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把最後一顆珍珠在絲帶上綴好,然後就把絲帶紮在了頭上,對著銅鏡左右看了看,又把身上粉紅色的衫裙撫平整了,才滿意地點頭笑了笑。
她伸手把床上放著的桃紅色的披風披在身上,又對著鏡子把領口處的那圈白狐狸毛理順了,這才從客房出來,直奔大堂。
明染和王伯當、謝映登已經開始吃早飯了,這時見她這樣一身打扮進來,不覺都停下了筷子。
明染招呼著她過來坐下,就叫老吳頭兒給她上飯。
王伯當看頭她直點頭,嘴裡喃喃道:「真沒看出來,這小么兒還是個美人胚子呢……」
而謝映登直到老吳頭兒把天下的早飯端上來,才反應過來,用手指著她說道:「你是昨天的那個小兄弟?」
天下「撲哧」一笑,說道:「現在該叫小妹子了!不好意思,因為一路上著女裝不方便,所以才一直穿成那個樣子的,謝大哥可別見怪!」
謝映登一臉會意的神情,嘴裡客氣地說道:「不會,不會……」。
而王伯當聽她這話,問道:「咱們呆會兒還要趕路呢,你穿成這樣……」
明染往天下碗裡夾了些她喜歡的菜,示意她快點吃,然後對王伯當說道:「因為今天要去見單二哥,所以,她特地換了衣服,以示尊重!」
天下一邊嚥著菜一邊說道:「而且,今天是大年初一啊,當然要穿新衣服了,你們看,我哥也有換新衣服喲!」說著她指了指旁邊的明染。
這時王伯當和謝映登才發現,明染果然也換了新衣服,雖然仍是白色的緊身長靠,但是看得是面料和做工都非常的講究,就連天下身上的衣飾也不似平常人家所用之物,兩人對望了一眼,心裡都有些拿不準明染和天下究竟是什麼來路。
四個人都急著趕路,所以這頓飯都是隨便吃了點,就付清了店飯帳上路了。
離著二賢莊還有十幾里路的時候,這路上的人就多了起來,大部分都沒有騎馬,看起來他們之間大多相識,三五成群地結伴同行,互相之間還打著招呼。
這些人看到謝映登的時候,都顯得很親熱,但似乎礙於王伯當等三人,所以都只是簡單的問聲好,便不再言語了。
又走了一段路,這騎著馬就顯得有些不方便了,謝映登先帶頭下了馬,邊往道邊的樹上拴著馬,邊說:「二賢莊就快到了,騎著馬過去不太方便,咱們把馬拴在這兒,走著過去吧!」說著,他看了一眼王伯當三人不明所以的表情,笑道:「別擔心,這方圓二十里以內,都是單二哥的產業,把馬拴在這兒,一會兒有巡哨的莊丁路過,自然會給咱們牽回莊子的,馬上的行李也不用拿了,他們都認識我的馬,呆會兒會都送到我房裡去的,到時候再去我那兒取也就是了。」
三人這才恍然,敢情這早就是單雄信的地盤了,那不用問,這一路上跟謝映登打招呼的,都是干他們這一行的!
