道上的西京府……
這張圖很大,填滿了一樓整個空間,僅僅在桌子與牆壁那可憐的縫隙當中,立了一些手持長竹竿的幕僚,這些幕僚有的形象怪異,似乎是一賜樂業人、波斯人,只有甚少的幾名童子屬於宋人。
一樓空間不夠,帥范帶著大家直接上了二樓,在二樓走廊扶梯處,他們居高臨下,俯視擺在一樓大廳的地圖,張敦禮隱約記得這地圖的形象,順嘴問:「這張圖有點沈括的風格,我記得他曾用木頭雕出山川河流地情況,製作成木輦圖,怎麼,你這幅地圖改用沙石了?」
「這是黃河北岸的地形圖,我稱之為沙盤圖,諸位看看,可有什麼錯漏?」趙興邊說,邊觀察著一樓大堂裡的沙盤。
曹煜一咧嘴:「黃河以北唯有你們去過,我說不上什麼究竟。」
帥范從從人手裡接過一根長木桿,伸出樓梯,指點著一樓地圖上的幾個細微之處,隨口說:「大多數地形我已經查看過了,只這幾處,河道的寬窄比例,山川的高度比例略有差別……可大致地形出來了,這點差別或可忽略不計。」
趙興一擺手:「那麼先討論一下規則吧。」
聽到「規則」這個詞,曹煜與張敦禮彼此對視了一眼。此前,他們兩人隱隱約約聽到部分廣東新學的內容,其中就強調了規則的確立,以及對規則維護。據說,趙興說過:做任何一件事前,先要立下一個大綱,確立一個規則,然後按照規則與計劃逐步推行,這才能夠保證目的的實現。
這幾年,隨著趙興在南方神話般地勝利,東京汴梁地人雖然對廣東新學多有自己的看法,但趙興推崇「智學」地名聲卻不脛而走,大家都隱隱約約聽說,趙興掌握了一門稱之為智慧巔峰之學的「帝王之術與治政之術」這份傳說隨著章捲走趙興的《經世濟民書》,而逐漸變的更加清晰。
文人都有喜好八卦的習慣,章越是對那幾部書視若珍寶,並對趙興著作這套書卷的消息嚴密封鎖,大家越耐不住好奇心。大多數宋人並沒有保密意識的,故此章所說的「嚴密封鎖」,只是不在公開場合談論而已,但他對自己的幕僚卻從不隱瞞,幾個親近的幕僚有幸翻過那本書,據說都對那套書佩服有加,認為書中所說的開啟了自己的思路。宋人還有抄書的習慣,幾位幕僚翻閱完趙興那本書。立刻回家默寫下來,並視若珍寶傳至子孫,用來教導族中子弟,並特別說明黃州程氏因此書而崛起。他們如此一說,其親朋好友繼續將書地內容轉錄下來……於是,大宋政壇便悄悄流傳著一個隱秘話題趙離人那廝算無遺策。百戰不殆,是因為那本書的原因。傳說中這廝學會了帝王之術,擅於經營勢力,擅於利用天地之威,擅於利用人心……
以往的這類傳說,將門子弟經常聽聞。張敦禮曾經向族兄張用私下詢問過,但張用與趙興共事的時候,趙興這套書並沒有出現。
廣西轉運使張田得勝回京後,也受到同樣的盤詰,從張田嘴中他們獲悉,確實存在這本書。不過書中的內容都是一些理財手段,這些理財手段很能夠啟發人地智力,然而,張田在廣西的時候,地方地民政並不由他經手,所以他對這本書沒有上
張田的回答並不能讓將門子弟安心,在他們看來,張田這廝可能跟章一樣,自己獲得了這本書的真跡。但因為書中的知識過於恐怖,所以張田隱秘不說,特地留著教導自己的孩子。
在這種情況下,趙興偶然提到地幾個新鮮的詞,立刻讓曹、張二位豎起了耳朵接下來,他們目瞪口呆地看著帥范眼花繚亂地向他們展示一整套、完整的處理軍事問題的方法論,也就是傳說中的「紙上談兵」方法……
曹、張二位並不知道,他們當時看到的是「大宋第一(場)參謀會議」,此後,在曹張二人地竭力推行下。參謀制逐漸在禁軍中推行。並由此推廣至全軍。後人因此也把當時參與會議的四人稱之為「參謀四祖」。
「讓我們先約定,騎兵的速度十倍於步兵。對此,大人有沒有異議?」帥范詢問。
「不好吧騎兵雖然短途衝刺的速度十倍於步兵,但牽扯到補給問題,牽扯到長途奔襲後的馬力問題……我認為把你這個數據打個對折最好:設定騎兵速度五倍於步兵,這個標準方才合理。」趙興回答。
