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紅塵 第五卷 塵埃落定夕陽遠 第二十章 軟禁
    一日,司馬毓雖說見了裴一涯夫妻,卻半句先前的話說今日身子有些不爽,宮中太醫院中多是庸醫,讓裴一涯診脈配藥。

    裴一涯當然明白這不過是個幌子而已,司馬毓脈相康健,莫說疾病,連半點小毛病也沒有,頂多只是心思用過度了些,便順著他意開了些養神的方子。

    其後司馬毓便就他們夫妻安頓在宣德殿後的別院中,又將那引路過的順福太監和宮女都撥給他們使用。這些人都是久經訓練的奴才,和民間人家的奴僕不同,撥給蘇塵後,一個個都是勤懇忠厚模樣,伺候地十分慇勤,似乎已全心全意地把他們當成新主子。

    但他們真正忠的是誰,大家都心知肚明。

    到了夜半時分,裴一涯悄悄地起身,暗暗地觀察了一下周圍。一圈轉下來,不由苦笑,這一座不過五間的小小別院,四處守護的暗衛竟不下二十個。看來司馬雖未追究上次他們私離園子偷偷成親,卻顯然是絕對不容許這樣的情況再度發生。

    好在他聰明地並沒有來試探裴一涯的底線,未將他們夫妻兩人分開安排住宿。蘇塵和裴一涯兩人只要能日日仍在一起,平時生活有些隱私,其他的反正是人在屋簷下,也就隨他去設計費心機。

    入住當天,作為別院總管的順福就帶著二人將小院逛了一遍。

    其中除了兩間主屋外,最明顯的就是西廂地三間書房兼藥房。裡面不但有大量的藥材,還有許多醫藥典籍,其中竟還有小部分竟是前朝孤本。司馬的意思已然不言而喻,在裴一涯研製出司馬毓所需要東西之前,他們夫妻二人只怕是走不出這小院了。

    裴一涯心知世上是絕對不可能有那樣的神奇藥物,就算司馬毓把自己軟禁在這裡一輩子,最後得到的也只能是失望。

    可是司馬毓既然聽不進去,他說的再多也沒有用。還不如索性寧心靜氣地細讀一下那些醫學孤本,從中汲取前人的智慧,說不定對於自己的醫術大有裨益。同時也可暫時地敷衍司馬毓,讓他以為自己正在盡力地研究那奇藥,好讓自己從中盡量求取轉地機會。

    進宮之前他雖然做了一些安排,不至於只能完全束手無策地被軟禁,可從這個院子的戒備來看,他想要帶著蘇塵從警備森嚴的皇宮中逃走。卻是極難極難。

    他從一下車時,就已注意到對自己很不利的環境條件。

    這皇宮雖然紅牆黃瓦盡顯皇家尊貴,然後宮殿中的某些佈局卻是單調的連民間普通的富商之戶都不如。院落中除了一些低矮稀疏的觀賞性植物,竟連假山和稍大一些地樹木都沒有。任何一個侍衛只要躍上房頂,差不多就可以將房外的情況一覽無遺。

    這樣的佈局自然不是因為寒酸。而是出於安全考慮。以免會刺客會利用假山草木混入內宮。所以他們不可能再像上次一樣借由精美而繁雜的園林佈局而順利離開。更莫說這裡的圍牆之外還有更深更高地一重重高牆大門,不是上次只要翻了牆衝出幾條巷子就可以脫身地。

    地利一項他難以佔上風。人和更加談不上。這裡所有地人都是司馬的得力親信。就算表面百般溫順,也絕不會和自己交心。那些侍衛更不用說了。甚至可以說,他們如今除了夫妻晚上熄燈就寢之外,所有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無時無刻不在人家地監控之下,稍有異樣司馬頃刻間就能知曉。

    因此,他只能靜等「天時」地機會。

    但司馬毓的耐性顯然不是很好,他雖然沒有直接詢問裴一涯地藥什麼時候能研製出來,卻在第二日就讓一位眼眶深陷的瘦高侍衛帶了一名傷痕纍纍的人犯過來,傳

    此人嘴硬皮堅,煩請裴一涯幫忙讓他開開口。

    裴一涯當然不能拒絕,不過迷藥雖好配置,催眠一術卻不是人人都能學得的,司馬毓的人就是想學也必須耗費一定的時日反覆聯繫,才有可能達到自己的水平。因此索性就大方地當著侍衛的面調製迷藥,餵那人犯服了下去,然後在催眠成功之後,就讓侍衛接手審訊,自己則避嫌地退了出來。

    沒過多久那侍衛就面帶喜色地走出房門,深深地望了裴一涯一眼,匆匆地離去了。

    蘇塵知道他肯定是得到了一直想要的重要信息,說起來裴一涯應該算是為司馬毓立了一功,可她心裡不僅沒有半分喜悅,反而更加地擔憂起來。

    今日司馬毓需要裴一涯的催眠之法來審問人犯,萬一哪一天司馬毓反過來害怕裴一涯會用催眠之法對付自己呢?「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這句名言是再熟悉不過了,何況自己夫婦和司馬毓之間還有這樣微妙的關係。只怕一等裴一涯失去作用那日,就是司馬毓動手之時。

    更何況……蘇塵的眼神一黯,她瞭解自己的夫君。

    莫說裴一涯是真的研製不出能操控人心的藥物,就算是能研製出來,他也不會獻給司馬毓。

    人本為萬物之靈,就是因為其心智不同於其他生物,擁有獨立的思維,千般的人有萬般的性,才所以為人。如果人們的所思所想所行所作,突然之間因為藥物操控,從此一如木偶一樣被揮來使去,再無自己的個性,那樣的人生,即便活著又同死去有何區別?

    再試想,要是真的可以通過藥物來控制他人的心智,想讓人家做什麼就做什麼,而且還「心甘情願」毫無背叛風險,哪怕是要他去殺自己的親人都不會有什麼猶豫,這將是多麼令人恐怖的能力?

    沒有人能在這樣的巨大誘惑面前還能保持理性的,也沒有人能真正做到適可而止,只將其用於正途,畢竟只要通過藥物就能控制天下所有人的人心以為自己所用的誘惑實在太巨大了!人類的劣根性早已用悲劇對此做了無數的解釋。

    司馬毓今日或許只是單純地想要通過這樣的秘方來瓦解兩位權臣的勢力,好幫自己奪回政權。可誰都無法保證有朝一日在他的皇帝寶座坐穩後,他不會反過來用其來剷除異己。到那時,不過是又一個「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天下獨尊控制狂罷了!

    所以,不管是出於個人道德,還是為了天下大義,他都不會幫司馬做這等有違天和之事。所以,裴一涯的對策只能是一個拖字。

    但是,司馬毓不僅自負更是極其聰明,自己的夫君這樣陽奉陰違也拖延拖不了幾天,到那時又該如何是好呢?

    夕陽的光波斜射在宣德殿的明黃琉璃瓦上,使得這座原本就華麗的宮殿又更添了幾分絢麗和夢幻。

    可這樣的景色,落入了心事重重的蘇塵眼中,卻更像是絕望之前的短暫輝煌而已。

    他們,能順利地渡過這一劫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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