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其馬不停蹄的趕了兩天路,就在他感到自己即將崩情願立刻便死也不願在馬背上再呆上一刻鐘的煩躁時,終於來到了『夏陽』城。
『夏陽』城至『臨晉』城這一帶已經聚集了漠北三十萬大軍,陸地上人聲鼎沸,水裡邊千船萬舸,一片繁忙的景象。好不容易,在亮明身份後,一個千長領著食其來韓信臨時大帳——『夏陽』縣縣衙。
大殿內以及庭院四周到處堆滿空酒甕與空酒罈,可見最近韓信為了鼓舞土氣也不知擺了多少宴席喝光了多少酒,讓食其奇怪的是韓信為什麼不把這些酒甕與酒罈丟棄而要堆放在衙門裡,更讓他奇怪的是有近千名兵士正在忙礙的用泥把這些空酒罈子封好並在上邊塗上一層蠟。
「也不知搞這些東西有何用處?」食其在心中大搖其頭,於縣衙大門口的一個耳房內找到韓信。
韓信正忙著,見食其大駕光臨,放下手中的公文,吩咐親兵去催促人馬趕快把空酒甕空酒罈準備妥當,站起身朝食其拱了拱手,十分客氣的道:「典客突然到訪,可是大王有最新的命令下達?」
「那倒沒有!不過我剛從魏豹那裡回來,先去見了大王。大王聽我說的幾個消息十分有用,便讓我火速前來告訴韓大將軍一聲,希望對將軍的這次攻擊有所幫助。你瞧這一通路趕地。兩天一夜未曾休息,連水也沒喝上一口,嗓子眼火辣辣的難受……」食其一邊說著,一邊在離韓信進的一張椅子上坐下,甩起大袖使勁扇了兩扇。
「是我怠慢了大人,來人。上茶!」韓信朝門外吆喝了一聲,回頭笑臉相迎,道:「送來敵方可是主將為誰的消息?」
「韓將軍不愧有大將之才,也難怪大王會如此放心的把數十萬大軍交由你來統帶。」食其奉承了兩句,道:「將軍猜的沒錯,我來此處確是告訴將軍敵方主將為誰地消息。這一次,魏豹任命柏直為大將,率領二十萬人馬屯於對岸的『蒲阪』準備趁將軍過河未穩一擊而勝。」
西魏國把兵馬調到『蒲阪』。韓信早已得知,只是不放心食其所說是否屬實,道:「你能確定魏豹用的是柏直而非周叔?」
「我敢拿腦袋擔保,這次西魏國帶軍出征的是柏直並非周叔!」食其肯定的點了點頭,不經意間他發現韓信的臉頰因興奮而現出一抹紅暈來,不過很快又恢復如常。
「柏直,一個乳臭未乾不成材的小娃娃罷了,魏豹這次明擺著要送我這場大勝!」韓信頷首歎道,滿腔豪氣頓生:「就是他用周叔又如何,不過麻煩一點罷了。典客。我準備明日渡河,典客大人如無要事,不如在此歇息一日,明日再走?」
「韓將軍不留我我還真不敢再此久呆,既然韓將軍留我在此,那我就多呆上幾日。瞧一瞧將軍是如何大破魏豹,向大王稟報戰績時也好有個說道。」食其乾笑兩聲,拱拱手準備告退找個地方先歇息一下。腳才邁出兩步,他又想起一件事情來,道:「大王還有個交待,囑咐你切不可傷了魏豹的性命,一定要生擒他。對了,大王還說。你應該出奇兵,親率幾萬精兵由此向上去龍門山渡河,搶佔西魏國都『平陽』,引得魏豹回救。如此可對魏豹形成兩面夾擊之勢。不過大王也交待了,這僅僅是他地建議罷了,所謂將在外君命有所不授,具體該如何打還得將軍自己拿主意。」
韓信為何要準備那些空酒甕空酒罈,為的就是讓大軍在此佯裝集結吸引西魏國的所有兵力,自己則率一支兵馬以空酒甕空酒罈架起一座浮橋,從別處渡河而過,直取西魏國國都『平陽』。他所選擇的地點正是龍門山附近!聽完食其的一番話,韓信一愣,暗歎當初依靠他才可打勝仗的李信,如今已不再需要他,一時間心裡酸甜苦辣鹹諸味皆有,但這也只是在一閃念間,隨即微笑道:「大王真是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我怎會沒想到此聲東擊西之計……」等到把食其送出耳房找了個清靜處消息,他又在耳房內發了一會呆,站起身出去查看架浮橋所需的空酒甕、繩索、木板是否準備完畢,並督促將領們抓緊準備。連他也沒有察覺今天自己的脾氣有些大,說話的聲音也別平常提高了八度,就如換了個人一般,嚇得那些兵卒們不由自主的渾身一顫,手腳更加麻利地準備起來.