「如此,那麼步兵每移動一格,騎兵移動五格,這個約定應該沒問題了吧?」帥范揮手命令身邊的一名一賜樂業書記官記下這個規則。
聽到「移動格數」,兩位將門子弟這才發現,他們腳下的那份碩大沙盤上打滿了格子,並用天干地支標出沙盤的經緯線。
「我們約定,火槍兵的命中率為三成,這個數據符合實戰效果,至於火槍地損毀率,這個且不提了。」
「可以!」趙興答應。身邊的書記官聽到這回答,立刻奮筆記錄下來。
「根據現場檢驗,中了火槍的人,有三成失去了衝鋒的能力,而中三槍者,基本上完全喪失了衝鋒能力。另一組對比數據認為,中弓箭者,身中一箭,不足令士兵失去衝鋒能力,身中二十箭者,依然有一成的傷者有衝鋒**,這個數據也應該沒問題」,帥范繼續進行著設定。
趙興一擺手:「大炮的效果暫時就不說了吧我們也馬上要淘汰這種火炮了,不如這次先不要討論炮兵效果。」
經過這次實戰檢驗,趙興發現火炮並不像傳說中那樣「一炮打出糜爛數十里」,行軍小炮在百米距離上甚至不能擊穿木板。至於火槍,穿透效果更差。這倒使他想起曾看過的一部探秘片,片中說:炮彈小於膛口才能正常裝彈,但因為這點,火炮發射時炮彈在炮膛內要發生碰撞,這是影響射擊準確率的主要因素。而且,也因為這點,火藥氣體會從炮彈與炮膛縫隙洩露,影響炮彈推力。
似乎,西班牙人最後想出了一個辦法:炮彈背後加上木楔子。這才使炮彈的穿透力得到極大提高,而子彈則因「銅披甲」發明,解決了火藥氣體洩露問題。目前,廣南火槍的技術力還沒達到這一水平,故此,炮彈地威力還沒有上來,興已經打算回去更新自己地火炮,所以,建議此次研討把火炮問題放置一邊。
「可以!那麼,這次討論我們就局限在火槍兵與騎兵之間吧」。帥范答應著,身邊地一賜樂業書記官奮筆疾書。
「至於或然率問題我們不可能完全控制意外,不如就用擲骰子來決定!運氣在天,這個大致地運氣應該能反應實際效果。」
帥范想了想,回答:「骰子不可能出現零,而軍隊常常因為突發情況。取消了計劃中的一個,這種情況下。步兵的移動速度應該是零……算了,大多數情況下,步兵都能夠按計劃完成我們的任務。
且讓我們這次在骰子上只設定兩個數據,零和一,一意味著能按預期完成計劃。零則意味著出現意外。」
趙興點頭:「那就用三枚骰子,或者五枚骰子,當骰子數大於均值時,我們認為計劃可以按期完成,反之,則是出現意外。」
帥范點頭答應著。又跟趙興討論了一些設定,趙興從幕僚手裡接過長竹竿,指著沙盤圖,繼續說:「現在設定都搞完了,我是不是可以外加一個設定,我有選擇戰場的權利,可以自己選定預設戰場?」
帥范考慮片刻,回答:「讓遼兵進入預設戰場,那應該又是另一場策劃。其中成功率多少,還要進行推演……罷了,依大人與遼人之間地智力差距,我且假定,大人能夠在預設戰場與遼人會戰,但不知道大人選擇何地作為預設戰場?」
趙興手中的竹竿從沙盤圖上劃過,指點著幾個地形,一一說:「我們今日就進行三場推演,兩場是我們曾經戰鬥過地地方,黃河北岸渡口、武清城外的遭遇戰。而另一場。請允許我選擇一個預設戰場。」
帥范接著補充:「那麼,請大人扮演遼兵一方。我來扮演宋兵這些兵都是我訓練出來的,想必我來代替大人的指揮,應該能夠發揮出他們的全部效率?」
曹煜與張敦禮剛進來地時候還有點不解,現在他們恍然大悟,原來趙興與帥范是在反思那場戰鬥,並以此推測遼國方面的實力,而在展示過程中,兩人會不由自主的用上曾經的戰例,如此一來,籠罩在一團迷霧當中的北岸大戰就完整的展現在他們面前了。
不僅如此,兩名將領還有可能知道兩人在戰場上地失誤與成功之處……
「新鮮,昔日趙括紙上談兵,受到千古譏諷,今日二位竟能在紙上重演那場大戰,想一想就讓人興奮不已」,曹煜拍著二樓樓梯的欄杆,情不自禁的喝彩。
張敦禮猛然間想到一件事,脫口而出:「李公麟和米芾曾經談起過離人兄軼見軼聞,聽說離人兄曾經宣稱:天下任何事物都可以度量;所有的美麗都是用尺子量出來的!