他們這一徒步而行,謝映登身邊可更熱鬧了,打招呼的,說悄悄話,只一會兒的工夫,就把王伯當等三人跟謝映登給分開了。
王伯當始終含笑看著這場面,對他來說,單雄信這兒越熱鬧,那就說明這棵樹的蔭涼地兒越大,加入了之後,各方面也比較有保證。
而明染和天下在這群人中,卻顯得有點格格不入,他們倆長得漂亮就不說了,偏偏打扮的也斯文,所以在人群中顯得格外扎眼。
在他們身後,就有這麼兩位,看著天下身上穿的、頭上戴的怎麼看怎麼不順眼,倆人就這麼合計了一下,其中一個白臉的漢子就快步走了過來。
臨到天下近前的時候,他突然加快了腳步,手肘往下一沉,撞向天下,天下並沒有防備著身後的人,一個趔趄險險摔倒,那白臉漢子趕忙扶住了天下,露出了一個歉意的笑容問道:「不好意思,小妹妹沒事吧?」
其實天下剛往前一跌的時候,明染就扶住了她,這白臉漢子的手幾乎是剛一挨著天下,就被明染一把甩了出去。
這會兒雪雖然已經停了,可地上卻積了厚厚的一層,白臉漢子腳下一滑,一個沒站穩就跌倒在了雪裡。
天下連忙過去將他扶了起來,幫他拍了拍身上的雪泥,然後對明染說道:「哥,這位大哥又不是故意的,你幹嘛這麼凶嗎?」
明染冷哼了一聲,沒有搭腔,王伯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只是看著,也沒說話。
天下對白臉漢子笑了笑,說道:「這位大哥,真是對不住,我哥就是這脾氣,你可雖見怪!」說著,對他福了福身,算是替明染陪禮。
那漢子拱了拱手,笑著說道:「沒什麼,沒什麼,別客氣,別客氣。」
天下對著他又笑了一下,然後轉身拉著明染繼續往前走。
待天下他們一走,白臉漢子一臉得意的往後招呼了一下跟他同行的那人,把手伸到懷裡,悄悄地說:「這小丫頭可真是只肥……」正說著,他突然不說了,伸到懷裡的手也不動了。
「怎麼了?」白臉漢子的同伴問道。
白臉漢子的臉色這會兒白得連點血色都沒有了,他長歎了一聲,說道:「終日打雁,沒成想,今兒居然讓雁啄了眼,你大哥我這回真是栽到家了!」說著,他把伸到懷裡的手拿了出來,空空如也。
「你——你這是——」他的同伴一臉的驚色。
「不但從她那偷的東西都沒了,連我原先懷裡的東西也都沒了,這人真是丟大了!」白臉漢子一臉的愧色。
「那,那封薦書……」他的同伴急切地問道。
白臉漢子搖了搖頭,說道:「沒了,唉,這事兒……」說著他面有難色,似乎不知該如何是好。
「丁大哥,你別急,兄弟去幫你把這場子找回來!」說著,直直地朝天下走了過去。
「盛賢弟,你別……」白臉漢子丁大哥急急地喊著,可是這位盛賢弟卻連頭也沒回。
這會兒,明染正小聲地訓著天下:「我教訓他一下就算了,你還去偷他的東西幹嘛?」
天下嘟著嘴說道:「是他先來偷我的,我爹給我的金牌可就在我身上帶著呢,我不悄悄拿回來,要是他們看到了,那還了得?我又不是故意去偷他的東西,誰讓他把我的東西跟他的東西放在了一起呢?我一時之間,哪裡能分得清哪些是我的哪些又不是我的啊?當然只能全拿過來再說了!」說著,她看了看明染無奈的神情,笑道:「哥,我這手還行吧?」說起來,這妙手空空之術,當年還是明染教她的,只是後來她用的機會比明染多多了。
明染笑著點了點她的頭,說道:「你呀,成天就這樣不學好吧你……」
這時,那位盛賢弟已經走到了天下的身後,他也學著他丁大哥的手法,沉下手肘,就想撞向天下。
誰知明染突然把天下往懷裡一帶,他立時撞了個空,由於用力過猛一下子向前跌去。
就在他將倒未倒的時候,明染放開了天下,一把扶住了他,問道:「這位大哥,你沒事吧?」說著,狀似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
這位盛賢弟一臉怒氣地掙開了明染的手,惡聲惡氣地說道:「沒事!」
天下在一邊看著,挑了挑眉說道:「沒事就好,這麼大的人了,走道也不看著點兒,你就是不顧自己,也得顧著其他走道的人吧?」
「你——」盛賢弟怒氣更盛,剛想跟天下理論,就被隨後趕來的丁大哥給攔住了。
明染此時皺了皺眉頭,對天下說道:「妹,不許對人這麼沒禮貌的說話!」然後又對盛、丁二人拱了拱手,說道:「我妹子年紀小,二位大哥,別跟她計較!」
那丁大哥一見明染這樣說話,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臉色一變,悄悄對著盛賢弟說道:「兄弟,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你快看看,你的東西還在不在?」
盛賢弟聞言,立刻伸手摸了摸懷裡,頓時一驚,臉色慌張地看著明染和天下。
王伯當這時再也忍不住了,走過來問道:「你們兩個怎麼了?」
天下笑著說:「沒什麼,就是這兩位大哥不太會走道,總往我身上撞,他們一個這樣,兩個還這樣,擱誰身上誰會不生氣啊?」
王伯當聽了天下這話,對丁、盛二人拱了拱手,說道:「二位兄弟,不知我這兩位小友怎麼得罪了二位?還請把話講在當面,如果是他們不對,王某定當替他們賠禮道歉!」
就在丁、盛二人吱吱唔唔地說不成個樣子時,謝映登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