gt;迷糊的雙眼朝窗外一看,天黑得嚇人。在親兵的帶領下來到『夏陽』縣校場,那裡聚集起三萬左右的人馬。藉著校場四周點亮的火把,食其發現這支人馬的裝備有些怪異,除了必備地武器裝備之外,每個人身上還多了許多看似無用的東西。兵卒們以伍為單位,伍長身上背著一捆粗大的麻繩,士兵們後邊背著一個空酒甕或空酒罈,五個人還合夾著一塊三尺寬丈餘長的門板。
韓信對他微微點了點頭,話不停歇的接著道:「……這次的任務極其重要也極其秘密,現在是三更時分,天色陰沉星月不見,為了不讓對岸的西魏兵發現我們的影蹤,行進地路上一定要保持安靜並且不許點火把。身為伍長的人,要照料好一伍人馬,身為屯長的人要照料一屯人馬,身為千長的人要照料好一千人馬,全力以赴不使一兵一卒掉隊。好了,我要說地就這麼多!現在出發,目標龍門山。」
「韓將軍這唱的是哪一出?」食其登上高台。站到韓信地身邊,指著兵卒身上的那些物件問道。
「天機不可洩露,到時
知。」韓信請食其上了馬,兩人並騎而行,至第方趕到龍門山附近。
一隊大約百人的游水好手在黃河裡把麻繩結在一起,綁上空酒甕與空酒罈。上邊又鋪上木板。只用了大約不到兩個時辰,三座浮橋昂然架通黃河兩岸,吃飽喝足了的士兵整理裝備依次順著三座浮橋過了黃河。韓信一邊令傳令兵前去通知夏陽的英布、陳嬰率大軍準備渡河,一邊伸手請食其過河。
「我說韓將軍整這麼多空酒甕、空酒罈子幹什麼,原來早就胸有成繡,勝算在胸!看來大王是多慮了。」食其哈哈一笑,與韓信相攜過了河,三萬兵馬無一損傷。快速的朝西魏國都『平陽』而去。
西魏國兵馬,除了部分被項羽收編應付『陽』戰事外,其餘地全被魏豹拉到了『蒲阪』,『平陽』城雖貴為都城,守城的人馬也沒多少,韓信大軍自是輕輕鬆鬆入了城。就在韓信踏入西魏王宮的那一刻,『陽』城外『京邑』與『索邑』兩處同時遭到項羽數十萬人馬的衝擊,幾攻不下之後,李信憑借有利的地形在比敵人少了一半兵馬的情況下與項羽軍形成拉據之勢。
這場仗一打就打了月餘。那五十多萬人馬在李信手裡跟烏合之眾無異,到了項羽手中卻成了五十多萬死士。如果不是他們只知憑一己之勇衝殺,而李信兵馬又是精銳,依靠有利地形結成大陣相拒,半月前就被項羽人馬給殺了個乾淨。
雙方的死傷十分劇大,每一寸土地都被血水所浸泡過,無論是哪方。要想前進一小步都會付出慘重的傷亡。仗打到這份上,拼得就是看誰能捱得更久一點,項羽把周兵縣城地青壯都已徵集乾淨,人數勉強保持在五十萬左右。李信從關內往『陽』調人馬,兵馬也保持在二三十萬之間,不過因為關內新近遭受到的大災,又是兩線出擊,調來的人馬年齡越來越大。戰力也越來越不及先前的二十萬精銳。