原來,你們剛才討論的那番設定,也是打算用術語的方法度量那場戰爭新鮮,確實新鮮,戰爭竟然可以演化成乾巴巴的數字,你竟然能夠在紙上計算出戰爭的勝負,這簡直太令人驚奇了。」
話一出口,張敦禮才突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他啊地一聲跳了起來,張嘴結舌的複述自己剛才的話:「竟然能在紙上計算出戰爭的勝負?」
曹煜也被這句話嚇了一跳,他情不自禁的、夢囈一般的重複著哪句話:「竟然能在紙上計算出戰爭的勝負兵法云:廟算勝者,多算勝少算敗,廟算不勝者,多算敗少算勝……
這孫子兵法中所謂的廟算竟然是這樣,以前我讀兵法,老是以為這廟算就是書生的謀略,原來真正的廟算竟然是這樣,它竟然是這樣!」
醒悟過來,曹煜也跳了起來,叮囑自己地親兵:「快快,喚我地書記官來……不,命令侍從在門外再加一層崗哨。」
張敦禮本來還在迷糊,曹煜那句廟算的話讓他直拍大腿:「廟算,原來是廟算,孫子兵法殘缺不全,今人得到地都是殘章斷篇,原來這世上真有武侯遺書一說,歷代兵法書缺失的廟算就在這裡……來人,給我再加派一層崗哨,把我的書記官也叫來。」
說完這番話,張敦禮直衝趙興拍胸脯:「趙兄。你放心,這事你地家學,感謝你看得起兄弟,讓兄弟也能聽到你的家傳學問……你放心,今天這事兄弟我絕不說出去。只是兄弟厚顏了,也要叫來書記記錄一份。傳之子孫。」
趙興有點絕望了,他叫來曹、張二位。原本想通過展示具體戰況影響軍中重臣,進而潛移默化的推行他的軍事變革,沒想到兩位古人首先想的是對這份知識進行保密,近而把它轉換成自己的「祖傳之密」,私底下傳授自己地子弟。
古人的思維確實不可理喻。趙興無奈地搖搖頭,帥范似乎對這種結局早有預料,他用不帶感**彩的腔調說:「我們開始吧,我用六枚棋子,每枚棋子相當於一個滿編的指揮,五百人。剛好符合宋軍軍制。請大人用相同數量的騎兵開始對戰。」
趙興依言拿起了六枚棋子,走到了走廊另一頭,在棋盤上布下六枚棋子,而後拱手說:「開始吧,既然你搶去了宋兵的角色,請你預設戰場。」
曹煜連忙舉起手來,嚷嚷:「且等等,等等我地人。」
帥范毫不理會,拿過六枚棋子。布放在黃河北岸,走到走廊另一頭,與趙興遙遙相對,高聲喊道:「開始吧第一仗,南岸登陸點保衛戰。」
曹煜與張敦禮急的直跺腳,幸好兩人的親兵離的都不遠,沒耽誤多少工夫,這個小樓便被三層包圍圈緊緊包圍起來,連一隻蒼蠅在辨別公母前都無法飛入樓中。這三層包圍圈中,最裡層的是趙興的親衛。中間圍著張敦禮地家將。最外層則是曹煜調來的捧日軍士兵。
對於趙興與帥范來說,大廳顯得太小。不能完全展示騎兵與步兵之間的攻防;但對於曹煜與張敦禮來說,大廳顯得過大了,趙興在走廊一頭沉思發令,帥范則在另一頭思考。曹煜張敦禮兩人既想知道趙興的策略,又想知道帥范做出的應對,結果兩人一會跑到東頭,一會跑到西頭,累的直喘氣,連帶著,兩位所攜帶的書記官也受不了這番奔波。
最終,說不上哪位書記官出了個主意,曹煜與張敦禮分成兩撥,一撥蹲在帥范那裡,聽到的是帥范完整的防禦戰思路,一撥蹲在趙興那裡,聽到完整地進攻策略,事後,兩人再把這些應對策略組合在一起,形成一份完整的兵器推演圖這就是後來大宋將門視為不傳之秘的《趙公八略》。此書成書後,文中只提到趙興的名字,作為防守戰中應對精彩的帥范,反而成了配角。
趙興在騎兵攻擊戰中,並沒有完全重現韓資讓的攻擊手法,他結合了一些現代記憶,大膽的使用了騎兵穿插、迂迴、包抄、突襲、誘敵……等種種手段,帥范的防守雖然也精彩迭出,但最終不得不宣告失敗。事後,他丟下了手中的竹竿,感慨的說:「這仗沒法打下去,騎兵每移動一次,比我們多四格,兩次移動就多八格。時間拖地越長,騎兵越不受拘束,幸好韓資讓沒有趙大人十分之一地智力,否則,我們這次登上北岸的士兵,一個也別想回來。
