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杜端河驚疑不定之時,獨孤隗已經騎著馬衝了過來,拎起從兵卒那裡搶來的大關刀,照著天下就砍了過來。
杜端河下意識的一揚手裡的寶劍,替天下擋住了一刀,把獨孤隗氣得大喝了一聲:「杜端河,你想造反嗎?」然後手裡的刀就衝著杜端河砍去。
杜端河這會兒已經亂了方寸,全然無所適從,見這一刀砍來竟然忘了躲避招架,明染見勢不好,急忙提槍替他擋住了這一刀。
天下這時也握著凰羽衝著獨孤隗刺來,邊刺邊喊:「造反的是你獨孤隗!」
沒想到這杜端河剛反應過來,居然伸劍擋開了天下的槍,天下頓時惱了,喝道:「杜端河,你什麼意思?」
杜端河將馬立在中間,隔開了獨孤隗和明染、天下,說道:「本將軍此次前來,是為剿匪,不敢貪功,只求勿枉勿縱,獨孤先生不要心急,讓我問清楚了再動手也不遲……」
「問什麼問,他們跟響馬在一起,難道還會是好人嗎?」獨孤隗此時再也顧不得裝出那副莫測高深的模樣了,急切地想要杜端河趕快把人抓起來,他心裡總覺得沒底,怕這杜端河跟上午的夏迎春一樣,臨陣倒戈。可是他越是這樣,杜端河就越覺得他這是心虛的表現,就越覺得他是想借自己手裡的刀來冤枉「好人」。
天下此刻理直氣壯地喊道:「響馬?誰是響馬?哪裡有響馬?你們一門心思想奪人家的家業,你們才是響馬呢!」天下是話裡有話,一句話兩個意思,不同的人聽就會聽出不同的效果,在杜端河聽來,那就是獨孤家想霸佔人家的產業,而獨孤隗聽來,卻知道天下在說他想佔人家綠林的地盤。
獨孤隗這會兒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結結巴巴地說道:「誰,誰看上他們的家業了,他,他們有什麼……」
明染涼涼地在旁邊接話:「他們有什麼你最清楚啊,他們有的,不正是你缺的嗎?把他們的家業搶到手,人都當成響馬殺了,一了百了,你的心事也就了了……」
杜端河這時故做嚴肅地說道:「你們說你們不是響馬,可有鄰里為你們做證?」
天下撇了撇嘴,說道:「還鄰里呢,方面圓幾十里的人都被獨孤家的大爺們給嚇唬跑了,他們上午就來搶莊子,被一位總兵老爺給趕跑了,我們當時就想著他肯定不會死心,一準兒還得再來,這不,我們離開的行李都還沒準備好呢,他就又帶著你們來了,這有權有勢就是好啊……」
明染貌似誠懇地對獨孤隗說道:「其實你又何必趕盡殺絕呢?我們本來就要走了,我們走了之後,你大可以去官府那裡辦一下手續,把這塊地劃到你的名下,難道還有人敢跑回來跟你要不成?」
獨孤隗心裡這叫一個氣呀,心說:這兩小鬼頭可真不是東西,這愣是把黑的說成白的了,說到頭,我倒成了強盜了……
天下瞟了杜端河一眼,說道:「好了,我也不難為你了,這獨孤家是擺明了要跟我過不去,你夾在中間也為難,你就帶著你的人先走吧,日後有人問起來,你就只管說是場誤會好了……」
獨孤隗怒喝道:「什麼誤會,這本來就是……」
天下微挑著嘴角笑道:「是不是誤會你我說了不算,這得杜將軍說,杜將軍,你說這是不是場誤會呢?你認為我爹的女兒會是響馬嗎?」說著,天下伸手從懷裡掏出了楊林給她的那塊金牌,這塊令牌正面寫著「大隋靠山王楊」,反面寫著「總管天下兵馬」,這是楊林做為天下兵馬大元帥的兵符,因為當時擔心天下在外面會遇到什麼不測,才交給她,讓她以防萬一的,本來她是不想用的,可是這會兒不用也不行了,至少現在她這金牌,比明染那個燕山公的身份管用的多。
杜端河接過金牌的時候,手都是哆嗦的,心裡直咒自己,這都是什麼破運氣,倒了八輩子霉的人都未必能遇上這種事,這兩邊他惹的起哪一邊啊?一邊背後站的是皇上老婆,一邊背後站的是皇上的親兄弟,他要聽誰的?
驗過金牌確實是真的以後,杜端河立刻從馬上跳了下來,恭恭敬敬地雙手捧著還給了天下,嘴裡直叨叨:「誤會,誤會,都是誤會……」邊說,邊往後邊退,大有一副退到一定距離就要跳上馬帶兵離開的架式。
獨孤隗這會兒可不幹了,對杜端河說道:「誤會什麼?這不是誤會,他們就是響馬……」
天下一臉無辜地對杜端河說道:「杜將軍,你將來可要為我做證啊,可是這姓獨孤的非要冤枉我是響馬,不是我去招惹他們的,將來我爹問起來,你可得實話實說……」
杜端河露出一個比哭都難看的笑容,點頭哈腰地說道:「郡主說笑了,郡主說笑了……」
天下還沒答話,一邊的獨孤隗就嚷嚷上了:「郡主?她是哪門子的郡主?這大隋朝的郡主就那麼幾位,我雖不敢說都見過,但那也差不多了,這些郡主裡就沒有她這樣的!」
天下冷笑了一聲,沒有說話,明染卻撇了獨孤隗一眼,說道:「我現在才知道,原來這郡主不是皇上封的,而是你說了就算的,你說誰是誰就是,你說誰不是誰就不是,只是不知道這天下是什麼時候改姓的獨孤的啊?怎麼沒人告訴我一聲呢?」
「跟他囉嗦什麼?杜端河,這次的事情我就不跟你計較了,不過,別再有下一次,你們領的是朝廷的奉祿,就是給朝廷當差,不相的人如果隨意可以調動兵馬,那跟造反何異?」天下這話說得非常嚴厲,把杜端河嚇了一身的冷汗。
「郡主明鑒,獨孤先生來的時候,是拿著東宮的印信調的兵……」杜端河急切地辯解著。
「東宮印信?東宮的印信在京城只能調動的兵馬,也只有他們東宮禁衛那區區兩、三千人,你什麼時候聽說過東宮印信可以調集天下兵馬的?這叫簪越你知不知道?就為這兩個字,就足以廢掉太子了,如果真的事發,你就是共犯!」明染聊聊幾句話,便道盡了此事的嚴重後果。
杜端河立刻單膝跪地,衝著天下和明染行了個大禮,然後什麼話都沒敢再說,轉身召集人馬,回轉營盤,理都不理獨孤家眾人的呼喚之聲。
這時獨孤隗也看出來了,這倆人是真的有點來頭的,不禁更是心驚,暗下決心,此次絕不能讓這兩個人活著離開,這些事情在江湖上傳開了並不可怕,可是如果在官場上傳開了,那對獨孤家的打擊就太沉重了,一個弄不好他們就會變成「棄卒保車」裡的那個小卒子……
獨孤隗用冷冽的目光緊緊盯著天下和明染,伸手招呼他手下眾人將他們倆團團圍住。
天下面對這種陣仗,居然笑了,環視了四週一眼,對明染說道:「哥,古人有千里走單騎,咱們今天可比古人幸運多了!」
「不錯!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好……」明染話音未落,手裡的槍便向獨孤隗紮了下去。
而天下此時也握著凰羽護在明染身後,做出了突圍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