「我還是有點低估了項羽,時間拖得久了對我們有利又不利,利在韓信能騰出手來,不利在『陽』戰局敵強我弱。應該想個什麼辦法速戰速決。最少得讓項羽從此處退卻,容我們喘上一口氣來。」『陽』城縣衙大殿內,李信指著鋪地地上的陽周邊地勢圖道:「今日韓信來報,他已經生擒了魏豹破了西魏的十數萬大軍,問我用不用他前來相援!」
「這是真的?」近一個月來,一直領著兵馬在『京邑』、『索邑』與項羽兵馬死磕的韓敬等將領,聞此言心中大喜,相視而笑後,韓敬道:「大王,『京邑』與『索邑』如同『陽』的兩扇大門,如被項羽所破,『陽』將無險可守。臣覺得應調韓信主力前來相援,如此可保『陽』立於不敗之地。」
「不!」李信道:「幾日前,陳余給我寫了一封信,說我以一個假張耳騙他出兵,他將集趙代兩國人馬前來『陽』助項羽滅我。所以,韓信不能調,調之陳余很可能尾隨相擊,導致韓信兵馬大敗,這裡的局勢只能靠我們死頂。只要我們能守到韓信破了趙、代、燕三國,渡過黃河截斷項羽地糧道,那時便可大勝項羽。況且,我們真正的敵人是楚國的大軍,這是需要韓信前去牽制的。」
「可……『京邑』、『索邑』兩道防線岌岌可危,臣等擔心萬一守不住……」韓敬道。
「我們打不動了,項羽同樣打不動了,現在就得拼最後一口氣,看誰先堅持不住!」李信道。
「要不……」李敢舔了舔乾裂的嘴唇,道:「我們騎兵還有七萬,分出一半前往助韓將軍他們禦敵!」
「萬萬不可!」韓敬、周勃等將領同時擺手道:「『陽』城的安危全在你們地身上,怎能分兵?」
「是好鋼就得用在刀刃上!」李信道:「讓你李敢前來『陽』,是對付項羽的騎兵的,不是讓你對付步兵的!」
「仗已打了一月有餘,連項羽的面都還沒有見到,他究竟躲在什麼地方?」張良沉思道:「以項羽之勇,仗打月餘不見其蹤,這不是他的風格!我看項羽也是沒料到大王突然會如此強硬,以多出大王兵馬一半的優勢卻拿不下『京邑』、『索邑』兩地。再加上,韓信東擊魏國,共敖、吳攻打『彭城』,這兩件事情也使得他大吃一驚,在後援兵馬很難快速調來此地的情況下,他也想給大王致命一擊。」
「這就如同兩個使劍高手對決,前邊所作地一切只不過是在擾亂對手的視線,真正的對決是亮劍的那一剎那!我們地劍是李敢的七萬騎兵,項羽的劍是他那三萬騎兵,現在最關鍵的是如何逼項羽出劍,先毀了他的劍再說。」李信腳踩在地形圖上,邁過了『京邑』與『索邑』兩個地方,最終停留在『陽』東三百之外的一個叫『武強』的地方,此處距當年張良刺殺始皇帝的所在『博浪沙』不過數十里地。他道:
「如果我是項羽,必會把對手屯在『陽』裡邊的兵馬全部吸引出『陽』,困於『陽』南邊的『京邑』與北邊的『索邑』,而劍則藏在『武強』,等待一個最好的時機出擊『陽』,一戰而勝!」
「您是說項羽藏在『武強』?」張良問道。
「應該就在武強,可以派出探馬前去刺探。」李信道。
「如果項羽真的藏在武強,這仗就好打了!」張良笑道。那裡的地形他十分的熟悉,如果在『武強』附近比劍的話,勝算十足。