我總算明白了大人為什麼匆匆收手,原來此戰我們佔了如此大地便宜。」
第二戰,選擇在武清城下遭遇戰,這場戰爭雖然事實上是宋兵取勝了,然而,騎兵到了趙興手裡,不再選擇魯莽的正面衝擊,而是採用蒙古騎兵那種邊打邊退,層層抵抗的方法拖延時間,等包抄部隊完成戰略目標後,才忽然從宋軍的後方陣地插進……結果,不出意料的宋兵潰敗了。
帥范第二次升下手中的竹竿,歎息的說:「騎兵!怎麼冷兵器時代的騎兵竟然如此難以應付,可我們明明到了火器時代,火器呀,竟然還無法戰勝騎兵。」
曹煜與張敦禮還沒有完全沉靜在這場兵器推演中,以冷靜的目光考量這場戰事,他們在觀戰中,不自覺的把自己擺在宋兵的位置上,暢想自己若是宋軍大將,該怎麼應付趙興花樣百出的進攻。但操演中宋軍的頻頻失利讓這兩人一臉灰敗,他們喃喃自語:「可我們這一仗明明打勝了啊,為什麼會這樣,難道我們真無法恢復幽燕?」
趙興揮了揮手,對帥范說:「現在,讓我們互換一下位置吧,我來扮演宋軍,挑選預設戰場……」
帥范眼睛一亮:「預設戰場?!對了,我明白了,火器,能讓火器部隊發揮最大威力的陣型是梯形戰場,也就是身處在一個山坡上對了,山坡。
山坡在哪裡,河北平原哪裡有山坡?弓箭不能極遠,所以他們沒有特定的地形要求,反而在平原上,能夠展開陣型為最佳,而我們的火槍,每次射擊的時候不止第一排能打到敵人,如果依據山坡地勢,做到最大限度的輸出火力,對付騎兵應該不成問題。」
趙興跟帥范調換了方位,悠然自得的說:「沒有山坡,就讓我們製造一個山坡,只要有高度差別也就夠了房屋、廂車、戰壕,只要製造一種高度差別,層層的佈置火力,就能製造出火器的山坡效應。」
聽到「山坡效應」這個詞,曹煜再也憋不住了,他忍不住插話:「你剛才說到或然率,這個詞是什麼意思?我屢次聽到你們說意外,它指的是意外的發生率嗎?」
帥范精神很好,他興奮的回答:「你說的沒錯,真正到了戰場上,正在戰鬥的部隊並不是隨時能夠撤下來的,這就存在一個意外的發生,而大軍在行進間,可能迷了路,可能走錯了方向,可能橋斷了無法通行,這就是意外,會讓你調遣兵力的目的達不成預期效果。
這種突發事件沒有規律可言,我們就成為或然率,現在我們用同樣的、毫無規律的擲骰子事件,來度量這件事……
好了,開始吧,我期待著宋軍能夠讓我驚奇。」
曹煜那裡默默點頭:「凡事皆可度量不可度量的事情,用一個同樣不可度量的東西來模糊度量,也是一種度量手段!我明白了,原來紙上談兵可以這樣進行!絕妙,簡直是絕妙。」
張敦禮皺著眉頭,盯著帥范說:「老兄,你情緒不對,你心裡盼望宋軍得勝,我怕你在攻擊中不盡力,不能真正展現遼兵的手段,不如……」
帥范搖搖頭:「你錯了,我們用的這套度量方法完全剔除了感**彩,不管我是否心有偏向,用數字測算出來的結果都是一樣的,我每次攻擊傷亡多少人,有多少人能夠繼續前進,這都是冷冰冰的數字,跟我的個人感情無關……」
趙興在樓梯另一端開口說話:「如果梯次布設陣地,我一次火力輸出足以癱瘓你的大部分兵力,所以全軍齊上的手段就不要用了,韓資讓就是採用這種手段,希望依靠速度衝入我們的陣地,結果他失敗了。我們接受教訓,應該選用其他方法試試。」
帥范點頭同意:「不錯,你剛才所用的手法我親身經歷,每樣都應付的困難,這次就讓我回報給你。剛才,我最大的頭痛之處就是推進速度,我認為你也會在這上面吃盡苦頭。
雖然預設陣地可以讓你在防守戰中令我無可奈何,可你總要推進吧,我看你移動起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